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海走之前，已经对全省的干部进行了一次调配，当然，这次调配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昝云飞如愿以偿，成了龙岛市的市长，曹克当了市委书记。
杨立东调到了京安市任市委书记，居然还捞了个省委常委干干。
沈洪则到了龙宁县——吴蔚的老家当了县长。
至于平泽市的市委书记一职，一直空着，还没有确定。吴蔚还以为，平泽市长会接任呢，可一直传出的消息是市长会调走。书记、市长一起调走，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上面安排班子，都会留下一个相对熟悉工作的。书记市长都是新人，谁也不熟悉情况，发展轨道容易发生偏离。
“蔚子，你说，爸这次会不会有机会？”东方青蓝慵懒地横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吴蔚的腿上，波斯猫一般的优雅，带着无尽的诱惑。
吴蔚抚着她的长发，低头吻了她一下，自从洛文海走后，虽然他名义上还是省委书记的秘书，但似乎清闲了很多。听东方青蓝问他，便叹了口气，道，“这个还真说不好。爸资历能力都有，上一个台阶当个市长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当市长啊，有点累，最次也得闹个副书记当当吧。爸搞经济有一套，要是搞党务，玩儿人，他还真没那本事。”东方青蓝伸出双臂，搂住吴蔚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来。
“党务不是玩儿人，是团结人，是鼓舞人，你怎么说的那么庸俗呢！”
“就你不庸俗！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吗。你看看洛老爷子，那是权术大家！这么多年，把河京这帮人笼络的，啧啧，还真是有两下子。”东方青蓝嘴里说着这些，腿却撩到了吴蔚的头顶，这个姿势，像个魅惑的女妖。
吴蔚把她的纤秀的长腿从头顶上放下去，双臂一用力，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别谈别人了，还是想想你家老公吧，你看看，你这火，给撩拨的太大了。”
说完一用力，东方青蓝尖叫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从沙发转战到床上，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
事后，两人相拥，吴蔚吻了吻她的长发，轻声说道，“蓝蓝，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东方青蓝螓首微抬，细声细气的问，“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皮芊芊？”
“皮芊芊？不认识，怎么啦？”
“真不认识？”
“没印象。是不是你欠下的桃花债？”
吴蔚轻轻在她头上给了一个栗凿，“瞎想什么呢，你！什么桃花债，联想真够丰富的，要是不去写小说都白瞎了。”
“谁让你不告诉我！”
“皮芊芊是青川皮家的女儿。前段时间我帮了她一个忙，她爸和她哥……”吴蔚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但没说皮芊芊要把自己献给他的事情。
“你跟我说这干啥？不就是一个小忙吗？这个皮芊芊，是不是挺漂亮的？”吴蔚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心道，坏菜，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再漂亮的女人，能有我家蓝蓝漂亮？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吴蔚捧起她的脸，轻吻了一下。
“哼！有一个词儿叫审美疲劳。”
“我一辈子也疲劳不了！蓝蓝，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来找你，送东西什么的，你坚决不要接就是了，没别的意思。”
“我对美女向来比较敌对的，同性相斥吗！咯咯——”
……
黎明旭的工作风格与洛文海显然不太一样。洛文海急急火火的，但黎明旭却是不温不火，跟温水煮蛙似的，不知不觉让你出了纰漏。
曹梓威并没有跟过来。吴蔚听到传言，说曹梓威资历已经熬到了一定年限，黎明旭有意让他升任省政府副秘书长。
眼下，黎明旭并不习惯吴蔚的存在，有事爱跟陆慕白交代，而他这个秘书，只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黎明旭才会偶而吩咐他。
这个冬天有点冷。年关且近，第四场雪把整个城市盖得严严实实，全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吴蔚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却见张思显进了黎明旭的办公室。
张思显从他门口经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吴蔚纳闷，张思显现在仍然还是督查室的普通工作人员，虽然也跟自己一样提了副处级，也只是个虚职而已。按理说，就算前来汇报工作，也不应该是张思显来，莫非……？
吴蔚心里一沉，张思显，这是要上位接替自己了吗？他的心里忽然变得酸涩起来。
