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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新的起点(1/1)

电视剧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62章新的起点

“大婶,来个卤蛋!”她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飘荡着的卤汁香味儿渗透进肺里,有些熟悉的气息仿佛回到身边,那些披着淡淡星光夜露的日子,也曾芬芳过……

眼见大婶的小勺挑了满勺的辣椒,她立刻阻止,“大婶,少点辣椒!”据说怀孕的人要少吃辣椒,不然宝宝会皮肤不好……

大婶颇为惊讶,笑道,“连童小姐都不吃辣椒了?呵呵,这世道变咯!”

她微微一笑,这个世道,很多东西都变了……

轻轻咬了一口卤蛋,还是那样的卤香满齿,忍不住三口两口的,就给狼吞虎咽掉了,当一个人能香喷喷地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证明有些伤正在慢慢地愈合呢?

她,会努力……

吃完准备给钱的时候,发现钱包落在车里了,便对大婶道,“大婶,等等,我去取钱包。”

大婶摇摇头,笑了,“算了,这人海茫茫的,你能遇着我,能吃上我几十回卤蛋,也算是一种缘分,这次我请你吃吧,以后啊,可能就吃不着咯!”

“为什么?”童一念心头涌起莫名忧伤,一切果真都变了……

大婶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我儿子大学毕业了,说是再不让我/操劳,从此要我闲着光玩,该他养我了!”

童一念静静地听着,抿了唇笑,这话听起来多温暖惬意!真好,能在老人在世的时候就好好孝顺她,真是一件圆满而幸福的事……

世界上总有人是幸福的……

“大婶,您真有福气,谢谢您的卤蛋!”这个微笑,她是由衷的。

夜色渐浓,她该回去了,每个人,都有属于他(她)的地方,这里,将不再属于她……

一路驾驶,只见街道两侧的灯光不断往后倒退,心渐渐沉静下来,这样的夜晚,是可以用来好好欣赏夜景的,再也不用等待那个深夜回家的人,再也不用猜测他每晚在干什么,再也不用像疯子一样开着车四处找他,这样的感觉,痛,是必然的,可是,也顿感轻松了……

是精神上的轻松,就好像从一张令人窒息的网里面解脱出来一样,呼吸开始渐渐变得顺畅,让她可以吸入充足的氧气,健康地,努力地,继续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却有人在家中等她,杰西,和颐朵。

杰西必然是为了依念的事来找她的,颐朵呢?也不知现在找到工作了没有。

“什么风把你们俩一起给吹来了?”杰西和颐朵并不熟,应该不是一起来的,凑巧而已。

颐朵向来快人快语,“是我找上杰西的,我想来应聘!”

“应聘?”童一念微感惊讶。

“是啊!我来应聘你们依念的员工,怎么样?人家要失业了,你这资本家,就不可怜可怜我?”颐朵眨巴着眼睛,一脸我就赖上你了的无赖表情。

依念确实需要人!尤其需要颐朵这样知根知底业务能力又强的人!

可是,现在的依念,如果要扩大生产等于从零开始,颐朵知道依念面临的状况吗?

“颐朵,我怕的是现在请不起你这尊大神了!以你现在的资历,随便去哪家公司应聘高层秘书或者主管都是没问题的!”童一念拍拍颐朵扮萌的脸,回到沙发上坐下,保姆便适时给她端了杯果汁来。

吃完卤蛋,当真是有点渴了,她一口气喝干了,发现小妈和一菱都不在家,放下杯子时顺便问保姆,“她们呢?”

“说是去参加宴会了。”保姆说完把杯子收走。

童一念暗暗摇头,这两人好像还生活在上一个世纪,仍是整天宴会购物的……

颐朵跟着蹭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来回摇晃,“念念,我真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好姐妹?是好姐妹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撇下我?我知道你现在只有依念了,我想和你一起打拼,一起成就我们的事业!说白了,我也想当一回老板,行不行?”

童一念被她摇得晕晕的,心底却是深深地感动,“颐朵,你的心意我懂,可是,依念现在正式起步,一切都很艰难,你知道吗?”

“我知道!大不了你管我吃喝就行,我不要薪水还不好吗?等你赚钱了,再一次性发给我!”

“真的?”童一念斜眼看着她,小财迷颐朵也会有转性的时候?

“真的!”颐朵绝对认真地点头。

“那好啊!”童一念反手搂住颐朵,转问杰西,“那杰西我们就请了这个免费的打杂工怎么样?”

杰西笑了笑,“当然好!”

