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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节 大英雄(1/1)

一六二二 !一七九节大英雄

宁闻言愣了愣,知道赵如在逗自己,不禁啐了一口:阎王怎么当的?这么没出息。”

赵如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嘿嘿笑道,“阎王又如何?这人生便是一个橱柜,又何必太执着。”

庞宁皱眉问道,“橱柜?怎么又是橱柜了?”

赵如瘪嘴说道,“当然是橱柜,里面全是杯具,惨剧…所谓人生失意常,可与人说只二三。且得过时便睁开眼,若过不得便闭闭眼。

师父有什么好气的,人人都不一样。师父有这么大一支海军,想做什么便去做,又有谁能拦得住?”

庞宁不禁笑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要徒弟来开导了。庞宁扬了扬眉毛,默然不语。几只海鸥不知道怎么跟上了这艘巡航舰,在船尾穿梭来回,倒是啊啊吱吱地叫个不停。

赵如眨了眨眼睛,说道,

“听说鞑子入关后不急着城,四出劫掠百姓,掠夺人口押回辽北填充各牛录的战损。得& {},这汉人在那苦寒之地折腾几年,再杀出来就变鞑子了。”

“‘本是华夏元,却纵胡虏入关劫掠中原’,我看东王这次,是要被天下士大夫骂得狗血淋头了…东王做南海国的王还不够么?再进一步又如何?”

赵如叹了口气,摇头说,“便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又如何?若是人人都忌恨你,都畏怕你,时时刻刻要算计步步处处要提防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辈子不苦么?”

庞没想到赵如也对秦明韬不满。沉默了好久才说。“人和人哪里是一样地?你觉得苦。他未必觉得苦。你觉得是深渊地域水深火热。他却仿佛在自家宅院闲庭信步一般。”庞宁自嘲笑了笑。说道。“也只有这样地人。才做得大英雄吧。”

赵如满地啐了口。“大英雄么?我看是大狗熊。”

……

“爱郎。我唱首曲子给你是好听好听?”

那双仿佛会说话地眼睛眨了眨。便听见夜莺般婉转地女声响了起来。一对柔荑时舒时展。两支金莲踩着一室彩华偏偏起舞。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鸟自啼。廊人去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爱郎。我唱得好听不好听?”

伊人手执薄翼金扇,身穿羽衣,吟唱间舞得满室芬芳,仿佛一支绚烂蝴蝶在妖艳花朵上扇动翅膀吴三桂看得如痴如醉,只到这仙子停下来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好是好极了只是,这万里的大好江河怎么被你唱得这般凄凉倒似这锦竹人间繁华岁月,都似白云苍狗过眼云烟一般,要逝去了…”

吴三桂站了起来,手握大刀慷慨说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取妻当得阴丽华,大丈夫行天下理当如此,岂能整日哀怨蹉跎…”

“仙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轰轰隆隆的,吵得我心慌,却是谁家的锣鼓在喧闹?”

懵懵懂懂中,吴三桂只觉得那如烟如雾,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轻轻转了个身,便渐渐离他去了。一片亭台楼阁如水幕般谢去,自己已处于一片血火战场中,身边一张赤色日月大旗在怒风中猎猎作响,脚下却是一片火海刀山中。

后面山上,无数衣衫褴褛的兵卒朝这里涌下来,那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边无际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看得吴三桂心房发凉。他转头再看前面,惊讶间却看到无数浑身是血的白甲骑兵,也齐齐站在了山脚下。

那些身着精甲的骑士们看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上冲了过来。两支大军在吴三桂的身边猛地撞在了一起。吴三桂疯狂地躲避着,挥刀砍杀着,但无论他手上的大刀如何挥舞,他也斩不尽越来越多的敌国死士。

双臂开始发麻,刀已经快抬不起来。挥舞中吴三桂越来越疲惫不堪,却突然听见远处一片炮火隆隆。

抬头一望,无数硕大炮弹越空而来,转眼就要把自己轰得粉碎。

吴三桂吃了一惊,但被敌人团团围住,哪里进退得了?他只想弯身躲过这些炮弹。但一个衣着华贵的士大夫突然冲了上来,那士大夫死死抱住了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直直地站在那战场上迎面而来的千万敌兵,迎面粉身碎骨的呼啸炮弹。

那士大夫胡须花白,身上瘦弱得如竹杆一般,但却有着极大的力气,吴三桂怎样也挣脱不开。眼见炮弹越来越近,吴三桂终于愤怒地大吼一声,“伪善恶儒!给我滚开!”

“轰!”

惊出一身冷汗,吴三桂猛地在营帐中弹坐起来。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吴三桂才明白这只是一个梦。他舒了口气,侥幸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才看到帐外的天只是蒙蒙亮,但四处都是慌张的兵卒在奔跑。

那轰隆声原来是鞑子那边的发炮声,这炮声和营帐里的呼喝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汇在一起,

得分外杂乱。

一名将官抱着头盔冲进了吴三桂的营帐,身上的白鳞甲在交错中铿锵作响,

“少将军,鞑子真的往三屯营上攻过去了!”

