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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壹。黄粱(1/1)

帝玺凤印 !梁王收到了康华元求粮的急救信是在半个月后,灰头土脸的信使化妆成一个抱着孩子的落魄母亲,不男不女,痛哭流涕地跪倒在梁王驾前,请求梁王火速派兵支援,并恢复粮食供给。

然而梁王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因为他自己也是捉襟见肘,朝不保夕。

失去了阳平的巨额财力支持,梁王的日子骤然变得无比难过,他的母舅金陵凤氏早已经投靠了商墨凌,公开宣称与梁王断绝所有亲属关系,哪怕一枚铜子都吝啬施舍。

他早先招兵买马时的一大筹码,就是士卒的俸钱比官军俸钱多上一倍,眼下这一许诺变成了空谈,不提俸钱,就连日常饭食都已经难以供给。

梁王被困在平州,先前还约束士兵不要烧杀抢掠,并且开出一个又一个空头支票,四处寻求支持,然而随着他的败局愈来愈明显,误伤贼船的商贾纷纷清醒过来,不仅与他划清界限,还将他们所能知晓的,关于他日后排兵布阵的计划,告诉所有他们所能接触到的官员,试图借此来洗清参与造反的罪孽。

苏槿容进书房的时候,梁王方令人端膳食来给那位九死一生的信使,仆役端上来的是一碗掺了一点肉糜的白粥,信使顾不得烫,三口并作两口地吃完了一碗,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将碗放在案上,脸上饥色难掩:“殿下……小人还能再吃一碗吗?”

梁王重重叹息:“你多久没用过膳了?”

那信使怔了一怔,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用膳”这个词的意义,急忙答道:“殿下有所不知,就在小人领康将军命向陛下求援的三天前,军中米粮便已经所剩无几,每天都是几粒米煮一碗汤,康将军求殿下早派援军,若有援军,此战大胜不在话下!”

大胜……

梁王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苏槿容再看不下去,急忙令眉亭将那信使带去膳房,自己掩上了书斋的门。

梁王在阖上门的一瞬间瘫倒在椅子上,眉梢眼角难掩疲惫。他忽然想起先帝还没有驾崩的时候,那时他母亲刚给他父亲下了毒,以中宫皇后的身份临朝摄政,那时他们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天下已经唾手可得。

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就在半个月前,他旗开得胜,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登基称帝不过是时间问题。

苏槿容站在他身后,轻手轻脚地揉着他的额角,让他得以在一室静谧中有片刻的放松,紧接着她便打断了这静谧,提起他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殿下,府中余粮已经不多了。”

梁王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苏槿容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道:“听说皇太后在长安发了诏……”

梁王猛然暴起,像一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样咆哮:“你是来劝孤投降的吗!笑话!孤是先帝嫡子,名正言顺的天下储君!凭什么要向一个杀父篡位的乱臣贼子投降!”

在往日,他这样暴怒的发脾气时,苏槿容一准会瑟瑟发抖的下跪认罪。然而这次苏槿容并没有跪,她只是安静地站在椅子后面等他吼完,轻言慢语道:“您是先帝的嫡子,不应该像一个乱臣贼子一样死在乱军中。”

梁王被“乱臣贼子”这个词刺激,抬手掀翻了面前的桌案:“你给孤滚出去!”

苏槿容后退了一步,传人进来收拾残局,自己也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毛笔和纸张:“殿下何必如此暴躁?妾一心为了殿下,从未有半点私心。”

她眼底含了泪,楚楚可怜:“妾只是想要殿下一世安康罢了。”

然而梁王冷酷的表情没有丝毫软化,依旧冷冷盯着她。

苏槿容又道:“妾希望殿下能够善终,不论是以梁王的身份,还是以皇帝的身份,总之不是以乱臣的身份。”

梁王冷冷道:“你觉得孤是个乱臣?”

苏槿容摇头道:“不,殿下不是乱臣。”

梁王道:“那为何要劝孤投降?”

苏槿容好像再难忍耐一样,突然痛哭出声:“求殿下饶恕妾,求殿下饶恕妾,妾愿意碧落黄泉一路追随殿下,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苏槿容捂着脸痛哭:“可是妾希望妾的孩子能平安无事,这是一个母亲的私心,求殿下饶恕!”

梁王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你……你说这是什么话?”

苏槿容泣不成声:“殿下近日为了战事茶饭不思,妾怎么敢让这样的事情打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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