“那好!杰西,赶紧把你的预算拿出来我看看,我们要认认真真一炮而红!”有了工作的动力,童一念心里的阴霾被置之脑后。

灯光下,三人细细开始研究。

童一念看着杰西笔记本里的那些数据,脑袋开始发疼,“杰西,看来我们的资金不够啊,光做一个发布会就要这么多钱,还要正式成立公司,要厂房,客户来订货,我们总要给个像样的地方给他们看吧,这些前期的投资必不可少的,而现在,却一点头绪也没有,难道就带他们进我们的小裁缝店?”

杰西转着一支笔,“我算过了,依念现在帐上的资金,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你上次给我的你所能提供的所有资金,另外,康祺也放了一笔钱在我这里……我想正式成立依念并且举行发布会是没问题的,设备必须买,工人必须请,厂房我们可以去租,公司写字楼我们也可以去租,我们原有的依念精品店继续开,这块打的是精品,不能放弃。我想,第一期的话,我们不要做得太大,那么资金缺口应该是不大的。”

听到康祺也有份凑钱,童一念感动之余,却觉得无法坦然接受,“康祺给了你多少钱?”

杰西知她的意思,解释道,“没关系,算他入股的,他丫也想存老婆本呢,可惜是军人,不能投资,就放我们这吧,给他分红就是了!”

童一念叹了声,知道这是宽她的心,让她安安心心接受康祺的帮助,也知这钱如果退还回去,康祺必然生她的气,看来只能暂时这样了,就算几个好朋友入股吧,一起分红。

忽听得身边的颐朵又道,“你们都有钱入股啊?那我没份不是逊吗?不行,我也要入股!”

“你?”童一念拍拍她的小脸蛋儿,“还是算了吧,跟着姐吃香的喝辣的,乖乖的哈!”

并不是瞧不起颐朵,而是彼此真的知根知底,颐朵的家境她清楚的……

颐朵却冲她做了个鬼脸,“瞧不起我啊?告诉你,姐现在也有钱了!虽然不多,但是也让我当个小股东,过过老板的瘾呗!”

“你哪里来的钱?”童一念惊讶不已,在她的印象里,颐朵是月月信用卡刷爆的。

颐朵一乐,“我爸我妈啊!我们家乡搞开发,我家里那一大片的地全部被征用了,开发商给了好大一笔钱,我爸我妈也想做点什么投资了呢,一直在问我做什么好,现在正好,我可以借来投在依念上面,也许对一个公司来说,这钱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是,念念,让我们姐妹两个一块干吧!”

“这……万一亏了呢?”如果是颐朵的钱,童一念或许会毫不犹豫就同意颐朵入股了,可是老人家的钱……

颐朵歪着头想了想,“亏了的话,你就要赔!把你自己赔给我们家做女儿!你负责给我爸妈养老送终!”

“颐朵……”童一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靠着颐朵的肩,不禁哽咽,这,是真正亲亲的姐妹啊……

杰西笑看着这一幕,“好了好了!现在兄弟姐妹一条新,一起努力,新的起点,从明天开始!念念,你家的香槟还有吗?开一瓶来庆祝一下!”

“好啊!”童一念开始高声叫保姆。

保姆拿来香槟和两只酒杯,在童一念面前却放了一杯热牛奶,“大小姐,你只能喝这个,可不能喝酒!”

童一念笑道,“香槟不是酒啊!”

“怎么不是?对!不能喝!”颐朵这一回坚决拥护保姆,“我可不要我的干儿子天生就是个酒鬼!”

“什么时候成你干儿子了?”童一念此时心情极好,发自内心地笑着,连脸颊都透着红色。

“难道不是?”颐朵端起杯来,和杰西一碰,“来,干杯!”

“干杯!”童一念格格笑着,用自己的牛奶杯去撞他们的酒杯。

明天,一定会是崭新的一天!

“哐”的一声开门声,把正在喝香槟庆祝的三人给震住。

只见大门处,走来小妈和一菱,两人气鼓鼓的样子。

见童一念她们在喝香槟,一菱就来火了,冲到童一念面前大声指责,“姐,你太不公平了吧?对我和妈那么苛刻,自己就在这喝香槟,搞得跟开party似的,还把家里说得有多困难多困难,我看你是自私,想一个人独吞所有财产!”

屋内的欢笑之声片刻冻结,童一念放下牛奶杯,定定地看着一菱,想不出来家里还有什么财产,若有,只怕她们母女二人的私房还有些,不过,像她们俩如此挥霍无度的习气,可能也没存多少,尤其是一菱。如今的状况,是没人上来索赔逼债就已经是不错了……

小妈到底是比一菱识时务些,知道如今她们这俩米虫吃穿全靠童一念了,紧跟上来扯一菱的袖子,“一菱,别闹了!”

