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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苦其心智 第一节 保全(1/1)

啸青锋 !萧宏将手中的名册扔到了何征的面前,何征低垂下头,没有吭声。他深知面前的这位王爷恨极了范钧,绝对不会给范钧一个好的职位,故此才将范钧放在了最最下品,可是王爷还是因此而动怒了。

“陪戎校尉?你居然敢给他一个从九品的官职?何征你好大的胆子?”萧宏大怒道。

“王爷息怒,末将是看在范钧饱读读书,又写得一手好字的份上,让他做一个从九品下的官职,好随时记录实战情况。”何征确实是看上了范钧那一手好字,不愧是范允承的儿子,有着极高的书法功底。

“哼,你若敢让此人做这个陪戎校尉,我就敢把你这位将军拿下。”萧宏冷冷地笑着。

“末将不敢,敢问王爷……您是想让他?”何征试探着问道。

“就让他去做一个押粮小卒吧,每日里跑跑腿儿,扛扛麻袋,倒也是多了些历练不是?”萧宏虽然面上对何征喝斥不止,但他内心也着实明白,眼前的这位何征,还真是看中了范钧的才学才让他做这个陪戎校尉的。

“……那就按王爷的意思来办,末将现在就去。”

何征捡起地下的名册,拱手行礼后退出帐外,他恨恨地回头盯了一眼大帐,大踏步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营帐里范钧刚刚替他抄完行军日志,见他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急忙站起身来。

“何将军!”

“范钧啊,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王爷?”何征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本想好好教训一顿范钧,可是真见了他,他却什么火都没有了,因那范钧只会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明日去粮草督运赵草那里,去做一名押粮小卒去吧。”何征自见到范钧写的那一手的好字之后,心中委实有很多的不舍,他与那范允承一家,要论有何恩怨,那便是自己年轻之时犯下的**之罪,自那日起,他偶尔会想起那位挥刀割颈的张绮凤,在他回转马头去寻找她之时,她如同谜一般的消失了,二十年的时间了,他再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后悔吗?他讲不出来内心真实的感觉,只是,有一点他很是明白,若张绮凤一直跟随着自己,日久生情,或许早已与之成婚,生儿育女也未可知。

“是。”范钧低头回答道,“那在下告退!”

“等等,范钧,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何征叫住了他。

“将军您请讲。”

“在赵督运那里,要多学学押运粮草的一些事情,平日里多做些活。”

“是。”

“还有……你不能死!给我好好活着。”何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话讲了出来。

范钧这才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正巧碰到何征的眼睛,何征望着他那瘦削的脸颊,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是信守承诺之人,既已答允了要保你不死,你就必须好好活着。”

“敢问将军,您答应了谁保我不死?”范钧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去吧。”何征这才想道自己话说多了。

“……”范钧依旧站在那里,等他的回答。何征看到他那样子,与他那倔驴脾气的爹是一个模样,这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在这军营之中,不该你问的话莫要问,不该你做的事不要做,你听懂了吗?”何征恶狠狠地道。

“是,在下听懂了,那在下告退。”范钧慢慢退了出去。

何征一个人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他计算的时间差不许多,他算着赵草也该来了。

“将军,您这是搞的什么?派一个病秧子到我那里,这不是拖我老赵的后腿吗?”赵草瞪着大眼睛,一路嚷嚷着闯了进来。

“已是深夜了,你不必这么大声音说话。”何征沉下脸来。

“他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能干什么?”那赵草睁圆了眼睛,不解的问道。

“这是王爷的意思,让他扛麻袋去。”何征闷闷地道。

“王爷干嘛不一剑杀了他?上次这小子就差点儿没命了,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让他到我那里去,让他天天扛大包,这不是让他快点儿死吗?”赵草这次压低了声音道。

“唉,这孩子能熬多久就熬多久吧,有王爷在军中,只怕他也活不成。”何征摇了摇头,“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做吧,生死由命。”

