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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似是而非逗蜂轩(1/1)

红楼巧丫鬟 !贾府众人,不算东府那边,柳儿心内最忌惮的,王夫人能排第一的话,王善宝家的能排第二。

盖因前世,除了一帮看她不顺眼的婆子们下话儿,直接在王夫人跟前挑唆的便是她,可是她亲眼所见。

其实说起来,她跟王善宝家的,也无甚仇怨,不外那时她心高气傲的,为人处事,也不圆滑些,更不大趋奉她们那些婆子。尤其这王善宝家的,还是大老爷那边的人,碍不着她什么,更加不爱搭理。

可惜那时她错的离谱,王夫人看她不喜,别说二房和大房的人,便是东府站出个能说上话的来嘀咕几句,王夫人也能打发了她。

也是天生的冤家,柳儿这两辈子,和王善宝家的,甚至她外孙女儿司棋,也不过点头之交,平平淡淡。

不过如今因老太太喜欢,王善宝家的每次见了她都满脸堆笑,柳儿只当寻常。那仇她可记得呢,哪里就能忘了,不没事找事寻她的不是,就不错了。想笑脸以待,却也难。

柳儿可没什么菩萨心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没遇上机会罢了。

今儿过东府赏菊吃酒,柳儿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单独出去逛去,一直跟着老太太身边伺候。走马观花的,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不用她们张口,珍大奶奶已然张罗人,连着刚送过来的鲜果,送一些好的过去。尤其这菊花,整盆拿去观赏,总比剪枝来的更便宜些。

几盆瞧着好的,都指给老太太一一赏过,大家心知肚明,必会送去老太太院里。

宴席依旧摆在天香楼,此处宽敞,视野好,会芳园内景致一览无余。柳儿趁机向凝曦轩方向看了一眼,隐隐有丝竹之声,显然也在宴客,更加坚定地跟住老太太,绝不乱走。

可人有三急,不想落单,带着三七一起出去,刚从后楼梯下了楼,还没出门,隐隐听见外面窗根下有人说话,尽管压着嗓门,仍能听出火气来。

摆手示意门口伺候的丫头,不必跟着,柳儿和三七出了门往刚刚听到的所在走去。

在楼后拐角处,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婆子,正横眉瞪眼口沫横飞的,训斥着跟前脑袋低垂的小丫头。

别人柳儿也懒怠管,可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跑出去逛的小鸠儿。

遂几步上前,笑容不达眼底,“哎呦,王妈妈这是怎么着,好好的不去吃酒看戏,在这里劳神,这丫头可是犯了什么不是?还得劳动您老教导。”

小鸠儿一看柳儿来了,马上有了精神,抿着嘴不说话,脑袋倒是抬起来了。

王善保家的不敢得罪柳儿,她虽然素日有些拎不清,哪个得罪不起还是知道的,闻言放软了声音,生气地抱怨:“姑娘也知道,老婆子素日也算和气,可这丫头实在忒不像了。这不么,今儿我刚上身的衣裳,还是我们太太赏的尺头。刚这丫头赶着投胎似的,手上拿着果子,一头碰老婆子身上,沾了一身渍水洗不掉不说,我这老腰呦。她居然连个话儿也没有,扭身要跑,若不是我手脚利索,还真给这小娼、妇逃了。没王法的小蹄子,眼里也忒没人了,一点子规矩也没有,白丢了我们那边的体面!今儿我就替她老子娘好生教教她!”

这可真是......自己碰网上,怪不得别人无情了。

柳儿心里冷笑,脸上仍旧和煦地,道:“妈妈认得这小丫头么?”

王善宝家的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别说这小丫头,就是她老子娘,我都认得。不过三门外做些杂活,怪道教出这等上不得台盘的贱蹄子!”

小鸠儿虽小,也是有脾气知道好赖的,当即瞪了眼,却也没敢吭声儿。万一柳儿姐姐不给她仗腰子,她也确实不敢怎么着。老子娘没本事,连累着儿女从小也不大受府里待见,习惯了。

“妈妈既然认得,那也该知道,这丫头在哪里当差,归谁管吧?”柳儿不紧不慢地道。

这王善宝家的,既不着调,心里也没算计,只知道得势的大丫头不能得罪,至于小的,凭他是谁,还能体面过她么?

