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到了张书记接到电话后的异常,等他走过来的时候,吾艾肖贝关心道:“张书记,有事吗?”
“是有点事,”张鹏飞看向郑一波:“一波,你和我来一下,其它人先去休息。”
吾艾肖贝见他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问什么,既然他找的郑一波,那应该是与安全或者反恐工作有关了。郑一波见领导脸色不对,什么也没问跟着他来到了休息室坐下。
张鹏飞把服务人员赶了出去,休息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十分的安静。郑一波静静地等待着,他还很少看到领导露出这样的神色。张鹏飞喝了口水让自己安定下来,对郑一波说:“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郑一波点点头。
张鹏飞掏出电话打给远在贵西的陈静。陈静现在是贵西的省长,但过去一直都在内务院的新闻部门工作,长期负责各类新闻、信息的监管,特别像网络的监管,近年来更是在她的领导下得到了进步。
张鹏飞把有关王水根视频的事简单地说了一说,他也没多说别的,其实这种事即使他不出面军方也会出面的,只是有陈静这层关系,内部更会谨慎一点。他也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逃走的西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可见是被逼急了。陈静一听就明白了张鹏飞的意思,答应他会和之前的老部下沟通,请他放心。
张鹏飞放下电话看向郑一波,问道:“听明白没有?”
郑一波疑惑道:“有点明白,还有点糊涂,是不是这与王云杉那晚的反常有关?”
张鹏飞点点头,说道:“这件事确实是云杉一时糊涂,可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西洪他们通过笼络王水根的秘书,给王水根设下了一个陷阱,让他在酒后中了美人计,并偷下了视频,事情成功后借用视频要挟王水根和王云杉……”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云杉怎么会……”郑一波十分震惊,到现在他也是才明白原因。
“现在有几十秒的视频被公布出来了,可以说明这是西洪在向我们挑衅,还好军方发现的急时,第一时间对网络进行了控制,但还是有一部分被下载了……”
“画面资料很清晰吗?”
“好在不是很清晰,但是网络是洪水猛兽啊,这事是瞒不住的,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郑一波点点头,问道:“陈将军怎么说?”
“从ip地址来看,视频资料是从国外发在了黄色网站上面,多亏发现的及时。小雅刚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心里有个数,这事我们现在是无能为力。”
“是啊,那高层又知道多少?”
“高层的主要首长都知道这件事,这并不是我们的责任。”张鹏飞宽慰地说道。
“那……”郑一波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把你找过来不是说这件事,而是陈雅提醒我既然西洪用这种方式挑衅,也很有可能趁着宁总来调研再惹什么事,所以你让弟兄们都认真点……”
“嗯,我明白了。”
张鹏飞看了眼时间,说道:“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去见宁总。”
“那我去了。”郑一波知道领导现在需要安静。事情很突然,领导也需要好好的思考。
张鹏飞抽出一支烟思考,这种事与他的关系不大,必竟王水根已经死了,而且画面也不是很清晰,即使在网上造成什么传言也无伤大雅。最近几年随着消息传播的越来越快捷,以及网民对政治的好奇心,网上关于军界、政界的种种猜测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就说他自己吧,上网一搜,关于他的种种传言就有不少。比如他是谁的孙子啊,他的出身来历啊等等……
张鹏飞真正感觉困惑的是对方这么做的真正用意,很明显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正拉拢王水根,只不过把他当成跳板,利用王云杉的孝心来与张鹏飞接触。可是他们想通过王云杉把自己绑走又是为了什么呢?在那件事情中,王水根、王云杉、张九天完全都是被抛弃的棋子,就连张九天都被西洪给耍了,对方的目的就是想把他绑走,这到让张鹏飞有性惊。
行动失败后,西洪又把王水根和女人在一起的视频发出来,只是为了恶心自己,随意地制造一些麻烦,还是说有更深层的用意?张鹏飞百思不得其解,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对方行动失败后不甘心,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外面传来敲门声,张鹏飞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江小米推门而入。
“张书记,您没事吧?”江小米刚才注意到领导接完电话后神色不对,一直提心吊胆的,琢磨了半天还是想过来看看。
“我没事,坐吧。”张鹏飞指了指自己身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点小麻烦,也不算大问题。”张鹏飞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又多了件事而已,不用担心我。”
