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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四叔(1/1)

商霖醒过来时,肩颈处犹有痛意,好像被人用铁锤子敲打了一番似的。她一手握住肩膀,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才腾出功夫打量四周。

这是间上好的卧房,三重绫罗纱帐、织锦穿花的被褥,右侧的小几上放着错金博山炉,袅袅白烟从里面冒出来,气息十分怡人。

地上铺着玉色的地衣,商霖试探着踩上去,发现长长的绒毛足以覆盖住脚踝。蹙眉思索一瞬,她认出这就是所谓的云绒地衣,南方云岫的特产,因为数量不多所以矜贵,晋朝时一度是皇家方可享用的贡品。

真是间豪华的卧房,比起易扬在下汀城内的房间规格还要高些。那些人把她安置在这里,倒真是客气得紧。

商霖揉揉肩膀,想起晕倒前的事情,明白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易扬带着众大臣去码头,太守府留下的人本来就少,然后他们再在府邸东侧放火,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那里,自然没人注意到她那里的动静。

于是,她第三次不幸被俘。

长叹口气,商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抑郁。这叫什么运气,那些人怎么就盯准了她不放呢?

从前看好莱坞大片时她总结过规律,女主到最后大多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被反派*oss抓走,然后等着男主来营救。所以,她其实拿的是蜘蛛侠女朋友的剧本吧!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高沉也好、苏忌也罢,抓了她之后都没怎么为难过她。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位抓走她的人给她的待遇也不错,但想到心里那个猜测,商霖很难乐观地让自己相信,这次的劫难会像之前那样有惊无险地化解掉。

房门打开,一名青衣侍女绕过三折屏风进来,在看到原本昏睡不醒的商霖已经坐起来时也没怎么惊讶,平静地上前行礼,“奴婢宁素,参见公主。”

公主?商霖摸摸脸颊,果不其然,易容已经被洗掉了,她一头长发清汤挂面似的垂在肩头,倒是少有的爽利。

所以,她果然是被掳到北边了。

“这里是哪里?传睢城么?”她看着宁素,淡淡问道。

“是,这是传睢行宫。”

原来是行宫,难怪这房间要比下汀的太守府好多了。

商霖站起身,“你们主上在哪里?带我去见她吧。”

“您别急,自然要见的。”宁素道,“不过在那之前请让奴婢为您理妆。您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便见人。”

商霖扭头看看铜镜中自己青丝如瀑、不施脂粉的样子,轻哼一声便坐到了妆台前的绣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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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状态下见到传说中的贺兰睿,大燕第二号人物、造成贺兰皙一生悲剧的四叔。

她到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处高台上煮茶,那是行宫的东边,倚栏远眺可以看到厚重的城墙,以及城墙之外白茫茫的江水。

高台上风大,商霖身上的靛蓝披风被风灌入,边角朝外翻开,露出里面鹅黄色的马面褶裙。好在宁素给她梳的发髻是别致的灵蛇髻,稳固结实,没出现满头鬓发散乱的情况。

她缓步上前,站到那个贺兰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侄女儿见过四叔,四叔大安。”

执壶添茶的手顿在半空中,然后慢慢放下。商霖看到他修长干净的指尖摸上了雪白的瓷杯,脑子里瞬间想起了曾经在微博上看过的所谓“美手大赛”的图片,觉得这个画面真是养眼啊!

一声低笑传来,贺兰睿慢慢抬起了头。

商霖在这个时代见过的大人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魏国第一号人物就是他老公,而霍弘则是恨不得拆其骨、食其肉的仇敌。还有那些高官,她虽然不曾深交,这些日子也远远地见了不少。

总结下来,但凡上位者,大多有一股锐气,也许明显也许不明显,但无论如何,那点子凌厉总是有的。

基于对贺兰睿的信息了解,商霖早早就把他想成了个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的混蛋,然而今天见到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光从脸来看大概四十来岁,眉毛又黑又浓、鼻梁高挺,看得出来年轻时十分英俊。但和脸相对应的是他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看她的眼神也不怎么吓人,反倒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号反派boss?

“小六啊,你总算醒了。”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更亲和了,“四叔还担心那一掌劈得狠了,把你劈出什么毛病来。”

小六?哦对了,贺兰皙行六,所以小六应该是昵称吧。等等,她是小六,又是燕国公主,岂不是……燕小六?

