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号:   默认

第583章 皇帝之死(1/1)

杀破唐 !子夜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中和殿的宁静,熄灭的灯烛次第点亮,御前奉药使陈弘志挪着猫步走了进来,轻声地问左右:“大家睡下来吗?”

左右答刚刚睡下,陈弘志道:“你们这帮糊涂的吃货哟,还没服药呢,怎么能就睡下了呢。”

左右赔笑道:“大家难得能睡的安稳,有了睡意就睡下,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呸!什么叫多此一举?人有病不喝药怎么能好?”

李纯一听这话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个陈弘志真是不知死活,朕有病,不喝药就得死?混账东西。

“那个,你,去把大家唤醒,你们两个,去,预备着服侍大家喝药”

李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老奴怎么如此讨厌,在朕面前作威作福,谁给你的胆子?

陈弘志正在吆喝着几个小宦官,忽然听得里间传出一声饱含不满的咳嗽,顿时吓得手脚麻软,整个身子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冷的彻骨寒心。

大唐天子近来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对下面人动辄打骂甚至虐杀,这几年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短短半年,光奉药使就换了三个了,两死一重伤,何等的惨痛,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废什么话。

“是哪个狗东西在那编排朕,朕是个病人,不喝药就得死是不是?”

“不,不死,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臣在胡言乱语啊。”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狗头发痒,找砍……”

陈弘志匍匐在地,冷的发抖,一声不敢吭了。左右近侍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近来天子脾气不大好,侍奉稍有不周,打骂倒是小事了,弄不好就得丢脑袋。

随身侍奉被虐杀的这一个月内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而且他老人家一旦脾气上来,完全是滥杀无辜,管你有罪无罪,只要瞧你不顺眼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一群人像被封冻的鸡,引颈待戮,浑然没有了半点生气。

李纯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有些头重脚轻,身子打了个趔趄,一个小宦官赶紧上前扶持,被他一把推开,那宦官一个不留神,竟然站着没倒。

皇帝随手一推,何止千钧之力,你竟然敢不倒。

“拖下去,割头。”

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你说朕有病,不喝药就会死?”

“没有,没有,臣该死。”

“敢说为何不敢承认,你笑朕是昏君吗,滥杀无辜?”

“臣万死啊……”

“嗓门这么大,你是笑朕耳聋吗?”

“……”

“你这狗奴,朕不喝药就死了,对谁有好处,对你陈弘志吗?”

陈弘志除了不停地叩头,只敢哭了。

李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以九五之尊吓唬一个可怜的奉药使有什么意思,平白勾自己生气,不理这帮奴才了,睡觉去也。

他转身想走,忽然感到心有些堵,他站定,揉了揉心房,仍旧堵的厉害,于是他指定陈弘志道:“你……快,朕……朕……朕……”

陈弘志匍匐颤抖之际,李纯双目呆滞,有气进无气出,身体像被骤然抽干了枯树干,在风中摇摆着。陈弘志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鼓起勇气抬头望时,却见惨淡的灯光下,皇帝的脸煞白的像个鬼面。

他大叫一声:“大家呀……”

人尚未起身,李纯便捂着心口直竖竖地、像根枯死的树桩般朝他砸了过来,陈弘志趴着没有动作,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动作。

轰地一声,皇帝匍匐在地。

“大家……”陈弘志第一个跳起来,扶住了李纯,这一个月,他已经是第三次晕厥了,往常他要晕厥时自己总是能及时上前扶住他,今次自己的确是被吓坏了,竟然麻了手脚不能动弹,任由万乘之君像根枯木桩似的重重地扑倒在地。

情急之下,陈弘志的胆子也肥了起来,他抱起李纯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呆呆地望着那张恶鬼般惨败的脸。

“血,有血。”

一名小宦者吃惊地叫了起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口齿打战,已经动不了身。

李纯摔倒时不慎磕破了嘴唇,流出了一些血。众人皆大惊失色,相视无言,依天子近来的暴虐脾气,这点血足够把他们的脑袋砍上七八回了。

有人哑口无言,浑身抖颤,有人失声哭了起来,哭声渐大,渐众,哭的陈弘志那颗冰冷的心也苏醒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怀里的这个猛兽一旦醒来,自己还有命在吗?

自己辛辛苦苦,战战兢兢侍奉着他君父,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封妻荫子,为了混口饭吃,可现在却连性命都保不住了!纵然这次能逃过一劫,下次呢,伴君如伴虎,何况伴的是一头疯虎?!

怎么办?怎么办?

