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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蜜方五十七(1/1)

六十章蜜方 !57.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季凡泽,我的事情以后不要你管。”

季凡泽不知道是怎样离开钟艾的住处的,他脑子里始终盘踞着这句话,就像轰炸机掠过后留下的噪音,长久地震颤着耳膜,饶是户外的暴风骤雨都吹不散。

有些话真不能细想,譬如此刻的季凡泽,驱车驶离的路上,他翻来覆去地忖度这句话,依旧觉得只有一个深意——钟艾跟他划清了界限。这个念头带来的是一种十分陌生的情绪,在这个风雨交加的上午,在车内这方密闭的空间里,这种情绪渐渐地幻化成某种气流,与车窗外的低气压衔接,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艰难的喘息间,他不得不去想姓沈的那个臭小子究竟跟钟艾说了什么,才会让她毫不犹豫地隔断他们的关系?她对他说“把钥匙还我,你可以走了”时,就跟说不吃早饭了一样简单轻易,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今早在那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令季凡泽心里积郁起隐隐的戾气,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没有错,他曾经伤害过她,即使再无心,可那些痛苦还是镌刻在她的记忆中了。而沈北不一样,虽然季凡泽不知道那个男人和钟艾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但可以肯定的是,沈北带给她的回忆一定比他好的多。

光环笼罩下的男人就这么觉得嫉妒了,冷静自持的男人就这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季凡泽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手腕的伤处被激烈震荡,狠狠一疼。那处痛点仿佛连着一根线直通心脏的部位,他的心口顿时像被千万根蚕丝紧紧地绞缠着、拉扯着,简直要被割成千万片。

当天傍晚,杜子彦找到季凡泽时,是在一间私人会所。

会所内有供上流人士娱乐消遣的spa和健身房,还有独立的vip休息室。杜子彦敲门进去,就看见季凡泽正在擦身上的汗珠。他背着身,背部纹理漂亮且修韧,上面的汗珠在灯光折射下泛着盈盈光线,仿佛是月圆之夜波光粼粼的海平面。

“泽哥,你真让我一通好找,手机也不接,我问了mark才知道原来你一个人跑这儿修炼来了。”杜子彦对他的好身材见惯不怪,以前他精神状态好的时候,两人是健身房的常客。

季凡泽闻声披上件浴袍,随意束上带子,下意识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淡淡的失望随即从他的眉宇间闪过。刚才在健身器材上飙汗解闷,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会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但唯独没有他等的那通。

那个女人连只言片语都吝惜给他了么?

揪回有些哀怨的神思,季凡泽从酒架上拿起一瓶威士忌,倒进加了冰块的低球杯里,递给杜子彦一杯,“喝点?”

“嗯。”杜子彦遵医嘱本来是滴酒不沾的,但今天是实在烦闷,所以破戒了。

季凡泽自个儿也烦,晃了晃杯子,问他:“你们公司的危机还没解除?”

烂摊子注了资也不见起色,杜子彦一个头两个大,可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公事上,叹口气说:“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嗯?”季凡泽挑了挑眉。

“刚才钟艾给我打电话了,你猜我妹为什么自杀?”在对方稍带疑惑的眼神注视下,杜子彦咂了两口威士忌,自顾自如实说道:“唉,雨兮以前在加拿大居然生过一个孩子……”直到现在说出这番话,杜子彦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他显然被钟艾那通电话吓得不轻。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季凡泽晃动酒杯的动作隐隐一顿,问道:“孩子现在在哪儿呢?孩子他爸是谁?”

“孩子就在b市,孩子他爸是电视台的监制……”杜子彦知无不言,一脸愁苦,“本来钟艾为了保护雨兮的*,不准备说出来的。但现在她俩和沈北谈崩了,这才告诉我实情。毕竟我是雨兮的哥哥,我得帮她做主啊。”

听到“沈北”名讳的那个瞬间,季凡泽彻底怔住了,以至于杜子彦后来哔哔了些什么,都根本没过进他的耳朵。

原来今早钟艾和沈北见面是为这事儿。

当真相帝的感觉就是这么舒爽,季凡泽脑子里被钟艾气得烧断的那根弦当即死而复生,就跟短路的电线瞬间连通一样,他那张原本线条紧绷的俊脸也突然舒展稍许。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家出了这么大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杜子彦不满地捶他一拳,追问道:“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肩窝一疼,季凡泽凝眉看他,“什么怎么办?”

杜子彦对他的不专心想骂娘了,可嘴上忍不住好言相求:“我妹想把孩子要回来。你主意多,帮她想想办法呗。”

一边是好哥们的妹妹,一边是情敌,季凡泽的选择不言而喻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请律师打官司吧。我认识几个名律师,回头介绍给你。”

凭季凡泽的人脉网,律师和法院肯定都不成问题,一旦对薄公堂沈北恐怕只能甘拜下风了。这道理杜子彦再清楚不过,立马朝季凡泽举了举杯,“泽哥,谢了!你跟我想的一样,那个臭小子仗着孩子欺负我妹,我真是不忍心看雨兮再这么受折磨了。”

“……”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钟艾过得很不好。

仔细想想,她从认识季凡泽到走在一起,尽管彼此之间发生过一些小打小闹,但每次不愉快都很快就过去了,总体上说两人交往的过程尚算顺利。可这次,钟艾怎么就觉得过不去了呢。其实,她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季凡泽当初接近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内疚?

还是真的看上她了?

