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号:   默认

第一百三十章 逃(1/1)

长孙祁烨昨晚一夜没睡,等到天色将亮时,才有人来请安,道:“七皇子,江妃娘娘遣了好些个奴才来,说是要替您布置府邸,准备几日后您的生辰宴呢。”

“嗯。”长孙祁烨冷淡应了声,没说什么。生辰宴每年都过,但母妃不过是借用他来拉拢京城内的权贵罢了,根本不是真心要替他过生辰。

想到这里,他的心更冷了些。

不多会儿,又有人来报,说卫国侯府的世子和小姐求见。

“他们来做什么?”长孙祁烨寒声道。

“世子爷说,他有一位朋友失踪了,听别人说好似是进了咱们七皇子府,所以特意来问问。”小厮道。

长孙祁烨眉梢微挑,他记得第一次在百草园见到阿慕,她便是跟侯府的宫衣鱼一起来的。

他眸色清寒,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才道:“让宫衣鱼来见。”

“那世子爷……”

“留他在前厅等候便是。”长孙祁烨寒声道。

“是。”小厮见他不再多说,忙小心行礼退下了。

等到了前厅传了话后,夜生面色有些沉:“七皇子为何单独召见舍妹?”

宫衣鱼却是巴不得呢,她就想见见七皇子,跟他说说话,忙点点头道:“我跟你去。”

小厮见她应下了,这才笑着侧身:“小姐这边请。”

宫衣鱼见夜生还在担心,只笑着安慰他:“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便提步去了。

等见到了长孙祁烨,看到他一身深色锦绣长袍,慵懒的倚坐着,心跳加速,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才忙行了礼道:“臣女宫衣鱼,见过殿下。”

“慕白画,你可认识?”

“慕公子啊,正是哥哥此番要找的人呢。”宫衣鱼不知为何他会提起这个,不过外面皆传七皇子是断袖,而慕公子又生得娇小俊俏,难不成七皇子是看上了慕公子?

她心里这样一想,立即就惊讶的看着他了:“七皇子,难不成……”

“别的不需要你多问,本皇子只要你回答问题就是。”长孙祁烨冷冷睁开眼睛盯着她:“我再问你,慕白画到底是何身份?”

“这……臣女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哥哥从锦朝带回来的,来时也是孤身一人。哥哥对他的身份守口如瓶,只说是个普通朋友。”宫衣鱼道。

“普通朋友?”长孙祁烨的脸彻底沉了下来,难不成阿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么?那为何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带阿慕回家,还要她男扮女装,甚至悄悄逃走?

长孙祁烨有太多问题想不明白,唯一要知道答案,就只能去问他,可自己现在并不想见到他。

他沉凝片刻,才看向底下站着的一脸懵懂的宫衣鱼,道:“你喜欢本皇子?”

宫衣鱼脸猛地一红,才咬着唇点点头:“虽然不合规矩,但臣女……臣女愿意……”

“既如此,那帮本皇子做一件小事,你不会有意见吧?”长孙祁烨道。

宫衣鱼自然乐意,忙点头:“七皇子请说,臣女能办到的,一定拼尽全力。”

“好,那我要你从哥宫亦慎嘴里套出慕白画的身份来,前因后果,我全部都要知道,我给你一日的时间。”长孙祁烨看着她道。

宫衣鱼看着他目光直直盯在自己身上,立即高兴应下:“殿下放心,臣女一定会办好的!”说完,慌慌张张行了礼就要出去,却因为太急,而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脚,人直接就往一旁摔了下去,却在摔在地上之前,跌入了长孙祁烨的怀抱。

宫衣鱼整个人都傻住了,七皇子的怀里带着些许的清淡的香气,还有他近乎完美的脸,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长孙祁烨看着她满是痴慕的眼睛,将她扶起后才松开她,淡漠道:“我没有多少时间等你。”

“臣女明白,臣女一定会办好的。”宫衣鱼保证一番,越发羞怯的看了他一眼,才行了礼,转头小跑着出去了。

等他一走,长孙祁烨才沉沉呼了口气。

林锦婳这厢,方伯的汤到底还是送进来了,不过两人却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只能由着一旁的侍卫监督着。

她依旧高烧未退,但人却清醒不少,喝完浓浓暖暖的汤,才感激看了眼方伯,笑道:“多谢方伯。”

“你跟我客气什么。”方伯瞧她就像是瞧孙女一般,见她脸色还红着,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担心道:“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没事,可你肚子里的怎么办?”

