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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1/1)

若是别的女孩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肯受这般折辱,她却将规矩做得一丝不苟。

凤槿萱掏出一个帕子,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汗,又伸手将她扶起:“起来吧,本宫有话问你。”

陈采薇默默无言站了起来,一双灵动聪慧的眼睛,看着凤槿萱,终于有了几分尊敬。

这世道就是这样,占了个先理,不如占了权势。就连这帝位,都要靠着绝对武力换来,不是么?

什么规矩不规矩,都是人立的,还当真当那龙子凤孙天赐的?那怎么会有那般多朝代更替,人杰枭雄?

陈采薇的哥哥是当朝大将军,长姊是先帝后宫之主,那又能怎样?

蓝蓝将一件披风给裹在了陈采薇身上。陈采薇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在养心殿一众新晋封的女官瞩目下,凤槿萱上了凤辇,陈采薇低头不语,默默跟着,一路招摇撞市回了未央宫。

凤槿萱倒不是有意杀鸡儆猴,她倒是希望其他名门闺秀爬床爬的勤快些,移了萧清允对自己的心思。

回了未央宫,凤槿萱将宫女屏退,只留了蓝蓝一人侍候,陈采薇脉脉跪在那里,眉眼间尽是愁怨。

“可恨我?”

“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凤槿萱道。

“奴婢的一切都是皇后给的,皇后讨回本就是皇后的东西,全是理所应当。奴婢怎敢心生怨怼?”

真是能忍成绿毛乌龟的人啊……

一声嗤笑,不过,凤槿萱喜欢。

“想要抬举你,轻而易举,不过,就看你要不要这么一个好了。”凤槿萱起身,弯腰伸手撩了撩她额间几缕碎发,“蓝蓝,将玫瑰露拿来。”

蓝蓝不过一会儿就将封着玫瑰露的水晶瓶子取了来,将上面的黄签子拆了,凤槿萱食指指腹点了香露,轻轻在陈采薇脸上划开。

“女人家,若是连打扮自己的心肠都没有,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呢?”凤槿萱将一瓶子花露全塞到她手里,“趁着红痕没褪,赶紧去拾掇拾掇自个儿,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陈采薇手里攥着玫瑰露,却不动弹,猛然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殿下,采薇想清楚了。”

她纵然恨凤槿萱入骨,可是为今之计,想要活命,她就必须对凤槿萱言听计从。

“哦?”

凤槿萱不信她,但是听听她要说什么,也是无妨。

“那夜,采薇即将入宫,在屋子里收拾箱笼,和阿妈说话……”

凤槿萱下巴一指绣墩,蓝蓝眼明手快将绣墩搬了过来,让陈采薇坐下。

陈采薇虚虚坐下,手中茶碗略微转了几下,才有些不安地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听见我哥哥在院子里喊打喊杀的闹了起来,说一定要将这个女人送回给皇帝大人……我娘把我锁在屋子里,就自己出去说去了。我惦记着第二天早上要入宫,就没有多管闲事。”

凤槿萱简单地点点头。

若是凤槿萱也会这么做,似锦前程近在眼前,何必多事给自己添麻烦。

“哥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凤槿萱打了个哈欠。

“很多时候,哥哥连母亲的话都不听。我一直怀疑我哥哥是旁人假冒的,后来,我证实了我的猜测。”

凤槿萱淡淡地笑了一下。

“哥哥从来不能吃花生的,每次吃了就会和中毒一般,那次哥哥刚刚凯旋回来,我趁着母亲不留神,给哥哥吃我新做的花生糖,哥哥以前最疼宠我,又是我亲手制的糖……可是那时候哥哥拿了起来,就往嘴里放。后来又一想,才丢了下来,皱着眉说我就会做这种小孩子家的东西,不好好学女红刺绣。”

“所以,那个差点吃了花生糖的,肯定不是你哥哥。”凤槿萱好似闲话一般,桌上的攒盒里盛着的干果蜜饯里刚好有花生糖,与粽子糖隔在一处,她就抓了把放在嘴里嚼。

陈采薇微微一点头,目光似乎飘向远方,缓慢而坚定。

“我晓得这些都和白如卿脱不了干系。父亲、母亲肯定也有所察觉,可是他们不敢声张。父亲在朝中也只是个虚衔,荫了长姊的关系,在户部做一个侍郎。礼部里这回少了几乎一屋子的人,若不是哥哥站着,父亲也要被拉出去活活斩了,现在拿着哥哥当太爷爷敬着。”