当即回道:“虽说是老太太院里的,但这等没眼色胡跑乱撞的,如今不说,难道等将来惹老太太生气么?我这也是为她好,姑娘可别纵了这起小蹄子,成日家作耗,将来惹了祸可不好收拾,没的再带累了姑娘。”

柳儿当即笑了,目光凉凉的,盯着王善宝家的,仍旧不紧不慢,“王妈妈倒是深谋远虑的,这人年纪大了,果然不一样。只老太太尚且没说什么,妈妈倒是好大的脸面!这手伸的未免有些长,您老是不是觉着我们院里没人了呢?退一步说,在这里,我们是来做客的,好歹给自家留点体面吧!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闹出来?她年纪小不懂事,妈妈可一把年纪了。或者让人瞧着我们府里没规矩,妈妈觉着脸上有光彩?若在我们府里,这丫头横竖是老太太的人。但不知,妈妈你临时起意呢,还是听了谁的挑唆,有心立威!今儿要治老太太屋里的小丫头,明儿便是我们这样领头的大丫头,后儿呢,该轮到谁了呢......”

话里透着冷意,直让王善宝家的背心发凉。心里暗恨,这死蹄子,句句诛心,让她该怎么说,怎么都不对。大太太本就不遭老太太待见,又怕事。一个不好,让人听见,还有她的活路么。当即脸色青了又白,几乎夺路而去,呐呐不成言。

柳儿眸光流转,樱红的小嘴抿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脸闲适,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寻常说话儿,间或打量自己翘起的,水葱儿似的小手。上面的翡翠戒指碧莹莹的,衬着纤纤玉指越发洁白若素。粉红的指甲,也没染,剪的圆润齐整,晶莹剔透的,透着股子女儿家的娇嫩。

目光上下扫了王善宝家的一圈,复又低垂了眼眸,语气仍旧平和,“行了,妈妈且去忙吧,别扰了老太太奶奶姑娘们的兴致。妈妈的心思柳儿也知道了,多早晚抽空会跟老太太言语一声儿,亏的妈妈眼神儿好,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院里,有多少不会当差又没眼色的呢。除了我们老太太院里,想来府里也有,还得跟二太太说一声儿才是,到时候必不会埋没了妈妈的功劳,您呐,是头一份儿呢。”

说完,看也不看吓得面如土色的老婆子,抬腿就走,三七急忙跟上,小鸠儿还在犹豫,柳儿似背后长了眼似的,冷冷地来了一句,“愣着作甚,本分都忘了!还不上去伺候老太太!”小鸠儿听见,如蒙大赦,撒腿就往楼里跑。

王善宝家的哪敢这么让人走了,忙上前要拉柳儿,被三七一横身挡住了,只得口内求饶,“好姑娘,是我老背晦了,一时气恼糊涂油迷了心,求姑娘千万口下超生,我们一家子还指着我混日子呢,让大太太晓得,老婆子哪有命在,好姑娘......”

柳儿就跟没听见似的,到底三七机灵,立住脚,回身道:“妈妈快请吧,这拉拉扯扯像什么。妈妈不嫌丢脸,我们可受不得。有什么回去说不好么,非得这里嚷嚷,难道是嫌知道的人少,死的不够快?上杆子找没脸?”

王婆子扭头四下看了看,人来人往的,不敢再纠缠,只得回去再做打算,脸色紫涨,羞恼怨愤,心里恨的要死。

看人都走了,楼角转出俩人来,俱都笑容满面,正是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冯紫英和贾珍。

贾珍摸摸嘴上的胡须,看着柳儿她们离开的方向,点头道:“素日听家下人等说,老太太身边的柳儿姑娘厉害,果然有些个意思。”

冯紫英闻言,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道,“哦?是么,看起来口齿确实了得,想必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嘴巴确实厉害,不过那副坏样儿,也着实招人稀罕。

贾珍笑了,摆摆手,“那倒不是,据闻待人一向宽和,很是体恤丫头小子们,针线据说也好。老太太离了她,都吃不下饭的,这才是能耐。凭老太太如何生气,定有法子,哄的老太太回转开心,可就不是一般的能耐了。若是个男人,也得出落个人物。”

冯紫英若有所思,面色如常,跟着贾珍一路闲谈,一路上楼见贾母不提。

单说柳儿,两辈子没做过坏事,如今小小出了口气,可真是舒畅,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本就长的好,如今更是貌若春花一般,看的三七心下纳罕,不意柳儿道,“你是不是觉着姐姐太过了些?”

