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为知道那里死了人不敢经过，还是因为知道什么？曲灵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她总觉得，张婶的死很蹊跷。
也许这个小姑娘就是这件事情的突破口，曲灵跟着小姑娘，一直想着到底该怎么开口。
因为天色晚了，一路上两个人速度都不慢，小姑娘应该也是经常在外面跑的，走起来曲灵都有点跟不上她的速度。
眼见着就要到村子了，曲灵还是没忍住，低头问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兴许是曲灵一路都陪着她，小姑娘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冬雪。”
曲灵接着问:“你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出生的吗？”
冬雪点了点头，继续闷头往前走。
曲灵连忙跟上，柔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另外一条路啊？明明另外一条路近一些呢！”
冬雪的脚步顿住，抬头看了曲灵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曲灵有些失望，看来这丫头是不愿意说了。
她想着先送她回家，知道她的住处以后，明日再去找她，每天和她打好关系，就不信冬雪不告诉她。
她没有再问，而是道:“天快黑了，姐姐送你回家吧？”
冬雪点点头，显然她此刻还处于恐惧之中，有些不敢一个人回家。
刚送冬雪到家门口，便看着屋内急匆匆的冲出一个妇人。那妇人见着曲灵牵着的冬雪眼睛一亮，连忙大步走过来。
横了冬雪一眼，这才对曲灵道:“曲丫头，这孩子整日在外边疯玩，都不着家的，谢谢你今天送她回来。”
曲灵摇了摇头:“没关系，刚好看见了，就送回来了，冬雪性格很跳脱吗？”
妇人点点头:“是啊，一个女娃子，性子跟个男孩子一样，在家里一点都待不住，整日的在外边跑，经常是一身泥的回家。”
和妇人道别以后，曲灵往家里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这小姑娘今日她见着的时候明明一点都不跳脱，反而还很沉默。
而在她娘口中，她是个整日待在外边疯玩的假小子……
那她是不是可以以为，冬雪在河边玩的时候看见了什么，这让她恐惧以至于不敢走那条路，甚至连性子都变了……
曲灵越想越有可能:“明日还得再去问问她才行。”
回到家里以后，莲花穿着孝服眼睛都哭肿了，见着曲灵回来了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灵堂前，一动不动。
回了屋子，却听得曲夫人和二蛋娘在说话。
“娘，你们在说什么？”
曲夫人道:“今日那张大田从外边回来了，到了这边来见着棺材，哭了一场，该说愿意将莲花接回去。”
“莲花同意了吗？”
“没有，那张大田带着萍姑也来了，萍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副鬼样子，看起来也很憔悴。”
“她一听见张大田要接莲花回去，那眼睛冲莲花一瞪，我们哪里看的下去，莲花都这么可怜了，几个人就将那萍姑赶了出去。”
如果张婶的死真的是人为，曲灵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萍姑。
此刻听见萍姑形容憔悴，曲灵心里越来越倾向于这个答案。
作为情敌的萍姑，在知道张婶去世了以后，应该并不会感到难过，而她这个样子，兴许是因为她心虚。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曲灵去了冬雪家里，却被告知冬雪又出去玩了。
她想着冬雪没准还会去后山，便也上了后山。
这一看，果然那个丫头又坐在大石头旁边，抱着膝盖不说话。
“冬雪，姐姐又来陪你啦！”曲灵坐下来转头对冬雪道。
冬雪抬头，曲灵冲她眨了眨眼。
她只看了曲灵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又是沉默的一天，曲灵一直跟着冬雪，这丫头愣是没有说几句话。
曲灵回去的时候一家人正等着她用晚饭，她坐在桌旁偏头去看莲花。
莲花冲她扯出了个僵硬的笑:“姐姐，你别担心，莲花没事了。”
曲灵摸了摸莲花的头，又给莲花挑了她爱吃的菜。
曲灵本打算第三天继续去找冬雪，可是一起床却听见曲夫人慌乱的道:“说是张大田和萍姑也死了……”
曲灵听见这话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怎么回事？”
“邻居夜里被吵醒了，听见张大田家里吵架的声音很大，等到了后半夜了就没动静了，本以为没什么事了，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屋子里有血渗出来……”
饶是曲灵胆子大，此刻也被吓了一跳。
“已经报官了，县长大人都过来了，一大早的，马车就来了村子。”
秦逸也来了？曲灵连忙穿戴好也准备出门。
“娘，我得过去看看。”
曲夫人拦不住，只好放曲灵走了。
曲灵到了张大田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秦逸站在院子中间，好些日子不见了，他还是这样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她也没有进去，就站在外边，询问身旁的村民。
