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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南征恒州(1/1)

杀破唐 !长庆二年的春夏之交,幽州境内的桑干河水位大涨,淹没两岸六县、四十八座农庄,上万人流离失所,逼迫李茂不得不将相当的精力用于救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立足刚稳的成德节度使李愬看准时机,果断决定以武力解决恒州城外的王庭凑,他料定李茂不会干涉。

李茂的确没有干涉,因为王庭凑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李愬打翻在地,暴踩两脚。

成德节度使李愬阵前被擒成了王庭凑的俘虏,王庭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大纛所指,两万虎狼军直接攻入恒州城,将尚未撤走的莫夫人、荣夫人、刘夫人和王潇尽皆俘虏。

当初是李愬坚持让三位夫人和王潇留在恒州,以迷惑王庭凑,却不想因此断送了四人的性命。王庭凑没有手软,三位夫人发配饷军,饱受摧残而暴亡,王潇溺毙,从内宅搜出王氏家谱一份,按图索骥,将王氏子孙尽皆收捕,挖大坑坑杀。

王家一切财产没收,一部充公,大部赏军。

成德两员大将卢桢、方闯因不服李愬,先后倒戈投降王庭凑,皆被委于重任。

王庭凑手段虽然酷烈,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实际上自王承元死后,王家在恒州的正统地位便已经被极大地削弱,及至王昱暴卒,王潇又献六州于朝廷,王家的威信更是荡然无存。

为了割据地方需要,成德王家数十年如一日地宣传、抹黑朝廷,使得大部分中下级军卒和普通百姓都对朝廷抱有成见,当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反弹之力自是非同凡响。

王庭凑囚李愬,自任留后,遣使往幽州向李茂解释因何要囚李愬、尽屠王氏子孙,李茂对使者说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然捅了这个马蜂窝,王留后将如何应付?”

使者答:“恒州愿与太尉结盟,共扛朝廷。”

李茂勃然大怒,怒斥恒州来使道:“我李茂,大唐的忠臣,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王庭凑囚禁朝廷命官,屠戮朝廷忠良,便是逆贼,我与逆贼势不两立。”

使者惶恐逃回恒州,王庭凑闻听,笑道:“小人嘴脸,我夺了恒州,替他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不知该有多高兴,骂我,骂的好啊,我干了这样的大事,朝廷岂能不讨伐我,他李茂也要奉诏出兵吧,无妨,幽州会晓得轻重的。”

王庭凑所料不错,得知李愬被囚困,王潇一族被屠灭,长安的玩乐天子李恒坐不住了,召宰相段文昌、李逢吉问道:“王庭凑公然反叛,如何应对?”

段文昌道:“反心已露,非以大军征讨,无以振朝廷威德。”

李恒撇撇嘴道:“打王庭凑不是为了什么威德,是要给河北一些人提一个醒,李逢吉,你说应该怎么办。strong”

李逢吉道:“王庭凑公然抗拒朝廷,万不可姑息,可诏令幽州、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河东、天平、义成、宣武等镇发兵讨之。”

段文昌忙附和道:“就以李太尉为恒州四面招讨使,讨伐王庭凑,务求全功。”

李逢吉道:“段相公所言极是,李太尉战功赫赫,精擅用兵,宜令其通观全局。”

李恒笑道:“二相所言甚合朕意,让翰林院他们拟旨吧。”

李逢吉道:“事当机密,不可让翰林院知道,免得泄露,以臣愚见还是内廷草拟,以免泄露天机。”李恒道:“这也是。”回顾枢密使王守澄:“那就有劳内相辛苦一下啦。”言罢起身出了延英殿,殿外早有数十内园小儿靓妆以待,今日的节目是陪圣德天子出宫去体察民情,逛逛东西两市。

李茂自斥退恒州使者,便做了南下恒州的准备,他下令将龟甲山军械所的开花弹尽数调往军前使用,石空看了眼数字:一百二十枚。大惊道:“乖乖,这回是要真打吗?”

