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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1/1)

凤槿萱在反应过来时,看到自己的裙摆上一片鲜红血迹。

“阿姊说过,已经把小殿下给我了。”持着匕首的温良仪轻轻念着,“反正阿姊对我好,反正阿姊爱我,反正阿姊已经是没用的人了,干嘛不把他让给我?”

凤槿萱下腹一阵绞痛。

冰冷的匕首在她骨肉中,疼得喘不过气来。

温良仪仍然觉得不够,缓慢转动着匕首。

血越来越多。

“不要!”

温良仪用力拔出了匕首,沾满了鲜血的小脸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了笑容,那笑容,学得像极了凤槿萱,似乎将凡尘一切皆不放在眼中,清浅雅致,自持自若:“告诉阿姊一个好消息,小殿下学会了说话了,小殿下在叫你的名字。他只会说你的名字。他在找你。”

凤槿萱从来没有真正地仔细看过小殿下。

狗饿极了,喂他吃的,就会认主,况且,他还小,最容易铭刻在心,是谁给了他吃的。

养了他一阵子,时不时带着他出来溜溜,可是她没有时间耐性去将他变成一个人。

良仪也没有。

狼是只有一个妻子,可是人,只要让他成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凤槿萱躺倒在血泊中。

她在房梁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不敢妄然下来,徒劳地向倒在血泊中的她伸出一只手。

原来,你从不曾离开。

这几日孤寂,又算得了什么。

宫里老人说,入了这宫门,和家人便只有天人永隔,就只有老死宫中才能出来。

凤槿萱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当那个哑巴宫女提着被她偷吃了不少的食盒推开血腥味浓重的雕花木门的时候,吓得啊啊啊直叫。

那个时候,她身下的血水还在缓缓流动。

魔殿君莫邪彼时正在御书房绑了小殿下批复成山的折子,一个暗卫忽然闯入,吓得一众太监想要喊救驾。却见那暗卫深深埋着头,用靡哑的声音将百花宫中之事一一回报。君莫邪还未听完,就一甩袍袖出了御书房。

跪在地上的暗卫缓缓抬起头,半边银质面甲,隐隐可见一个仿佛冰雪琼玉冠绝尘嚣的如玉少年模样。

若不是他身后的太监们太过恐慌,无暇注意到他,只顾了唤人追上,他一定一眼就被认出来。

灯下黑。黑在了所用暗卫身上。

又不能离京城太远,若是凤槿萱,便隐姓埋名悄悄做个冷宫宫女,可是顺着这条想法一路想下去,兮墨又不能自宫了混到太监中去,冷宫多个貌美宫女正常,冷宫多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年轻英武的太监是干嘛来的?

实在是想到这里,凤槿萱就实在想不下去了,所以就误了。

暗处,一条条身影聚集起来,将那个玉面少年缓缓围住。

面具下水粉细描般的唇忽然扯出一个笑意。

君莫邪第一个冲入了百花宫中,将地上女子拾起,放回床上。

“御医呢!叫御医来!”

“不,你们都给我出去,守好外面。”几乎是一瞬间,君莫邪就改了主意。

在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凤槿萱半眯着眼睛。

浑身疼得动不了。

就看到君莫邪背对着她在脱衣裳,玄色的长袍落地,露出他坚实的后背。

这、这是要干什么?

凤槿萱想起那个被搁在桌子上的红衣女子阵阵痛苦的申吟,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算了,偏这半死不活,想喊一嗓子救命都没力气。

君莫邪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干净利落,只不过剪裁上面有些太过省布料了,一顶同色帽子,白色薄膜手套。

缓缓启动手表,一个亮光的大门打开。他从里面推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床,将她放在上面,她觉得光芒凉的有些刺眼。

手臂被针管扎得疼痛不已,接着就完全失去了知觉,眼睛也紧紧闭着了。

隐隐感觉腹部被人用刀剪翻动,接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爬动的东西被放了进来。感觉不到疼痛麻痒,只是简单接触的感觉。

那是什么?蛊么?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魔殿一脸清冷,仍然是那身月白色的长袍,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香茶。

