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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荣一手捂着心口,一手伸手去抓陈瑜:“救,救救我……”

陈瑜退了一步,冷眼旁观,不打算出手。反正石荣也不会一下子就死了,多疼一会儿,估计就该知道怎么说话了。

而彩姨,似乎是被吓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居然也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石荣翻滚挣扎,一点也没有上前扶他的意思。

直到石荣痛得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波疼痛才渐渐退去。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重重的扇了彩姨一巴掌:“贱人!说,是不是你害我?”

“阿荣!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是故意来挑拨我们的。他们可是何秀清的儿子,怎么可能真心要救你?”彩姨似乎被打醒了,慌忙解释。

她避而不谈小人的事情,一味的跟石荣强调陈瑜和雪松没安好心,只想把这两个人赶走,她再想办法安抚石荣。

石荣刚才那一阵的疼痛,比往日都更加剧烈,他怀疑自己以后要是死的话,肯定是活活疼死的。所以,他对彩姨的话无动于衷,现在谁能救他,才是他要相信的人。

他放低了姿态,低声下气的说:“求你们救救我,只要能救我,你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要想救你,这就需要问问我们彩姨了。顺便我多嘴想问一句,大叔,彩姨肚子里的孩子有三个多月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陈瑜觉得彩姨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不是石荣的,看她那么心虚,估计时间也对不上。

石荣看着彩姨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两个多月了,小彩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说,意味着什么,他也很清楚。

当初儿子犯了事,他们也想再要一个孩子,有一阵子,两个人的夫妻生活十分频繁。

但是石荣毕竟不年轻了,身体很快就受不了了。加上一直没能再怀上孩子,他对这事就慢慢就淡了下来。

最近两年,甚至一个月都未必有一次。算一算,他们两个上次行房还是上个月的事,上上次距离现在,绝对超过两个月了。

石荣扯住小彩的衣领,愤怒的说:“难怪我对你这么好,你也要害我,这是嫌我碍眼,急着给野男人腾地方呢?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肯定是那个男人想害他,石荣现在已经确定了。

“没有,我没有,孩子是你的!你说这话,不怕我心寒吗?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娘家!”彩姨似乎觉得被羞辱了,衣服也不收拾,转身就要出门。

石荣紧跟不放,拽着小彩说:“走,去你娘家,我也问问,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教着你偷汉子谋杀亲夫?”

他也怀疑,小彩是把小人藏在娘家了。这顶绿帽子他是戴定了,但是面对生死问题,这都是小事。他最想的还是赶紧找到小人,解除自己的性命之危。

彩姨本来是想借回娘家躲开石荣的,没想到石荣反而也要跟着一起去。出了大门,她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怕吵起来让邻居听到,坏了自己的名声。

“我们也去看看吧。”陈瑜和雪松跟在两人后面,朝彩姨的娘家走去。

陈瑜和雪松不想离那两个人太近,就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慢慢走在后面。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石荣已经跟丈母娘吵了起来。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子,拄着一根拐杖,骂的正起劲:“你自己不也背着先头的媳妇勾搭我们小彩?就算小彩偷人怎么了,跟你不也是半斤八两,你也好意思说她?”

石荣气急败坏,指着小彩跟丈母娘说:“她,她不光是偷人,她还想害我的命!”

陈瑜和一群看热闹的挤在一起,隔着门听着院子里的吵闹声,同时也留意着身边这些人的反应。

小彩在石荣去医院的时候还不忘回娘家,说明这奸夫可能就是一个村里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真的做过,肯定会露了马脚。

果不其然,旁边就有一个女人说:“这个浪蹄子终于露馅了?我还以为她男人是个傻子呢。”

“可不是,出来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不知道她那点事啊,现在才知道,不会是八百年没出门了吧?”

