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途遥远的缘故二人便租了辆马车，在兼有女子和小孩的情况下赫连歌自然就充当了马车夫，他坐在车厢外的木板上驾着车，动作极为娴熟。
在叮嘱小男孩一定要坐稳后穆霏浅便掀帘而出。
赫连歌听到动静也只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他优哉游哉地扭回头，不过倒没忘了移身给穆霏浅腾位子。
两个人都没有交谈的*，迎面的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并交织相融，这画面既潇洒恣意又纠缠着若隐若现的暧昧。
良久赫连歌才率先打破宁静：“会驾车吗？”
穆霏浅实诚地摇摇头。
赫连歌轻笑出声：“可真是大小姐。”带点调侃的意味却没有恶意。
“哦，你好了不起哦。”话虽如此，这语气可不像是夸奖。
赫连歌唇角的笑加深，多了几分嘲讽冷清：“只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不是吗？”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倒认为学会说话的技巧比学会驾车更重要。”穆霏浅淡淡回应，在对方看过来时她亦不甘示弱地回视，“毕竟驾驭人可比驾驭畜生难多了。”
见对方久久盯着自己不放她泰然自若地耸耸肩：“个人之见。”
赫连歌细细咀嚼她的话，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有意思。
“哥哥姐姐……”
一道略显怯懦的童声从背后传来，赫连歌和穆霏浅同时转过脸。
“你们……在说什么？”一张小脸从帘子后方可怜兮兮地探出来，有些亮的眼眸似乎含着极大的勇气。
“哥哥在笑姐姐不会驾驶马车。”穆霏浅轻描淡写。
赫连歌侧头看去却发现对方的表情镇定得不能再镇定，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
“……哦。”小男孩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怯生生地出声，“对……对不起……我、我也不会……”
穆霏浅示意赫连歌往那边挪一挪，然后她稳住小男孩在两人中间坐下来：“没事，只要哥哥会就行。”说得极其自然。
一旁的赫连歌挑挑眉也没反驳。
“对了，那个……”穆霏浅刚想叫人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低头看向小男孩，“你想要我怎样叫你？”
小男孩摇头，一脸掩不住的沮丧与失落。
“不如另外取个名字吧。”赫连歌说，“也算是新的开始。”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你父母姓什么？”穆霏浅问小男孩。
小男孩有些艰难地回忆：“唔……爹姓……李……娘好像……”
还没等他说完赫连歌便皱眉打断：“不跟他爹娘姓。”
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舍得丢弃，那种人的姓氏不要也罢，免得以后想起就犯恶心。
“那要姓什么？”穆霏浅也想起对方的身世，不禁为赫连歌的细心点了个赞。
小男孩两只手分别拽住赫连歌和穆霏浅的衣袖，继而羞涩地开口：“我、我……我可以跟你们……姓吗？”
穆霏浅踌躇，这似乎不太好吧？可是不好在哪里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可以啊。”赫连歌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你想跟谁姓？”
“唔……”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瞄了穆霏浅两眼，“那跟姐姐……行吗？”他拉了拉穆霏浅。
那无辜的小脸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穆霏浅当然更不可能让他伤心，于是小男孩心满意足地扬起笑容，活像一轮生气蓬勃的小太阳。
“既然如此，字便取我的吧。”赫连歌干脆道。
“可是……”
穆霏浅刚吐出两个字赫连歌就截断她的话：“他的事我也有份不是吗，凭什么只跟你姓而不能用我的字？”
这句反问实在令穆霏浅哑口无言，尽管她仍旧觉得不妥当，但人家话都摆在那里了她也没立场反驳。
所以小男孩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穆歌。
竟意外不错。
“穆歌，晚上想和谁住在一起？”赫连歌征求他意见。
穆霏浅听着微微不适应，突然有个人跟自己姓她也说不清具体感受，不过确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关于称呼的问题。
直接叫名字太生疏，但如果要叫对方小穆或者小歌也奇怪。唤小穆的话自己感觉……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唤小歌的话……她不敢保证赫连歌不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她。
几经思量穆霏浅终于决定了。
……还是就叫名字吧。
“……哥哥……”穆歌在回答赫连歌先前的问题。
“哦，不跟姐姐？”赫连歌故作诧异。
穆歌涨红了脸：“不……”
“那是为什么？”赫连歌侧脸看他，眼中分明是藏不了的揶揄，“你不是喜欢姐姐吗？都要跟姐姐一个姓，怎么不在一起住？”
穆歌性子腼腆再加上本身不善辩解，受到对方的调笑后除了脸红之外还是脸红。
穆霏浅看向正饶有兴致地逗着穆歌的赫连歌，她发现这个人虽然裹着一层冷漠的外套，但遇到孩子后就不由自主地卸下了防备与伪装，而且那天在客栈有那么多人的场合下只有他主动向无辜的穆歌伸出了援手，准确说来他应该比任何人心性都要纯良，甚至不乏担当与责任心。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子。
大概是自己盯久了对方若有所感，赫连歌抬起头：“看什么？”唇边还有一丝未来得及收回的发自内心的笑。
“看你。”穆霏浅靠在身后的木板上懒懒回复。
“我有这么好看？”赫连歌翘起一边嘴角，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股说不清的邪肆。
而穆霏浅早已习以为常，毕竟这是人家标志性的笑嘛，更何况这个笑她当初还在攻略对象的模板上见过几次，哪能不熟悉呢。
“好看好看。”一听就晓得是敷衍了事，不过这还没完，赫连歌刚要转开视线却听对方道，“就是比起我还差点。”
赫连歌不禁哭笑不得，男子哪能和女子相比。
“穆歌觉得呢，哥哥和姐姐哪个更好看？”穆霏浅稍稍弯下身子询问对方的看法。
一向羞怯的穆歌这次倒回答得特别斩钉截铁：“姐姐！”
穆霏浅颇为得意：“看吧，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赫连歌揽过穆歌的小身板，装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穆歌你也太偏心了，姓也和姐姐姓，现在连问你谁好看也先选她！”
他大力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脸上的笑却在不断加深。
明媚得几乎胜过夏日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