“我晓得你是什么东西,吃东西没感觉就不用为了面子强吃。怎么样,今天我的血好喝么?失了那么多血,想想魔殿一定嘴馋得紧吧。”她挤兑的话信口就来。

“呵,刚从鬼门关回了条命,就这么毫无忌惮。”

凤槿萱缓缓闭上眼睛,怕泪水忍不住滚出来:“你倒是用的好计策。他怎样了。”

他恐怕已经中计了。

宫中宫规森严,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皇后的权势还真的能够一主中宫吗?凤槿萱即使身在冷宫,仍有十来个暗卫暗暗把守,又岂是真的如表面一般谁都能进来的?

一路畅行无阻,温良仪竟然也不思虑,就这么闯了进来。

她方才问罢他准备如何吸引蓝子棋出来,他这就行动了,竟然连三天都没有等过去!

君莫邪不置可否:“和废帝关在一起了。”

果然。

“你们已经赢了,囚着他有什么意思?”凤槿萱大惑不解。

“这次的任务不是杀了他。若是在任务完成前杀了他恐会扣分。”

“谁下达的任务?”

“系统。”

一阵沉吟。凤槿萱只能凭着感觉猜度系统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是谁。他是谁。”

茶碗被撂在桌子上,滴溜溜打了几个转,茶水洒了一桌子。

“你问的太多了。”

“背叛者。”凤槿萱艰难转头,定定看着他。

“对于欠了我一条命的你,没资格对我评头品足!”

他霍然起身,走出了宫门。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应器物呈上。

红玉满面泪光,跪在了地上。她真的好悔,为什么当初任由小姐去了那魔殿府。为什么她面对魔殿的威压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凄冷东宫,小姐见到她,却丝毫不怪,依然浅浅笑着。

“琳琅呢?”凤槿萱在床上看着她笑,“你无事便好,哭什么。哎,我越说你越哭,你呀……我饿了,快给我拿点吃的来,我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要吃的,那哑巴又天天给我端来些残羹剩炙……”

“我这就去弄死那个狗奴才……”

“我还饿着呢,到底是杀她重要,还是我饿着重要?”

寒冷宫门,因为来往的宫女添了几分人气,枯花被换了下去,尘土被轻轻拭去。一应陈设都被换了新。

小殿下在傍晚的时候来了,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狂躁,看到凤槿萱,忽然安静了下来,穿着龙袍爬上了凤槿萱的床,轻轻哼着:“凤儿。”

……谁教他的。也只有良仪那个蠢货才能信了君莫邪如此拙劣的手段。小殿下懂不懂凤儿是什么意思还两说好么!

小殿下轻手轻脚地趴在了凤槿萱的怀中。

奶娘浮帚跟在小殿下身后,提着华丽的裙摆,在一旁的绣杌上坐了下来,她的容貌在短短的半月的时光里忽然凋残了下来,好像过了季的花朵,只残存着微微的香气,仍在枝头上不肯委地。

“皇上胖了不少。”凤槿萱缓缓说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如今的浮帚,在利用之时是垫脚的阶石,如今却成了碍事的破布。

就连这小小的新帝,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驾崩的厄运,连黄历都不带看的。

凤槿萱轻轻揉着小殿下的脑袋。

小殿下在她胸前拱了拱,在那块儿柔软的缩在埋着脸,沉沉地睡着了。凤槿萱看着小殿下,忽然有些疑惑,这么个东西,真的知道情为何物么?

浮帚看着儿子爬在垂死的凤槿萱身边,侧过头,用帕子遮了摇摇欲坠的眼泪。

“恕我直言,王妃真觉着小殿下如今这样子,坐得稳皇位么?你要如何给边王们解释?”凤槿萱开口问浮帚。

浮帚握着帕子的手一紧,骨关节白韧,拇指红色的蔻丹流艳。

“我只想给他最好的。”

凤槿萱语气缓缓:“皇位真的是最好的么?即使驾崩在龙椅上,也是好的么?”

浮帚轻声:“魔殿不能为帝!本宫的皇儿才是妖族最正统的血统!”