语调苦涩:“哥哥从小照料我长大,我这次进宫,也是遵从哥哥的意思,也是一心想要寻到哥哥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梁上那一双双眼睛明晃晃地瞧着呐姑娘,你以为隔墙有耳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凤槿萱取了一颗糖,直接塞进了那丫头嘴巴里。

她一恍然,看着凤槿萱责备的眼色,心里就明白了,吓得面如土色。

昨晚巫山云雨的情谊,不知道在萧清允得知这个女孩儿有目的的接近他的时候,会留多少?

“许是你多心了吧……”

这话传出去,陈家满门还能有命在?

本来怀疑个陈芙就够他们陈家喝一盅了,如今,竟然敢怀疑到他们家的保命符身上,凤槿萱一声冷笑。

陈采薇不蠢,她晓得凤槿萱在这里坐着,只要凤槿萱肯,凤槿萱就能保住她。

“哎,哥哥忽然脾气大变,谁能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哪里真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陈采薇紧张地抚弄着裙子,屋子里明明是空的,哪里来的人。

她觉得背后好像有无数道看不清楚身形的影子来回打量着她,一时间如坐针毡,虚汗再一次沿着她的额头滑下。

凤槿萱又是一个忍不住,弯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微笑,轻灵透润的一双眸子,好像活动的泉水。

陈采薇本就是个极善于与人相处的女孩儿,曾经满京权贵,无不是她小花园里的常客。

见到凤槿萱笑起来,心思一动,站起来,俯身道:“若是日后再宫中能常得皇后提点,采薇定然不负皇后恩情。”

凤槿萱恬淡的眸子落在她微微弯起的后背上。

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冷意,面对辱己之人,凤槿萱能够如她这般淡然以对,不假思索地投靠么?

投靠的时候,又不提犬马相报,只说不负恩情?骨子里倒是傲气,有那么一股子向上爬的野心,怕是给她如今温槿萱的位置,她也不能安份起来。

好一个陈家走出来的千金闺秀,姐姐精明至极,连妹妹都这般领秀通透。

抿了口茶,凤槿萱说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候着吧。”

连着两声罢了,说的陈采薇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她仰头看到凤槿萱眼底骤起的寒冰,看着她尖俏的鼻子,向下看着她的冷漠的眼睛。

将陈采薇打发了出去,蓝蓝扶着凤槿萱去午觉。宫廷祖宗的假发,晚上不许贪玩熬夜不睡,晚上亥时必须去睡,子时便是浓睡的时候,寅时便要起来,到了未时也必须要午睡,这叫得天地阴阳的正气。

凤槿萱自入了宫来,没有一夜安枕无忧过,不知不觉早把规矩破了个干净。昨晚又喝了快半宿的酒,起来时也不过是被那几个大臣激得精神起来,如今万事得了准信,又到了未时,又是睡觉的时候了。

许多新入宫的宫女觉得宫里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要怠慢了这个制度,跟着的宫女太监就要去挨板子,让做主子的丢颜面,凤槿萱从不管这些,且次次宫女太监都管不了她——就拿昨晚上来说,她可是去寻得君皇帝,还是去捉爬床的宫女,这个乱子谁都不敢伸头去提醒。

凤槿萱卸了钗环,细细跟蓝蓝叮嘱,记着将那陈采薇罚去做洗衣婢,这么低的位置,她想扑腾地爬上来,也要段时候了。

蓝蓝替凤槿萱宽了衣,用毛巾绞了香汤,慢慢擦洗凤槿萱已经泛着泪光的小脸,将凤槿萱扶向床榻。

她不言不语,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放下重重纱帐,打开香炉,将两块儿梅花形的香料扔进去:“娘娘还是早些睡吧……”

撩开软帘,刚好看见蓝蓝走出寝殿时阴冷的回眸,不含任何感情的一瞥。

如今,这宫里,唯一和她有着相同出身的,只有那个刚刚被她贬去做了洗衣婢的陈采薇。

她和我有着相同的宿命。

凤槿萱慢慢想着。

她为了哥哥,而凤槿萱,是为了白如卿。

悄悄掀开帘帐,如今她举动都有人看顾着,蓝蓝一心一意做了萧清允的人,满房梁蹲着的,又不知明暗。

她如何才能脱去这些控制,暗中动手脚呢?