吴三桂这才从那个如梦似幻的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皱眉大声喝道,“黄台吉不是一直围而不攻么?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那将官急得一头的汗,大声答道,“听夜不收回报,多铎率镶白旗把劫掠到的人马财物送出关后交给了科尔沁部,昨晚赶回来,今天一早就发起了攻击。”

吴三桂闻言哑不语,赶紧呼唤亲兵入帐把银色铠甲穿上着大刀便冲了出去。几个缩着脑袋的小卒拖着长矛正往营寨中心集中注意吴三桂,不小心撞到了突然出帐的少将军身上。吴三桂骂咧咧地喝了声,一脚把这几个步卒踢到了地上。

皱眉看向远方,吴三桂果看见一万多鞑子全聚在了三屯营城外。三十门南海炮每分钟就能打一轮,在城墙上炸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火花。这种密集火力看得吴三桂瞠目结舌,脚下一时竟迈不开步子。

前面十几天,些火炮只是零星地打了几炮,不过起着威慑作用。鞑子虽然围了城,却忙着在附近劫掠,从未像今天这样齐声怒吼。直到今天看到了这壮观的齐射景象吴三桂才明白为什么喜峰口只一天就丢了。

转过头,又见三里外下的辽东总兵祖大寿一部大开寨门,似乎要杀下山坡救援三屯营。吴三桂心里一凛,焦急地大声吼道

“牵马来!”

飞马出了营寨,吴三桂直往祖大寿中军冲去。见来人是吴三桂家士卒纷纷避让出一条道路,让这少年将军骑了过去。

“舅舅,去不得!”

祖大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外,却没有答话。吴三桂骑到了祖大寿面前,拉住马头大声说道,“舅舅多铎昨天率镶白旗回来了,如今近两万鞑子全集于城下们如何抵挡的住。”

祖大寿头盔的左边已经破了,这时不过用了块硬皮缝上上左颊的伤疤,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总兵官的样子。他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外甥然不语。

祖宽一拉马刀骑了过来,抱拳说道,“请少将军的骑军护住我右翼,莫让我被鞑子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三桂怒声打断,“护个球!半个月前刚在这里吃了一败,现在将老兵疲,这仗怎么打?那正白旗没参加攻城,死死看着我们这边。舅舅这时候冲上去,不过是给那多尔]添战功。”

半个月前奉命救援三屯营,这一营人刚刚征募便吃了个败仗,装备士气都差到了极点。鸟铙将军炮之类的火器早已丢尽,如今不少人身上连棉甲都没有,只提着一把大刀或者一杆长矛。

这哪里是去救援,这是去送死。

祖大寿看了眼目光焦灼的吴三桂,又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苍天,淡然说道,“朝中流言甚多,三桂知否。”

吴三桂锁眉不语,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三屯营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被炮火打得不敢站直身子,再没有了一点斗志。西城门上的总兵旗早已折断,无力地摊在城门上,拉下好大一片赤红锦布,倒像是一片血光一般。

炮幕逐渐稀疏下来,等候已久的三旗后金精锐推着冲车井栏往三屯营的城墙上压过去。这个前朝戚少保一力修成的蓟镇镇守,眼见就要被鞑虏攻下。

“天子三道催兵符连接赶至,此战,无路可退!”

祖大寿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摆出一张狰狞的脸孔,朝全军大声喊道,

“那帮只会在朝堂上口水不休,自相攻诘的书生们不相信我。那些只知道落井下石,陷害忠良的言官不相信我,但我祖大寿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这苍天厚土,对的起圣上天子,对得起这血红的日月大旗!”

祖大寿怒视全军,振臂大喝,

“你们都是辽人,你们知道这些年我祖大寿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们信得我祖大寿否!”

回应他的是几千人的吼声,这阵发自肺腑的怒喝如惊涛如海啸,仿佛是祖大寿几十年戎马的勋章,仿佛是祖家几十年战功的丰碑,从几千个愤怒的辽人口中吼了出来,

“我们辽人信得!”

“祖将军绝不会投靠鞑子!”

祖大寿点了点头,笑着朝帐下士卒抱拳一礼,突然间他仰面大笑起来,那笑声既狂又骄,也不知道是在笑这不仁苍天,还是在笑这朝廷昏庸。那洪亮的笑声中他双腿一夹,战马嘶鸣中已经策马冲出了营寨。几十个将领不甘落后,拔刀催马便跟了出去。

祖大寿马刀直指山下列阵的后金鞑子,

“杀贼!”

长戈高举,几千人随着这声怒喝冲了出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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