李茂道:“笑话,朝廷任我为诸军统帅,不真打怎么行,非但要真打,还要速战速决,这一百二十枚开花弹不多,恒州地方民风悍烈,吃王庭凑这么一蛊惑,还不得拼死抵抗,此战是以硬碰硬,必须打到他们服帖为算。”

朝廷的诏书尚在路上,李茂便以幽州节度使的身份传檄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等道,要求联合出兵讨伐王庭凑。自率卢龙、雄武两军会同严秦的神策军,共七万人,南下瀛莫,会同营平、辽东两军三万人,合计十万人,与义武军五百人,横海军三百人一起,分道出击。

成德虽只六州之地,却也号称拥兵十万,累次内讧后,十万军马只余六七万,不过战斗力仍十分强悍。李茂和常木仓定下的策略是,先破深州,再取道义武,直击恒州,待打下恒州后再分兵攻取其他各州,抢在朝廷大军进驻前拿下成德六州,将来进可攻,退可守。

深州城内守军一万七,大将为王庭凑亲信****,李茂集中五万精锐,以七十三枚开花弹为前导,炸的深州城地动山摇,军心士气顿时损失一半,未等守军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攻城先锋已经从垮塌的城墙豁口破城而入。

守城者鲜有在城破后的巷战中翻盘取胜的,概因此刻守军心理上会因城防被攻破而产生极大的阴影,以为大势已去,战无可战,军心士气一垮,那是什么都挽回不了的。

不过一万七千守军要全部肃清干净也绝非易事,深州城内的巷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方才最后平息,彼此伤亡都已过万。

虽然损失惨重,但对李茂却是十分有利的,深州城,成德的东北门户,重兵驻守,号称固若金汤,却三天不到即告陷落,消息传到恒州城,顿时引起极大恐慌,王庭凑想封锁消息,潜伏在城中的右厢人马则拼命鼓噪,危难时刻,人们更愿意相信不利的消息,深州陷落三天后,恒州城内便掀起了逃难潮,富户拖家带口,携带细软出城避难,百姓也带着锅碗瓢盆,拖儿带女外出逃荒,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要影响到军心士气,王庭凑只能下令封堵城门,不准百姓逃难。

城门容易关,积蓄在百姓心底的躁动却是关不住的,各方人物各显神通,纷纷站起来挖城防的根脚,潜伏在城中的右厢也积极活动,帮助想出城的疏通关系,早日出城。在各方努力下,戒备森严的恒州城,每日都有数十户顺利逃出升天,百姓看到了希望,哪还有谁愿意与城共存亡?

这一点让王庭凑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他一向崇尚武力,轻视这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此刻吃了大亏,方知厉害。

他派出卢桢和大将王振万,凭借地利向深州方向防御,一面派遣使者到李茂军营,祈求罢兵和谈,王庭凑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只要李茂撤军,成德六州府库财物可任意取用,深州可以割让给幽州,幽州可以在成德腹地驻兵,由他出面说服田怀谏河北三家缔结盟约,推李茂为盟主,联合义武、横海,在河北实行互保,永保三家权势富贵。

李茂回应他的是三枚开花弹,义武军此番出兵五百,本来是想两不得罪,但李茂岂肯放过张茂昭这条老狐狸,提出借道攻打恒州,愁的张茂昭连续两天睡不着觉,正不知怎么回答李茂,忽闻李茂大军已经过境定州,奔着恒州去了,张茂昭大骂是李茂强盗,骂了三声后忽觉周身舒泰,说不出的舒坦,于是大笑三声,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王庭凑没有想到李茂会来的如此之快,看这架势也绝无跟他媾和的可能了,王庭凑检讨了自己的失误,李茂羽翼丰满,野心更是大的无边,他已经不满足再小打小闹,搞河北割据的局面了,他野心勃勃,已经生出了一统河北的心思。

王庭凑深知败军之将的悲惨,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如今倒希望朝廷的各路讨伐大军云集成德了,人越多,做手脚的机会就越多,回旋的余地就越大,哪像现在这样,一对一,根本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王庭凑所期望的,正是李茂所担心的,朝廷的诏令他已经接到,什么恒州四面招讨使,诸军统帅,他根本不稀罕,人一多,事就多,麻烦就多,自己要设法摆平方方面面的要求,无疑会牵扯解决恒州的精力,这正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恒州城,李茂曾经来过,昔日王士真病死,王承宗自任留后,朝廷发大军征讨,他就曾随军来过,这座城高大坚固,重兵防守,不能说易守,但绝对难攻。