她心中一动,啊……对了,房梁上那些人。

凤槿萱思维渐渐回笼,蜷着双膝,在安息香浓烈芬芳的香味中,静静思索。

陈芙是逃回了本家去了,如今陈凉临时上阵去边境打仗,想来是顾不住她的了,凤槿萱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法去捉她,而梁上之人,怕是已经将陈芙的消息告诉了萧清允了。

她只能祈祷陈芙不要落入萧清允手中。若是她想真的插手,她需要钱,需要买来一个暗卫。

尽管再没有一个暗卫能比凛更出色。

虽然皇后才是统管六宫之人,可是如今后宫被杀了个精光,而她又将是萧清允名门正娶的妻,温槿萱也认她一声姐,宫中人也不会那么不开窍,去奉了温槿萱,反将她摆开一道。

一觉睡起,凤槿萱下午的闲来无事,就带着蓝蓝看才人们习舞。

昨夜毫无疑问地,皇上没有翻任何一个女孩儿的牌子。

不知有多少良媛偷偷吁了口气。

按例,才人们进宫三日后,要跳凤舞九天献艺,领舞之人必是每届选秀中最为才情并茂世出名门的女儿。

凤槿萱去的时候,一群粉衫少女正舞得起劲儿,那为首之人,毫无疑问是凤槿萱看了多少遍都记不住长什么样的李家姑娘李姒。

呵,教舞的宫里姑姑竟然比她胆子还大,敢动李家的女儿。她哥哥是谁那姑姑不知道啊?

坐在上位,示意她们继续跳。一边就细细瞧着。

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学舞,这些女孩儿有些连动作都没有记得好,都是千金闺秀教出来的,学得无非是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谁学这种下里八三的东西。好在能进宫的女孩儿身条都还算是柔软,学起来不难,饶是这样,也有许多人暗里有气。

疯帝无权无势,谁愿意给他陪葬,倒是李姒,虽然说不上来积极,却也不似旁人那般消极应付,学得中规中矩。

皇家颜面说什么都还是要的,也难为了那教习姑姑了,凤槿萱朝着那已经满脸尴尬之色的姑姑投去了怜悯的一瞥。

李姒姑娘是唯一能连贯跳下来还没有怨怼之意的了,不选她还能选谁?

“你们都记住了,既然做了才人,就没有退路!做得好,你们都是主子,下人们敬着,做的不好,东三所那边冷宫还都空着呢,刚老死了一批宫妃,你们谁去填数儿?”姑姑为了给自己长脸,教训地更为严厉了。

女官品秖放着,她比这些从八品的才人高得多,是有那么一个立场教训管制。

凤槿萱悠闲地抿了口茶,心道这些姑娘们都想得多了,夙御虽然又疯又傻,可是却的的确确是一品好相貌的儿郎,连着号称大周朝第一美男子的萧清允都有过之而不及。

若是有他做夫君,总比后宫里自己凄冷度日强。

凤槿萱握着茶碗的手一抖,感觉到一股强大冰冷的气场,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凤槿萱勉强将茶碗全须全尾地放在桌案上,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萧清允!

除了他还能有谁?

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棺材里站出来的恶魔,平时在朝堂上一颦一挑,就可以掌控朝廷命脉,此时,将气场全开,震喝震喝满场不懂事儿的小姑娘,那是很正常的。

不晓得今天谁触了他的霉头,让他气成这样?

“凤槿萱?!”萧清允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凤槿萱立刻将自己醒来后所做之事过了一遍,就是找陈采薇说了会儿话啊,虽然话里意思有点过,可是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僭越,以前也没见萧清允气成这样啊?

镇定如我、镇定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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