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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1)

他来时天色正晓 !漫漫长街,左右通畅,这地方,几年前左右都是马路,所以异常宽阔。

后来很多地方的夜市取消,为了满足市民需要,这处夜市得以保留。而且把左右的路封了,改成了步行街。这样,夏天晚上大家多个去处,可以来这里的夜市逛。

初依常年不来南边,刚刚也没注意,司机是折中的停法,停在左右步行街中间的大路上。

但初依现在却犯了难,得靠运气,可也不敢多耽搁,就先往右边跑。

右边相对比较高档,酒楼很多,一家挨一家,门口都是开放式,设有桌椅,客人可以坐,初依小跑着,速度看着匀速,但却很快,有些门口有马齿笕做栏珊,挡着,她也会特别伸头看一眼,手里的电话一直拨打着,收获的却是忙音。

转眼几百米的街就到了头,她转头,异常焦急地看着跑来的方向,远处的大钟显示着时间,她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不过20分钟。

为什么电话都不通了?

她根本没有预备这种情况,不敢耽误,又顺远路的另一边,向回找。

刚刚跑过的路灯火通明,霓虹闪亮,可毕竟人太多,她伸着脖子,又弯腰,力图磕拉拐角都不放过。

有家生意特别好,外面坐满了客人。厨师支着明火在门口炒菜,小炒,现炒现上桌。

香的不得了。

店铺门口悬挂的红灯笼,也热热闹闹。但这些对初依都是困扰,她觉得视力都退化了,看不清灯笼下坐的客人,她站在那里,一桌桌筛选,所有女的,一个不放过。

被她无视过的男人,却觉得奇怪。

乔宴放下手里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啤酒。

他这里坐了一桌子人,都是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平时那招人烦的扮相一点不像。正常的像任何一个随便在街上帅气着的路人。

他看着初依,她换了装扮,盘了头发,还穿了条浅橘色的裙子,飘飘的,衬出她挺拔的身条,卓然俏丽。路上很多人在看她,但她浑然不觉,以一种非常没有仪态可言的姿势,一路跑跳张望过来。

隔着绿色的马齿笕,她在这家餐馆外踮脚张望一阵,心急都写在脸上,眼中,随后又神色焦急地向前,打着电话,一家家馆子看过去,一下伸着脖子,一下又弯腰,像丢了孩子。

“乔宴,刚刚给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有?!”他旁边的人说,语气生硬,却带着关心。

乔宴收回视线,随意说,“知道。”

“那边的人还没抓住,你还得继续住在这边,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说。”

乔宴说,“没事,在哪儿都能混。”

有几个笑起来,都是三十多岁,气质很一致的果断刚毅,一个说,“这谁担心你,是担心人家这地方的人。”

乔宴淡笑了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这一笑的样子,竟然和这一桌人诡异的有了一致感,看着像一路人。

*******

初依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有这么着急过,她拿着电话,跑的越来越快。

手里的电话一直在拨打,一刻不停。

却始终没有人听。

转眼又跑回刚刚下车的地方,她左右看,车来来往往,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今天刚刚盘的头发,耳边垂下发丝,令她觉得心里都变得荒芜。

她跑着又向另一边找,一分不敢耽搁,

她忘了可以打电话叫人,平时都是别人出事打电话叫她的。

她也忘了这样一直拨打电话,别人就无法打给她了。

她只觉得,那远处钟表上过去的五分钟,是她一辈子最长的五分钟。

这边有一家很大的肯德基,门口一块空地,被人见缝插针,有地摊卖首饰的,卖毛巾的,人特别多。

她觉得纵然是自己家所在的城市,每一天都变得不同。这么大一家肯德基,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

前面忽然有人也和她同一方向跑。

有路人喊,“那边有原配在打小三,衣服都扒了。”

初依的头发一下炸了起来。

想也不想随着看热闹的人向那边跑过去。

风吹着她,她觉得每跑一步,身边的霓虹闪烁就变一个空间维度,她在帧帧画面间穿越,和做梦一样。

跑到前面没多远,果然就看街中间,几个女人正围着地上一个女人在打。

初依觉得“哄——”一下,头都懵了。

地上被打的,她一眼就认出是她姐。

她想也不想地,觉得一秒时间被仇恨拉成了漫长的丝。

她向前跑,天地寂静失声,只有她姐无声无息倒在地上,旁边的几个女人,有穿高跟鞋在踹,有人手里拿着她姐的外套在抽她姐。

她姐上身只剩胸罩,有个女人正在弯腰伸出脏手,看样子要去扯初静的胸罩。

“西瓜——三块五,”卖西瓜的喊。

初依用余光看到西瓜摊,西瓜案子旁,一堆圆滚滚的西瓜下压着柄西瓜刀,她几乎是出于本能,伸手就过去抽出。

一尺多长的西瓜刀,刷拉一声。

卖西瓜地开口要拦,“你弄啥?”

