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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捉奸(1/1)

三寸河里的灯,经过刚才那一闹,少了太多,河里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几只,看着实在可怜。

朱翊钧在岸边站了一会儿,也没想出“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吧。”

他转过身,随口一招呼李敬修,便朝着寺里走去。

昂藏的背影渐行渐远,也渐渐消失。

一对明眸注视着朱翊钧离去的背影,等到人看不到了,才收了回来。

高妙珍站在三寸河石桥桥墩旁,心里犹带着几分的胆战心惊。

那可是太子爷啊。

只可惜了谢馥,竟然没被公主给好生教训一顿,太让人遗憾。

想到谢馥,高妙珍看向了河中央,唇角一挑。

“玲玉,去,把那小贱人的一盏给我捞起来!”

“您要做什么?”

玲玉睁大了眼睛,很是诧异。

她跟高妙珍很早就知道谢馥要来法源寺会情郎,今日谢馥一出门,高妙珍也立刻跟府里说自己要去逛庙会,匆匆安排了一辆马车,跟着出门了。

在打听到谢馥还在禅房里之后,高妙珍派了自己心腹丫鬟去盯着,在看见谢馥出来之后,便悄悄跟在后头。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一场好戏。

谢馥的胆子比她想的大多了,竟然连公主都敢硬杠!

高妙珍已经做好了看谢馥大难临头的准备。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太子爷,竟然硬生生让谢馥免了这一场灾祸!

高妙珍气得银牙暗咬,谢馥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现在她回过头,就看见了谢馥放下的那一盏河灯,自然恶从心头起。

玲玉为难地站在原地:“小姐,这……”

“叫你去你还不听了是不是?皮痒了?”高妙珍斜了她一眼,一句话几乎是牙齿缝里磨出来的。

毕竟高妙珍是主子,玲玉不敢跟高妙珍顶嘴,眼见着那河灯越来越近,便弯腰下去,不断地拂着河水。

河灯朝着这边漂了过来。

玲玉顺利地拿到了河灯,松了一口气。

她把河灯从水里端起来:“小姐……”

“给我!”

高妙珍劈手多过,她手上戴着的金镯子打在玲玉的手背上,疼得玲玉惊呼了一声。

然而高妙珍充耳不闻,只是目光森寒地看着这一盏花灯。

她冷笑着从里面拈出了那一枚木牌,上面写这一个“雪”字。

这是什么意思?

高妙珍不明白。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收了木牌,然后一把把花灯摔在地上。

小小的火苗一下就灭了,一缕青烟冒起。

高妙珍上前一脚将剩下的花灯架子都踩碎了:“让你许愿,让你许愿!你心想的事都不成,都不能如愿!”

玲玉只能在旁边看着。

高妙珍这样子,总叫她有些害怕。

“小姐?”

“我没事。”高妙珍冷哼了一声,把玩把玩那一枚木牌,“走吧,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呢。”

这时候正是夜晚,高妙珍就不信她谢馥真的能忍得住。

今日,她是为“捉奸”而来。

此言一出,玲玉也点了点头,笑出声来:“只怕一会儿表小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两人一道朝着寺里走去。

“吱呀”一声。

满月推开了禅房的门,霍小南掌着灯。

度我大师没上来,站在台阶下,慈悲地合十。

谢馥道:“若没猜错的话,这时候是大师给小师傅们上晚课的时辰,度我大师不必为我们耽搁了,我们收拾些零落的东西,这就离去。”

“既然如此,老衲也不多留。”度我大师点头,“相聚还有时。这一月的善已行,施主莫要忘了下个月。”

“多谢大师提醒,我记得。”

谢馥合十还礼。

度我大师这才带着几名僧人,从禅房这一处离开。

谢馥转身进了门,霍小南把灯盏递给了满月,就在门口守着。

方才谢馥在这屋里歇脚,也放下了一些东西。

满月拾掇拾掇,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好了,姑娘,咱们回去吧。”

略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谢馥点了点头。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是时候回去了。

虽早已经跟外祖父说过,可若太迟,难免他担心。

谢馥抬步就要朝外面走,没想到外面霍小南大喝一声:“什么人!”

一道黑影从禅房后面的窗上闪过去。

满月吓得大叫了一声。

霍小南两步跳进了屋,手往腰间一按,浑身紧绷到了极点,一脸的警惕。

呼啦!

一道雪亮的锐光闪过,谢馥还站在桌边,只觉得自己耳旁擦过一道寒意。

屋里霎时间暗了下来。

灯灭了!

“谁?!”

“冒犯了!”一个低沉压抑的嗓音,在谢馥的身后响起。

同时,谢馥感觉到有人逼近了自己。

“小姐!”

满月惊惶地大叫。

谢馥从小到大还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立刻伸手按住桌沿,然而,已经迟了。

一把匕首横在她的纤细的脖颈上,寒气逼人。

“别动!”