“凭什么啊!”一菱甩开她妈妈的手,委屈得泪盈眼眶,“你忘了我们去参加聚会有多么尴尬了?我们的礼服都是上一季的,早就过时了!以前和我们相交的那些名嫒太太们,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好像个个都在嘲笑我们没钱买衣服似的躲着我们!她倒好,在这里喝这么贵的香槟!我就不信,爸爸那么大的家业,真的说没了就全部没了?指不定被她全部吞掉了!”

原来如此……

童一念算是找到一菱火气的根源了,不过,她真的怀疑一菱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那些富太太贵小姐们躲着她,不是因为她穿的是上一季的香奈儿,而是因为她是嫌犯童知行的女儿!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虽然她们童家并没有在外面乱说,但是,那些太太小姐团都是些什么人?茶余饭后能谈论的也就是这点子东家长西家短了,瞒不住的。爸爸才去世多久?她们就迫不及待去社交了,只能算是自取其辱。

“一菱!你再说小心我揍你哦!”小妈使劲掐一菱的肉。

一菱自觉受了委屈,皮肉上又受了苦,精神上顿时受不住了,哭了起来,“好吧!你到底是谁的亲妈?是不是她的啊?!我知道,现在爸爸走了,你们都不待见我!我成没爹疼,没妈爱的孩子了……”

小妈见她哭了,便开始劝她,左劝右劝劝不住,又开始凶,越凶一菱越哭,一时,闹不清白了。

童一念觉得丢人啊,她们俩好歹也是曾经的豪门太太和闺秀,就不懂一点点礼仪和分寸吗?就不懂在外人面前给她们自己留点脸面?

好在杰西和颐朵不是别人,对她们家的情况也清楚……

这种家务事,杰西和颐朵暂时不便开口,但又怕童一念一个人吃亏,所以保持沉默,却也不离开,两人很有默契地坐在童一念身边。

童一念默默喝着自己的牛奶,听她母女俩扯不清白,直到两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她才放下杯子,眼里是不知不觉间养成的沉静和威严。

她看着一菱,慢慢开口,声音不高也不低,但说话的节奏和语气都给人以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童一菱,我想问问你,你还姓童吗?不要时时刻刻把爸爸挂在嘴上,你心里真的有爸爸吗?如果你真的爱爸爸,你就不会在爸爸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跑去参加宴会!爸爸才去世几天啊?你就那么欢腾?”

“你……那爸爸那么爱我们,也不希望我们一天到晚为他伤心啊!他肯定想要我们快乐地生活的!”童一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童一念慢悠悠站起来,她的身高比一菱高些,一站起,就更有压人的气势了,说话的腔调依然是不紧不慢,“行,你们爱怎么过是你们的事!横竖怕我占了你们的便宜嘛,那我就自觉一点,从今天起搬出这个家,不带走这家里一根线一根针!杰西,上楼帮我搬东西!”

听得她这么说,小妈算是急了,一个巴掌甩在一菱脸上,凶斥她,“你这不懂事的!怎么可以对姐姐说这样的话?!这让你爸在天之灵听了多么伤心!?你爸走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亲亲爱爱的,你帮着我我帮着你,有你一口就有我一口,你倒好!一菱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姐姐,我……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小妈这话也算是说得重了,只是听在童一念耳里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了,小妈总算想起她们是一家人了,那样的话一菱从小到大难道说少了?此刻终于发现这话不该说了?你帮着我我帮着你,有你一口就有我一口,说得多好听,不过就是说有她童一念吃的,就得有她们母女吃的呗!

她听着好笑,一菱听了却是受不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呢,哭着就跑出了家门,嚷着“我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认这个家”就冲进了黑夜里。

小妈自是担心,想追出去,又放不下童一念,抹着泪在童一念面前说,“念念啊,你妹妹不懂事,我会教育她的,待会儿我让她来给你道歉,你呢,做姐姐的就委屈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你从小就没有妈妈,你爸这么一走,我就是这家里唯一的长辈,我不疼着你谁会来疼你?而且,你就这么一走,你爸爸在天之灵会怪我的,所以啊,千万别再提什么走不走的话,好不好?”