自从他成为洛文海的秘书以后，他和张思显就越走越远了。一开始，他主动亲近他，但张思显总是躲得远远的，根本不给他机会。两个人好像成了陌生人。
吴蔚在几次的努力均以失败而告终以后，便学得乖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张思显的关系。
他似乎又看到了初到燕北大学时的张思显，冷淡而高傲。或许，那时候，他被友谊蒙了双眼，没有看到那份冷淡与高傲？还是因为心境变了？
时位移人，这个道理吴蔚自然懂的。
张思显进了黎明旭的办公室，吴蔚进去倒了茶，向张思显笑了笑。虽然张思显没有理他，也没有跟他这个秘书打招呼。
在黎明旭的办公室里，张思显呆了足有二十分钟，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吴蔚不知道。看到张思显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满意与自得。
吴蔚闷闷地回到家里，东方青蓝还没有回来，说是有应酬。
草草下了一碗面条，开始盘点自己成为第一秘书以来的种种。
一开始的时候，洛文海看上去并不倚重他，跟现在的黎明旭差不多。为什么那时候他很有信心，而现在信心却没有了呢？或许，他对张思显起了戒心？
官场上，没有错与对，只要你上了位，你就是对的。所有的错误，只有被拉进地狱的时候，才会被一一指出。而当你在台上的时候，永远都是掌声和鲜花。
一个为官者，必须清醒地看到，那些掌声和鲜花，并不是给某个人的，而是给某个人手中的权力和他所处的那个位置。
现在，洛文海走了，吴蔚觉得自己就像个没了娘的孩子，在无际的大海上驾着一叶扁舟，游来荡去，一点根都没有。
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他，黎明旭已经选张思显当他的秘书。虽然他不想承认，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即将失意。
东方青蓝进屋，他并没有察觉到，仍然呆呆地盯着电视。
“老公，我回来了！”东方青蓝喊了一声，吴蔚却没有反应。
东方青蓝滞了一下，换好拖鞋，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下，吴蔚这才转身看了她一眼，“蓝蓝回来了？洗个澡去吧。我已经放好水了。”
“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放什么水啊！一会儿不又凉了吗。”东方青蓝嘀咕道。
“我想洗来着，你回来你先洗吧。”吴蔚少了以往的热情，东方青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嘴想问什么，最终没有问出来，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等她出来的时候，吴蔚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东方青蓝轻手轻脚地绕过去，吴蔚闭着眼睛，呼吸沉稳。东方青蓝以为他睡着了，又轻手轻脚地走了也去，关好门，看电视去了。
吴蔚哪里睡得着，只是在装睡而已。见东方青蓝出去，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吴蔚想，年前，应该不会有所动作，即便黎明旭不想要他这个秘书，也会等年后再说。先干一天是一天吧，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伦苏，同样，不是所有的省委书记都叫洛文海。
第二天，张思显又来了，仍然没有跟他说话，不过，吴蔚可以感受到他趾高气昂的气息。
吴蔚轻轻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骨子里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可以当省委书记的秘书，也可以驻到村里去跟老百姓打成一片。突然间的患得患失，吴蔚觉得自己心态变了。
由俭由奢易，由奢入俭难。官场也有同样的道理，由低位而高位容易，但由高位而低位，产生的巨大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虽然所有人都会最终离开那个岗位，但起起落落间，还是会产生许多的怨言。
吴蔚不想有这样的怨言。他甚至开始理解黎明旭，毕竟他是上一任省委书记的秘书，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洛文海的标签。黎明旭尊重洛文海，但不一定非要尊重他的秘书。
再说了，洛文海在的时候，对弓启正下手，已经触动了黎明旭的神经，虽然他作为一省之长，并没有说什么，但弓启正作为黎系人马，最终被双规判刑，黎明旭的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人皆如此，虽然弓启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巨蠹，资产已达数千万计。
陆慕白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对吴蔚却没有表现出来，仍然让他负责黎明旭的日程安排。
吴蔚拿着日程安排敲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张思显正在收拾文件，不由愣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