“迟些我会求七皇子的。”希望长孙祁烨还能放她一条生路吧,如今只怕墨雪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也帮不了自己。

方伯却忽然主动道:“翠婶儿应该还没出发,你不是喜欢吃她做的汤锅子?今儿我便出去让她再做一些给你带回来。”

林锦婳眼睛微微一亮,翠婶儿若是知道自己出了事,一定会去找墨雪的。

闻言,笑着点点头。

两人话未说完,就见常青过来了。

常青看了眼端着汤碗的方伯,道:“方伯,你先回去吧。”

“是。”方伯不敢多留,又朝林锦婳看了看,这才去了。

等他一走,常青便让侍从们退下了,又拿出瓶药丸给她:“退烧的,不会伤到孩子。”

林锦婳接过,打开一瞧,小拇指盖大小的药丸,里面也的确是退烧药,但还多加了一味迷药。

“我不打紧。”林锦婳将药放在一侧。

“你果然是会医术的,阿慕,你从锦朝来七皇子府,到底是什么目的?”常青皱眉问道,看着裹着单薄的衣裳半靠在墙角的人,她因为高烧而脸蛋发红,一双眼睛带着些许的迷蒙,好似才睡醒般的慵懒。他不得不再次承认,她生的真好看,是不同于寻常胭脂水粉的好看。

林锦婳只淡淡道:“你难道没去查吗?”

“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到。”常青道。

林锦婳闻言,轻笑出声;”那是因为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目的。我一心避开你们七皇子,若不是你们将我抓回去,还要拿翠婶儿威胁我,你们以为我会留在这里吗?”

常青看着她唇角的讽刺,眉心微拧,好似的确是这样,当初是七皇子非要她过来的。

但常青还未继续问,房门便被人推开了,一脸愠怒的长孙祁烨便走了进来,冷漠看着她:“你不想来七皇子府,那想去哪儿?去找连你肚子里孩子都不敢承认的懦夫宫亦慎么?“

林锦婳微微惊讶,他以为夜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她浅笑起来:“此事不关世子的事,我与他交情尚浅。”若是长孙忌惮卫国侯府,也不会敢明目张胆把自己抓回来了,与其拖累夜生,倒不如把他撇出去。

“不是他的?”长孙祁烨拳头暗暗握紧:“那你的男人是谁?”

“七皇子难道还没猜到吗?”林锦婳看他。

长孙祁烨不愿去想,他见过她一见到赵怀琰就满心欢喜的样子的,见过她在那晚上勾着他的脖子跟他亲昵的。

“不管是谁的。你的孩子都别想要了。敢欺瞒本皇子,你此生便都留在这里,等着被我折磨吧!”说罢,一甩袖转身而去,还不忘吩咐:“去准备堕胎药!”

“七皇子不若准备砒霜,孩子不在,我亦不独活。”林锦婳眼眶微红,本以为多少还能跟他求情,本来也就只是男扮女装而已,他就算恨自己骗他,自己服软求饶难道还不行么,可他为何偏偏表现出一副跟自己势不两立的样子?

长孙祁烨的手微微一抖,转头看她时,瞳孔已经变为赤红:“你以为本皇子不敢么。你一个低贱的平民,本皇子想杀一百个这样的你,都轻而易举。”

“那就请七皇子赐死!”林锦婳俯身行礼。

“好,本皇子成全你!”长孙祁烨也寒声道。

常青了解长孙祁烨,知道他越是在乎,才会越是愤怒,他肯定不想真的杀死阿慕的。

但看他们如今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好劝,只道:“七皇子,马上就是您的生辰了,现在死人不吉利,不若等到生辰宴后再做处置吧。”等到那个时候,七皇子也冷静下来了,阿慕也能想法子保住性命了。

长孙祁烨看着那倔强看着自己的人儿,看着她眼里已经漫出却强忍着的湿意,心底软了一片。

他冷冷瞥了眼常青,半晌才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办。这几日,不必给她好吃好喝,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

“是。”常青忙应下,等看着他走了,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跟左右的侍卫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许人来探望就是。”

“是。”侍从们纷纷应下,常青这才转身跟林锦婳道:“阿慕,你何必跟七皇子犟呢,你明知道他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无理取闹发脾气么?”林锦婳淡漠道。

常青看她也是一肚子火的样子,暗呼惹不起,赶忙出了门朝长孙祁烨的方向追去了。

等柴房的门再次关上,林锦婳才拿出方才常青给了自己的药丸来,浅浅一笑,迷药么……

外头,宫衣鱼跟着满心不解的夜生回府后,才试探问道:“哥哥,这位慕公子到底什么身份啊,怎么会要避开你呢?”