童一念暗暗冷笑,委屈?她从小到大受的委屈还好了?确实不差这一回……

小妈见她只是冷着脸,只差求她了,“念念,不管这么说,你也看在死去的爸爸面子上,让了一菱这一回,只此一回,下回她要再犯,我和她,我们母女俩滚出这个房子,好不好?”她说完这话,又觉后悔,一菱那个不听话的,万一真的再次发作,不是连房子都没住的了?眼神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惊惶。

童一念不得不感叹小妈是演戏的,果然演技高超,就这苦情的戏码绝对胜过时下八点档那些演员,姜到底是老的辣……

“念念,你也就要当妈妈了,体会一下当妈妈的心,我虽不是你亲生的母亲,可也带了十几年,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奔波?童家这状况,我如今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等你生了孩子,帮你带带孩子还是可以的……”小妈说得声泪俱下的。

童一念淡淡地抽出小妈抓住她衣袖的手,淡淡地道,“去看看一菱吧,一个女孩子别跑出去出了什么事。”

小妈大喜,“那你是不走了?”

童一念没有说话,只默默坐下。

“太好了!太好了!念念!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小妈乐滋滋地跑出去找一菱了。

童一念望着她依然窈窕的背影暗暗好笑,她不是傻子,之所以答应下来不是因为小妈说得那么动听,更不是因为还真仰仗着她给她带孩子,她也知道,小妈的态度会有这么大改变,不过是从此要仰着自己才有饭吃而已,就她们俩什么也不会的德性,只怕会饿死……

“念念,你真的不走了?我可是支持你离开的!她们摆明是要靠着你!又不欠她们的,何必呢!想想她们从前怎么对你的吧!”颐朵嘟着嘴道。

杰西却懂,这是大家族人与生俱来的特性,都是姓童的,从此不管不顾,却是做不到……

凝视着童一念比从前不知坚硬多少倍的眼神,知道作为长女的她义不容辞地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他可以背在背上的小丫头姐姐,现在的她,多了一种东西,叫主见。

于是,认真地道,“念念,反正我们一直会在背后支持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需要我们,就开口!”

“我会的!杰西!我们就是亲姐弟,我不会跟你客气的!”童一念把眼神收回,握住杰西的手。

颐朵听了,唇嘟得高高的,“那我不是亲姐妹了?”

童一念一笑,也拉过颐朵的手,三人的手重合在一起,温暖传递,“是亲姐妹!干脆我们三人结拜算了!组成无人能敌的新依念!”

“好啊!好啊!”

这个提议得到颐朵和杰西的附议,于是,三人再次碰杯,为这样的缘分,这样的新关系而干杯。

有失必有得,童一念想,过去的生活是笔财富,如果没有那样的经历,她童一念一定还是那个只会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来看世界的小鸵鸟,整天害怕受伤,整天想着的也不过是怎样才能不让自己受伤……

三个人开始为着新的依念而奔波。

由于依念正处于新的起点,资金相当紧张,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三个人自己亲力亲为。童一念有孕在身,通常杰西和颐朵都舍不得让她劳累,基本把她当老佛爷给贡着,这让她感动的同时,也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孕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这日,正式和新找到的厂房签了租赁合同,她一个人开着车往回赶。

因天色有些晚,怕杰西他们担心,先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告之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然后便加了速,希望在天色黑透前赶回家去。

然越着急则越出乱子,车在疾驰的过程中突然爆胎了……

她下车看了看,有些感慨地笑了,看来这人一入逆境,什么事儿都来了,什么事儿都要学着去面对,话说她从前还真没干过自己换备用胎的活……

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有第一次!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公路上,还指望谁能依靠呢?

她拿出千斤顶,决定自己动手。

远处,有车灯亮起,朝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

夜幕即将笼罩的傍晚,她一个单身女子,也不敢随便叫停别人的车,哪知,那车竟然缓缓在她车边停下。

她正狐疑,一身穿米色休闲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背影倒是觉得熟悉,待他转过身来,便与他的笑容相遇,在半明半暗的薄暮里如花开一般。

贺子翔。

“念念,车坏了?”贺子翔踱着步绕过来,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已经从她手中拿走了千斤顶,二话没说,便蹲了下来。

公主在落难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骑士的。

童一念忽然想起这句话,哑然而笑。

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骑士,在她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刻出现在她身边,用最动听的声音,最温暖的怀抱拯救她,可是,事实说明,这个世界上,太过温暖的东西,总是太容易挥发,就像水蒸气,蒸腾的时候只觉得热气扑面,可瞬间之后就蒸发掉了,残余在脸上的是比之前更凉的温度……

她立在夜风里,看着贺子翔给她换备用胎。

对于贺子翔这个人,她并无好印象。

中学时,他的名字就如雷贯耳的,因为太多的女生迷恋他,而他又是和沈康祺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沈康祺也有众多粉丝,但却从不给女生以任何幻想,总是酷酷的样子,只对她一个人温柔;贺子翔就不同了,好像对任何女性都是这样一副桃花灿烂的笑,对任何女性也都情意绵绵的样子,然而,却对任何人都不上心,正因为这样的若即若离,才惹得女生们为他疯为他狂,当然,除了她。