“哦……”江小米点点头,见领导不愿意多谈,她也不敢多问。
张鹏飞想了想,觉得还是把事情说一说,要不然自己憋着也挺难受的。他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江小米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云杉真不容易,她是觉得如果不听对方的,没有尽到孝道,可要听了对方的,又对不起您,所以就……”
“是啊！”
江小米伤感地说:“其实她不是糊涂,她一定明白无论怎么做,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就是想早日摆脱他们,也还您一个清静……”
张鹏飞脑中灵光一闪,这一点他之前还真没想过。事情发生后,他一直都觉得是王云杉太糊涂,经江小米这么一提醒,他才醒悟。看来江小米说得不错,王云杉在两难的境地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为的就是以自己的死来引出西洪等人,可惜西洪还是跑了。
“是我错怪她了！”张鹏飞握紧了拳头,感觉一阵无奈。
“人死不能复生,只要她知道您对她的爱,那么她也就没有白死。”
“担愿吧！”张鹏飞点点头,不想再讨论如此沉重的话题,转移话题说:“今天安排得不错,我看舒吉塔在你的调教下进步也挺快的,这丫头看起来还真挺干练的！”
“可能她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关系吧,对待工作反应很快,非常的聪明,我感觉她天生就是这块料！”
“她的路自己选择,只要开心就好。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我只希望她快乐的生活。”
“她现在就挺好的,只可惜年纪也不小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江小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张鹏飞。
“咳……”张鹏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吱唔道:“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上点心,要是有好的就给她介绍。”
“我提了好几个酗子,可她就是看不上,我也没办法！”江小米无奈地撅起小嘴:“人家是按照您这个标准来选的,你说谁还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张鹏飞讪讪地抓了抓头发,说道:“这孩子！”
江小米妩媚地一笑,说道:“我看她是心有所属喽！”
“我一直都把她当成小侄女……”
“我又没说是你！”江小米坏坏地笑了。
“呃……”张鹏飞老脸一红,赶情被她给玩了。
江小米痴痴地笑,说道:“感情这事不能强求,我们总不能逼她,好在现在的她挺开心的,我们就由着她吧,您说呢?”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张鹏飞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说:“行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去见见宁总。”
“好的。”江小米明白领导应该是去汇报王水根的事情了。
……………………………………………………………………………………
房间里的宁中强没有闲着,正在看手提电脑,只是换了身便装,看上去休闲了一些。他见是张鹏飞,张嘴便说:“王水根的事吧?”
“嗯,小雅刚告诉我的。”张鹏飞点点头。
“坐吧。”宁中强指了指沙发,说道:“我也接到消息了,这事你怎么看?”
“我看不明白……”张鹏飞摇摇头,“相信事情的前因后果您已经清楚了,我就是不明白他们在这个时候放出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呢?”
宁中强点点头:“是啊,我也在想这个事,按理说他们的计划失败了,这个时候放出视频还能有什么作用?”
“制造恐慌、混乱,想借此来抹黑我们军方和政府?”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意义不大。”
张鹏飞说:“没错,我想要么就是对方没什么太特别的意义,就是气不过,要么就是有更深的目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
“你说得不是没有可能,”宁中强喝了口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用太费神,必竟王水根已经死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还是多把精力放在发展和稳定方面吧。换句话说,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已经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首长,话虽如此说,但事情因我而起,我这心里……”
“别想太多,没有人怪你,这种事摊上就摊上了吧。”宁中强笑了笑,“我刚才看了些关于苏吉的情况,一会儿晚饭后我们就开个座谈会,研究研究未来的发展。”
“嗯,我都准备好了,只是这样时间安排得有点紧,怕您太辛苦。”
“我不辛苦,是不是感觉我老了啊?”
“不是,您现在的精神可是比我还好呢,我都有点混乱了！”
“哈哈……”宁中强爽声大笑,“对于苏吉的未来你怎么想?”