商霖深吸口气,决定忍辱负重,“四叔多虑了,小六……好得很!”

“坐吧。”他指指对面的垫子,“你离开燕国久了,恐怕想念煜都的茶了吧?近日四叔亲自为你烹茶,权当赔罪。”

“四叔说的,侄女倒是不懂了。您哪里需要给侄女赔罪?”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你与静之的事你姑母都告诉我了。也怪我那时候没了解清楚,我若知道你与静之两情相悦,怎么也不能拆散你们这对鸳鸯……”

“四叔慎言。”商霖正色道,“侄女已经出嫁,便是他人之妇。您别再说什么鸳鸯不鸳鸯的,没的坏了侄女的名声。”

贺兰睿眯眼瞅她一瞬,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瞧瞧,随便聊聊天怎么还生气了?”推过一杯茶,“消消火,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说。”

商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口气淡漠,“您一个招呼都没打便将我从下汀掳到这里来,然后又说这些有的没的,您觉得侄女不应该生气?”

贺兰睿看着她没有一丝感情的眸子,略感兴趣地扬眉,“你这样子,倒和一年前判若两人了。”

一年前的贺兰皙是纤细柔弱的菟丝花,面对欺凌也不会过分反抗;如今的她却端然冷傲,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四叔。若不是那张脸还是从前的模样,贺兰睿真的要当是抓错人了。

商霖对于这样的反应早有准备,只是不咸不淡地笑笑,“您若像我一样,嫁过去没几天就被扔到冷宫里冰了几个月,紧接着就被宠妃算计、险些丢了性命,您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一样了。”嘲讽一笑,“想要活下去、想活得更好,不改变怎么行呢?

她在魏宫里的遭遇贺兰睿此前也听说过,现在听到她的回答也觉得合情合理,点点头道:“是四叔对不住你。”

“您既然坚持这么说,侄女也不反对。您拆散我和表哥,这便罢了,如今既然侄女已经按您的要求和亲嫁人,您为什么还不肯罢休?”商霖眉头紧蹙,终于露出一点悲愤交加的表情,“侄女只是希望能过一些安稳、太平的日子,这都不可以吗?”

“你看看,四叔就说你对我有误会。两国交战这种事情,哪里是四叔能决定的?四叔也是无可奈何啊。”贺兰睿一脸苦恼,“不过也难为你生气,我听说魏皇对你很是宠爱,此番两国交战,定然让你的处境尴尬啦吧。”

“您知道就好。”商霖道,“而且魏皇哪里是宠爱我,他不过是借着我……”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别过头看向远处的苍茫江水,细长的眉眼在风中淡淡地敛着,仿佛藏了无限的心事。

贺兰睿神情一动,“哦,怎么了?魏皇难道不是真宠爱你?你就不要跟四叔害羞了,他若不喜欢你又怎么连出战打仗都带着你?”

“说到这个,”商霖岔开话题,“烦请四叔为侄女解惑,您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南山行宫,而是随军出征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四叔自有四叔的法子。”贺兰睿笑笑,“你且告诉我,魏皇当真不是对你痴心一片?”

是了,这就是他掳来她的目的,无非是打算用她的性命去威胁易扬,好让他投鼠忌器。

“四叔真会说笑话,堂堂天子怎会哪个女人痴心一片?”她摇头苦笑,“太平光景下自然能在一起凑个乐子,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关头,还指望他为了我做什么吗?”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四叔掳我过来,不会是想用我去……”

贺兰睿没说话,商霖于是长叹口气,仿佛觉得眼前这一切很可笑,“实不相瞒,魏皇之所以忽然那般宠爱侄女,无非是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相信四叔现在也知道了,魏皇多年来一直在隐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扳倒霍大司马。霍家的女儿从前是贵妃,后宫无人可以与她抗衡。他们父女俩一个把持朝政、一个祸乱后宫,魏皇行事处处掣肘,这才决定逐个击破。他给我宠爱、给我权力,只是想要借着我的手巧妙自然地除掉霍贵妃而已。”轻轻一笑,“这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实在有些丢人。被自己的夫君这般利用……不过听到四叔居然有侄女去要挟魏皇的想法,真是把我吓坏了。您还是趁早放弃吧,没用的。”

贺兰睿一直静静地听她的解释,样子十分悠闲,此刻见她说完了才嗤笑一声,“你倒老实。”沉吟片刻,“听你的意思,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恩?”