石荣还真是没怎么出门,丈母娘家更是好多年没去了,也难怪小彩能瞒到现在。

“活生生的大王八……”

有男人幸灾乐祸说:“刘伟强要倒霉了,不过不花钱睡了别人媳妇这么久,也值了”。

陈瑜终于听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名,她和雪松悄悄的退了出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彩姨的事情闹得这么厉害,奸夫不可能不来打探消息的。

这个刘伟强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不然被村里人认出来,说漏了嘴,他估计要被石荣打死了。

村里人虽然也有一些不和谐,但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比较团结的。更何况偷人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多嘴沾上一身腥。

雪松拿一根手指抵住陈瑜的嘴,朝一个方向示意,让她不要说话。陈瑜看过去,一个黑壮的汉子躲在路对面的一棵树后,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

“扎小人?”

“刘伟强不会干这种事吧?”

“你咋知道,你趴他床底下看了?”

“这也太狠了,睡了人家的媳妇,还想要人家的命。”

“没听他说吗,小彩怀孕了。八成是刘伟强的种。”

“谁能看着自己孩子叫别人爹啊。”

……

原来石荣把自己被扎小人的事情说了出来,有理有据的跟丈母娘说,一定是小彩想要跟奸夫在一起,才想把他害死的。

小彩娘扬声喊道:“行,既然你说有,那你来搜,搜到了我把头给你。外面的街坊也进来吧,大家做个见证,我们小彩可不能让他这么抹黑。”

门外的人呼啦啦进来了,看着石荣在小彩家翻找。这些人大多是跟小彩家沾亲带故的,偷人本来就不名誉了,但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只要不被抓奸在床,就可以不认。

但是害人性命,这事可不能坐实。不然以后他们家的闺女就别想嫁出去了,谁也不想娶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自己一刀的媳妇。

有些明哲保身的群众就散开了,看热闹可以,但是参与进去就没必要了。

陈瑜和雪松跟着人群散开,尾随着那个可疑的男人离开,一路跟着他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院子里没有别的人,似乎只有这个男人自己住。陈瑜和雪松隐了身形,放轻脚步,跟在男人后面进了房间。

男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掀开床板,原来下面是空的,分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格子,放着一些杂物。

他从靠里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一个人形的布娃娃,针脚十分细密,娃娃脸上五官俱全,是用不同的绣线绣出来的。

做娃娃的人比较细心,眼睛用黑线勾勒出一个形状后,里面还镶嵌了一个接近琥珀色的透明纽扣。

陈瑜看着人性化的纽扣眼睛里面有光芒流动,仔细一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石荣的一魂一魄,才让娃娃看着这么灵动。

男人正是刘伟强,这娃娃是他让小彩做的,扎小人的正是他。作为始作俑者,他对娃娃的诡异一点也不害怕,捻起盒子里一根农村缝被子用的大号针,狠狠的朝小人心口扎去。

“去死吧!一个老废物,还敢霸占着小彩?想让我儿子叫你爹,想得美……”刘伟强在娃娃的心口一下一下扎着,娃娃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惧怕的色彩,用绣线勾勒出来的唇大大张着,无声的嚎叫着。

彩姨的院子里,石荣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娃娃小人,正在被丈母娘指着鼻子骂得抬不起头。

街坊也以为石荣是发现小彩偷情,想要报复她,才把扎小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赖在她头上的,也纷纷跟着指责他。

说着说着,石荣就捂着胸口倒下了。他大声的呻吟着,不停的咒骂彩姨,身体因为痛苦不停的痉挛。

彩姨暗悔,伟强真是帮了倒忙。本来可以就石荣诬陷她这事,把偷人的事盖过去。到时候借着这个事她就可以跟石荣离婚,以后想跟谁在一起他都管不着了。

但是这会儿石荣疼成这个样子,村里人肯定要怀疑了。

有人已经悄悄的往刘伟强家跑去了,那货这会儿不会正扎小人的吧?

听到外面的动静,刘伟强慌忙停了手,想要把盒子盖上,重新藏起来,却发现手里的盒子怎么都拿不动了,就算想扔都扔不掉,牢牢的粘在自己手上。

村里人来的时候,就看到刘伟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有个插着针的娃娃,满脸恐惧,顿时大叫起来:“刘伟强杀人啦!”