“吧嗒——”一个西瓜掉在地上,那破刀被抽出的时候,刀锋扫过,切了他一个西瓜。

他愣地忽然不敢吱声。

那抢他西瓜刀的女孩,穿着连衣裙,持刀的样子像要砍倒满街人。

初依也没有看他,脚步根本不断。

几秒,像几万年。

几步路,像几辈子。

两旁还有摆野生摊位的夜市小吃。

左边一个卖八宝粥的,大锅里煮着甜粥,此时这个位置成了最佳观赏打架位置。有情侣还坐在桌前,一边吃甜粥,一看单手拿手机录像。

初依扔了手机,左手一抽,那圆桌如加神力,瞬间就轮了起来,情侣大喊一声,左手碗,右手手机地跳开后退,一脸惊悚看着初依。

初依轮着圆桌过去,秋风扫落叶一般,把几个女人从初静身上一下刮掉,只一招,一个动作!

周围的人全体愣了。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无形大圆,路人静默围观:看到那穿薄裙子的女孩,细身条,衣衫飘飘夜风里晃,手里却提着把西瓜刀,杀气腾腾,刚刚用来扫人的圆桌,此时压在几个女人身上,踩在她左脚下。

而那一尺多长的直刃西瓜刀,刀尖正对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没有被压在桌下,纯粹因为地方不够了。

所有路人都觉后背发凉。

急红眼是什么样子,他们只在书上见过,可这一刻,每个看热闹的人都发现了,那拿刀的,真的想砍人,虽然她极力在克制。

远处卖西瓜的,手里拿着初依刚刚扔的手机,甚至不敢靠近。

一个男人伸手过来,拿走他手上的电话。

他刚想说话,那抢电话的男人冷着脸说:“警察。”

初依持刀站在街中间,觉得跟做梦一样,她姐,赤着身子在身后,她对地上的女人说,“脱衣服。”

那倒地的女人穿着白裙子,此时看着她神色难明。

却没有去脱衣服的打算。

她说,“初依呀!你王鹏哥常提起你,说你在你爸坟前发过誓,不恃强凌弱,我肚子里,现在有王鹏的孩子,你准备打我吗?”

她的脸,对着初依的刀尖很近,有恃无恐的样子。

初依的眼里憋着泪,手晃着,真想这样一刀砍下去,她一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但她不能,她后面还有初静。

她刀柄一转,手腕一抖,“啪!”一下,那柔韧地西瓜刀,甩出了只能切西瓜之外,最有气质的动作,刀背甩了女人脸上“一巴掌”。

初依冷酷地说,“我也答应我爸,会照顾我家人,谁欺负我家人,我杀她全家!”

女人的眼里终于多了害怕,她捂着左脸,那里火辣辣地疼。

大家僵持起来。

风吹着,吹不去满世界的凌乱。

霓虹变的不清晰,

初依的头发散乱,站在街中间,脚下的女人们扭动,被她脚下使劲,就踩得结实,高跟鞋毫无影响。

旁边有人录像,她也根本不在乎。

其实心里却很乱很急,她担心初静,更怕松脚,这些女人和她纠缠。她不能打她们,她们,经不住她打。

她出事根本不怕,可她不要她妈她爷爷担心。

远处有警车越来越近的声音,

几个男人走过来,都板着脸,一看就是穿便衣的警察,一个说,“干什么呢?不知道聚众斗殴不对吗?”

初依死猪不怕开水烫,说道,“我是救人,这女人。”她刀尖指着地上的人,“当第三者,还打原配。没天理了吗?”

“那也不能打架,聚众斗殴的,对首要分子和其他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手上那东西给我。”“警官”的口气见怪不怪。伸手过来,“有什么纠纷可以报警解决。”

初依把刀递过去,愤恨地说,“报警怎么解决?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偷东西还可以判刑,偷别人的老公就不是偷窃了?”

“人又不是东西。”收她刀的人,话里有微不可见的笑意,“去去,都靠墙站着。”

初依这才敢收脚,连忙去扶她姐,想包初静,可她身上也只有一条裙子。正在这时,不知谁扔过来一条浴巾,她连忙接过,“谢谢。”感激地抬头,对上一个男人,有点眼熟。

她一时没想到,三两下把初静包了。初静一动不动,初依抹掉她脸上的泥,“姐——姐——”声音带上了哭腔。

“电话都关了,录像的,也都删了删了。”那警官又对围观的人说,“是非黑白,大家大概也清楚了,昏迷的是受害人,网络透明社会,大家也要自己学会判断。不要助纣为虐。”

那警官很厉害,言辞很锋利。

大家也都有起码的良知,很多人直接把视频都删了。

“散了,散了吧。回去别忘把云端的也删了,给受害者一条活路。”

大家四散走开。

两个“警官”走过来蹲下,看了看初静,一个“警官”对初依说,“没事,就是昏迷了。救护车一会到。”

初依乱着头发,像个疯婆子,把她姐紧紧抱在怀里。

救护车到不到她不知道,就知道警车快到了,她听到声音越来越近。

抱着初静,知道自己家从今天开始变天了。

几个打人的女人老实对着肯德基对面的墙站着。

过了几分钟

“怎么回事?”穿警服的警察出现。

对墙站的几个女人转身,却愣了,

刚刚训斥她们的那几个便衣呢?

*****

另一边,刚刚训斥收初依刀具的警官,把那西瓜刀递给乔宴,正是刚刚和他一桌吃饭的几个男人。

“这事情,要不是你,我们可不管,拿着管制型刀具,也够喝一壶的。你认识?”

乔宴接了刀,觉得刀柄很热,空了几秒,说,“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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