“她想来是不愿意给我添麻烦。”夜生说完,才看向一路回来脸都红红的还时不时发出笑声的宫衣鱼,道:“七皇子单独叫你去,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宫衣鱼忙道,丝毫不敢提慕白画的事。

夜生虽然不解七皇子为何会单独把她叫去只是为了问这个,但看她羞得一脸通红的样子,道:“下次你不要单独去见他了,孤男寡女,万一传出什么,他没事,你一个女儿家却是毁了名声。”

“是。”宫衣鱼应下,还叹了口气:“都怪妹妹无用,本打算替哥哥问问慕公子的事的。”

“罢了,慕公子多半在七皇子府,我再想想法子。”夜生眼底略浮起些阴翳道。

宫衣鱼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哥哥,这位慕公子会不会喜欢男人啊,外面皆传七皇子有龙阳之好……”

“不可能!”夜生直接否认,慕白画就是林锦婳,是女子,怎么可能如她说的这般呢?

“为何不可能?此番他是孤身随你来西夏的,又不见他说有妻儿相好什么的,之前半夏说要伺候他他都推三阻四的。”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女……”夜生嘴一快,差点说了出来,却只瞪了眼宫衣鱼:“你到底要问什么?”

宫衣鱼看他面色不好,只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奇。”

“不该管的事,你不要管。”说罢,直接转头而去。

等夜生走后,她立即就去去找了自己娘亲。

宫侯夫人就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瞧见她来,还笑笑:“你怎么来了?”

“娘,有些话鱼儿想问问您。”宫衣鱼道,当初哥哥去锦朝到底做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娘亲一定知道。

“你说。”宫夫人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

宫衣鱼这才将疑惑问了出来:“这个慕公子,在锦朝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听闻你哥哥在锦朝时,曾受一位大家小姐照拂,许是跟那小姐也有关系?”宫夫人见过化名慕白画而来的林锦婳,知道她非寻常人,但自己儿子她也了解,去锦朝的目是报仇,肯结交的,除了那位帮扶过他的小姐,也就是那小姐的亲戚了。

宫衣鱼心中激动起来:“那小姐姓甚名谁?”

“听你爹提过,那女子,就是后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宫衣鱼皱起眉头来,那这位慕公子有可能是太子妃的亲戚?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想不通,见娘亲也不知道,只得先离开,打算让人去别处打听了。

等她走了,这位宫夫人的面色便凝重了起来。

方伯这厢已经找了借口打算出府去,但人才出门,就被常青给叫住了:“方伯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一趟。”方伯忙转身恭谨道。

“今日不能回去,回府吧。”常青看着他道,虽然不知道方伯到底要去做什么,但现在这样的关头,不能出岔子,更何况方伯跟阿慕关系极好,万一他是做了阿慕的内应,可就要坏事了。

方伯不敢违背,应声便回去了。

常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走了。

但方伯就是方伯,在这府里这么久,没点本事才是假的。

他找了厨房做饭的黄大娘,黄大娘是他的儿女亲家,见面总是格外亲切些。

瞧见他来,以为又是要鸡汤的,笑道:“老方啊,你这一把老骨头了,成天还寻思着补呢?要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亲家客气了,就是长命百岁,那也是托了你跟七皇子殿下的福气。”方伯走近了,才笑道:“我有个事儿想让你帮个忙,你看方便不?”

黄大娘一件他弓着背小心翼翼的样子,瞥了眼身后厨房忙活的人,也放下了正在择菜的篮子走了过来低声问他:“什么事?”

“不是大事,就是劳你去城东禾苗巷子十八号屋,跟屋里那人说一声,天儿要变了,慢些走路别摔了。”

黄大娘听这话说得暧昧,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背着亲家母养人儿了吧?”