张鹏飞说:“说句省委书记不该说的话,苏吉不是不可以发展,但是要想发展得多么好也不现实。苏吉地区主要以农业为主,部分地区存在一些工业和能源基础,但是如果想把苏吉发展成像哈木、温岭那种高度是不可能的。我对苏吉的定位还是新型农业城市,不一定非要在工作经济上怎么样,只要解决整个地区的农产品的销量以及闲置农民工的问题,让大家有饭吃、都有活干,生活水平到达到一定的基础,那么就算是成功了。”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很实际,我同意你的观点。苏吉虽说地理位置也不错,但是必竟远在大漠深处,想要发展为大工业城市是不可能的,安心搞农业也不是不可以。”
张鹏飞说:“其实最近几年随着城镇化的加快,不少地区的干部都走了歪路,感觉经济发展就是要大搞建设,但是我们是否想过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没有了农村,没有了农业用地该怎么样?像西方一些国家,还保留着私人拧等模式,只不过他们的农业更加现代化,农业也是一种产业,更是经济的一部分,城市发展不一定非要大搞工业,一定要结合当地的实际。”
宁中强赞许地点点头,通过最近几次与张鹏飞的接触,由之前对他的误会渐渐心生好感。过去宁中强感觉张鹏飞是一个做作的人,从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新闻制造者,好像不玩点花样就不会工作一样。可是实际接触后他才发现,张鹏飞不是为了新闻、政绩而搞工作,而是为了工作才搞这些新闻,看似一些新奇甚至不可理喻的想法,但细细想来都有一定的道理。就拿他刚才的这翻话来说,这种话放在别人嘴里就不会说出来,可是张鹏飞却敢直截了当地指出,让人心生好感。
宁中强说:“你刚才的话让我想到了你多年前就开始施行的农业改革,当时你就提出农业也是一种产业,农民是农业产业的工人,听你这意思也是想引进那种模式?”
“适当的引进不是不可以,但是农业公司那种形式在苏吉还不能完全适应,要寻找出一条全新的合作方式,必须让当地人相信政府。我们需要制饿一个长期发展农业的方针。”
宁中强笑道:“当别人都在开发农业用地的时候,你却要在农业方面想办法,还真是有个性啊！”
张鹏飞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又要引来骂声一片?”
宁中强的眼睛眯了起来,说道:“你又想套我的话?还是想让我出面挺你?”
“呵呵……”张鹏飞不好意思地笑笑。
“农业是国家立足之根本,没有农业基础的稳定就不会有好的工业发展,你刚才的论点到是提醒我了。我最近也注意到有一些小县城大搞建设,征用农村土地,这是一个大问题啊！”
张鹏飞说:“城建本身没有错,可是我们必须留下一部分农业用地,而且有一些县城本身就是农业县,盖那么多楼房给谁住?”
“嗯,”宁中强连连点头:“看来内务院应该及时叫停部分土地的使用！”
张鹏飞没说什么,这种事就不是他能多说的了。
“那回归我们刚才的话题,如果苏吉发展农业,你想怎么个搞法?”
张鹏飞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还在琢磨当中。我们大家都知道这里气候、土质条件与其它地方不同,苹果、红枣、核桃都比其它地区营养价值高,也是经济作物,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个基础上打造高端绿色农业用来出口?如果能销往国外,那么……”
宁中强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说:“想法好啊！在技术上有难题没有?”
“技术上的难题不算难,真正难的在这里……”张鹏飞指了指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键是观念和思想问题。”
“头脑的改变比什么都难！”张鹏飞一脸苦笑。
“那你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宁中强笑了。
“我不给自己找麻烦,别人就给我找麻烦喽！”
“哈哈……”宁中强又是一阵大笑,“压力大了吧?”
