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月儿，我在这里……”
他一边抱着她往马车边跑去，一边俯身，挡着四周而来的风雪，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消除她身上事故的寒气。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北堂毓月缓缓从他怀中抬起头看他，随后，苦涩地笑了起来，“不，你不是他，他很凶的，你不是他……”
说着额，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眼眶瞬间红了，“他要娶别人了，他是我的，他不可以娶别人，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他娶别人……”
容祁抱着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
听着她这一句一句无意识的呢喃，心如刀绞，半晌，道：“不了，我不娶，谁都不娶。”
明明放不下她，找个代替的女人又怎么会好过，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经历了这么多，他难道还没想明白吗？
听他这么说，北堂毓月缓缓抬眼看他，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眼底忽地亮了一下，像是认出他来了，“那你会娶我吗？”
容祁的脚步，再度一顿，心尖狠狠抽了一下，又是那伤筋动骨般的疼。
他看着她这张天真的脸，以及这双明明没了神志却依然散发着明亮的光彩期盼着她的答案的双眼，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回答。
肃王妃看着容祁抱着北堂毓月上来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就在刚才看到儿子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的时候，她便看到了，看到那个雪地里无助又绝望的单薄身影。
那样一个曾被他儿子放在心上，且狠狠爱过并且从未放弃爱着的女子，她怎么能指望她的儿子会做到无动于衷呢。
肃王妃的马车很大，即使多了一个北堂毓月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拥挤。
车里还摆放着正在烧煮着的热茶，容祁将马车上的被子一层一层地盖在北堂毓月的身上，北堂毓月靠着车厢，表情难受地紧皱着眉头，声音越发沙哑了，嘴唇一上一下无声地动着，整个人又不清醒了。
容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月儿，先喝口水。”
看着儿子那温柔细致的模样，整双眼里显然已经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这个母亲。
她看着看着，恍惚又想到了两人从前在一起的日子，说是两小无猜都不为过。
肃王妃不忍再看，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向马车外。
管家已经听到下人说看到容祁已经将北堂毓月带回来了，因而在马车回府之前，早早得便命人将热水送去了容祁的院子。
这毓月公主怎么一折腾，这病症怕是又重了。
下了马车，容祁甚至没理会肃王妃，直接抱着北堂毓月回了院子，命人将府医叫过来。
府医看着北堂毓月这模样，只能在心里暗自摇头。
这好不容易好了，这样不要命地在风雪里跑，还不给折腾病了。
好在这王府里什么上好的药材都给备着，这毓月公主的小命倒是能保住。
北堂毓月迷迷糊糊地睡着，迷迷糊糊地醒来，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多次，只是隐约得觉得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给她擦汗，给她盖被子，那熟悉的气息能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等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半夜了。
房间里，还燃烧着微弱的灯光，她睁开眼，烛光将那高大的身影投在了她眼前的床板上。
北堂毓月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便看到容祁就坐在她的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
看到她睁眼瞧着他的时候，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来，“醒了吗？”
北堂毓月身子一僵，盯着这张记忆里似乎已经离得很遥远的笑颜，看了许久，才带着迷惑的语气，开口：“容祁？”
一开口，便觉得喉咙如火烧一般，火辣辣地疼着。
喉咙又烫又疼，连下咽都让她觉得痛得难以忍受，就好像声带生生地被人用火给灼烧过一般。
“嗯，是我。”
他柔柔地应了一声，抬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但北堂毓月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我给你倒杯水。”
容祁已经起身，快步走向桌边，北堂毓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个眼前这个身材修长的背影，眼眶紧跟着便热了。
已经有多久没看到他这样温柔以待的样子了？
刚才睁眼的瞬间，看到他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北堂毓月就想着，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嫁给容祁，只要嫁给容祁，她什么都愿意做。
容祁倒了杯水回到她身边坐下，“先把水喝了润润嗓子。”
北堂毓月伸手接过，垂下眉眼，静静地将水喝下，水润过的喉咙，舒服了许多，先前那火辣辣的疼也没那么强烈了。
“还要吗？”
容祁的声音依然软软柔柔的，没有往日那种冰冷凌厉的气压环绕在周身，配上他眉眼间的柔软，让他整个人都添上了几分暖意。
“不用了。”
北堂毓月垂下眉眼，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小小的紧张来。
“还难受吗？”
容祁再问，依然是暖暖的，充满了耐性。
北堂毓月怔怔地望了他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
简单的一个字过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段短暂尴尬得沉默。
我会娶一个合适的女子为妻，从此以后，你的容哥哥再也不是你的容哥哥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让北堂毓月的心头猛地一阵刺痛，手，用力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似乎只有这样，心头那一阵抽痛的感觉才能缓解一些。
容祁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眉头倏然一拧，问道：“怎么了？”
北堂毓月依然怔怔地看着他，心头那刺痛的感觉没有半点缓解，反而因为他这一声柔软的问候而痛的不能自已。
“月儿？”
见她突然这样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容祁的心，蓦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