方伯瞪了她一眼:“我什么秉性你不清楚。我现在出去不得,只能劳你今儿晚上回去的时候,想法子捎个信就行。”

黄大娘也不是小气人儿,闻言,自是点点头:“放心,我给你办妥。”

“还有,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方伯又叮嘱道。

“我办事素来妥当,你放了行吧。”黄大娘说完,转头又从房里拿了一个汤盅来给他,笑道:“今儿是乌鸡腿炖的汤,全须全尾的都在里头呢,你拿去吧。”

方伯也不客气,直接拿外袍一裹兜在了怀里去瞧林锦婳了。

到了外头,见不让进去了,才道:“这东西劳烦你们送进去吧。”方伯小心翼翼道。

守门的侍卫得了常青的吩咐,不让见外人,但吃的还是要送的。他们接下汤后,便送进去了。

隔着门缝方伯就瞧见了倒在墙角的人,一张脸烧的通红,额头沁着汗,看起来病的很重的样子。

林锦婳现在的确有些晕,不过是因为吃了常青送来的药丸的缘故,她少吃了两颗,所以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瞧见正朝这儿张望的方伯,笑着朝他点点头,只等熬过这几天,寿宴开始,就是她逃走的时候。

夜里,黄大娘下了值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也找到了地方把消息跟翠婶儿说了。

说完,还特意问了下:“你跟方老头,真的没什么吧?”

翠婶儿老脸一红,当即道:“您误会了,奴婢个方伯仅一面之缘。”

“这样啊。”

翠婶儿见她不是很相信,也顾不得许多了,只问道:“方伯怎么没亲自过来?”

“他说他出不来,许是七皇子让他留着伺候呢。”黄大娘说完,又朝屋子里头瞥了瞥,这才走了。

等她一走,翠婶儿左思右想,立即就去跟墨雪将这话说了。

客栈中。

墨雪听过翠婶儿的话,也知道林锦婳肯定是出事了。

“翠婶儿,你既能能跟着黄大娘联系上,能不能再让她帮个忙?“墨雪还不知道林锦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今晚她要再去瞧瞧,但既然方伯也出了事,有一个黄大娘做内应总好些。

翠婶儿一想到黄大娘怀疑自己一把年纪跟方伯有染时,就红了老脸,但一想到林锦婳对她的好,又咬咬牙点点头:“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去寻她。”

“好!”墨雪交代了一通后,才打发她走了,而后看着担忧不已的阿宝:“你今晚连夜搬去私宅,明儿一早就去卖身大户人家做奴才,下午就把自己赎出来把身份换了,而后便在私宅里等我就是。”

“好。”阿宝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不敢多说,但看她已经开始换衣服,有些担心:“雪姐姐,你要去七皇子府吗?”

“不去也得去了。”墨雪眉头微拧,换好黑衣后,提步便出去了。

七皇子府白日里热闹一日后,晚上终于安静了下来。每年七皇子的生辰宴都是办得最华丽热闹的,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收拾了一日,里里外外都已经能见到挂满的大红灯笼和搬运过来的新鲜花卉了。

墨雪小心趴在房顶,看着打着哈欠的巡逻侍卫走了后,才悄悄溜进了原本林锦婳该住的房间,但房间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了。

她皱眉,主子不在这里,难不成被七皇子给……

她不敢想,就听得房间隔壁传来神神道道的声音。

“菩萨啊,阿慕是个可怜孩子,你就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方伯说完,又上了一炷香,烧了一些纸,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一转身,一个黑色人影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吓得他老人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墨雪看他被吓成这样,忙道:“方才老伯所说的阿慕,可是慕白画?”她知道主子现在的化名。

方伯闻言,倒退两步;“你莫不是阿慕的人?”

“是。”

方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们赶紧想个法子把她接出去吧,她现在怀了孩子的女儿身已经被七皇子发现了,七皇子把她关在柴房,打算打掉她的孩子呢。”

“什么……”

“嘘!”方伯忙嘘声:“她周围都是护卫,你今晚是见不到她的,只能等寿宴那日。

墨雪看他是一心为了主子好,只轻轻上前道:“主子曾安排过,现在只需要稍稍改变一些计划,想要老伯帮点忙,可以吗?”

“什么忙?”

“等时机成熟,帮我放一把火。”

墨雪目光微冷,现在只能兵行险招,把主子捞出来再说了,否则迟了一步,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被打掉了可就惨了。

方伯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能万无一失吗?”