三七忙摇头,“姐姐千万别这般说,别人还罢了,那老婆子,素日仗着是那边得用的,逮着机会就挑事儿骂人。又不敢得罪有体面的,只拿我们这样的作法,人憎狗厌,忒讨人嫌了。”

两人出了圊厕,索性也不急着回去,一路溜达赏花看景。如今大观园未建,大老爷那边花园子也不便逛,这会芳园已经很难得了。

刚转过一堵花墙,迎面走来个小丫头,见了柳儿两个,笑着上来道:“这是姐姐的帕子吧,刚刚见着姐姐过去,再没别人的。”

柳儿看着递过来的帕子,抬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摇头,“却不是我的,你再问问别人罢。”身边的三七也跟着摇头。

那小丫头一看急了,央求道:“可再没别人了,姐姐再仔细看看罢,看料子也是好的,想来也是哪位姑娘的,说不定姐姐是识得的,认了去,也省的我们作难。”

又看了一眼那绢子,柳儿心里一动,上好的冰鲛縠一幅,上面墨迹隐隐,似乎写了什么字。

这冰鲛縠一向是她喜欢的料子,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题了几句诗上头:明月暗香斋,日照红梅早。未觉三更晚,芳踪或可期?然彼之红梅灼灼,不若尔之杨柳依依。

扫了一眼,初觉韵有些怪异,又细看了一回,心里一动,抬头冷冷盯着眼前的丫头:“说吧,你叫什么?这又是哪里来的帕子,且别说什么姑娘姐姐的鬼话了。”

那丫头看了看三七,欲言又止的。柳儿不耐烦,对三七道:“你且到头前等我。”

三七知机,径自往前去了。

那丫头看没了人,才道:“冯大爷请姑娘到逗蜂轩一叙。”说完扭身就走,转过花丛便不见了,帕子也不要。

柳儿看那丫头没了影儿,再低头瞧了一回帕子,气笑了,真真是......套用大姑娘的一句话,登徒子不可恨,就恨登徒子会拽文哪。

会拽文的登徒子,比那不会的,可恨一百倍!

随意把那帕子掖进袖内,招呼了三七,漫步往回走,眼看到了天香楼后门,天香楼往南靠水边上,便是逗蜂轩,并不远。

低头想了想,叫过三七,低声嘱咐,“你且过去那边逗蜂轩,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人。有人见了问起,只说玩耍路过,也不必急着回来,四处逛逛也行,可记得了?”

三七点头,“恩,三七知道怎么做,姐姐放心,再不会对人说的。”

柳儿点头,看三七出了这边月亮门,才进了天香楼。

跟小燕的稳妥,小鸠儿伶俐却有些冒失不同,三七别看年纪不大,最是机灵知道好歹,跟她那个拎不清的妈,没一点儿相似,倒是有些她奶奶的款儿。

看过了戏,摆了午饭,伺候老太太吃过后,鸳鸯跟着平儿在边上随意吃了一口,柳儿和琥珀等人则出来另吃。早已回来的三七才得空凑到柳儿跟前,附耳低声说了一句,便跟着柳儿去吃饭。

柳儿神色如常地跟着大伙吃了饭,下晌随着老太太回了府不提。

之前那逗蜂轩里,在那里借故醒酒的冯紫英,坐在临窗的榻上,正惬意地饮茶赏景,身边伺候的都打发了,倒是难得的清静。

可总有那不识趣的人,爱坏人心情,“这不是冯三叔么,怎的不在那边吃酒,这里冷冷清清,有什么趣味儿,也没人伺候,可别是怪我们招待不周了哈哈哈。”

冯紫英撩开眼皮看了看贾蓉,低下头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才道:“这里清静,坐一坐醒醒神儿。怎么,蓉哥儿也想凑个热闹?”

贾蓉拾起茶吊子,给冯紫英续上茶水,笑道:“不过各处瞧瞧,今日人多,又有女眷,怕冲撞了。本都是老亲旧友的,出事倒不好。”

“虽说都是亲友,毕竟不算外人,蓉哥儿想的未免有些多了,倒不如你爹珍大哥豁达,顺其自然岂不好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谨慎过头,坏了大家的兴致,你爹岂能饶你?亲戚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冯紫英摸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神色平淡地道。

两人看似喝茶说话,实则各有肚肠地打着机锋,冯紫英略偶然间抬眼看向窗外,正巧一个小丫头在那里掐花,抬头不经意跟他对上了眼,似吓了一跳,忙低头避开了。

冯紫英忽地笑了起来,站起身,也不看贾蓉,“大侄儿你且好生坐着罢,我可要回席上去了。”说着迈步走了出去,贾蓉口里应着,眼看着他向凝曦轩方向而去,方才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loe的火箭炮、jen的地雷,飞吻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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