“嗯,这次能把您请过来给我打打气,压力算是减轻一些了。”张鹏飞拍了个马屁。
“我明白你的意思,更明白你比较,我也愿意帮帮你,该说的话我会说的……”宁中强认真地盯着张鹏飞的眼睛。
“谢谢首长！”张鹏飞一阵感动。
“这算是我给你的支持吧！”宁中强微微一笑。
张鹏飞看了眼时间,说道:“差不了,咱们先去用餐?这边可是给您准备了一些特色食品！”
“好啊,那就去偿偿……”宁中强站了起来。
两人走出门外的时候,正赶上吾艾肖贝也赶了过来。西北的干部看到张书记陪在宁总身边有说有笑,并没有那种地方领导见到高层首长后的拘束感,心里暗暗的佩服。相比之下,吾艾肖贝在这方面就远远不如了。
……………………………………………………………………………………
接风宴完全是地方特色,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大菜”,但是每样菜式都很精致,一看就匠心独运,让人胃口大开。像宁中强这种领导都非常懂得养生,每样菜也只是偿了偿,晚间是不宜多吃什么的。
宁中强对每样菜都做出了点评,看到首长那高兴的模样,以白世杰为首的接待团队也松了一口气,心思总算没有白费。这些菜都是地方特色不假,但如果像以往那样端上来,实在缺少品相。因此特意经过了改良,增加了不少装饰花样,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振了。
“各位……”宁中强举起了酒杯:“我敬西北的领导干部一杯,看得出来为了迎接我,大家都费心费力,我在此感谢大家！”
张鹏飞等人连忙站起来,首长能够如此说话,也表现出了他亲和的一面。宁中强浅浅地偿了偿酒,看向张鹏飞说:“这就是温特酒?”
“没错,您感觉如何?”
宁中强品了品,说道:“口感醇厚,回味无穷,不过还是稍微有一些杂质,这应该是酿造技术还不够精细,这点是可以提升的。”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过宁总还是位品酒大师,竟然连酒中的杂质都能够品出来,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张鹏飞看向大家说:“很意外是吧?我和你们说啊……当年的宁总可是当过酒厂的厂长！”
“哈哈……”宁中强指着张鹏飞笑:“我这点老底全让你给揭了,当年还是生产队的时候,那是一个小酒厂！”
“虽说是小酒厂,可是却让您成为了一位品酒大师！”张鹏飞笑了笑:“我定一把您的意见告诉温特酒厂,让他们加强技艺！”
“口味是真不错,但要说想发展成高档酒,技术上还需要更进一步！”
“嗯,您说得不错。”张鹏飞一脸的钦佩之情。
“温特酒的质量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口感和香味非常独特,足以和其它高档酒竞争了,现在所缺的就是品牌和宣传,你们继续努力吧！”
张鹏飞笑道:“新广告马上就会在央视上播出了,新产品也即将上市！”
“好啊,原来你都准备好了,看得出来你们用心了！”宁中强对张鹏飞的工作进展很满意。
吾艾肖贝陪在一边表情有点僵硬,同张鹏飞相比他在上层的支柱确实薄弱了一些。而且要说在经济发展方面的能力,他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政绩,好不容易引进来一个金翔又是问题多多。想到这里,吾艾肖贝看了眼司马阿木,这一次他联系的项目能否帮到自己?
晚宴结束后,稍作休息之后宁中强召开了到达西北后的第一次座谈会,主要听取苏吉市的发展情况和研究未来思路。张鹏飞并没有急于发言,而是先让苏吉市的干部介绍本地情况。宁中强一边听着一边记着笔记,看样子十分的认真。
苏吉市的干部介绍完之后,张鹏飞微笑道:“我们这次请宁总过来就是让他帮我们出谋化策的,下面有请首长讲话！”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宁总指着张鹏飞笑了笑,“关于苏吉的发展问题,其实之前鹏飞同志和我聊过,我也认可了他的意见。我认为苏吉的发展应该借助自身的优秀条件,重点开发新型农业,要在农业上面想点办法！”
吾艾肖贝皱了下眉头,这可与他之前的想法不同,难道说张鹏飞想搬出宁总来推行他的思路吗?如果宁总真的认可张鹏飞的思路,那么他还真就不好办了。这时候吾艾肖贝看到苏吉市的干部都看向了自己,很明显大家都不太同意大力发展农业的看法,矛盾一触即发,好在苏吉的干部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