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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亦安(1/1)

顾步寻明 !顾寻看着陆秉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一时轻松无比。

这种轻松,也只有在与陆秉在一块的时候,顾寻才体会得到。就如刚才的那番话,若是让嘉靖听了去,嘉靖通常就是一声轻哼,理也不理地左耳进右耳出。若是易卿,则他必然想方设法地让顾寻重新笑出来,那些信手拈来的俏皮话会让顾寻一时忘记之前自己在惆怅什么,继而便随着易卿的节奏重新开心起来。而如果换做是杨慎,那他多半会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之意,接着轻柔地问一句,“顾寻,你怎么了”。然可是如果要解释清楚这种一时有感而发的言语,对顾寻而言,那又是另一番苦恼了。

只有陆秉,会默默地听完,然后点一点头,表示他听进去了。如果顾寻情绪激动,他大概还会递上手帕,安慰一句“阿寻不要哭。”,虽然到目前为止,陆秉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沿着顾宅之中的小径缓缓而行,陆秉忽然止了步子,顾寻亦随之停下,只见陆秉回头望着夜下阴影,低声道,“顾老爷还请不必再尾随了吧。”

暗中的顾元平一愣,忙走了出来,躬身赔了不是。顾寻轻声一哂,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哪里,哪里……我是怕夜深,二位在宅中迷路——”此话一出,顾元平便立刻住了嘴,陆秉也笑了起来,轻声道,“难道你觉得,钦差大人,会在你的小院里迷路么?”

“是,是……”顾元平连忙道,“只是……家中,前几日新进了一架珊瑚屏风,很是珍贵,想……想请两位,到前厅观赏。”

顾寻瞥了他一眼,目光极冷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过了身,对陆秉道,“不用理会,我们走吧。”刚踏出几步,顾寻忽然又停了下来,她身后的顾元平才刚刚迈开了步子,见顾寻目光冷冽,一时又僵了身体。

“你是不是就回去前厅,跟着去查查账目?”顾寻轻声道,“你再跟着,我就要怀疑你的居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顾元平只得讪讪而归。顾寻与陆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重新向前走去。

“既然你来了,”顾寻对身旁的陆秉道,“我就顺便带你去看一看我长大的地方吧,我也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陆秉一怔,莫非顾寻要带自己去她的……她的……闺房……

且不说那究竟还算不算闺房,即便算,顾寻也不觉得带朋友进自家门有什么不妥之处。顾寻凭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她被顾家赶出家门那天走过的九曲桥,她记得只要过了桥,就离她的房间不远了。

“这里倒像杨府。”走在桥上,陆秉轻声道。

顾寻点头,“听说这桥,就是仿杨府中的九曲桥建的,你看,这里也有个湖心亭。”如此说着,顾寻遥手一指,陆秉便看见湖心果然有一个亭子,上头挂着红色的灯笼,在这静谧之夜中安然亮着。

也正是此时,一阵与这夜色不甚融洽的笑声传来,这声音苍老,满是粗鄙与下流。顾寻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那湖心亭上,陆秉亦觉得奇怪,“谁在那亭内?”

顾寻与陆秉对视一眼,她轻声道,“去看看就是了。”

走近,便听见断断续续地乐声,只是这声音嘈杂且混乱,时起时止,毫无章法,一首曲子被合奏得七零八落。最令人在意的,却是从湖心亭中传来的笑声,方才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银铃一般的少年歌声。时而一阵暖暖夜风,空中弥散一股幽幽暗香,连那亭上的灯笼,看上去都别有深意。

陆秉想到了什么,便挡在了顾寻的身前,轻声劝阻道,“顾寻,我们还是不要去了罢。”、

“为什么不去?”

“这……”陆秉有些犹豫,“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景。”

顾寻摇了摇头,“我其实是好奇得很……”她脸色微寒,轻声道,“我父亲才故去多久,就已经有人开始纵情声色,还如此……张狂。”

陆秉微愣,挡在顾寻身前的手也放了下来,沉默着在她身后缓步而行,望着顾寻的背影与渐渐清晰起来的湖心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顾宅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可真多。

顾家的湖心亭与杨府一样也是两层,只是飞檐不同,大抵是因为顾家只是商人。亭前有家丁把守,他们远远就见陆秉与顾寻前来,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待到顾寻走近,为首那人便看清来者,乃是被逐出了家门的顾四小姐,他心中奇怪,顾寻今晚看起来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的味道,她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府中游荡,二老爷也不拦着的么?