凤槿萱吃的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如今,只要小殿下一朝在龙位上坐着,边王们就一朝师出无名,君莫邪也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天下大义,扶持拥立君主之名罢了。皇帝形同虚设,虽然在那龙位上,却也只是一具傀儡。”

浮帚忽然道:“如若……如若本宫从了君魔殿……”

凤槿萱满是怜悯地看着浮帚。

如今的女人,用身体换取权威金钱的实在不少,甚而已经习惯了这么去想。

浮帚能嫁给当年的当朝第一美男子萧浮华,也必定是个不世出的美人,而如今,她面上多少也已经有了岁月痕迹,松弛的身体,怎么能握得住他的心。

浮帚忽然住了口,冷冷看着凤槿萱。

凤槿萱缓缓道:“是曾有那么一个皇帝,娶了大自己二三十岁的乳娘做皇后,还独宠于她。太后容貌不减当年,定然也可以做到。”

一个用皮肉换取权位财势的人,与伎女何异?

浮帚才缓了面色,垂泪道:“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凤槿萱看了看房梁上的黑影们,忽然笑了。

“要想坐稳皇位,必须要有军权。”凤槿萱提醒浮帚,“妖皇旧部怎的与魔殿走到了一处,魔殿去了何方,你真的不晓得?”

浮帚神色大乱,又强自镇定,抬眼,颇是精明地扫了眼凤槿萱。

凤槿萱慈爱地看着小殿下,甚而用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助他快些入睡。

浮帚理了理袖子,垂眸,思索片刻:“我哪里去给我儿找军权来。”

凤槿萱忽然开口:“上次太庙那个站在魔殿身边的王爷的将军是哪个你知道么?”

浮帚不觉,脱口道:“你到底是个常在闺中不出门的,竟然连凤家的公子都不认识。”

“凤家?”凤槿萱失声,“你是说,凤家为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魔殿,竟然舍弃了自己家的两个女儿?”

不,这不对!

事出有怪必有因!

百花宫熏香袅袅。

既然小殿下来了,温良仪自然也会跟着来。

温良仪面容平静,目光凝悦,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刀捅凤槿萱。

温良仪既然能够亲手屠杀着走到最后,自然就不是什么会对自己所做之事愧疚之人。

温良仪进来的时候,浮帚正说道难过之时,听见是温良仪,眉头微颦,住了口。

凤槿萱抬眼瞧了眼良仪,眸光一时凝滞,转而一笑。

吵闹争执有何用?难道还能学着良仪一般拿一把刀捅回去么。

血债血偿能让伤口平复么?就好像那个偷吃了她的膳食的宫女,打杀了那么个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是她还饿着。

现在报复温良仪,狠狠给她吃一顿瓜落重要,还是利用现在温良仪的能力的位置做事更为重要?

凤槿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来找小殿下。”温良仪看着小殿下,她看着在凤槿萱怀中慢吞吞抬眼看了她一眼的小殿下,道,“小殿下,过来。”

小殿下跟没听懂似的,朝着凤槿萱怀中一钻。

红玉挡在了凤槿萱面前。

“来人,将皇后娘娘请回去!”红玉高声。

“红玉……”凤槿萱笑着唤住,“让良仪过来。”

温良仪目光迟疑。

“怎么,阿姊说的话,你都不信了么?”

温良仪紧走两步:“你不恨我?”

凤槿萱一时无语,温良仪,看来真的是被她宠坏了。若说曾经她怜惜她天真无知,懵懂年幼,对她一直多有照拂,现在这样算什么?一个视人命为草芥,自私自利的女孩,样貌又不算上等,聪慧也多有不及,她除了出卖亲人,还有什么能够让她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可是凤槿萱现在一无所有,只能暂时屈服,她用从未有过的柔和口气说着:“你是我妹妹啊,有什么可以不原谅的。”

两行泪水滑过温良仪的面庞。

“阿姊为什么一直这么好?”口气竟然有了几分怨憎。

呵。

果然,千百般心计,不如一句原谅的话话更能收服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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