刘伟强这时候发现盒子已经能动了,但是已经晚了。呼啦啦,外面的人接二连三的闯进来,把刘伟强团团围住。

陈瑜和雪松趁机出了院子,准备去找石荣过来。石荣已经恢复过来了,跟着人群跑到刘伟强家门口,正好看见他们两个。

“你们找到人了?”石荣刚才一直没看到他们两个,现在见了他们,就猜想他们是来抓凶手了。

雪松点头:“找到了,他现在就在房间里。拿到娃娃,你就有救了。”

石荣一听自己的命就被捏在屋里那人手中,扒开人群就冲了进去。在刘伟强慌里慌张的把盒子扔掉时,及时接住了里面的娃娃。

他顾不上找刘伟强算账,拿着娃娃直接去找陈瑜:“娃娃找到了,你快帮我解了!”

“解了可以,你先把这个声明签了。”陈瑜拿出早就写好的声明,把石荣一家对雪松和婆婆做的事写得一清二楚,只等石荣签字了。

有了石荣的亲口证实,就算他现在死了,石家人也不好意思让雪松为他送终了。

石荣为了活命,看都不看,接过陈瑜手里的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瑜拿针挑破他的手指,示意他再按一个血手印。这是昭告天地,石荣和雪松的父子缘分就此断绝。

石荣敢怒不敢言,依言按了指印。反正名字都签了,也不在乎一个指印了。

在石荣按下指印的时候,雪松听到了一声细微清脆的断裂声,灵魂都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唱,似乎在庆祝冲破了某种桎梏。此时他再看石荣,只觉得无悲无喜,好像面对一个最寻常的路人。

陈瑜敏锐的发现了雪松的变化,心情好了起来,难得给了石荣一个好脸色。她把娃娃拆开,从心口的位置拿出一团黑褐色的棉絮,这是石荣的血,说不定还是指尖血,上面附着一个重影的人形。

这就是石荣的一魂一魄了,陈瑜一把把它揪出来,从石荣的眉心塞到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她手指轻轻一弹,棉絮瞬间燃烧起来。她把棉絮丢回娃娃心口,被引燃的布娃娃很快就化为一团灰烬。

石荣紧张的问陈瑜:“这样是不是就好了?”

“是的,你这条命我们算是救回来了。现在你和雪松没有关系了,你的家务事我们就不参与了。”陈瑜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跟石荣说。

雪松牵着陈瑜,从人群中穿过,看似步伐不快,很快身影就已在百米之外。看得围观的群众惊叹不已,高人啊。

大家正想问问石荣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就发现石荣已经冲回了屋里,保住了性命,他就要找那一对贱人好好算账了。

“伟强!伟强,你怎么了?”房间里,小彩抱着刘伟强拍打着他的脸颊,不停的呼喊。刘伟强紧紧闭着眼睛,身体跟虾米一样蜷缩着,右手捂着胸口,分明跟石荣的情况差不离。

这是反噬了。很多阴毒的咒人之术,一旦被破,自身就要受到反噬。如今,活不了多久的,是刘伟强了。

小彩看到石荣进来,仇恨的看着他问:“伟强要死了,你是不是满意了?”

“你偷人还有理了?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跟野男人合伙弄死我!”石荣看着仇人这个样子,大为解气,但是看着小彩为野男人伤心的样子,他就心火大盛。

小彩讥讽的看着他说:“当然有理,当初姓何的不能生了,你可以找我生孩子。你不行了,我凭什么不能找别人?”

