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跨得很小,走得很慢,从她失明到现在,差不多几个月的时间了,人走在黑暗中的感觉是看得见的人想象不到的。
首先是几度的不安,甚至总会感觉前面有所阻碍,害怕向前,她适应了很久,才慢慢的习惯。
现在被告知前面是一个她随时可能丧命的蛇窟,她甚至觉得往前走一步就会掉下。
“书儿,你走歪了,往左边偏两步。”威洛轻步走在她的身后,低声提醒。
书儿的脚步顿了一下,小心的朝左移了两步。
书儿屏佐吸,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安静,除了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书儿,前面就是你要经过的路,它会比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低半公尺。”
书儿小心的伸出脚,试探性的落到地上,果然低了半公分,若无法提前预知,突然腾空的感觉是极差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差距。
她眼睛看不见,因此听力变得格外的敏锐,她甚至可以听到蛇吐信的丝丝的声音。
倒吸一口凉气,她刻意放空浮在头脑中的想象,这些都只能给她带来更大的恐惧,而恐惧通常都会成为一种难缠的阻力。
“前面有断沟,在离你三步远的地方。”威洛的声音始终维持着平静,却仿佛又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书儿向前走了三步,停了下来。
“再往前移动两厘米。”
书儿依言小心移动。
这条路最大的障碍是太窄了,若是一个正常人被蒙上眼睛,很难一下子将脚下的路走成直线,而一旦走歪,哪怕只有一点,摔下也必定会粉身碎骨。
敲书儿已经失明了几个月,在这一点上难不倒她。
“书儿,你需要做的是跨过,这道沟有大概半米的宽度,别害怕,就像平常一样。”
书儿深呼吸了一口,在心里计算好距离,便抬脚跳了过。
稳稳落地。
“别动。”就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威洛的声音也再次响起,“留在原地不要动。”
书儿果然没有动。
“向右转六十度。”
跨过那条沟到达对面,如果一个不小心缓冲了一下则很容易因为惯性直接向前倾。
幸好书儿是受过训的体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最初反应。
“可以继续向前了,”
书儿往前走了几步,却意外的停了下来。
众人不解,威洛皱着眉,“书儿,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低的答道,继续走。
她似乎出现了幻觉,总觉得群蛇就在她的脚边游走,那些五颜六色的,细长的,或是粗粗的,全都在恶毒的盯着她。
幻觉,南书儿,这些都只是你心里臆想出来的幻觉,威洛跟堇都守着你,这些事情不可能发生。
夏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那些蛇不断的费力的往上游,拼命的想要离开这个窟。
她感觉书儿随时都会一脚踩进蛇窝中。
可是,她不能出声,这样只会干涉书儿的判断。
“啊”书儿不大不小的惊叫一声,身体一个椅,差点摔了下。
幸好她的身手足够灵敏,踩着边缘又重新翻上来了。
“书儿,”威洛的声音都变了,这场变故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紧张的时刻。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几乎都失了平日里的冷静。
“我是不是踩了一条蛇?”书儿仍旧有点惊魂甫定,她知道应该是自己弄错了,威洛不可能不提醒她,可是这感觉过于逼真,身边全都是蛇的气味跟声音,她踩到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就以为是蛇爬了上来。
“不是。”威洛看着地上的草绳,不由懊恼,“那只是一根草绳,根本不是蛇,书儿,我在这里看着你,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你记住这一点。”
他早该发现的,那条路只设计成了平常山间路,那条草绳就混在路边的草地,他只一心注意着眼前的危险,而忽视了这一点。
在盲人的眼里,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吓随时可能会让人因为一时恐吓而往旁边跌倒。
“好,我知道了。”书儿怔了怔,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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