对于好多年都不曾来往的贺子翔忽然在她生活中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她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只是觉得贺子翔这个人看起来笑眯眯地挺温和,但骨子里应该是一个过于有主见的人,就凭这最近两次见面就可总结出来。

上次的一句“下葬那天我会来”,和这一次,一句话也不问直接从她手里夺去千斤顶,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他贺二要做的事,就必然是要按他的意志去做的,无需任何人同意……

按照她的性子,若在从前,是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强硬的人,对方硬,她也必硬。比如陆向北,也有点这意思,所以她老是和陆向北处不好,相反,康祺和杰西总是温温柔柔哄着她顺着她,她就觉得如沐春风。

但现在,自觉菱角被磨去了许多,也不会再为这样的事计较了,这贺子翔虽然不是她的骑士,但无论怎么说,这次却是真的给她帮了忙,她还没想象过她生平第一次换备用胎还是在怀着孕的时候……

这天气,一旦入了夜,就有些凉。

她摸了摸手臂,觉得凉意已经渗透进皮肤里。

好在她现在在车上都放了衣服,于是,打开车门,给自己拿了件外套穿上。

关心自己的寒暖,是她最近学会的功课,本来是因为怀孕了怕着凉对宝宝不好,但是,她很快发现了这么做的好处——学会关心自己的寒暖,便可以不再依靠别人的臂膀。

这是真理。

不要期待总是有人会在你冷的时候为你披上外衣,一旦那个人不在了,感冒受凉痛苦的终究是自己,所谓冷暖自知,无论温暖和寒冷都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如果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还会有谁来心疼你?

正在换备胎的贺子翔忽然伸了个头出来,“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嗯?”童一念不知他是何意,从臆想中回神。

“话说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工作,你就话也不想和我说一句?”

他忽然露出哀怨的样子,有点萌,这让童一念想到那些可爱的小狗狗,禁不住莞尔,“我倒是忘了贺二公子是最不甘寂寞的人。”

没错,只记得他最喜热闹,身边总是燕肥环瘦欢声笑语的,恐怖不习惯身边杵着个人却一声也不吭。

贺子翔却哼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最不甘寂寞的人,其实是最寂寞的人。”

童一念一怔,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

和一个男人谈有关寂寞的话题,不是明智的举止,更何况,是贺子翔这样的男人。

于是,这公路上又陷入了沉默,除了两辆车的车灯在一闪一闪,再无动静。

直到贺子翔从车下爬出来,将千斤顶交回她手上,哭笑不得地对她道,“童大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不置可否,微微卷起唇角,“谢谢。”

她的笑,淡然却不冷淡,温和却不温暖,让人看着,总觉得像一盏灯,却又隔了一层网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贺子翔叹了声,“我就佩服你,怎么炼就的这番功夫?从小就是这样,不管身边有人没人,你反正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和人说话的。”

从小?听见这两个字,她的眸光微微起了涟漪,但马上又恢复她非常有节制的笑,“贺二公子别说得我们好像很熟悉似的。”

贺子翔暗暗摇头,难道他们不熟悉吗?只是她不熟悉他而已……

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他笑容绽开,“走吧,天黑透了在这地方可不够安全。”

童一念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的笑多了一丝温度,“怎么,难道贺二公子也怕劫财劫色?”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常常笑成这样?毫不吝啬地把他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连腮边的梨涡都清晰可见。而且,眼睛里的流光总让人觉得春情四溢似的,难怪生活里总是那么多桃花,这样的笑容,几个小妹妹能抵御?

贺子翔仰天哈哈大笑,“念念,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玩笑话?嗯……劫财劫色……我怕天黑透了我把持不住,对你劫财劫色!”

童一念全当这亦是一个玩笑,听过了,自嘲地笑笑,“劫财?现在还有谁来劫我的财只能证明这劫匪专业素质不够高了,至于劫色?那定然是色狼眼光有问题。”

他略显沮丧,“好吧,你逼我承认的,是我怕你对我劫财劫色……”

童一念扑哧笑出声来,“上车吧!”

贺子翔伸出一双手来在她面前一摊,“怎么?我为大小姐服务之后就没有一点报酬的?”

童一念其实早就注意到他米色的休闲西装被污得黑一块灰一块,双手也脏乎乎的,她抿唇,拢了拢落到前额的短发,“贺二公子,你这换胎的专业水准也不怎么样?说吧,要什么价?”

