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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轻视(1/1)

美人剔骨 !凌准的身体陡然一僵。

虽然,这件披风的料子很好,是上等的蜀锦。

虽然,这件披风的款式也很好,刺绣的图案也很精致,明丽生动。

虽然,这件披风的颜色很娇艳,却又不失端庄,极衬肤色。

但是,这不是他日常穿着的风格。

但是,这并不是他该注意到的重点。

嗅着她留在衣料上的淡淡体息,他那微黑的脸骤然变得通红,如烧熟了的虾子。

“快穿上啊,难不成还要我帮忙?”

见他仍老老实实的任头脸捂在披风里,整个人半晌都没有动弹,许含章不由催促道。

“哦……”

凌准呆呆的应了一声。

然后,他的手鬼使神差的动了起来,将披风往下一拉,罩在了他的肩膀上。

再然后,他细心的整理着披风的边边角角,力求能穿出熨帖的效果。

许含章愕然。

不就是披一件衣裳,用的着这么严肃么?

但很快,她的愕然就变成了哑然。

屋子里的气氛亦陡然一凝。

“哈哈……”

打破沉默的,是楚六娘银铃般的笑声,“我很久没见过这般娇滴滴的少年了,哈哈……”

“噗……”

许含章哑然过后,便是失笑。

“……”

凌准的身体再度僵住。

他突然很想学戏文里娇羞的小娘子——以袖掩面,夺门而出,然后跺跺脚,赌气说自己再也不来了。

“好了。”

许含章知道他是个面皮薄的,怕他真会着了恼,连忙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一本正经的开口,“楚娘子,可否把那些事说给我听?”

“可以。”

楚六娘也收起了笑意,肃容道。

她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给对方解惑的。

况且,那口怨气她憋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找人好好的倾诉一下了。

“要不,我去外头守着?”

凌准抢在她开口之前,迅速的站起身来,说道。

她要说的,只怕都是些女子的私房话。

有他在,只怕会让她很不自在,不能畅所欲言,更不能对许二坦诚相告。

“那我也去!”

宝珠这会儿忽然有了做婢女的觉悟,自告奋勇道。

许含章顿时无语凝噎。

难道自己刚才做的那一切,还不够让宝珠清醒吗?

莫非,自己还是太过含蓄了?

“那好。”

楚六娘却无比妩媚的一笑,“有劳这位小郎在门外守着。”

说着将视线转向了跃跃欲试的宝珠。

“至于你,就去窗外守着。”

门外和窗外,听着虽近,却隔了数步的距离,无法暗送秋波,更别提脉脉私语了。

“好。”

凌准大步流星的退到了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宝珠在原地扭捏了一下,终究不敢向楚娘子讨价还价,只好低着头走了出去。

在走至门口时,她忽地抬起头,眼里水汪汪的,红唇微启,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凌准说。

“咳。”飞快地向月边涌去,皎洁的月光顷刻黯淡下去。

白日里肆虐无忌的暑意已然沉入地底,经地气一蒸,又化为一团团轻烟般的白雾升起,将整座清凉山笼罩其中。

山道上湿气氤氲,苔藓密布,稍不注意就会失足滑倒,跌入深不见底的山涧。

楚六娘见状,突然清咳了一声。

宝珠缩了缩头,立刻老实巴交的往窗边去了。

“……”

瞧着这一幕,许含章很是抑郁。

如果自己平日里也摆出这副架势,是不是就能震慑住宝珠了?她便再不敢吃里爬外,也不敢垂涎自己刚包下的一亩三分地了?

“许娘子。”

对面的楚六娘唤了她一声。

“嗯?”

许含章回过神来,,应道。

乌金西沉,残月东升。

一具具尚带着温热气息的尸首被扔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

咕咚一声,是几颗头颅挣脱了颈上薄皮的束缚,滴溜溜的掉在了地上,转了好几圈。

大团大团的污血从尸堆里缓缓的流淌开来,浸湿了干涸的土地。

“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了。”

雍容的贵妇人漫不经心的抚弄着自己护得极长的指甲,“皇室的人借着西州战事吃紧,对士族发起了清算血洗。为了摆脱追兵,我们可不能轻易暴露行踪,只能委屈你们先上路了。”

她瞟了眼许含章的阿娘,眉宇间盈满了不屑之色,“女儿是个轻浮的,当娘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夫人,怎么处理?”

一个护卫上前问道。

“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一个活口。”

贵妇人漠然步入门外候着的马车,抬手放下了车帘。

耳边传来了利刃捅穿胸腔的喀嗒声。

殷红的鲜血喷溅了一地。

许含章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修罗场。

内脏,肠子,头颅,眼珠,残肢,断臂,纷杂的滚了一地,血腥味一阵紧似一阵的往鼻腔里钻。

一支火把掷到了高高摞起的柴禾上,很快就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人肉和碎骨的焦臭味。

爹爹死了。

阿娘也死了。

邻家的婶子死了。

拄着拐的老丈也死了。

襁褓里的婴儿也死了。

全村的人,都死了。

但她还不能死。

她不能哭,也不能喊。

更不能让人发现,白白浪费了爹娘的一片苦心。

她要死死的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后,倾尽全力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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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白昼是冗长而枯燥的。

明晃晃毒辣辣的阳光肆意倾洒了一地,将庭院里的竹叶晒得恹恹的卷了边。

聒噪的蝉鸣声响个不停,无孔不入的往每个人的耳朵里钻。就在张天师以为他怎么也不会松口的时候,崔异突然冷冷一笑,慢条斯理的给出了答复。

“城郊的清凉山最是安静宜人,半坡处的东南隅又有藏风聚气之象,用来做阴宅是再合适不过的。”

张天师凭窗远眺了片刻,斟字酌句的建议道。

“好。”

崔异淡淡的点头,随后便走至屋外,很快就出了垂花门。

清晨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孤独而萧索。

天色渐暗,暮霭苍茫。

“许二娘子,可以出来了。”

凌准轻轻叩着衣箱的盖子。

飞快地向月边涌去,皎洁的月光顷刻黯淡下去。

白日里肆虐无忌的暑意已然沉入地底,经地气一蒸,又化为一团团轻烟般的白雾升起,将整座清凉山笼罩其中。

山道上湿气氤氲,苔藓密布,稍不注意就会失足滑倒,跌入深不见底的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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