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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苗疆蛊事12(30)(1/1)

此时的我已经杀红了眼,想着小妖可能被镇压在那铜钟之下,顿时一股无名火烧起,仿佛全身血液都被点燃,当下将肥虫子放出来,举剑高喝道:“挡我者死!”豪言喊出,我冲入人群,举起手中鬼剑,气势一震,便大开大阖地砍杀起来。然而这些人并不是王伦汗手下的那些草包士兵,个个都是精锐的降头师或者修行者,而且平日里配合十分默契,我才冲入几秒钟,便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落了个空,浑身都不得劲。

这些家伙的反应速度绝对都是一流的,并不与我硬拼,而是不断地回转盘旋,只留前方几个身手最为高明的家伙在前面顶着压力,其余人等,则在我的周围不断骚扰。我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却感觉前方的路越来越少。那些家伙布阵,就仿佛弄了一个绳套,然后将其慢慢收拢,直至打上死结。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高手围攻中,我依然势不可挡,先后砍伤了三四人,一时间鲜血飙射,让那些家伙心中畏惧不已。另一条战线的肥虫子堪称暴菊小能手,先后有五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捂着令人难堪的部位,要么蹲下,要么躺倒在地,浑身肌肉一阵抽搐。不过因为我心有余悸,肥虫子倒也没有如上次一般逞威,直接夺人性命,所以这痛苦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仿佛奏响哀乐。

肥虫子的攻势在那个自称大弟子的汉子面前终止了。但见那人将手中的鬼头刀一收,掏出一个碧油油的竹筒来,打开遮盖的红布,里面飘出一种古怪的香味,有点像炒熟了的肥肉,但是又有腐烂的味道,正在伺机攻击的肥虫子闻到了,黑豆子眼睛一眯,刷地就钻了进去。

那汉子忙不迭地将竹筒收拢,在上面贴上一道纹绘得有咒文的符箓。这符箓的材质并不是普通的黄符纸,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张人皮,一经贴上,立刻将口子紧紧封闭。里面的肥虫子似乎觉察到自己上了当,不断撞击筒壁,但是挣脱不出。

我与肥虫子两位一体,它那边一沦陷,我这里就有些乏力了,鬼剑挥舞间,黑雾也黯淡了几分。那个将肥虫子给镇压起来的大弟子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鬼头刀冲天而起,指着我大声喊道:“兀那小贼,我师父便是玩蛊的高手,岂能没有一份准备?刚才倘若不是防备这小东西,老子早就将你拿下了,岂容你将我宠物砍杀!众人退下,待我麻贵拿下他的人头!”

得闻吩咐,旁边连绵不绝的攻击立刻褪去,麻贵一个大踏步,冲到了我的近前,手中的寒铁鬼头刀高高扬起,以力劈华山之势,由上而下,呼地劈来。

我举起鬼剑格挡,轰!

我的身子往下一沉,而麻贵则直接一个倒翻,连退了好几步,当他终于站定的时候,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握着鬼头刀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旁人则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来。

“好剑!”麻贵对我手中那把吞吐不定的鬼剑称赞道。

一场激烈战斗,我的气息有点紊乱,当下也不说话,不断地调节气息。麻贵踏前一步,再次夸赞道:“好身手!”我依旧不说话,目光跨越人群,瞧向了麻贵出手镇压小妖的那尊铜钟,心情十分沉重。

我算是瞧出来了,麻贵此人年纪并不算大,甚至还没有以前在江城攻击我们的巴颂大,却自称大弟子,想来手段是极为厉害的,平日里也自视甚高,然而此番率众围攻我,却被我干倒七八个,一剑挡回,心中自然是战意昂然,极想找回面子。

我将鬼剑一抬,直指前方,肃声喝道:“放我们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麻贵抱刀而立,冷冷地说道:“要你留下来,是我师父的意思,没有人敢违背我师父,我不能,你也不能!”

我正想撂点什么狠话,却听身后一声尖厉的叫声,是小魔罗的。转头瞧去,见小魔罗给许先生像捏小鸡一样抓住了脖子。许先生左手上红色的雾气蔓延,将魔罗给笼罩着,那小家伙发出了“妈姆、妈姆”的叫声,声声悲戚,旁边的钟水月不由得热泪纵横,伸出手痛哭道:“我的孩子……”

许先生没有搭理她,直接走到郭佳宾的面前,肃声问道:“这魔罗的亲生母亲在哪里?”

