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是个好地方啊。”
殷啸恰似无意间提起，李知玟十分给面儿的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
是个好地方，人美景也美，关键是这里可是小京都，商业大亨的摇篮，加上政策支持，坐起买卖来竟然比京城还如鱼得水，绝对不能放过的大肥肉。
但是龙舟赛也赛完了，兴盛帝都要回京了，殷啸这个全职保安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儿，而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李知玟两地分居的，所以扬州这边的生意还得找人托管。
扬州是大夜四大商帮，到处都是走南闯北的人，各类消息嘈杂流通，这么肥沃的信息土壤烛九阴怎么可能放过？
殷啸看着李知玟逐渐睁大的眼睛，知道鱼儿上钩了。
“我能去教坊吗？”
教坊绝对是个好地方，来这儿的人三教九流，有官有商有平民，更何况温柔乡英雄冢，酒意上涌色相渐浓，为博美人一笑多说些也无妨，况且根深蒂固的觉得，不过是最底层的戏子娼妓，纵然知晓了也翻不起风浪。
殷啸表情十分为难。
“你带我去教坊，衣服的事就一笔勾销。”
那天晚上李知玟沉浸在噩梦中，竟然没有注意到殷啸身上浓郁的脂粉味，第二天去净房拿殷啸换下的脏衣服的时候，李知玟才嗅到。
女人的脂粉味，放了一夜还这么浓，殷啸昨夜去了哪儿不言而喻，李知玟怒了，一直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殷啸清楚李知玟的野心，李知玟只要想打开扬州的市场，求他的时候还多着呢，所以殷啸故意提起扬州是个好地方，自然而然地激起李知玟的野心，在顺带交换条件。
“当真？”
“当真！”
李知玟果然傻乎乎的中招。
晚上殷啸信守承诺带着一身男装的李知玟去了烟花醉，李知玟虽是一身男装，殷啸也绝不会带她去艳坊，随意进了家普通教坊，听听曲儿见识一下有名的扬州瘦马。
倒是后面不明所以的挽春有些害羞，她自幼在外闯荡，自然知晓教坊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夫人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还是和将军一起。
三人在二楼雅座落座，靠着围栏微微侧头就能看见楼下搭了个小台子，一个柳娇花媚的女子正捏着嗓子唱小曲儿，吴侬软语格外醉人，就连李知玟也不得不感慨，扬州瘦马果真名不虚传
“夫人……公公子，为何叫她们瘦马？”
挽春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被李知玟瞪了一眼，连忙改口，李知玟捡了颗雪花半梅塞到她嘴里。
“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贫苦人家的女孩，精心教习在以高价买出去，和商人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瘦马’生意有什么不同？”
挽春明白，台上的也都是些苦命人，一辈子都做这些低贱的行当，终生都将被人凌辱。
很快扬州瘦马就更加出名了。
原因是兴盛帝往年造访，宋皇后都陪同，今年皇后没来，有人就打起了瘦马的主意，送到了兴盛帝的眼前。
兴盛帝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没拍成皇上的马屁，反倒把宋皇后给得罪了。
锦阳公主都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那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修书，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鸽子，告诉了她可亲可敬的母后。
宋皇后也是个厉害的，笑眯眯地不但没有责罚，反倒十分体会他们关心圣上，当即差人选了顶好的瘦马，挨个府上送过去，那日攒噔着要拍马屁的一个没少，全都接收到皇后娘娘娘的关心了。
在外面玩玩儿就算了，还正儿八经的抬了进门，瘦马再有才也是娼是妓，登不得台面，往往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书生，会卖地给她们赎身，稍微有点钱权的人家是断断看不上的。
这下子闹得家家户户没了安生日子，偏生又是皇后娘娘懿旨亲赐，打不得骂不得赶不得，只能安顿下来好生伺候。
但是此次的‘瘦马事件’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连锁反应，这几年战事吃紧，兴盛帝又全心全意的待宋皇后，已经好几年没有选过秀了，前几年倒是有人提过，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瘦马事件’之后，选秀之事又被重新提起，眼下兴盛帝不在京城，宋皇后又身怀六甲，迫于压力也只能点头，说等兴盛帝回京之后，着手选秀之事。
李知玟知晓后哑然，这般大气识大体的女性才是最理想的当家主母吧，像她这样殷啸逛个艳坊都挨了好几天冷脸的，是不是离了殷啸，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那最好，就没有人和我抢你了。”
殷啸的求生欲望很是强烈，李知玟十分满意的转身忙去了，殷啸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冷汗。
在此之后扬州瘦马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萧条期。
“过不了多久她们就又重操旧业了。”
李知玟淡定的翻弄账本，眼下不过是碍于打翻了皇后娘娘的醋坛子，大伙都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但这种事情那里克制的住？
那些个地方官也是不通透，瘦马这样的出身，条件稍好点的人家都看不上，难不成还要把她们接回京城封为妃子，和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一众贵女姐妹想称？那宋相府、赵相府还不得翻天？
不接回去，万一留下龙种，纵容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事件再次上演？更不可能，所以这次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吧。
反正皇后娘娘的瘦马又没送到他们府上，隔山观火多有意思。
选秀成了京城最热闹的话题，不仅仅是京城，扬州这边也躁动起来了，但凡是有适龄女子的人家，都不淡定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不愿意把女儿送进吃人牢笼的着急忙慌的定亲，有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则是大操大办，准备起来。
兴盛帝这个男主角反倒成了最悠闲的那个。
返京的日子也已经定好，李知玟自然不能错过这次倒卖扬州特产的机会，装了好几马车还在不停的买买买，代购当的也是相当称职了。
若不是殷啸拦着，李知玟就要买个沉香木龙凤呈祥石榴缀纹拔步床给周夫人做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