石荣比小彩大十岁,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生理需求旺盛的时候,石荣却有心无力。三月不知肉味,小彩看男人的时候眼睛都是绿的。

小彩娘家村里有个叫刘伟强的闲汉,打小就喜欢小彩,可惜家里穷,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彩嫁给石荣。谁让人家家里条件好,还有个在国营饭店工作的大哥,就算是二婚,也能娶到头婚的大姑娘。

那天天近黄昏,小彩从娘家回家,路过庄稼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刘伟强,就打了个招呼。

在小彩跟他说话时,刘伟强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无意中释放的信号。眼看四下无人,他抱住小彩就钻进了旁边的玉米地里。

十几岁的时候就勾搭上了有媳妇的石荣,小彩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先是被吓着了,挣扎了几下,久旷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迎合起了对方。

云收雾散,两人穿上衣服分头离开,心中却有了默契。

“谁不行?你一个女人,说这话要不要脸?也是,你要脸就不会偷人了,偷人就偷人,为什么还要害我?”石荣对小彩的感情已经没了,但是被戴了绿帽的羞辱和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忍不住控诉小彩。

小彩嗤笑:“为什么,你不是知道吗?”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他们不敢往来太频繁,一个月也只有两三次。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会怀上孩子一点也不稀奇。

刘伟强跟小彩说,要是回头孩子生了,石荣发现月份不对,他们两个的关系肯定就瞒不住了,还不如趁石荣不知道的时候,直接除掉他。

等他死了,石家没人了,小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遗腹子回娘家了。过个一年半载,他就光明正大的把小彩娶回家。

小彩年近四十才又有了一个孩子,也不舍得把它打掉。更何况,她现在才意识到,刘伟强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所以就同意了刘伟强的建议。

刘伟强想要石荣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扎小人的法子他是从可靠的朋友那里拿到的,三个月就能要了石荣的命。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们!”石荣被这一对贱人的无耻激怒了,冲上去对着刘伟强的身体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眼看刘伟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小彩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个铁锤,磅一声,石荣应声倒下,脑壳都凹陷下去了,看来是死定了。

中途偷偷溜回来的陈瑜和雪松坐在前面那家房子的屋顶上,围观了整个过程。不想面对石荣的灵魂,陈瑜拉着雪松的手从房顶一跃而下,飞速往家赶去。

石荣死了,小彩大概也要偿命。这两个伤害婆婆的人,终于有了报应,真是大快人心,她要回去要告诉婆婆这个好消息。

何秀清听说了石荣的死法,心情大好,当晚就多吃了半碗饭,闹得陈瑜半夜起来帮她煎消食茶。

解决了石荣这桩麻烦事,无事一身轻的陈瑜终于能踏踏实实在诊所坐诊了,顺便好好陪陪孩子。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瑜看婆婆还要加饭,就跟她开玩笑:“娘,您可别再吃多了。”

“那就算了,不吃了。”何秀清看到石荣死在了她前面,只觉得精神好得能再活五百年,半碗饭算什么。

但是实际情况是,她这身体还是跟纸糊的差不多。为了不拖累孩子,她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洗碗的时候,灶台上的蜡烛突然闪烁了一下。陈瑜警惕的看过去,蜡烛又恢复了正常。她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丝阴气,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睡到半夜,陈瑜被二宝“呸、呸”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一看,二宝手里抓着一个细细的不停扭动的白色物体。

陈瑜抹了一下二宝的嘴,看了看指尖的白色纸屑,就把二宝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什么东西?”雪松也醒了,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纸条一样的东西,问道。

陈瑜拿给他看,说:“是一个纸人。”原来是一个纸人,怕是不小心被二宝捉住了,大约是是咬了一口,发现不好吃,就吐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刘伟强的事,教他扎小人的背后之人找上门了。”雪松猜测道。

石荣被扎小人的事,他们没有过多的深究,这些歪门邪道有时候并非是修行之人特意传授,有时候口口相传就能传下来。

但是这次,他们就大意了。刘伟强扎小人的方法还真是有人特意传授的。

刘伟强受到反噬,活不了几天了。小彩和石荣都死了,他倒也不贪生,只是临死之前,他找到教他扎小人的朋友,求他帮忙报复陈瑜和雪松。

如果不是他们,说不定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娇妻幼子,他的美好愿望,全被这两个人毁了,让他怎能不恨。

那人不知道陈瑜和雪松的深浅,先拿了一个小人试探,但是直到天亮,他也没有等到小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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