谢馥第一时间开口,不是在说将匕首横在她脖子上的人,而是在叫满月和霍小南。

黑暗里的霍小南喘着粗气,心跳加剧,知道谢馥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话。

他伸长了耳朵,也没听见自家小姐的动作,显然现在被人制住了。

谢馥压低了声音,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你是谁?”

握刀横在她脖颈边的那一只手很稳,可是谢馥清晰地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是从她身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的。

而且,方才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过于低沉沙哑,让谢馥无从判断到底是谁。

她被逼迫,紧紧靠在身后那人的胸膛上。

谢馥感觉得出,这是一个男人。

心电急转之下,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人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是对方身上带伤,又让她有了别的猜测。

霍小南依旧没动,满月在旁边险些吓得哭出来,又不敢出声,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着,眼看着就要跳到喉咙口了。

霍小南恼怒无比,咬牙切齿:“要钱的还是要命的,要钱的你放开我家小姐!”

“关门,闭嘴!”

那人陡然一声低喝,手上的刀一抖,谢馥不得不把心悬起来。

霍小南退两步,反手关上门,目光却一直没从方才谢馥所在的位置移开。

“别动我家小姐。”

那人没说话。

现在谢馥已经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

对方紧紧控制着她,谢馥背后颈窝里蹭到了对方的一片衣襟,很是平滑细腻,上等丝绸的质地。

第一,非富即贵;

第二,身材高大;

第三,经验丰富,身上有伤,却不动声色,应当在生死场上走过。

脑子里的念头转起来极快,也不过就是一刹那的功夫。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所以,屋外渐渐密集的脚步声,一下进入了众人的耳朵。

有不少人过来了!

这时候,谢馥明显感觉到,身后这人的身体崩得更紧了。

霍小南也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前面是谢馥,后面是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他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手指已经扣紧了腰间的长鞭。

一旦出事,自己根本承受不了后果。

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霍小南不停地问着自己。

同样在问自己的,还有谢馥。

她心思通透,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会儿,已经明白自己遇到什么事了。

只是,到底要怎么解决?

若是劝对方逃开,对方难免不会杀了自己灭口,以免自己泄露他的行踪;若是不劝对方离开,那这里免不了一场血战吧?

谢馥的指甲深深地扣住了桌面,陷了进去。

屋内的对峙,让人喘不过气来,像是绷紧了一根弦,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一根弦越绷越紧。

他们能听见周围房门不断被轻手轻脚打开,又不断被关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

谢馥身后那人手一紧,就要有所动作。

“铃铃铃……”

就在此时,一串细小的银铃声打破了所有的沉寂。

脚步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脚步声。

高妙珍!

谢馥心底暗惊,她记得这一串银铃声!

霍小南白天时候就说看见高妙珍来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现在来找自己?

到底是危,还是机?

关键时刻容不得犹豫,先头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停了,现在响起来的脚步声应当是高妙珍和她身边丫鬟的。

不管了,赌一把!

“侠士,你若不躲起来,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语速极快,可吐词清晰。

在这黑暗之中,极其细微,可足够挟持她的人听清了。

那人微微迟疑了片刻。

扫一眼门外,还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面埋伏着等他,杀机四起。

信?

还是不信?

黑暗里,一声轻笑响起。

谢馥话音落地之后的片刻,这人收了匕首,竟然返身朝角落里一钻,开合声顿起,这人转眼不见了影子。

这时候,高妙珍已经走到了禅房门口。

看着里面一片的黑暗,高妙珍心里笑了一声,该不会真的被自己抓了个正着吧?

她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咳嗽一声:“馥儿表妹在吗?”

屋里黑暗的一片。

谢馥刚刚脱离控制,身上骤然一松,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甚至浸湿了一片衣衫。

她匆忙调整自己的呼吸,还不及应答,就听见了高妙珍下一句话。

“听说你也来了法源寺,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啊,我不放心,所以来找你一道——”

高妙珍说着,吹亮了火折子,却冷不防用力一推门!

“砰!”

门根本没有关死,是方才霍小南匆忙关上的。

高妙珍这一推,直接将门大打开,两扇门板拍过去撞在旁边,巨大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震耳欲聋,像是黑夜里野兽的怪吼。

火折子的光并不很亮,高妙珍带着得逞的笑意看着里面。

火光照亮了里面霍小南的脸,更远一些的满月和谢馥则有些模糊。

高妙珍身后还跟着玲玉。

她站在门外,看似疑惑地看着里面:“这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连灯也不点一盏?瞧这黑灯瞎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虽不知道满月与霍小南为什么会在屋里,可高妙珍看见谢馥的神色并非寻常那般的淡定,甚至有一种奇异的苍白,还有没有完全褪去的惊慌。

她确定,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平白无故黑灯瞎火,三个人在屋里,还有之前满月说的什么“会情郎”。

说没鬼?