她假装掏钱包,拟给他工钱。

贺子翔微微锁眉,做沉思状,“童大小姐这么问,会让人不由自主误会,这是在问我的夜渡费吗?”

童一念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只当他在开玩笑,一个出来打拼事业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结过婚又离婚的女人,如果这点玩笑都承受不住就不用出来混了,所以,再不似从前,听不得半点有色的调笑转身就走,而是笑着将这个玩笑还赠回去,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贺二公子你真的还靠这个挣钱?那像你这样的条件一定身价不低吧?”

贺子翔咬牙,“走!”

那语气,似童一念非跟着他走不可。

她并没有这个打算啊?愕然之下脱口而出,“去哪里?”

他刚才咬牙切齿的样子消失,如桃花绽放般的笑容魔术般回来,“带你去试试啊!”

她亦笑得狡黠,“不是吧?贺二公子还有这嗜好?做这事的时候喜欢人旁观?不过,我可不敢,怕长针眼呢!”

贺子翔便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出声来,还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邻牙利齿的,见她从不喜多说话,没想到一旦开口说出来,竟然让他有遇到对手的感觉。

遂收起了嬉笑的嘴脸,“请我吃饭!”

好家伙!命令式的语气,真是骄横惯了的大少爷……

他帮了她的忙,请他吃饭也不为过,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抬着下巴目空一切的童大小姐时代早已陨落,尤其这几天为依念而奔波的时候感触尤深,因为风光不再,因为名声不够好,所以处处找人,处处求人,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了才能体会,所以,现在处于依念起步阶段的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交的朋友,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得罪一个人,而把本可以成朋友的关系弄僵而树敌。

当然,贺子翔绝对不会成为敌人,她有这个直觉。

是以,只是笑了笑,“好啊,请你吃饭!不过,地点得随我来挑!”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倒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好不容易女士答应请吃饭,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过,于是,转身拉开自己副驾室的门对她说,“还是坐我的车吧,让人来把你的车开走!”

童一念歪头想了想,“好吧!”

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转乘了贺子翔的车。车里的她,总是有一个习惯,如果自己不开车,就喜欢懒懒地靠在座椅里,而且极易陷入昏昏欲睡状,若是从前陆向北开车,她甚至还会毫不顾忌地把鞋子都脱了,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像一只睡午觉的小懒猫。

当然,在贺子翔车里自不会如此放肆,可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眸的习惯却是改不了,加之最近为了依念从早忙到晚,还怀着孕,身体上精神上都极为疲惫,所以,潜意识里特别渴望这样靠一靠,舒舒服服地放松全身。

于是情不自禁的,便露出了猫儿的神情。

贺子翔阅人无数,虽然表面嘻嘻哈哈不正经,但那双总是含了桃花笑的眼眸实则锐利无比,一眼便看出她极其疲惫。

童家的情况,他很清楚,她在忙什么,他也大略知道,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原本是该属于出了门花男人的钱,在家里则在男人怀里撒娇的那一类,属于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那一类,这一次的巨变,却让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她的脸还是记忆中巴掌大一块,难道从小到大她这脸就没长大过?只是下巴却较小时候更尖了,下巴过尖的女人容易让人心疼,似乎总觉得是营养不良所致……

她的眸子还和从前一样晶亮晶亮的,眯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猫儿,有种雾蒙蒙的迷蒙感,和她刚才在车下时不同,站在公路上和他对话的她,眼神太过坚硬了……

而她的唇,应是没有涂唇膏的,对,她现在有孕在身,自是小心翼翼,杜绝一切化妆品,正因为没有唇膏的覆盖,而更加凸显出她唇瓣的娇柔,花瓣一样的唇形,亦柔嫩得如一朵初开的花,仿佛用手轻轻一捻,就可以捻出花汁满指……

这样的唇,极易受伤的……

忽然之间,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声音微妙地“铮”一响,像琴弦拨动,余音久久绕心……

莫名地,便开始想象,吻在她唇上会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是极软极软的……

而仅仅只是这个想法,他便感到小腹的窒紧……

该死!

他暗咒一声,开始说话,以打断自己不该有的臆想,“念念,去哪吃呢?你得指路啊!”