“能。”墨雪保证道,

方伯见她信誓旦旦,又实在可怜林锦婳,到底点了点头。

一日过去,林锦婳的烧已经退了,但她睡到半夜时,就知道长孙祁烨就站在自己眼前,她也懒得睁眼,继续假装沉睡,直到他离开,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常青查了一天,根本毫无所获:“查不到她丈夫是谁,就连在锦朝的探子回来说,京城都没有一个姓‘慕’的人家,倒是有姓慕容的,不过那慕容兄妹也听闻早早归隐了。”

长孙祁烨没出声,没多会儿,宫衣鱼也来了,今儿她要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的。

但到时,她也没弄清楚慕白画到底是谁,只能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道:“极有可能这位慕白画,就是锦朝世子妃林锦婳的亲戚。”宫衣鱼将自己猜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自己也绕的有些晕,但长孙祁烨却发觉了不对劲。

“林锦婳……慕白画。”慕同木,取林字的一半,白同样取自锦,而婳同画。慕白画,就是林锦婳!

长孙祁烨原本慵懒的身子瞬间坐直,脸上只能用愤怒两个字来形容,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是谁都好,为何她偏偏要是林锦婳,是赵怀琰的女人!

长孙祁烨起了身就要往柴房去,常青察觉不好,忙道:“七皇子,今日江妃娘娘和弦月公主要来,下午就要办生辰宴了。”

长孙祁烨不听他说话,径直往前走。

宫衣鱼也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常青一路追着长孙祁烨到了柴房外,才道:“您真的要杀了她妈?若是如此,让属下来动手吧。”

长孙的脚步猛地停下,站在柴房外看着紧锁的门,仿佛还能想起昨晚她沉睡的样子,那样的静谧美好,那样的冷静而坚强。可为何老天爷要这样耍自己,为何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是赵怀琰的!

“我不甘心!”

长孙祁烨忽然道。

常青也是心疼,却只能道:“殿下,您现在太生气了,不如等冷静一些后……”

他话未说完,长孙已经上前去,一脚将柴房的门踹开了。

他看着气色虚弱倚在墙角已经醒来的人,道:“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打掉你的孩子,让后让你生不如死一辈子苟活在这里。二……”

他嘴巴张了张,暗暗咬咬牙,才道:“二,永远当慕白画,嫁给我,生下孩子。”

林锦婳微微一怔,他忽然这样,是太恨怀琰了,所以要以此来羞辱怀琰么?

“七皇子……”

“阿慕,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想清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常青忙道。万一她们两都一时意气,一个死犟着不肯放下尊严,一个死傲着不肯答应,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阿慕被杀,到时候七皇子一定痛不欲生。他看得出来,阿慕在七皇子心里,是不一样的,跟谁都不一样。

林锦婳也有些迟疑,今日已经是寿宴,等到下午寿宴开始,她就能找到机会逃出去了。

“给我时间考虑。”

“必须现在说!”长孙祁烨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但拿到佩剑的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之前阿慕肆无忌惮拿着自己的宝物佩剑去床底下赶老鼠……

他微微摇头,驱散心中的犹豫,提剑抵着林锦婳的喉咙:“一,还是二。”

林锦婳能看到他眼里的复杂和杀气,也能感受到肚子里已有了的动静。

她拳头微紧,看了眼一侧担心不已的常青,到底还是妥协了:“二。”

她话音才落,常青一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但他发现七皇子的手微微开始发抖了:“七皇子……”

“都出去。”长孙祁烨道,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冷意。

常青看了眼林锦婳,暗示的朝她眨眨眼,这才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等他一走,长孙祁烨手里的剑才落了下来,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人儿,眸光清淡疏离,可她还是阿慕,是那个勇敢又聪明的阿慕。

在林锦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拉到了怀抱里:“阿慕。”

林锦婳试图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浑身瞬间变得冰寒,也只能由他抱着,却没应声。

“你放心,他能给你的东西,我也一定能给你的,你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养大,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永远做慕白画。”长孙祁烨能感觉到抱着她后,原本空落落的心好似有了的踏实感。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即便他一开始伪装成男人骗自己。

半晌,他发现她没说话,也没生气,只小心将她扶起,道:“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换好衣裳,同我一起参加下午的生辰宴。”或许这是他唯一一个期待着过的生辰,而她便是最好的礼物。

林锦婳闻言,心思慢慢转起来,若是回去,兴许逃出去的机会更大。

她点点头,长孙祁烨这才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时跟怀琰有几分相似,都是不擅长笑的人,但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一种格外温柔的力量。