郭佳宾瞧着气势凛然的许先生,嚅动了一下嘴,犹豫地说道:“在,在……仰光吧?”许先生瞪了他一眼,郭佳宾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在国际饭店附近的那家精神病院里,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连自己妻子所住的医院都记不得了,抓着头在想。许先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声:“人渣、废物!”这话说完,郭佳宾的脸色都变得雪白。许先生不管,转头吩咐了一声,手下点头,转身离去。许先生将手上陷入昏迷的魔罗抛给钟水月,吩咐好生看管,不要出了纰漏。钟水月不敢不应。

处理完这一切,许先生走到剑拔弩张的我和麻贵之间,和颜悦色地与我打招呼:“陆左小友,好生叫你去我那里作客,你何必刀兵相见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小妖和肥虫子的安全,我也不敢与这传奇人物闹翻,将鬼剑收起,拱手说道:“只是惶恐扰了先生清净。”

听得我服了软,许先生也不管死伤的手下,对着麻贵说道:“收起巫山镇宁钟吧!”

麻贵得闻,口中一阵咒文念诵,那铜钟缩小,返回他的手中,然而瞧那下面,哪里还有小妖的半分影子?

Chapter 43 身陷牢笼,达图交心

瞧见空地上鬼影都无,麻贵等人不由都愣住了神,而我则是心中狂喜。是啦是啦,小妖天生麒麟胎体没错,但是身为妖精,遁地之术她自然也知晓,当年我们在逃亡过程中遇到作恶的山神,她便是遁入地下,此时不过是故伎重演而已。

小妖得脱,不管是去找蚩丽妹报信,还是自行逃脱,她和朵朵都不会有事,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于是平静地交出了武器,束手就擒。

瞧见小妖逃离,麻贵自然是错愕加后悔,然而许先生却并不在意,挥挥手,说:“走就走了吧,不必理会。今天过来,能够将魔罗控制在手,也算是完成了目标。而陆左能去我们那里做客,那更是惊喜之事。至于其他,就不必挂怀了。”

说罢,许先生走到我的面前来,轻轻一掌,拍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我顿时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当下头就有些晕乎乎,眼皮沉沉的。瞧见我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他淡淡称赞道:“孩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的这些个徒弟,没有一人,能够及得上你,所以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一下的,千万不要介意啊。”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就仿佛长辈摸了摸我的头,鼓励一番,让我心中生不出抵抗的感觉来。世界在眼皮的一开一合间变换不休,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不断地告诉我:“睡吧,孩子,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过去的……”于是,我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发软,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之后我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人给背着,山上山下地走。

背着我的是个男人,一身臭汗,混合劣质烟叶的熏臭味道充斥着我的鼻翼间,让我晕乎乎的,却又无力推开。更加过分的事情是,这人心理有病,走路一颠一颠的,让我和他的屁股之间,不断地亲密摩擦……呃,这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将我仅有的一点儿意识给吞没。

当我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戴上了镣铐,手上脚上都是铁制的,脚铐上面还挂着一个大铅球。更加让我感到恐惧的事情是,我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一点儿气劲都集聚不得。当日在萨库朗监牢中的回忆一点一点地浮现在脑海中,我知道自己又给喂下了那蚀骨草的草汁,大量的肌酸分解,使得我完全用不上力。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栋砖石结构的屋子里,这房间分成了很多格,都是用婴儿臂粗的钢管分离,屋子里的窗子又高又小,洒落进一点儿阳光,让这黑沉沉的屋子里,多了几丝光明。

满屋子都是腐烂发霉的气味,我躺在一张木板床上面,喉咙干得似火在烧,不由得大声喊道:“水,水……”我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理我。勉强坐直身子,背靠着墙打量,发现屋子里关得有好多人,有的人在低声咒骂着,有的人在呼呼大睡。

瞧见这些,我勉强能够知道自己的处境,应该是给羁押在这里了,至于以后的处境,应该要看许先生召见我的情况吧。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喉咙干得越来越厉害,渴得都快要死了,不由得跌跌撞撞地爬下地来,在这仅可容身的地方摸索了一番,除了摸到一个豁口的破碗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干渴让我有些狂躁起来,用手上的镣铐敲打着钢管,、,在这屋子里显得十分高亢。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道吱呀声,铁门开启,三个手持着皮鞭的家伙走了进来,口中高喊着,哇啦哇啦,我也听不明白,瞧见牢房里面顿时乱成一片,哭喊声、咆哮声、高叫声……不绝于耳。我喊不出声来,只有继续敲,想要吸引来人的注意。