谁信!

这屋里一定藏着奸夫!

高妙珍怀疑的目光,从霍小南的身上扫过去,霍小南的手已经从腰间移开。

他耳朵灵,眼睛尖。

两扇门大打开,夜里的风呼啦啦灌进来,风声带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另一拨人发现这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人,渐渐退走。

黑暗里影影绰绰,似乎人都退了。

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

高妙珍的火折子放到了灯盏上,点燃了原本被吹灭的灯盏。

谢馥就站在灯盏不远处,微微汗湿的手掌不动声色地交叠在腰间,款款站着,瞧了一眼摇曳的烛火。

高妙珍也看了一眼:“这灯芯,怎么这么短?谁剪得这么缺德?”

她嘀咕了一声,满脸笑意回来看谢馥,“这是剪得太匆忙了吧?表妹你也太急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这是怎么了?”

“劳妙珍表姐关心,不过在外头吹了吹风,现在身上有些不大好罢了。”

谢馥听着高妙珍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话,老觉得不大对味儿。

她状似无意地回头扫了扫这一间禅房。

“倒是表姐,一向在家清闲,怎么忽然出来了?”

房里有一个一人高简单木柜,一张供客人打坐休憩的高榻,一张茶几,两把椅子……

窗户关着,方才没听到开合的声音,那个人还躲在房中!

能藏人的,也就是高榻下面,木柜里头。

谢馥已经隐隐感觉出高妙珍是来干什么了。

高妙珍觑着她,别有用意地打量了整间屋子一眼,在发现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就笑了。

“还不是为了你来的吗?你可不知道,那天玲玉在府里面转悠,竟然听见有丫鬟在下面传,说表小姐竟然要趁着庙会的功夫去法源寺与人私会。”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今日便携了玲玉来,证明咱们高家的小姐,做不出这等败坏门楣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掩唇:“抱歉,一下子忘记了,你姓谢。不过啊到底住在高家,我痴长你年许,算你表姐,不敢不警醒着。”

“什么时候我家小姐轮到你来管教了!”

满月终于恢复了过来,又是怕又是生气。

她家小姐清清白白,哪里能容人随意抹黑?可是偏偏现在屋里真的藏了一个人,若被她找到,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站出来,满月想要拦住玲玉。

高妙珍一巴掌扇过来。

“啪!”

“我一个正正经经的高府小姐,还不能为了高府的名誉做点事儿了?你不过一个臭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多嘴!玲玉,去给我看看!”

满月被抽了一巴掌,险些没站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五个手指印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满月!”

谢馥见了,知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迸了上来,险些将她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给崩断。

然而她站住了,掐紧了身边的圆桌边缘,没有动一步,只是看着高妙珍。

高妙珍示威一般朝她笑了。

玲玉轻哼一声,朝着高榻走去。

谢馥的念头飞快地转了起来,然而都是一片浆糊。

死局。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盘死局。

怎么下都不会全赢……

那一刹,谢馥就要作出决定,然而,她忽然看见了旁边的霍小南。

霍小南也看着她,手重新按在了腰后。

他腰上缠着一把细铜鞭,是防身用的,当初进府的时候,高拱亲自请人教过他武艺,至少能护住谢馥的安危。

而现在……

若是玲玉或者高妙珍去寻人,正好找到方才挟持谢馥的人,那么——

必定首当其冲。

方才挟持谢馥的不是善类,既然能挟持谢馥,也能对高妙珍动手!

真正危险的不是此刻的谢馥,而是想要捉奸的高妙珍与玲玉!

谢馥眼底汹涌的暗潮,终于渐渐平息,她与霍小南的一眼对视,已经决定了不少东西。

兴许,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

所有人都注视着前面的玲玉,满月已经紧张得一颗心要跳出喉咙口了。

忽然之间,谢馥笑出了声:“表姐真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满月诧异地回头,小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威胁我?”

高妙珍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她一指那高榻:“玲玉,去,给我把那奸夫找出来!”

“是,小姐。”

玲玉走到高榻旁,朝着床下一看,摇了摇头:“这里没有。

“那边。”高妙珍伸手一指那一人高的柜子,“这里藏人最好了,刚好合适。”

玲玉也笑:“小姐说的是。”

她折转过身子,朝着一人高的柜子里走去。

这屋里能藏人的地方就这两处了,床榻底下没有,不就在这里吗?

玲玉一把握住了手柄。

高妙珍眼底兴奋的光芒闪烁起来,就等着玲玉打开的一刻。

霍小南的手指已经崩得骨节泛白,脚尖隐隐朝着谢馥,似乎随时准备冲过去保护;谢馥也看着那边,轻轻地退后了一步。

也许,这柜门一打开,就是闪烁的刀光剑影!

他们的紧张与满月都不一样。

满月呼吸都要吓停了。

“吱嘎——”

难听的声音。

玲玉终于打开了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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