恒州城内现有驻军三万六千人,直属王庭凑的有一万五千人,方闯部一万一千人,其余是一些旧日忠于王氏的将领,多不成气候。

若能把方闯拉过来,恒州城就塌陷了一半,即使不能把他拉过来,让王庭凑对他心生猜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策反方闯,正面不行,此人在成德有儒将之称,喜读史书,颇有韬略,等闲的言辞是哄不了他的,要想策反他,需从城外的卢桢入手。

卢桢此刻正与王庭凑麾下大将王振万率军在恒州城东一百二十里处构筑堡寨,准备阻击李茂由深州西进,却没想到李茂会借道义武直接攻击恒州。

张茂昭这个老狐狸战前收了恒州的好处,答应不搅这趟浑水的,结果说话如放屁一般,转脸就去向李茂献媚。

二人商议了一下,眼下两条路,一是趁机东进攻克深州,威胁瀛莫,迫使李茂撤军,二是回师救援恒州。王振万主张攻打深州,恒州重兵云集,李茂非倾巢出动无法得手,如此则深州必然空虚,攻克深州将对幽州的军心士气构成极大打击。

卢桢性格稳健,不欲冒这个险,幽州拥兵十万,兵力上占据优势,主力攻打恒州,未必深州就是座空城,以李茂的诡诈,岂会把自己的腹心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但他处境尴尬,若执意不从王振万,难保不被扣顶畏敌的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思虑再三,卢桢只得勉强答应,二人拔营向东,却在距离深州城三十里的八角寨,遭到激烈抵抗,近万大军被区区数百人阻挡了两天一夜。

王振万勃然大怒,手提大刀赤膊上阵,率敢死队强攻得手,守军大部战死,只俘虏了十三人,拷问得知深州城内十分空虚,驻兵不足一个营,他们之所以激烈抵抗乃是为后方撤退争取时间。

王振万大叫上当,斩杀十三名俘虏,急率人马赶赴深州城,一万人狂奔三十里来到深州城下,首尾相连竟拉出了十里长队,王振万一马当先,冲到城门下,喝令开门,回应他的却是一支冷箭,王振万刀法了得,晃刀避过,拨马向回走,欲选一处安全地带再说话,紧追而来的将士见主将回马往回走,不觉大惊,忙也回马走。

王振万大惊,急忙喝止,人声鼎沸,哪能听得见?

王振万大恐,取弓在手,射杀三人!

众人于是更惊:一般来说,只有在进攻不力,军卒溃退时,主将才会在阵前杀人。

后至军卒搞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眼见主将杀人,纷纷拨马往回走,可苦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步兵,恒州缺马,步兵皆步行作战,披着重甲跑上三十里,哪还有力气再跑?

王振万怒火攻心,拼命打马往前,欲拦阻大队,看在左右军卒眼里却是大局不可收拾,不信你看主将,跑的多欢!

座马跑的口喷白沫时王振万方才将大队拦住,又阵斩了几个跑的欢的偏将,这才阻住了溃败之势,继续向深州城进发。

经过这番折腾,王振万傲气顿消,变得谨慎起来,他料定城中亦无驻军,若不然方才大队出现混乱时就应该趁势杀出,说不定就会让他一败涂地呢。

这回他站在一箭之地外,吩咐副将前去叫门,承诺说只要守军放下兵器出来投降,一个不杀。这次回应他的不是冷箭,深州大门大开,锵锵开出一队重甲步军,然后是重甲骑兵,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斥候同时禀报,在南北两个方向发现大批不明身份的骑兵正向大队运动过来,人数超过千人。

信心一刹那崩溃,王振万发现自己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陷坑里!

当此之时,攻城是下策,后退是下下之策,中策是丢下大军分散突围,而上策则是下马投降。

王振万选择了中策——分散突围,丢下大队,向东南方向窜去。

押解后队的卢桢闻听王振万潜逃,大军陷入敌人的合围之中,忙收拢本部,徐徐退入八角寨。这一夜,清风徐徐,凉爽宜人,但对被王振万抛下的数千名士卒来说,却绝对是人间地狱,执行清场的捆奴军大刀阔斧地砍杀了一夜,二日天明时分,散布在野外的溃军已无一个活口,数千捆奴军围住了八角寨。

归芝生扛着他的一十八斤青龙偃月刀在门前来回踱步,众人见他双目赤红,形如恶鬼,不觉心惊胆寒。

眼见得攻方推来许多奇形怪状的攻城器械,卢桢下了最后决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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