林锦婳被送回房间后,方伯便被调走了,这是长孙亲自下的命令,而后就有人陆续送来了珠钗首饰,锦衣华服,侍女们服侍她沐浴休息,还不忘送来掺了迷药的退烧药给她服下。

一番折腾后,林锦婳已经换上了女子的衣裳、

胭脂色的广袖长裙,腰间束着玉带,交领的衣襟前绣着并蒂花,挽了飞仙髻,簪着四五支金步摇,眉心点上大红的梅花,手指涂上大红的蔻丹,再描上精致的妆容,一瞬间,直教人感叹手若柔夷,肤如凝脂,臻首娥眉,巧笑倩兮。

侍女们梳妆完,均是惊喜的互相看看,才有人忍不住夸赞起来:“原来阿慕这样美!”以前只看她体态婀娜,五官精致,皮肤白嫩,但也没有美到如此让人惊艳的样子。

林锦婳反而是淡淡,皮囊而已,再好看,也有老去的一天。

她缓缓起了身,睨着满屋子的人道,你们都去忙你们的,不必看着我,我就在院子里转转。”林锦婳说完,便我往院子里唯一一棵的花树下去了。

这颗花树长得很高,枝丫也很多,白色的小花开满了树,即便这几日刮风下雨,也还剩下不少,如今再有风儿一吹,便是满树细碎的小花落下来。

侍女们见她举手投足间均是优雅矜贵,哪里像是寻常的市井女子,见状,也都乖乖应下退出去。

离这儿不远处的转角廊下,长孙祁烨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一身红衣淡淡站在那花树下,看着飘飘洒洒的小白花飞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儿吹过,将她垂在耳际的一缕青丝也吹得飞舞起来,他觉得这青丝也好看极了,宛若一幅画,一副绝世的美人画。

林锦婳能够感受到有目光在看自己,却没管,她要看看一会儿要怎么逃出去,爬上这棵树,也许能窥见七皇子府的全局。

但她还未想完,便听得请安声:“阿慕姑娘,这是今儿的鸡汤,方老头让奴婢给您送来的。“黄大娘瞧着她也是瞪大了眼睛,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姑娘,莫不是天上的仙女儿偷偷下了凡?

林锦婳回过神来,朝她浅浅一笑,接过汤盅,黄大娘却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阿慕姑娘,你该不会是仙女吧。”

“仙女?”林锦婳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说,她不过是活了两世的幽魂呢。

她清浅一笑,摇摇头。

黄大娘也跟着笑起来:“不是仙女还能这么美,阿慕姑娘的爹娘可真是好福气。”说完,这才行了礼退下了。

林锦婳看着活得开心的黄大娘,感慨方伯这一辈子真是幸福,儿女健康,老伴儿也还在,结了的亲家也是个好性子的。

爹娘……

不知爹爹和哥哥现在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神色略微低落下来,但不等她想多久,前面便来了小厮请她过去参加宴会了。

林锦婳手里还拿着之前常青给的药丸,里面的迷药不少,她小心碾碎成了粉末,就看一回儿够不够用了。

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还包括了江妃和弦月。

江妃坐在上首,远远瞧着她过来时,嘴角玩味勾起,睨了眼身边的嬷嬷,嬷嬷会意:“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

“只要有女人,就能再生,不可惜。”江妃淡淡说完,看了眼弦月:“怀琰那儿情况如何?”

“赫连将军传来消息,一切顺利,若是接下来还是这样一帆风顺,很快他就能凯旋了。”弦月笑道,即便聪明如她,提起赵怀琰,眼角都是浓情蜜意。

江妃淡淡一笑,不再多说,只看着跟在长孙祁烨身后缓缓而来的林锦婳了。

林锦婳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面色冷漠,跟着长孙祁烨一步步往前走,眼角却在四处打量着,好等机会逃走。

正想着,她的手忽然被前面的人牵住,她立即皱眉要抽出来,便听长孙道:“现在才反悔已经晚了,阿慕,你就这么不信我会待你好么。”长孙祁烨头也未回的道。

林锦婳暗暗皱眉。

不多会儿,到了江妃跟前,林锦婳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她抬头朝一侧看去,那儿暗处,好似有人正在瞄准自己一般。

“这位是何人?”江妃开口笑问道。

“是儿臣即将迎娶的皇子妃,慕白画!”长孙祁烨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全部都听到了,包括夜生。

夜生激动的坐直了身子,却被卫国侯一把按了下去:“今日宴会,你若想动手脚,我绝不会放过你!”

夜生这才忍下愤怒,但看着被长孙祁烨牵着的林锦婳,心又微微提了起来,她想做什么?

