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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1/1)

凤槿萱虽然托了自己那个妖皇孙小表弟的福,现在还是个男儿身,无奈即使是男儿身亦眉眼风流,谛听也是唇红齿白弱柳扶风的好相貌,有不少公子哥儿都惦记了上来。

说怕倒也不怕,就是委实烦人了些,算去今晚被谛听在墙头捉到的薛家公子,这半个月已经第三个男人来爬墙头了

谛听有点洁癖,看不得腌臜事儿,使了法术,一番鬼哭狼嚎,把那人吓走了。凤槿萱脸吓得素白,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谛听捉了许多鬼来守宅子,吊死鬼,淹死鬼,冻死鬼,将屋里屋外把守得严实。

第二日,就有媒婆登门,凤槿萱刚开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又不好意思把人家老太太撵出去,只得引了进来。

无父无母,有一内向的兄弟,家中没什么资财,真可惜了那么好的相貌,如若能够用功考取功名,中个秀才也可,偏是个不读书的。要家世没家世,要前途没前途,是个一穷二白的。

媒婆是个会说话的,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把凤槿萱的家人身世就打听了清楚。也不多坐,准备的话也没说,直接就走了。

凤槿萱惶惶然,人家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了城里富商家的姑娘,哭成了泪人。

谛听耳朵灵,早已经把这些话听明白了,面上仍然不动若泰山。

爬墙的人却一天比一天有增无减,凤槿萱家鬼屋的消息也是愈演愈炽。刚开始那些浪荡儿还是抱着猎艳的心思来爬窗户的,现在却是抱着探险的心思来了。

这却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凤槿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长得清风皓月,所以算卦的生意很好,攒了不少银钱,用布包了,藏在床底下。

这一天早上,凤槿萱给桌案上妖气灼灼的莲花上了香,没有去桥边摆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带着谛听出门买做饭的丫头回来。

凤槿萱的模样秉承妖族的一贯传统,谛听亦是形容不俗,他们二人到了牙行后,很是受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青睐。那亲热劲儿,恨不得将凤槿萱和谛听绑回家做屋里人。

那个女孩儿是个旺夫的,对于家宅却不利,另个女孩儿也好笑,明明身为女子却是个命主破军的,不能让她成了气候祸害人去。

看了半日,头昏眼花,凤槿萱被一片乌烟瘴气的环境熏得难受,牵着谛听出了牙行透透气。

“那么多会缝补会做饭的丫头,怎么就没有合我意的丫鬟呢?”凤槿萱叹气。

“那是因为你是女的,所以不喜欢女的伺候,纵然买了个回来,等你知道她偷了你的钱或者哪天她爬了你的床,你还是要把她打出门去。”许是天气好,谛听愿意说些话,可惜说的不大好听。

凤槿萱自觉被说中心事,很是想要否认。

“谁说的,我挺喜欢女孩儿的!”说出来,又觉得不大对。

待仔细看了看,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也绝对不喜欢那些女孩儿。

如果这里坐满了兮墨师兄,她一定全买回家去。

其实凤槿萱到底是个痴的,谛听只是讽刺她而已,她就入了圈套,纠结起来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女孩儿的问题来。

她到底不大懂得人情世故。

眼角瞥见地上一块儿破布,却不大在意,踩了过去,一个小孩就小猫似的叫了起来。

凤槿萱看了看那个男孩儿。

嗯,天煞孤星的命格儿,福薄命简,能再活上一年就不错了。

那男孩儿看着他的腿,眼睛越睁越大,面孔惨白,豆大的汗水滚下来,想是疼极了。

“公子,您把这奴才的腿踩断了。”一个点头哈腰的人贩子走了过来,笑得满脸褶子。

凤槿萱满心愧疚。

谛听在一旁二话不说把钱付了。凤槿萱一愣,首当其冲想到的是,原来谛听是有钱的啊,那以后的一日三餐可以让他帮忙照应一二了,然后就是这孩子,谛听买回去还要她还要花钱治这孩子的腿,不能把省下来的钱买丫鬟了。