一个肚子老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我急忙伸出碗,祈求道:“给我点水喝!给我一点儿……”我话还没有说完,那人手持着皮鞭,隔着铁栅栏就冲我劈头盖脸地一阵痛打。

我忙不迭地往后退,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但手上还是挨了几下皮鞭,火辣辣的,那破碗跌落在牢外,碎成好几瓣。

瞧见我躲开了,那个肥人又是一阵痛骂,见我并不还嘴,心满意足,抽了几下铁栅栏,跑到别处去维持秩序了。我缩在角落里,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语言又不通,心中好不郁闷。而就在此刻,旁边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声音:“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人在屋檐下,你还是低调一点好些。”

我听着声音苍老,有些熟悉,扭过头看去,只见黑乎乎的地上,坐着一个容颜衰老、垂垂老朽的和尚,正是当日与魔罗对战的行脚僧人,达图上师。我上次瞧见他被许先生制服,没有想到他并没有死,而且还被带了回来。

或许是因为共患难的关系,面对这个平日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老贼秃,我忽然起了交流的心思,于是问道:“达图上师,没想到你也被抓来了啊?”这老家伙倒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听得我这般问,他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被那魔罗给缠住了身,我哪里能够被许应智那个混蛋得了手?”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瞧见这老和尚真的老了几十岁,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达图上师叹息了一下,说道:“神山一战之后,许应智这个老家伙离开了风口浪尖,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真的练就了不老禅,抛开敌对的立场来说,他真的是一个天才啊!”

我问什么是不老禅。达图自知必死,也不跟我计较,详细解释。

世人皆想长生,然而古今有几人能够成就?古人皆想成佛化仙,超凡入圣,通过修行、顿悟的手段,将这肉体舍去,超脱于物外,然而终究缥缈,难有具体之法。然而少有,却并不是没有。当年三藏返唐,北渡之时遗失一卷秘典,名曰“谶”,上面记载术法若干,其中最为深奥者,便是这不老禅。谶流暹罗,历代皇室有习,然而并无成效。后来许应智自北方而来,机缘巧合得一残本,故能闯下若大名头。只是神山一役之后,再无影踪,如今也到了期颐之年,世人皆以为他已死去,没想到他重出江湖,竟然能通过手掌,吸食他人生命力,想来是此法已然修至大成了。

世人修长生,各有手法,且不谈金丹炼炉、羽化成仙,便是我亲眼所见的,就有陶晋鸿勘破死关成地仙,蚩丽妹虫池给养返少年,洛十八生生世世轮回,至如今,许先生修这不老禅,吸食别人的生命力,也不算奇怪。

我问达图上师,此番栽在这里,可还有一线生机?

他靠在墙上,头往后仰,长长地叹息了一会儿,喃喃说道:“我自是必死无疑,至于你小子,那我便不得而知。”我问他的小伙伴呢,契努卡那些豪雄,怎么一个也没有见?

谈及此处,达图又是长叹一声。我盯着他,他倒也诚实,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说出了原因:“都怪我,太过贪心,孤身前来,以为能够虏获魔罗,到时候我隐居深山之中,炼制几年,再次出世之时,必是石破天惊之日。没曾想竟然还是中了敌人圈套,把许先生给招来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得,这回连援军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问达图,“上师,那魔罗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抢夺呢?”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我,“陆左,你很厉害,比我所见过的年轻人都厉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厉害在什么地方呢?”

我跟达图相交不多,而且此前多有仇隙,故而知晓不多,只是摇头。他则说道:“今天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妖精,瞧她周身玉质闪耀,定是宝玉成精。我还听说你有一头吉祥鬼妖,以及恐怖的蛊毒,这些,都是你实力的构成部分。而魔罗此物,虽然也经历过转世重生,然而它可是能够与佛祖为敌的魔头,他擅长控制洪水、火焰、雷鸣和闪电,控制人心和欲望,它是一切邪恶的代表,成长迅速,可以成为让所有人所敬仰的高贵存在,倘若在其幼年之时,将它降服,那么从此以后,谁还敢与其掌控者对敌?”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对力量的渴求,只是我还有疑问,说,“魔罗既然能与未成佛祖的悉达多为敌,那你们怎么确定自己就能够控制住它?”

达图上师苦笑了一下,说长生无望,然而世间追求永生者,何其多也?

我终于明白了,这东西如同买彩票,中大奖的只有一个,但是每一个人,都执着地认为,那个人可能是自己。

我跟达图上师聊了好一会儿,这时牢房的门又开了,牢头领着一个人,径直走到我面前,说许先生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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