正想着,江妃忽然道:“既如此,慕姑娘,坐本妃身边来吧。”

“民女……”

“她跟儿臣坐在一起就好。”长孙拉住林锦婳的手,朝江妃笑了笑,便拉着她在一侧坐下了。

才坐下,便有不少人上前来恭贺了,可她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丢命一般。

“这位便是慕姑娘啊,生得真好看。”

一位看起来面善的女子忽然靠近,一把攥住了林锦婳的手腕,让她诧异抬头,而后肩膀却被后面的人猛地刺了一刀。

林锦婳想轻呼出声,却有人挤开了长孙祁烨捂住了她的嘴。

林锦婳惊恐的瞪大眼睛,难不成有人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自己么?

她顾不得许多,用另一只还未被控制住的手迅速抓出了准备逃生的药粉,药粉撒开,长孙祁烨也立即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你们在做什么!”

他冷喝一声,常青立即上前来将控制林锦婳的几人推开了,但那几人是有备而来,会功夫,还带了药。

府里的护卫立即警惕起来,长孙祁烨这才赶忙走到林锦婳身边,看着她的伤势,皱眉:“我先送你回去。”

“我觉得暗处还有人,七皇子先抓刺客!”林锦婳忙道。

长孙祁烨看她面有恐惧,眉头紧锁,立即吩咐人去周围搜查,但侍卫才走一些,府里靠近长孙祁烨书房的位置忽然冒出一股滚滚浓烟来。

府里的下人一面救火一面抓刺客,林锦婳也趁着这时,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起了身,悄悄转身离去。

江妃看到了她的离开,见弦月要起身,只道:“门口还有人,不必着急。”语气让祁烨看着她被杀,倒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死。

林锦婳穿过办宴会的院子,便直接朝正门处而去。

出去时,有下人瞧见她,忙要迎上去,却听她道:“七皇子和江妃娘娘有危险,快去护驾!”

那些下人们一听,看了看学血流不止的她,根本没想过她会逃,便立即转头去了。

因为大火和刺客,所有人几乎都往那儿去了,林锦婳一路出来都很顺畅,直到才出七皇子的大门,便有一群黑衣刺客围了上来。

林锦婳微微皱眉,这些人分明不是墨雪的人,他们眼里的杀意是真的!

“阿慕!”

长孙祁烨的声音忽然传来,林锦婳转头看去,见他竟是一个人追出来了,眉头微拧,转身便朝那些刺客撞去。

那些刺客自然不会放过她,拔剑就朝她杀来,却被长孙祁烨挡开,而后林锦婳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躲开了长孙想要拉住她的手。

“阿慕,你现在一个人离开,会被杀的!”长孙祁烨的吼声里带着祈求,但林锦婳现在却顾不得许多,她必须走!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快速跑了过去,但很快便有刺客追了上来。

她险险躲过,后背却被暗剑一刀化开,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她趔趄一步靠在墙边,看着长孙祁烨朝她而来,咬紧牙,继续跑。

“阿慕,你给我站住!”长孙祁烨眼眶赤红,浑身的杀气都涌了出来。阿慕,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再也没人能保护我了。

林锦婳没听他的继续走,可她到底没跑过他,被他一把拉住,却有刺客直接朝她刺了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

林锦婳抓住机会,还未翻上马车,一个黑衣人忽然冲天而降,拦着她的腰身险险躲过。

“主子,是我。”墨雪低声道。

林锦婳闻言,再看着癫狂的长孙祁烨,干脆将计就计:“你假装杀了我,然后把我带走!”

墨雪微微一怔,也瞬间照办,抬手就打在林锦婳的后脑勺,而后便把她抗在肩上带走了。

看起来,她也是要杀林锦婳的刺客执意一般。

“阿慕——!”

长孙祁烨看着人被打晕带走,再看林锦婳浑身的血,目眦欲裂,刚好常青也带着人赶出来了。

可看着扔下了剑也不顾周围还有刺客的七皇子,忙上前道:“七皇子,你怎么了?”

“阿慕——快把阿慕找回来,快!”

“七皇子,阿慕此番被带走,必死无疑。”常青劝道。

长孙祁烨却狠狠抓住了衣领:“我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这么多年,它从未给过自己什么,如今才有了一个阿慕,它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带走吗?