“何将军,您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赵草就没话可说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他若死在我那里,还要麻烦何将军去给那阎王老子说一声,不关我的事,我赵草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儿,更不会去害一个孩子。”

“唉……赵大人,如今这王爷随军,你我二人还有说话的权力吗?那孩子不能死,你听好了,我要他活着。”何征也压低了声音回答他。

“这我可不敢保证,若有人非要他死,你,我二人谁都拦不住。”赵草此时才不会随便答应何征的请求,这何征素来便是那种猴子脸,说翻便翻,和那六王爷萧宏是一个脾气,这朝令夕改的所作作为,他可是已经如雷贯耳了。

“去……去吧,容我再想些时日,想好一个成全之策,我会让他回来。”何征自然明白那赵草的意思,他只得勉强许诺道。

“那何将军还是快些想个主意吧,我巴不得早些将这块烫手的山芋送还给大人。”赵草人直,说话也直,这话是一点儿弯儿也没拐。何征只得苦笑一声,挥挥手命他离开。

赵草离开何征的营帐回来时,范钧依然站在帐外等候着。已是深秋的天气,子夜的风格外的凄冷,风吹起范钧的衣襟,他都害怕这孩子随时会被风吹跑。

“进去休息吧,明日里还有活要干。”赵草指了指远处的营账。

“督运大人,不知范钧明日里要做些什么?”范钧低声问道。

“这个,每天要做的,就是将粮草自车上搬下来,运到仓库里去,怎么干你听我的便是,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赵草瞪着眼讲道。

“是,在下遵命。”范钧低头应道。

赵草看了看他,这小子也太瘦了,这背不了几麻袋粮食,便会累的倒地不起。如今这个病秧子到了自己那里,真的是要害苦自己。

“先等一等,我处理一下事情再将你带过去。”赵草想起那押粮官曹放此时还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便带着他来到了营帐内,此时那押粮官曹放正在自己的大营之中焦急的等待着他。曹放此时刚刚自邵阳押粮回来,正有急事要与赵草汇报。

“赵大人。”曹放见赵草进来后,急忙迎了上去。

他看到紧跟着赵草迈步进入大帐的范钧,心中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差点儿被王爷一剑砍死的范钧吗?他不在何征的营帐之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这个,曹将军,如今我给你增派个人手,喏,就是这个范钧,要他今后跟随在你左右吧。”赵草见到曹放之时,灵机一动,范钧这小子何不送到这曹放的手下?想到此处他将身后的范钧拉到了曹放的面前。

曹放一看范钧,这嘴就咧到了一边:“赵大人,您好歹给我一个能干活的吧,您看看他这小身板,这……这能干活吗这?”

“怎么不能干活?谁说他不能干活?既然给了你,你好好训练他扛麻袋。”赵草大眼一瞪,不让他说下去。

“那……算了,算我曹放倒霉,怎么……对了赵大人,我今日来是有事要找您。”曹放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儿。

“何事?”

“赵大人,自邵阳运粮回来之时,沿途发现了一股北魏的骑兵。”

“和你们有冲突没有?”赵草吃惊不小,急忙问道。

“他们倒也没有,只是远远的观望着我们。赵大人,我只怕是我们大梁运粮的路线,被这些北魏的贼子发觉,只怕日后运粮之时,会有意外出现啊。”曹放担心的讲道。

赵草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是敌人的散兵游勇倒也不足为惧,若是敌人事先派遣前来侦察运粮路线的,只怕是日后邵阳的粮草,不能及时运到军营之中,到那时腹背受敌,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若是现在改变运粮路线,不知是否……”赵草试探着问道。

“大人,这运粮路线若是能及时更改,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关键是自邵阳到军营,只有这条道走得了马车,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如何能铺出另外一条路来。”曹放对运粮路线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他早就想过对策,只是自己这脑子太笨,想得脑袋疼也没想出好办法。