“哦!”缩在椅子里的她打起精神来,眯着的迷蒙双眸睁开,璀璨光芒流淌。

他被这光芒晃花了眼,一度失神,直到童一念脸露惊恐,大叫,“啊——你小心开车啊!”他才猛然醒悟,背心已是微汗点点。

好险!差点出事……

还不是你惹的祸?他心里浮起一缕温柔,这温柔荡开,渐渐地,摇动了满池春水,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少有的温柔笑容。这笑和平日里的任何一次笑容都不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之笑,平日里那些,不过逢场作戏的假笑罢了。

童一念见车已经开进城区,便开始给他指道。她坐直身子努力往外看的表情又一次触动了他的心,觉得那样的她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带着爸爸努力去寻找她曾吃过的某个好吃的东西,却记不清在哪里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思索,一会儿还会咬咬唇瓣……

这表情……他形容不出来,真是太招人疼了……

在她咬着唇瓣的时候,他甚至有提醒她的冲动,想叫她别咬了,那样柔嫩的唇瓣,咬着不疼吗?

好在他还没失仪到如此地步,不然可就太荒唐了,只是,怎么他以前就没发现她有这么多可爱的表情?

这样的感觉来得太迅猛,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的理智及时地占了上风,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要好好想清楚……

“啊!对了,就是这条路!这里这里!开过去!”她忽然一脸欣喜地指着某个方向,葱白的手指在灯火流盈中泛着淡淡微光,简单的笑容干净透明得像个孩子……

于是,他刚刚恢复平静的心又被这样一个动作这样一个笑容搅得纷乱……

这样的她,一定不是谈生意时的她,不过,在他面前,她有这样的笑容,是一件让他感到愉悦的事……

贺子翔怎么也不会想到,童一念会带他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大排档。

菜入油锅时哧拉的脆响,锅铲在铁锅里不断翻炒的声音,老板放开嗓门地呐喊吆喝,还有客人们喝酒说笑乃至划拳的声音快要把他的脑袋给吵晕了;

空气里充斥着油烟味和辣椒呛鼻的气味,好几次他都想打喷嚏,硬生生地被他忍住;

更要命的是,地上好像总有些油渍似的,踩上去滑溜溜的,他真担心童一念会不会摔一跤,但瞅她的样子,好像走得挺稳当,倒是他自己,好几次不知该往何处下脚……

他看不出这一条街的大排档有什么不同,只想就近找个地方坐下就行了,可是童一念却兴致勃勃地一路前行,偶尔想起他,回过头来看一眼,眼里便流淌出兴奋的光泽,好像一个即将去做坏事的小孩……

好吧,他被这个眼光给征服了……

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伐。

终于,童一念在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排挡里找了个座坐下,糖果色的桌椅,橙绿蓝白错落相间。

他舒了一口气,只觉得皮鞋底已经滑溜溜沾了一层的油,在干净的地方不着痕迹地蹭了蹭鞋底,在她对面坐下。

她走了一截路后,脸蛋有些红,愈加显得她眼神明亮,他看着,便有些失神。

“怎么?贺二公子是不屑于在这种地方吃饭?从来没来过吧?”她表情恬静,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光。

不屑于?那倒不会。没来过却是真的。

他笑,“人生贵在尝试。”

她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你知道吗?其实一个城市真正好吃的东西不在酒店里,而在大排档!那才是最具特色的风味!”

“有道理……”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理论。

她一听就笑了,知道他在敷衍她,“好吧,贺二公子,我现在是穷人,只能请你吃大排档,以后等我发达了,再盛宴款待吧!”

“那就是说……我们还有以后?”他眼里桃花泛滥,意味深长。

她从来不把这当真,只当做玩笑一笑了之,“其实说白了是我自己想吃,好久没来这里吃了,现在保姆把我看得紧紧的,尤其把我的嘴巴管得紧紧的,成日里大补特补,我就想着什么时候偷跑出来吃一顿,正好逮着你给的机会!”

“那我不是成了罪人?”他瞪大了眼。

她格格一笑,“吃一次又不会怎样!就此一次!”她竖起一个指头,眼角眉梢多了娇憨的意味。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神激荡……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也曾对女人动过心,但那完全不同,只是从理性的角度去判断,此女长相不错,身材尤佳,最多是让他眼前一亮,可这样的情不自禁却是绝无仅有……

“贺二公子?”童一念见他神色有异,低低唤了他一声。

他咳了一声,板起脸,掩饰自己的尴尬,“公子去了!”

童一念顿觉惊讶,“你要走?去哪里?”

他喷笑,“我让你把称呼里的公子二字去掉!”

两人顿时大笑起来。

看着她的明媚笑颜,他忽然想起她父亲下葬那日,她的悲伤和尖刻,那样的她,和现在的她,已判若两人,这样的改变是真实的她吗?还是,只是给他这个外人的假面?

他又想,如果当初她嫁的人是他,是否不会让她经历那样的悲伤?

