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破败的娃娃
“是要赶紧让他们走。”苏琬眸光微沉。
要真是寻常亲戚，安安分分的，在家里住些日子不打紧。
可这一家三口这样的，留在家里就是祸害。
就算不掀起什么大浪来，整天闹腾没完也是令人心烦的。
很快苏达和孟氏也回到了家，苏琬和苏娴便去摆饭。吴氏和孟子钰倒是忙着去和苏达夫妻说话，难得的显出热情来。
尤其是吴氏的变化倒是颇大，以前总是一副看不上孟氏的样子，总说孟氏废物没出息，倒是难见温和热情的时候。
说真的，以前吴氏的样子，完全是没把孟氏当成女儿。
哪有母女之间那副样子的。
始终没见赵玉起身，苏琬便端了些饭菜往赵玉和孟子钰暂住的屋里去。
赵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地上还有撕碎的衣裳，床单上有不少血迹，看着的确渗人。
赵玉一动不动的，听到脚步声，才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样？”苏琬走近。
见来的是苏琬，赵玉松了口气，却是苦笑起来，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悲苦，隐隐又透着某种怨恨的戾气。
赵玉勉强想要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下，露出的肌肤上有不少的青紫淤痕。
活像是个破败的娃娃，苏琬一时竟也有些唏嘘。
赵玉这个人她一直都不喜欢，可看着赵玉这个样子，却是不忍多看。
“大概都是报应吧！”赵玉低声笑着。
赵家鼎盛的时候，她目中无人，也是跋扈的紧。
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也怪不得谁。夫婿是她自己挑的，家里人不会没劝过，只她一意孤行。
而赵家败落，也是报应，谁让爹做错了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卷入朝廷的纷争做什么。
大人物自有本事全身而退，而赵家这样的小喽罗，则在巨浪中粉身碎骨。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大抵也不过如此。
既是自己选错的路，不论成什么样子，也与人无尤。
“吃饭吧！”苏琬将托盘放下，也就走了出去。
吃过了午饭，孟子钰便和孟氏提起，希望孟氏帮着和阿琬说，让苏琬给他安排个事情做。
“这……阿琬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啊！”
“阿琬和知县大人也是能说上话的，再者，她和江南织造的王大人不也是旧识。”孟子钰忙说道，“我到底有功名在身，只要阿琬肯帮忙，定然能东山再起的。”
他已经品尝过权力的滋味，对那种感觉实在是放不下了。
即便只是个小小的县丞，便也是权力在手，可以做很多寻常人做不了的事。
有这个官身在，也有的是人主动给他送银子。
果然这世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
也不知道赵家是不是鬼迷心窍了，竟然招惹下大祸，连累他也做不成官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一夕之间也都没了。
“子钰啊！阿琬只是个姑娘家，很多事她真是帮不上你忙的。”孟氏面有苦涩。
她和阿琬母女之间本就有很多问题了，肯定是不能再帮着子钰去求什么了。
“如今，连姐你也不帮我了。”孟子钰低垂了眉眼，一副很是悲伤的样子。
“姐不是不帮你，是帮不上。你是读过书的，想找个事做还是容易的。凡事慢慢来，都会好起来的。”
“事情是容易找，只是做什么事也不如在官场上，这姐你不懂。”
“官场上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那是非多，你还是安安稳稳的找点事做，把日子给过起来吧！”
“是啊！我也是你姐的这个意思。”苏达也说道。“我们从长西村回来，这次是把长西村的宅子重新盖起来了，我想着叶落归根，你还是带着娘回到长西村去住。”
孟子钰脸色一沉，袖子下的手也紧握成拳。
他惊诧的看向了孟氏，“姐这是要撵我和娘走？”
“这哪里是撵，咱们老孟家，本就在那里啊！爹也葬在那里。”孟氏说道。“那是咱们的根。”
“姐，可我根本就没去过长西村。”孟子钰有些恼怒。
年幼的时候在长西村住过，虽然多年没回去，可他也知道那是个多偏远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娘这么多年，回长西村这样的话是提都没提过，就是嫌弃长西村那个地方。
让他住到长西村去？他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和那些人为伍？
穷山沟里，那都不是过日子的地方。
“这话说的，咱们小的时候不是一直住在长西村嘛。村里人都不难相处，你回去些日子就知道了。”
“这是说什么呢？”吴氏走了进来。
“娘，姐和姐夫要撵咱们去长西村呢！”孟子钰说道。
吴氏的脸霎时垮了下来，扫了苏达和孟氏一眼。被吴氏那样看着，孟氏有些不自在的回避了那目光。
看着孟氏的样子，吴氏自然也就清楚这是真的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开始嚎哭起来，开始数落孟氏不孝顺，是要逼死她这个老娘。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这临老了，还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吴氏一边嚎，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
一看吴氏这个样子，孟氏便手足无措起来。以前娘也总是这样，只要是半点不顺娘的意，娘便这样闹。
闹腾到最后，自然是她妥协的。
娘这样哭着，她心里也实在不舒服。
“娘。”孟氏要去扶吴氏。
吴氏却是抬手就给了孟氏两巴掌，“你别叫我娘，我当不起。你这是日子过好了，嫌弃我这个做娘的了。”
孟氏直接给打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娘，你是我娘，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别说什么好话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毒的，连自己老娘都不想认了。我把你拉扯大，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这样，我把你生出来就给淹死了。”
“娘，阿霞也没做错什么，这些年对你也算是尽心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苏达将孟氏给扶了起来。
“我看阿霞会这样说，就是你挑拨的吧？我说阿达啊！我虽然不是你亲娘，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啊！你别忘了，我把陪嫁的人参都给你吃了啊！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