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问话，赵副所长一下子三魂飞走了两魂。
人家真是市里的领导。这下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上车，上火车了，”赵副所长结结巴巴地答道。
肖叔夜抡起掌来，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我告诉你，你最好没有什么吃拿卡要的事发生，如果有，我亲手送你去监狱。”
这时，已经得到消息的火车站派出所所长，以及火车站所处的城北区公安分局都得到了消息，一辆辆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火车站。
那几个黄牛见势不妙，想找到赵副所长躲过一劫。可是，等他们看到赵副所长脸上那几个手指印清晰可见时，顿时傻了眼。他们知道这一回可真是踢到钢板上去了。
马文生上了列车，但他知道此时的周才能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果然，他刚来到自己的卧铺边，那边周才能就来了电话，“马市长，肖局长亲自来了。他正在处理现场。”
马文生嗯了一声说好，知道了。不一会儿，肖叔夜也来了电话，向马文生汇报道：“马副市长，今天的事，算我理亏了。队伍管得不严，下回请你喝酒赔罪。”
肖叔夜是公安局长，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实也是对马文生格外高看一眼了。要知道其他市里的公安局长都进了常委班子，大朗市估计也快了。
马文生自然不可能把板子打到肖叔夜的身上，微笑道：“肖局，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等我从省城回来，我做东。你到时候可要放开酒量哟。”跟着马文生忽然又提了一个名字，“你那个手下，叫戚海峰的，在津县做公安局副局长，现在我可以还给你了。”
马文生这么一说，肖叔夜顿时明白马文生对公安队伍还是有些意见的。不过要说起提拔戚海峰，肖叔夜还是挺乐意的。
他当即答道：“你马大市长肯放人，我可就不客气了。他小子以前就是刑警队副队长，去津县那里锻炼了，回头局里开个会议一议，得给我的好兄弟留个好位置。”
肖叔夜和马文生说了几句，放下电话，便脸色阴沉地看着赵副所长，“你是主动到局里做检查，还是要我带你走？”
赵副所长此时早就吓尿了。他苦着一张脸，恨不得此时马文生就在身边，他马上给人家跪下都行。可是马文生已经上火车走了，这个情，马文生也替他说不了。
“我，我去局里做检查，马上就去向政治处报到，”赵副所长也算是知趣，立即答道。
肖叔夜又指着城北公安分局的局长吼道：“我告诉过你好几次，要你把队伍好好带带。你呢？你看看，这都像是什么样子了。”他这么说着，扭头就走。要不因为车站人多，估计肖叔夜的耳括子都抽上去了。
马文生坐在车厢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此时天色还早，他能清晰地看到城北工业园从他的眼前掠过，厂房林立。可是还没等他高兴，跟着，一片片荒凉的土地出现在马文生的视野里。杂草足足有齐人之深。看来，农家国在这边虽然做了些事，但他并没有按马文生离开工业园区时定的规划去做。
这些事情，池薇管得过少了。定好了的方案，却被执行走了样。这样的领导，能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马文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火车一路向北行着，跟着又折了一个弯，往东边前进。马文生知道，这条线路其实是等于兜了个大圈，因为大朗去省城，并没有大桥渡江。大朗市要想真正发展起来，这个桥的确是势在必行。
这时，一个拎着包的五旬左右的老人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那人将包放下，向马文生看了一眼，马文生却也目不转睛看着他，俩人对望之下，顿时感觉对方眼熟。
“您是？莫教授？”马文生的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对了，他想起来了，当初读大学的时候，有回学校请了个客座教授，专门讲国家的经济，马文生记得就是他。
这位教授叫莫平安。
莫平安倒是反应很快。他笑了起来，主动地向马文生伸过手来，“你是？”
“我叫马文生，曾经听过你的课，”马文生答道。
莫平安哦了一声，“那我真是荣幸了。马副市长，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莫平安居然能认得马文生。
“在大朗，你的名气很大啊，”莫平安又解释了一句。
俩人攀谈着，莫平安道，“马副市长，就现在的情形而言，大朗的发展以制造业为主，以东海汽车零配件生产为产业，佐以水泥企业，足以形成西部地区的独特发展模式。但这些，都需要有几个支撑点。一是土地，二是劳动力，三是技术和资金。我看了这期大朗日报上刊登的文章，老国有企业整体迁出城区，进入城北工业园区，这样做的目的，估计是腾出地块来。但这些地块最终能否成为强大的资金流，目前还很难断言哪。”
城市的土地让出来，做地产，但是，西部地区会有多少地产商来拿地呢？还有，地价又会是多少呢？
马文生点点头，他知道莫平安说得在理。拿现成的地块来经营，增加财政收入，营造城市软实力，推动制造业企业的发展，这是他的主体思路。可是，地块还刚刚有了眉目，李明堂就看中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相信池薇和杜朗夫妇也绝对不会视若无睹。马文生抽身而出，难道就是一个好主意吗？
不，他是在巨大的隐藏的压力面前，主动投降了。
要想实现富民之路，就必须掌握权力。要想拥有权力，那就得依附于更高的权力，让自己保持不败。
马文生痛苦地想着。太多的时候，他感觉到有心无力，有些事他明明不想做，可最后还是做了。
有些事他一直想做，却始终做不到，也做不了。
这就叫戴着镣铐跳舞吧？
莫平安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