“谢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
谢大叔见着是曲灵，没有隐瞒:“刚刚那个仵作验尸了，萍姑是被人杀了，那张大田是自杀的。”
曲灵很快就想明白了，昨夜两人起了争执，张大田杀了萍姑，事后却因为害怕或是什么自杀了。
秦逸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曲灵，眉头一皱，这种事情要是吓着她怎么办？
他轻咳了一声，一边的小五会意，扬声道:“官府办案，请闲杂人等都退开。”
看热闹的人听见这话没多久就散了个干净，曲灵却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秦逸有些无奈，见这丫头眼睛一直盯着这边，好在院子里没有尸体，便冲她招了招手。
曲灵走过去:“秦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逸答:“就是张大田因为争执杀了萍姑，随即自杀了。”
“他为什么杀了萍姑？”
秦逸对着一边战战兢兢的邻居道:“你昨夜都听到了什么？”
那人吞了吞口水，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也没听清楚，就听见什么水，什么杀人，什么贱人的。”
如果单听这个，兴许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曲灵联合张婶落水的事情，却将这一条线理顺了。
冬雪还是关键人物，曲灵往外张望了一眼，竟然见着冬雪躲在篱笆后面，在悄悄的往这边看。
曲灵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叫住了准备跑的冬雪。
“冬雪，你别跑。”
冬雪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小丫头脸色苍白，脸上全是汗水。
秦逸在一边皱眉:“小丫头胆子小，你叫住她干什么？”
曲灵笃定道:“她一定知道什么。”
见曲灵笃定的样子，秦逸也看向了不远处的冬雪。
两个人走到冬雪面前，曲灵蹲下身子柔声道:“冬雪，你是不是在河边看到什么了？”
冬雪不说话。
曲灵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别怕，如果之前你不说是因为有让你害怕的人，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听见这话冬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曲灵也不急，一边拿着手帕给冬雪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抚。
一旁的秦逸看见这一幕有些恍惚，如果曲灵有孩子一定也会这样温柔的对待吧？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想到她会和别的男子成亲生子，对别的男子温柔，秦逸就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曲灵安抚了一阵，冬雪就慢慢止住了哭声。在两个人温柔鼓励的目光下开始说起了她见到的事情。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出去玩，那个小河边是我最喜欢的，我喜欢在那里捉小鱼。”
“张婶子就在那里洗衣裳，见我去了还叫我小心点别掉水里了。”
“那边有一处的草很深，躺在里面太阳都晒不到，我在那里弄了一个洞，自己在那里玩。”
“没过多久萍婶子就来了，她和张婶吵架。”
“我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萍婶子推了张婶一把。”
“我吓坏了，连忙要跑过去拉张婶子，可那个萍婶子往我这边跑了，她好凶，我不敢出去，只能躲在草丛里等她走了再出去，可是张婶子已经沉下水了。”
曲灵皱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找人来帮忙？”
冬雪搜了揉眼睛:“那个萍婶子又回来了，看到了我，她眼神好凶，我怕她把我也推下去，就跑到了山上。”
难怪这几天冬雪都躲在后山偏僻的地方。曲灵叹了一口气，安抚了冬雪一阵子，又和秦逸一起将她送回了家，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和冬雪母亲说了。
“这孩子受了惊吓，您平日里好好的劝一下，不要让她钻了牛角尖，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来县城里找我，我帮她开导。”
冬雪母亲连声道谢，也心疼的抱着女儿进了屋。
曲灵其实能理解冬雪那日的做法，兴许也是她跑了，才救了她一命，但愿这丫头不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才好。
萍姑的性子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仗着自己抢到了张大田就去炫耀挑衅张婶也是符合她的性子，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以这种结果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