陈弘志额头**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了,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垂死挣扎的脸。

一个个只顾哭,死到临头连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他能肆无忌惮。

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内侍也是人啊,怎能如蝼蚁一般让人捏死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陈弘志用袖子擦了把汗,把心一横,对左右说:“都把眼泪擦干,大家只是困倦了,睡着了,瞧他,睡的多香,尔等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着。去,大家的药凉了,去换碗热的来。你,到门口守着,大家睡着了,谁也别来打扰。大家操劳天下事,难得能睡个安稳觉,就让老臣来服侍他安睡一会吧。”

陈弘志说着,将李纯的脑袋搬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用粗厚的衣裳堵住他的口鼻,紧紧压住,另只手腾出来,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唱起了小时候母亲为他哼唱的童谣。

心有灵犀一点通,众内侍忽然都明白了什么,一个个擦干眼泪,爬着离开,各司其职。

这个夜,中和殿内外静谧怡人,人人都知道大唐的皇帝正在酣睡,皇帝能睡个安稳觉,大唐幸甚,天下幸甚。

一个时辰后,陈弘志目光深沉如水,浑身僵冷,心却硬的厉害。

一群内侍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如蜂群拱卫着蜂王,陈弘志望向众人,看到的是一片焦灼和期待。

他冲众人一点头,将手轻轻地放在李纯的脖颈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大唐的天子已经没有脉搏了。

“大家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

枢密使王守澄半夜被人叫醒,像块木头似的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孩儿们”服侍他梳头、洗脸、穿衣。深夜被人唤醒,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什么,照例用冷水洗脸,喝了个苦的透心的浓茶,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捏了捏僵硬的面容,以便待会能哭能笑随机应变。

能在半夜叫醒他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这个人近来越来越难伺候,王守澄麻木的神经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突然变得痛苦不堪,也因此变得异常敏锐,每次面圣都是一场生死考验啊,每次面圣归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但这快感持续不了多久,作为枢密使,他的任务就是驾前侍奉机密,面圣是时时刻刻的事,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

想当初自己在徐州做监军时,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宫里熬出的一头花白头发,在徐州任上短短几年便由白转黑,那时自己肤色红润,一头黑发,说话嗓门大,能吃又能拉,人称自己是“王半仙”,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入宫这几年,地位节节攀升,整个人却从此废了,侯门深似海,这宫廷大内比海还深,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看看这两年,头发白了,脸肿了,整个人都变形了,旧日同僚见面,简直不敢相认,这是什么世道。

来的是陈弘志,陈弘志是他举荐给天子的奉药使,官虽不大,位置却十分核心,他这个人机灵,有城府,对自己忠心耿耿,是个可造之材,深夜来访必是有要事相告。

王守澄忽然有些恼火,既然是陈弘志来,自己何必费事收拾呢。

“报当家的知道,大家归天了。”

“归……天了?”

王守澄浑身一震,却没有叫出来,天子病入膏肓,归天是早晚的事,现在归天不算早也不算晚,或者刚刚好。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回身问陈弘志:“大家是病死的?”

陈弘志答:“自然是病死的。”

王守澄道:“那就好,封锁消息,相关人等尽快处置了,勿得走漏消息。”

陈弘志答:“弘志明白。”

王守澄搀扶陈弘志起身,嘱咐道:“为今之计,是要请太子尽快登基。”

陈弘志提醒道:“此事是否知会梁中尉?”

王守澄笑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去请梁中尉。”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觉得太整齐了,就把腰带松了松,一路小跑着去了右银台门,在此迎接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梁守谦的到来,突吐承璀不在长安,梁守谦成为左右政局唯一实力派人物。

梁守谦对天子暴卒并不十分惊奇,见面即道:“事不宜迟,请枢密使与我去少阳院,促请太子登基。”

王守澄望了眼左右,将梁守谦拉在一旁,袖子里抽出一封遗诏:“虚巳兄不要着急,且看看这个。这是陛下的遗诏,着灃王李恽继承大统。”

“哼,这遗诏必是假的,是突吐承璀的党羽捏造的。”

梁守谦知道这遗诏是王守澄本人捏造来嫁祸突吐承璀的,突吐承璀是王守澄是死对头,不借此机会除去突吐承璀和他中意的灃王李恽他怎能安心?

王守澄执意要杀李恽,梁守谦也是乐见其成的,他跟突吐承璀的矛盾也很深。

王守澄道:“此事是否告知贵妃,请她决断。”

梁守谦道:“贵妃是太子生母,将来就是太后,事关重大,不宜瞒着她。”

二人计议已定,连夜来见郭贵妃,郭贵妃见了突吐承璀拟的遗诏,惊的目瞪口呆,垂泪问二人当如何,王守澄劈手将遗诏毁了,道:“此系突吐承璀搞的把戏,做不得数,请贵妃劝说太子即刻登基。”郭贵妃道:“军国大事,我一个后宫嫔妃有何计较,全凭两位柱国大臣主持吧。”

梁守谦向王守澄说道:“大家生前最信赖你,时局艰难,请勉为其难出面主持,我梁守谦和右军十万将士听候调遣。”

王守澄得到郭贵妃和梁守谦的支持,不再犹豫,当即下令神策右军开入长安,警备宫城,并控制关中各险关要隘,入少阳院接出太子李恒,诏令四位宰相进宫,公布李纯死讯,与众人敲定太子登基事宜,这中间又以谋逆之名捕杀灃王李恽,传诏郓州招讨使捕杀突吐承璀。王守澄又私下发一道密札给坐镇滑州的龙骧营军使林英,令其对突吐承璀采取必要的措施。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他们都在读: 末世写手联盟彪悍宝宝无良妈狼烟起万里天河大帝困兽战之逃不掉的爱情陷阱gl最强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