“二位大人!”范钧此时在旁边轻声说道。

“就是,我也考虑过这点,在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再开辟另外一条运粮的道路的。”赵草也是在那里长吁短叹,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位大人!”范钧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何事?”赵草与曹放这时才听到范钧的声音,同时大喝一声。

“二位大人可否听在下一言。”范钧轻声问道。

“唉呀,你们这些穷酸书生都是一个样儿,有事就说话,磨磨蹭蹭的,让老子心烦。”曹放忍不住大声斥责道。

“曹将军,他还是个孩子,且让他慢慢讲来!”赵草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是他的心思还是蛮仔细的,在曹放告知自己此事之后,他的脑子里便没有停下过思考。

而此时的范钧突然插了一句嘴,他刚开始是有些不悦,但是一想到此人是范允承的儿子,那范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祖上知书达理,有才之士层出不穷,想必这范家走出来的,必定是见识远高于平常之人,哪怕说的不合适,听听也是没有任何妨碍。

“二位大人,适才小人听闻运粮途中遇到了北魏的骑兵,而且我军自邵阳到此处的运粮路线,这陆路只有一条路可走,是也不是?”

“是啊?你这不说的都是费话吗?”曹放不高兴的回答他。

听范钧说了这几句话,赵草心中一怔,这几句话之中他只听得一个字,让他感觉范钧此人非同一般。

“范钧只是想核实一件事情:陆路只有一条路。”范钧站直了身子,望了望案桌上的那张地图,“赵大人,可否让在下看一看那行军地图?”

“当然可以。”赵草不知为何,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位瘦弱少年的身上,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吸引力,让他很想听他讲下去。

范钧迈步来到地图面前,仔细看了看军营周边的地形,他伸出手指,仔细的点戳着几个地方,然后将地图中的位置指给赵草与曹放看:“二位大人请看,此处是邵阳城,它的东南面是我们所在之处,而曹大人发现魏军的地方,是在西北方向,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是在淮水以北,淮水自古多支流,且北面支流远远多于南面支流,邵阳城南有大大小小十多处的湖泊……”

“唉呀,听你讲了半天,净是些支流,什么湖泊,你到底要讲什么?”曹放听了几句便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嗯,你且讲下去!”赵草却是来了兴致。

“我军如今驻扎于淮水支流小溪河附近,那小溪河与邵阳城相连,数年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河道。赵大人,若此河道能走小船的话……”

“那我们便可以通过水路运粮了。”曹放终于明白了范钧啰里啰索这半天意思了,他不禁心中大乐,这条水路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走水路是个好主意,但是那北魏骑兵的威胁,你又能如何处置?”赵草心中也是赞许不已,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北魏的骑兵。

“魏军多是骑兵,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便是速度,若要抢先发起攻击,我军会来不及起身应战。但是骑兵战斗需要地势平坦、战场广阔,而在山地、树林和峡谷之类的地方,骑兵的战斗力便会削弱。而我们押粮若是走水路,那水路两边的河岸以及河岸两旁的芦苇丛,便是我军最好的天然屏障。押粮的士兵多带弓箭盾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范钧信心满满的看着两位大人。

赵草与曹放此时沉默不语,全都不说话了。范钧此时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侃侃而谈,话说的有些多了。便闭紧了嘴巴,不再开口讲话。

“没有了?”赵草微闭着双眼,听完范钧的话后,半天才清醒过来。

“没了。”范钧轻声回答道。

“曹将军,刚刚你听到的都记下了吗?”赵草转过身来问曹放道。

“都记下了。”曹放急忙回答。

“那你……就按照他所说的,尽快开辟出一条运粮的水路来,越快越好。”

“按……按他说的来?”曹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按他说的去做,当然……是我赵草下的命令,现在听懂了没有?”赵草沉下脸来,他就知道这曹放心中不服,只是再有十个曹放,也比不过半个范钧的聪明与智慧。

“是,赵大人,下官先告退了。”曹放领命后转身离开。

“大人,还有一事,在下想提醒大人。”范钧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

“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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