他走不了路,凤槿萱就扶着他,他瘦得好像一个纸人。

买了他的谛听整个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男孩儿很轻,浑身上下散发这怯懦的气息。

凤槿萱一身法力虽废,却浸润了一身福泽。男孩福薄,凤槿萱与他而言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小男孩儿紧紧抱着凤槿萱,恨不得全身的肉都贴在凤槿萱身上。

在家门口看到了无数白纸钱,好像冬日的雪一样。凤槿萱捡了一张,又赶紧扔了。

家门口正对面摆着桌子烛台,花果供品,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法事。

若不是凤槿萱眼尖,真不能发现躲在树上的两个小道士。

那两个小道士估计被家里的鬼折玩坏了,看到凤槿萱往他们身上瞅,还拽了拽黄色的道袍。

可惜,不管怎么拽,那片儿衣摆在绿叶间明晃晃还是很显眼的。

谛听瞎了,案桌花果,满地的纸钱,都跟没看见似的,就那么去开门。

“那个,好像有人在咱们家门前做法。”凤槿萱忍不住提醒谛听。

凤槿萱一点法力都没有,可是谛听还有法力啊,总不能任由这些道士在家门口胡闹吧。

偏这时候那小道士挂在身上的的桃木剑掉在了地上。凤槿萱纠结了会儿要不要去捡起来还给人家,最后谛听叫了她一声,她才不管那桃木剑进了院子。

在井边打了水,提进屋子里给那小男孩儿洗腿。

小男孩儿露出了狗一样忠诚的表情。

“疼么?”

男孩儿点头。

谛听走了过来,伸手将男孩儿身上的伤抚平了。

男孩儿面露惊诧,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他跪下来不是因为腿没好,而是因为激动和对谛听的感激。

卖身契上写着这个男孩儿叫狗儿。

他也的确就像是一只狗。他平日就跟着谛听,谛听坐在桌边看书,他就藏在桌子下面,谛听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他饿了,就伸出头来看看谛听。谛听就知道他饿了,带他去吃东西。

谛听喜欢站在院子里桃花树下看花,他不看花,他在一旁跟着,看自己脚趾。

想到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不会做饭不会缝补,凤槿萱就满腔哀怨,瞅着他,说了句:“要你何用?”

狗儿被吓得半死,明晃晃的眼睛蓄着泪,摇摇欲坠。

凤槿萱不成想自己埋怨一句击碎了狗儿的玻璃心,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叹口气出门继续装大神摆地摊。

今天生意冷清,在桥边看了一天行人,远远的茶棚里有几个道士也在看着她,不过都不敢过来。

凤槿萱捉摸着,天下修仙是一家,这些道士虽然还是不算入了修仙的门,可好歹沾点光。她坐了半日,瞅着谛听还没跟来,就知道他是不会跟来了,施施然走了过去。

“我乃三清宫玉峦峰凤槿萱修士,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那些道士面色惊疑不定,互相看了看。

其中有一个道士张口道:“妖魔歪道修得胡言乱语,我们师叔祖冰清玉洁之女子,怎是你这种须眉男儿能冒充的?”

凤槿萱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

“记得,让玉峦峰峰主来找我。”

凤槿萱说完后就回去了。

回了家,进门就看到狗儿坐在小板凳上,顺着狗儿的目光可以看到谛听正在温酒。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养家,你在家里喝酒赏花!”凤槿萱道,“还带着狗儿一起,你们就不能不让我那么累吗?”

狗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诚惶诚恐,坐立不安。

今儿凤槿萱的气性格外大:“你够了,不要有事儿没事儿感觉我打你了骂你了似的!狗儿,咱们说话讲良心好不好,我真的对你不好么?说到底我是主你是奴,我做饭的时候你来搭把手总可以吧?你平日里不帮我也就算了,但是也总不能一直拿我当空气啊!”