刚想到这里,他便勒令自己停止。

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走过的路,做过的事,都没有后悔和如果可言……

他便端正了仪态,少见的认真口吻,“那件案子已经审判完了,相关人等判刑的判刑,该没收家产的没收家产,我哥没事,出来了。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聚聚餐,我哥倒是提起过你。”

她沉默不语。

那件案子,她正在努力忘记。

他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也许你已经不想再听了,可是不听不代表与你无关。这是我们几个家族的故事,你是女孩,可能童伯父一直瞒着你,但是我和我哥是男孩,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这一天的到来,我们早已预见,只是迟早的事。”

她微微叹息,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如何不知道这一天的到来是迟早的事?所不能原谅的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局?比镜花水月更可怕的局……

“早年间,我父亲和童伯父还有几个叔叔伯伯的起家并不光彩,以走私为主,还做一些色/情的行业以及其它一些违法的事情,很快便发了家,然后各自成立公司,想把自己洗白。只是,这条路一旦走了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退出来的,好在你我的父亲在有一点上却不约而同做了一样的决定,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子女再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来,所以,童伯父应该是从来不让你沾过黑道的边,而我父亲也是。因为我们是儿子,所以很早就被赶出家门自立门户,现在的百乐夜总会其实是我哥自己一手打造的,而我的公司,也和我爸一点关系也没有。当然,这其中肯定走了许多的沟沟壑壑,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但我们贺家是几个家族里面最打眼的,其次便是你家,可能我们暴露得更快吧,之前我爸就震惊地发现有重要的证据丢失,那时还不知落到谁的手里,但是,仅仅这个消息走露风声,我爸就被灭了口,以防止更多的人暴露出来。我爸一去世,我们家就和那个组织基本没瓜葛了,但是,他们怕我哥知道得太多,不肯轻易放过我们,所以,尽管我哥始终不愿意插手组织的事,可他们每次开会必定要在百乐夜总会,以挟制我哥,因此,这一次百乐夜总会被连锅端,不过,好在我哥清清白白,安全回家。”

童一念听着贺子翔的叙述,敏感地捕捉到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让她觉得有些恐惧,双手握紧了杯子,试探着问,“你提到一个‘他们’?这个他们是谁?可以随意伤害人性命的?”

她上次就听说了贺老爷子的去世不是一个意外,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凶手是谁……

“念念,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贺子翔道。

童一念却对这个问题上了心,从贺子翔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贺家应该是这个组织的老大,贺老爷子就是坐第一把椅子的,可是却有人将他做掉而且还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个人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细数被抓的那几个人里面,似乎没有人有这个实力的,除了她自己的爸爸……

不过,她觉得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爸爸,否则,贺子翔会和她坐在这吃饭?

那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

她心里一寒,差点泼了杯中之水,逼问贺子翔,“是不是还有人没有落网?”

她的敏感超出了他的料想,鲜少有女人的感觉这么敏锐的,他眼里笑出桃花的颜色,“怎么会?陆大警官出马,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是吗?”她哼了哼,自觉贺子翔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嘲讽。陆大警官!这是她不想去提的话题!

不过,内心里,却有一个疑惑在盘旋……

一年前,贺老爷子证据走失,突然暴毙;

一年后的如今,她父亲……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姑娘,先生,你们要的菜上齐了。”大排档老板打断了她的思维。

她定下神来,不会,应该不会,父亲去世的时候已经被关押了,有谁还能把手伸进那里面去?可是……她又想起了某天康祺和戴局长说的话,疑惑更深了……

“念念,这可都是你点的菜,来介绍介绍!”贺子翔笑得灿烂。

“哦,好!”她有些心不在焉了,把那些个螃蟹田螺介绍给他,陷入更深的沉思……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杰西。

糟糕,她暗道,给杰西说马上回去的,现在还在这里,杰西一定担心死。

果然,刚接了电话,就传来杰西急迫的声音,“在哪里?”

她不敢说自己在吃大排档,只说车坏了,搭了别人的车回来,正在路上。

杰西又叮嘱了她一番,才挂了电话。

到了此时,已没有太多的心思吃东西,随意吃了两口,便开始不停看时间。

贺子翔懂她的意思,适时地提出,“吃饱了,送你回去吧!”

她觉得有些歉意,“真不好意思,说好请你吃饭的,却吃成这样,下次吧,下次真的好好请你一次。”

贺子翔呵呵一笑,拿出几张钱放在桌上,“好,那我就捡个便宜,这顿我请,下次你请贵的!”

不和绅士争付账的权力,这点她还是懂的,所以也不矫情,让他付了,两人一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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