常青看他两只手臂都受伤了,微微皱眉,暗暗拿了迷药在手中:“那七皇子您先休息,属下这就去。”说罢,将长孙祁烨迷晕后,这才赶忙带着人去追了。

墨雪带着林锦婳跑了许久,直到上了船,才算彻底去掉了气味。

在船上,已有大夫在等着了。

“她怀了身孕,你用药小心些,如果她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墨雪寒声道。

大夫那里敢耽搁,连忙开始处理伤口,不过耗子啊伤的都被背部,处理起来也没那么麻烦。

等处理完后,墨雪便趁着船到了上游的位置,找了具女尸,伪装成林锦婳的伤势,再换上林锦婳的衣裳首饰,扔到了河里。

夜生也是跟着一路追出来的,但等他也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林锦婳的踪影。

“你不许插手!”卫国侯在一侧道。

“这次,儿子不能再听爹的。”夜生说罢,立即就带着人往城外去找了,却不知林锦婳这会儿根本还在城内,而且就在离七皇子府不算太远处的宅子里。

夜色微沉,阿宝在一侧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守着,瞧见墨雪也是受了一身的伤,才道:“雪姐姐,你先去休息吧,这儿我看着就行。”

“不妨事。”墨雪上前看着睡得不踏实的林锦婳,有些愧疚:“主子这段时间过得艰难,如今又受了伤,怕是短时间离不开西夏了。等明儿天一亮,你就安排人去买些安胎药来……”

“安胎药。”

墨雪的话才说完,林锦婳便似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满头大汗。

“主子,你醒了!”阿宝惊喜的喊出声来,林锦婳也来不及寒暄,出了口气后,便立即道:“不能去抓安胎药。”弦月和江妃一定会盯紧京城要买安胎药的人,他们这么急去买药,一定会引起她们注意的。

墨雪见她做梦都能被这件事惊醒,也知道她每日活在多大的恐惧中了,只道:“奴婢听您的。”

“可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很坚强。”林锦婳自己也惊奇,这两个孩子会这么乖:“等隔几日,让人去周边县城买就好,让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表现寻常些。”

“您放心,您回来之前,奴婢便让人每日按时送饭菜过来这里,他们以为这里早就有人了,而且姓赵的商人老爷奴婢也找人顶替了。”说完,隔间便走出个男人来。

林锦婳瞧见来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带着一顶帽子,看起来还真是个商人样子。

“奴才赵荣,见过主子。”男子立即跪下行礼。

“他原本就是锦朝逃难来的,刚好遇到了奴婢,奴婢便想着这院子总要有个撑门面的男主人,便招了他来。而且这房间是带着隔间的,隔间内东西一应俱全,外面有锁可以锁上,白天他就在书房,只等入夜了再过来歇一宿。”墨雪笑道。

林锦婳安凯墨办事越来越利落了,也露出笑意点点头:“很好,先暂时在这里候着吧。”

主仆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林锦婳这才又沉沉睡了下去,阿宝干脆就睡在了暖榻上。墨雪去处理好伤口后,也在耳房里住下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常青便带着捞起来的尸体回去了,江妃和弦月也听到了消息,却并未彻底放松,而是派了所有的耳目开始盯着西夏的动静。

若是林锦婳用了锦朝脱壳之计,要么潜伏在京都,要么一不做二不休去战场找怀琰,她一个受了伤的孕妇,破绽太多,很容易就会找到。

他们尚能理智去想,但长孙祁烨却似受了打击一般,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三天三夜,等到常青亲自去把他给拉出来,才看到了他冒出的一脸青色胡渣。

“七皇子,人已经死了……”

“嗯。”长孙祁烨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沿着长廊走到了后罩房。

后罩房里,方伯正在烧纸钱。

院子里那棵白花树的花似乎一夜之间都落完了,散在地上一片白,枝干却光秃秃起来,偶尔瞧见寒鸦飞过,也知道西夏的冬天也到了。

方伯烧完纸钱,心里却知道阿慕八成没死,她在外头早做了安排,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呢?只可惜了七皇子,不过时间一长,他会忘记的吧。

长孙祁烨看他烧完纸缓缓起身回去,才也走到那烧纸的地方,仿佛能跟林锦婳说话一般:“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七皇子……”

“从今日开始,但凡赵怀琰的东西,我长孙祁烨,发誓,一定会一样一样,全部夺过来。”他双眸赤红,看着那最后一点纸烧成灰烬,才冷漠转身而去。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他们都在读: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神级训练家系统超神强化师良媒透视全能学生都市修仙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