“你是不是忘了在你腹中,还怀着魏皇的嫡亲血脉、大魏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血脉……太子……

卧槽她真的忘了!

尴尬地提了提嘴角,她干笑道:“是……是哦。”

啊啊啊!真是丢死人了!白瞎她说了那么大一段话,把这最关键的给忘了!

可是这能怪她么?她是假怀孕又不是真怀孕!谁能天天记得这个啊!

等等,当初为了更有说服力也更委托,易扬一劳永逸地请了名医替她伪造脉象。当时是吃了种什么药,难道现在脉象还没恢复么?

“不知道在我昏睡这段时间,四叔是否有让医者为我把脉?孩子……还好吗?”

“你放心,大夫把过脉了,你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贺兰睿道,“其实你大可放心,四叔不会拿你和孩子怎么样。你只需要帮四叔一个忙,后半辈子自然能过得富贵安乐。”

商霖抬头看着他。

他把别人胃口吊起来了却又不说清楚,反而微笑道:“先下去休息吧。照顾好自己,回头有事四叔会遣人去请你。”一副和蔼好叔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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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霖在房间内思索了一顿晚饭的时间,大概确定了贺兰睿之所以能发现她在下汀靠的是霍弘的帮忙,而霍弘是怎么发现她的就实在没个头绪了。按说她和易扬的防护措施够严密了,不仅在南山行宫安排了个假皇后,她这一路也是易了容的,就连住处也和别的亲卫一样,实在不该露什么行迹。

看来只能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解释了。

她发呆的时候宁素一直安静地侍立一侧,商霖有心让她出去,然而话刚出口,她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齐王殿下吩咐奴婢伺候好公主,奴婢不敢擅离职守。”

商霖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贺兰睿她算是看明白了,笑面虎一只,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实际上比霍弘还要难对付。落在这么一个变态手里,她的前途实在叵测。

别的不说,单看他派来伺候【看管】她的宁素就不简单,百分之百是个练家子!

她心情烦躁,于是饭也没吃多少。谁承想宁素居然还很尽责,见她不吃东西便认真地问道:“奴婢听说害喜的时候胃口是不太好,是不是这些饭菜公主都不喜欢?您有什么想吃的么?”

商霖托着下巴冷冷地看她,“给我来一份DQ的绿茶杏仁和布朗尼巧克力,绿茶杏仁多加一份杏仁,布朗尼巧克力多加一份布朗尼。Thx.”

宁素:“……什么?”

商霖厌烦地别过头,“行了你走远一点,让我清静清静。看到就烦。”

宁素没说什么,又站回了角落里,与商霖隔着适当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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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霖在行宫的第三天下午,遇到了高沉。

当时她正由宁素陪着出去放风【是的,她目前的处境跟个囚犯没什么差别】,一路欣赏行宫内的小桥流水、草木花卉。然后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了高沉那张熟悉的脸。

还是如从前那般英挺俊朗,只是眼神更加沉郁,气质也更加内敛。高大的身影立在花木扶疏旁,竟让商霖产生一种那些花草都是攀援着他而生的错觉。

他好像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商霖,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皙儿,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霖咽了口唾沫,试图抽手却没抽动,“高都尉……”

“真的是你……”高沉看着她,眼中是惊喜交加的光芒,“我一直在想,如果两国真的开战你要如何自处,拟了无数个计划来为你安排后路。如今你自己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说完,也不管有人在旁边,径直伸臂抱住她,下颔放上她的头顶,“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

商霖被他抱在怀中,没有挣扎。

宁素是贴身照顾监视她的侍女,见到这个状况竟也没管,甚至还体贴地往旁边走了一点。她听命于贺兰睿,所以她和高沉这出“偶遇”是谁安排的再清楚不过。

“咳咳……”

一阵刻意压低的咳嗽声传来,两人同时看过去,却见贺兰睿笑意吟吟地站在那里,“我打扰你们了?”

“舅舅。”高沉唤道,“这是怎么回事?皙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您……把她接回来的?”