绞尽脑汁思考几天无果,她倒是收到季凡泽不少短信。一开始,他只是装作没事人似的发那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问候,比如“你吃饭了么”,“你到家了么”,“我手疼”等等,后来信息量有所升级,变成“我想你了”,“你还生我的气么”云云。

钟艾心里乱,一条都没回过,但一点不妨碍那个男人时不时刷点存在感,这种短信每天都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男主人手里拿着个毛线团逗猫。明明是主动把线团扔到猫咪眼皮底下,却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带着试探、逗弄和欲擒故纵的意味。

就在钟艾铁了心冷处理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一条惊得她瞠目结舌的短信:

“雨兮和沈北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看着发件人一栏里那个熟悉的名字,钟艾连呼吸都窒了窒,季凡泽已经知道了?她还在暗忖他这句话里有几个意思时,便接到了杜雨兮的电话。

杜雨兮的声音很平静,但细听之下还是能听出隐隐的喜悦:“泽哥和我哥帮我请了律师,我已经和笑笑验过dna了,证实我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等会儿要开庭,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可以得到笑笑的抚养权了……”

事情进展得太快,几乎杀了钟艾一个措手不及,她稳了稳“咯噔、咯噔”往下沉的心跳,急声问:“那沈北怎么办?”

手机里沉默了片刻,杜雨兮的嗓音才再度传过来,不再有一星半点的喜悦,满满的全是无奈:“他也请了律师,但他败诉是肯定的。钟艾,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这对他很不公平,可如果不是他那么固执,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钟艾耳畔只剩下一片“嗡嗡”声,仿佛耳朵里钻进来一只蜜蜂,蜇得她耳膜直疼。挂断电话,她搓了搓脸,有些艰难地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直了。她下意识地从通讯里翻出沈北的电话,正欲拨出,却是指尖生生一僵。

她该跟他说什么呢?

僵了半晌,钟艾默默退回到短信界面,凝眸。

那里静静地沉着季凡泽之前发过来的那条讯息——你不要插手。是啊,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就算沈北再怎么惨败,再怎么难过,也不该由她来安慰,她只是一个局外人。而且,她已经尽力了。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季凡泽和杜家两兄妹的立场非常一致。明知这不是好的结局,甚至是残忍的,可此时此刻钟艾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只觉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她也没有拨出沈北的电话。

**

同一时间,季氏高层正在进行一场唇枪舌剑的高层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里在白天依旧灯火通明,两派高管各执一词,互不让步。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这次的事件却比每一次都更加棘手。

老古董派振振有词:“杜家的建筑公司会计携款潜逃,连日来股价严重受挫,企业现金流转跟不上,随时都有倒闭的风险。鉴于此,季氏应该在第一时间更换海港城二期的建筑商,以免受到合作伙伴的拖累,影响自身股价。”

年轻派据理力争:“临时更换建筑商将会拖慢施工进度,影响海港城二期的开业时间。而且双方合作已久,应该共度难关……”

说白了,就是挺不挺杜家的问题。

季凡泽早前已经给杜家注资过三千万,但经不住其他股东恐慌性抛售,钱投进去等于打了水漂。那么,还要不要继续投资?

两派僵持不下间,就听有人轻轻叩了叩会议桌。

不重的声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力。一众高管随即噤声,循声望向桌面上那只指节修长、干净白皙的手。往上是简约的手表、扣得地道又矜贵的法式衬衫袖扣,以及线条笔直优美的脖颈和狭长的眉眼。

不是季凡泽还能是谁。

底下已经火烧眉毛了,可他依然是那副清雅沉稳的模样,不疾不徐道:“你们不用吵了,我决定还是继续给杜氏投资。”

他这个决策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老古董们一片哗然:“季总,我们知道季家和杜家是世交,您和杜家公子交情甚深。可商场如战场,万万不能顾及太多个人情感啊。”

“这不是我的个人情感,而是我处理问题的方式。”顿了顿,季凡泽继续道:“今天我们抛弃商业合作伙伴,明天的新闻就会把季氏推向见利忘义的负面言论中。如果你们不想被唾沫淹死,不想被负面`新闻连累股价下跌,唯一能做的就是力挺合作伙伴。我会要求公关部立刻拟新闻稿,高调宣布继续投资杜氏以提振对方股价……”

季氏能发展壮大到今天,全赖于季凡泽的管理手段和高瞻远瞩,他简简单单一番话,说得那帮老古董毫无还嘴之力。就算还有人担心风险大,也不敢再多说,只能静观其效。

董事会持续数日的争端在最高领导者表明决策后暂时归于平静,季凡泽也算稍稍松了口气。被公事所缠,他这阵子几乎天天都睡在办公室里,分`身乏术,就连好好跟钟艾聊聊都没时间。

下午散会后,他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就见mark小跑着迎面走来。

不等对方开口,季凡泽已吩咐说:“mark,帮我备车,我要去心理诊所。”

他现在只想见她。

冷战太久不是好事,季凡泽觉得那种煎熬的感觉快要令他承受不住,他此刻心心念念的全是钟艾。他知道他爱她,可是怎么就爱到这个份儿上了呢,看不到她的日子,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孰料,mark居然没有领命,而是急赤白脸道:“季总,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

季凡泽不理会对方的一惊一乍,松了松衬衫领口,脚步不停继续往电梯口走。然而,他迅疾的步履却在mark把手机伸到他眼皮底下的那个瞬间,陡然顿住。

手机上是一段视频,拍摄于法院门口。

mark看着老板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下去,赶紧配上了人工解说:“杜小姐的案子可能会败诉,那位沈先生竟然在庭上拿出了杜小姐患有抑郁症的病历报告。现在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称杜小姐的心理医生是沈先生的初恋情人,所以泄露了病人*。这下钟医生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季凡泽的眉登时紧紧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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