狗儿揉着衣角站起来,看看谛听,又看了看凤槿萱。

凤槿萱更哀怨:“你别瞅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主子很厉害,他还是要听我的!”

狗儿哆哆嗦嗦跪了下去。

凤槿萱叹气。

“你不喜欢他,我就撵走他。”谛听想也不想就这么说。

狗儿的小身板更显得风中摇曳。

“我给你银子。”谛听多添了一句。

狗儿垂下头,不言语了。

“一百两,脱了奴籍,送你去书院。”谛听又添了句。

狗儿跪了下来,规规整整磕了三个头。

是个知道好歹的。

“你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家里添点衣食。你知道我天天去天桥摆摊和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抢位置多么辛苦吗?”

谛听拿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默了会儿:“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才去的。”

凤槿萱站在那里,想哭都哭不出来。

半日,又道:“其实我不是那么不喜欢狗儿,他挺乖的,给什么都吃。”话未说完叹了口气,“狗儿福薄,好东西也不能给他,去读书?一百两银子?他现在命里还有十两银子,花完了,人就没了。”

狗儿的眼睛掠过一丝寒芒,瞥了凤槿萱一眼。待凤槿萱去看时,狗儿眼中的寒芒已经消散了。

凤槿萱笑了笑:“许是在你眼里,我什么也不是,一个天桥的算命先生,凭什么说你只有十两银子的命了。狗儿,我诚心告诉你,虽然谛听才是你家正经主子,你不认我,但是我好歹也是把你从牙行拖出来的那个人,不会害你。我是个实诚人,也不怕天打雷劈,损了阴德,才把你的命数告诉你——你没那福分做那么多事情。你不要因此记恨我。日后,也别怪我阻了你的前程。”

狗儿低眉垂眸,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凤槿萱说了什么。

或许,他连在他自己眼里,也就是一条狗吧。

“好不好,我今日在你眼里算是恶人做尽了。骂也骂你了,撵也撵你了,许是你还认为我咒了你吧。”凤槿萱摇摇头,“我是好人,我真的没想做坏事,说出去谁信啊。”

“他傻。”谛听道,“你和他计较,何必?”

“他不是傻,是恶。”

凤槿萱看得透彻,这孩子表面装的温顺,内里却是个顶精明的。凤槿萱不信,换个人家,他也会这般什么也不干钻在角落学狗。

谛听摇摇头,很有他家主子一般神仙气质地站在那里瞧着狗儿:“到底是跟了我一场。”

说罢,手指晕出一朵光华,点在狗儿眉间:“气运、财富、机遇,我都给了你,你莫要再逗留了。”

狗儿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难以道明的东西。他心生疑惑。

那些东西让他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伺候人的一条狗,而是一个帝王,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东西,就那么莫名得让他感觉着。人间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倾城美女心系于他。那不是白日梦的妄想,而是一种外在的气度,和浩瀚的胸襟。

自己到底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居然连他对世界的认知都可以改变。他半信半疑,又磕了几个头,出了宅子。

再回头时,却见那院子的桃花树下,一双白衣良人,其中一个是他的主人,另外一个是天桥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生的真好,若是女子,那人间女子哪个能比的过他?纵使他狗儿拥有了凡尘一切机运财富,美人心顾,又有哪个比得了他?

凤槿萱瞧见狗儿回头看自己,那眼神像极了天庭的五方雷帝君小明还有她师兄兮墨,凤槿萱就那么打了个寒颤,本能的觉得有点危险。

“这几日,我觉得我越来越没出息了,瞧着你使仙法觉得真帅,我觉得我曾经应该也是那么帅的吧,只不过被你和你主子鸿钧老道坑了,所以才没那么帅了。”凤槿萱吃饭的时候闲着没事儿就喝谛听那棺材板脸聊天。

夹了个腌黄瓜,放进谛听的碗里。

“你不吃么?入乡随俗,你现在在凡间,不吃东西哪里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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