“自然是我把她接回来的。”贺兰睿道,“她是我大燕的公主,是陛下的女儿,不接回来难道留她在魏国任人鱼肉吗?就算我答应,你也不答应啊。”

“多谢舅舅,您的大恩大德沉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高沉喜不自胜,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贺兰睿见他这个样子,心道幕僚说的果然没错,自己这个外甥在别的事情上都精明果敢,唯有在涉及贺兰皙的问题上极易犯糊涂。他以此对他施恩,他定然对他感恩戴德。

微微一笑,他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般见外?我还是小六的叔父,为她考虑是应该的。”

他转头看向商霖,却见她前两日还冷漠悲愤的神情已经变了,有些矛盾又有些挣扎,更多的还是伤感和无奈。仿佛一直在心中坚持的事情,已经开始动摇……

他想,如果这时候他告诉她,只要她设法刺杀了魏皇便可以和高沉长相厮守,兴许她都会答应。

“舅舅,您到底是怎么做的?”高沉追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舅舅去书房,正好我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问你。”贺兰睿道。

“可……”高沉看看商霖,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小六有舅舅派人照顾着,你难道还不放心?”贺兰睿挑眉,“你且安心随我去,回头想见小六知会一声便是。舅舅会为你们安排。”

高沉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对商霖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改天再来看你。”

商霖没回答,他似乎也不期待商霖的回答,转身就想随着贺兰睿离开。

“表哥。”眼看人都要消失在转角,商霖却忽然唤了一声。

高沉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若你要上城楼巡视,当心一点。弓箭无眼,也许会有魏国的细作偷袭。”她道。

高沉眼中的漆黑慢慢化开,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欣喜,“你放心,我省得,必不会令你担惊受怕。”

贺兰睿瞧着他们这通对话,心中更加笃定,确信自己这招棋是走对了。用高沉去动摇贺兰皙的心,回头再商量什么事情也容易许多。

“好了,你们年轻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有话可以慢慢说,不必急于一时。”他笑道,“静之你还是快些陪舅舅去书房看地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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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醒过神来商霖才觉得贺兰睿这招真是够不顾廉耻的,把已经嫁人的侄女和外甥往一块凑,还说什么“未来的日子长着呢”“什么时候想见面了舅舅帮你安排”,一股拉皮条的气质扑面而来啊!

可怜自己这么一个贞洁烈女,为了让他相信自己被他的计策诓骗住了,不得不作出一副旧情复炙、难以抉择的样子,真乃能屈能伸的典范!

宁素依然阴魂不散,而她抓住这唯一也是最重要的观众,尽情展示了一把心神不宁、惆怅百转的可怜女子形象。相信她回头会把看到的如实禀报给贺兰睿,也就不枉费她辛苦一遭了。

等到明月高悬、她也演累了之后,终于对宁素说道:“你去帮我打水,我想就寝了。”

“诺。”宁素应了之后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宫人吩咐了一句,然后迅速折返。等到商霖在她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她还是杵在那里不动时,商霖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齐王殿下是命你来照顾我的还是来折磨我的?”

“公主何出此言?奴婢自然是来照顾您的。”

“既然是照顾我,那么自然以我的身体安宁为重。我现在很心烦,你这样一直在我跟前乱晃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守在门外,我就能做出什么事来吗?我会挖个地洞从这里逃走吗?”

她一通训斥简直是声色俱厉,像是长久以来的忍耐终于爆发,也像是借着此事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宁素早猜到她今日见了高都尉会心烦意乱,所以此刻见她发火也不意外。在心头权衡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要过分得罪这位公主为好,免得将来她翻了身刻意来整治自己。

而且正如她所说,就放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一晚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门外守着,您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是,奴婢会警醒着,随时进来伺候。”

她出去了,商霖慢吞吞地走到榻边坐下,确定没有人在窗户那里窥视时,这才慢慢从腰带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下午她被高沉拥入怀中时,他塞给她的东西

其实仔细想想就觉得不对,就从她和高沉相处的那几日来看,他这个人稳重而冷漠,凡事喜欢藏在心里,哪里是下午那个喜怒皆形于色、为情所困的小男生?分明是故意装出来的。

药丸浑圆,她用力一掰,将它从中破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小纸条。

高沉一早就准备了这个东西,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被贺兰睿掳来了,更知道贺兰睿会安排他们相见。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在贺兰睿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那么,在这场阴谋里,他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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