顾寻走到亭前,在一众家丁之前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何人今夜在此喧哗。”

那家丁一声冷笑。顾寻今晚蹬着一双长靴,衣摆齐整,腰间佩剑,长发束得十分利落,若不是已见过许多次顾寻的男装,只怕他也要被顾寻这一晚的翩然风度所骗,以为家中来了什么厉害人物。随后,这人又轻瞥了陆秉一眼,见他十分眼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大声道,“闲杂人等还是快点走开吧”

嘉靖今晚来顾家查账的事情,是在顾寻与陆秉刚刚动身的时候才下的旨,顾元平还来不及准备什么,顾寻他们就已经来了。家中奴仆众多,自然也来不及挨个通知,顾元平只想着,到时候将钦差拖在前厅就好了,哪里料到来人竟然是顾寻,一进门就满宅子的溜达。九曲桥已是顾家的后宅,家中女眷多居于此,平日里家中客人若无主家带路,是断然不会随意乱闯的。顾元平此前还能记得派人来此盯梢,已表明他考虑之周全,只可惜,来的是顾寻罢了。

她的声音依然波澜不兴,既然是奉旨而来,自然就有底气,顾寻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之人都听见她冰冷言语,“我今晚还就非得进去看一看,这顾家谁人在此笙歌夜舞,奢靡度日。”

家丁既然不让,顾寻便开始硬闯,旁边几人见此情形,便一同上前阻拦。陆秉自然不会让他们动顾寻分毫,三两下就将这些家中恶仆全部收拾了。这些家仆倒在地上纷纷求饶,未等顾寻开口,便听见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

顾寻与陆秉随之抬头。

于是随即一声慵懒的嗓音入耳,此时的湖心亭阁楼外已站着一人。他通身只披着一袭白狐之袍,衣下是一双赤足,这一对脚踝如此白皙,映着灯火泛着暖色的光,目光渐渐上移,便是一对曲线曼妙的小腿,修长而丰盈。

“谁在门外?”他这样问道。

顾寻屏住了呼吸,眼前的这人倚门而立,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在灯笼下如同锦缎,白色的兽袍随意地围在身上,两肩锁骨若隐若现,在长发下的轮廓干净挺拔。他的唇上还留有胭脂,只是已被晕开,如同墨汁入池,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红印。

顾寻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人……不是章亦安,是谁?

章亦安坦然站在顾寻的面前,他左手扶着右臂,而右手又举着一杆金色细长的烟枪,章亦安就这样浅笑着看向顾寻,没有半点扭捏之态。相反,这样的风姿,顾寻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看见。这样的美,让人生怕惊扰而不禁屏气凝神。章亦安静静站在那里,如同传说里雌雄不辨的飞仙。

顾寻无法将眼前的这人,和那个将自己从顾元平手上救回的章亦安联系起来。

那个银发的青年,在那日看来如同一个旷世的侠客,沉默寡言,只有手中一把长剑泛着凛冽的寒光。

此刻,章亦安将手中的烟杆轻轻移开了几寸,从容地吐出一口轻烟,他目光低垂,神情冷艳,轻声道,“若是无事,就请几位到别处打闹,不要惊扰了老太爷的兴致。”说罢,便转身而入,木门将要合起之时,他悄然回头,于渐合的门缝中望了顾寻一眼。

顾寻的目光一直在章亦安的身上不曾移开,直到此时方恍然醒来。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直觉得奇怪,章亦安既然是顾府琴师,为何顾元平在父亲面前会称章亦安为“贱奴”。原来是因为……

——“不要惊扰了老太爷的兴致。”她耳边再度响起刚才章亦安的话。

顾寻忽然想起来,从前在顾念和跟前提起章亦安的时候,他曾经说,章亦安正是凭着那一头如同白练的长发而赢得了老太爷的欢心。方才远远听见的苍老笑声,原来就是这顾府里最位高权重的太爷。

可是……可是章亦安刚入府的时候才多大啊?顾寻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顾寻。”陆秉的眉头紧皱,显然他也没有料到,顾家的老太爷竟有这样的嗜好。

“刚才……你看到刚才那人……”

“啊。”陆秉点点头,“应该……是府中的娈童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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