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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雅克的命(1/1)

埃莲娜小姐看到了一脸青肿、衣衫褴褛的公爵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两秒钟,随后便紧紧地捂住嘴。

“别担心,有个小子比我更惨!”塞拉弗笑着说道。

埃莲娜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她飞快地扑上来,将公爵搀扶到椅子上,随后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破衬衫,取来蒸馏过的高度朗姆酒为对方搽拭伤处。她发现公爵阁下全身都有斑斑的淤紫,每当烈酒烧到伤处,他的肌肉都会莫名地颤抖几下,可是塞拉弗却仍然微笑着。

“我去找医生来。”

塞拉弗一把拉住了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埃莲娜现出一丝慌乱的表情,“别去,我不想惊动索尼娅和其他人,我悄悄回来,连伯爵都不知道这事。”

“我不去。”埃莲娜又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我要知道你会这么哭,我也就不来了。”

这句奇怪的话一说,埃莲娜小姐反而心里平静了许多,她表情悲凄地一笑,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低低地说道:“我只是个侍女罢了,老爷。”

“你有一颗公主般的心。”塞拉弗的声音同样很低,很温和,“别因为你是个侍女而就此自卑起来,你是我最早认识的女人。”

埃莲娜激动得*轻轻发颤,她欲言又止。

塞拉弗拉起她的手,握着,咧开嘴扮了个鬼脸,他脸上的伤淤之处有点不堪入目,因此这个鬼脸的杀伤力也使得埃莲娜小姐“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埃莲娜哪里享受过公爵阁下如此温柔的待遇?她受宠若惊地点点头,随后便被强大的男人轻轻抱起,放坐在腿上。

法兰西女仆自然地环搂着对方的脖子,她看了看他,随后俏脸粉红一片,“老爷……”她不失娇嗔地低声道。

塞拉弗淡淡一笑,“最近还在去听课吗?”

“是的,贝拉小姐对我很好,她还让我去她家里,由专门的家庭教师教授我写拉丁文。”

随着埃莲娜小姐的权力越来越大,公爵阁下下令让曾**盲的她接受再教育,现在这位公国最高领袖的内务总管除了会讲四门语言以外,还会听写法文和拉丁文。

“哦,是吗,那么伯爵那里呢,有没有成功地拜他为师?”

埃莲娜羞涩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她的两只眼睛闪烁出崇拜的光芒,“列奥纳多先生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艺术家!可惜他说自己年龄太大,不可以再收弟子了,所以他让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先生教授我基本的绘画技法。当然我也会在空闲的时候去找玛格丽塔夫人,她和我很投缘,常常会把拉斐尔先生最新的画作拿给我看!”

玛格丽塔吗?塞拉弗暗暗寻思,这个面包匠的女儿当然会与埃莲娜关系很好了,因为她们不太良好的出生使之更有共同语言吧!

“嗯,学习画画可以陶冶情操,艺术,也是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你说得对。”

两人在说了一会儿废话之后,埃莲娜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老爷,佛罗伦萨美第奇家的亚尔伦先生来了,他想要立刻见到你。”

“这两天我不见任何人,除了你和索尼娅。”塞拉弗揽住她的腰,轻佻地在她的颊边亲了一下,随后再享受着对方面红过耳的羞态,“好了,快点走吧,否则今晚我会把你留下来。”

埃莲娜浑身颤抖,感觉*已经完全软瘫下来,不过少女的矜持仍然使得她跳起来,嘤咛一声,掩着火烫的脸庞,快步逃了出去。

塞拉弗用一句玩笑话支走了埃莲娜,他站起来,把那瓶烧洒嗵地一声扔出窗外,“咝咝”地抽了好半天冷气,这才克制住疼痛,重重地拍了两记手。

“真人。”

“真人。”

几个道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塞拉弗皱了皱眉,“子虚,取点外伤药给我,我的脸上很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长老,您的脸……”子虚道人大惊,难道说那个雅克如此厉害,竟能把掌教长老“显妙真人”给打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塞拉弗懒得解释了,他坐在那里一仰脖子,冲虚、冲元两人便会意地上前,从怀里取出武当密制的疗伤药,厚厚地敷在他的伤处,“让我的秘书去把拘押的卢瑟尔上尉带到这儿来,另外,我要召见秘书处随行顾问团成员。”

一会儿功夫,庄园外传来辚辚的马车声。

瓦尔塞玛中校等人在警备团侍卫的护送下,到达小楼的外面,令他们意外的是,公爵府一片黑暗,只有庭院中点了几盏防风灯,微弱的橘灰色光线不太清晰地勾绘出幢幢楼宇的轮廓线条。

佐佐木三郎穿着整洁的黑色军服,站在进入楼宇一处便门之外,伸手阻住了他们,“抱歉,公爵让你们在客厅稍等片刻,他正在接见警备团卢瑟尔上尉。”

瓦尔塞玛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顾问团成员转向另一侧边的大门。

“这家伙不是个低贱的倭人吗?”并不太清楚公爵私戍力量的莉拉上校说道,最近她带着参谋部官员的身份也进入到顾问团,并取代了瓦尔塞玛的职位,因为她的军衔最高。

“没人会了解公爵阁下在想些什么。”瓦尔塞玛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在攻击日本之后,他还带了不少倭人回来,听说了吧,在收复古巴省的战役中,这些倭人兵团还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我那里有不少倭人奴隶。”莉拉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早年也确实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土耳其苏丹的逐渐强大,使得她的家族累积了无数资本,“也许我也能像公爵阁下一样,将他们编组起来。”

瓦尔塞玛沉默着摇了摇头。

跟在他们身边的安蒂冈妮上尉立刻出声,“长官,这件事您最好连想都不要再想。”

“为什么?”莉拉停住脚步,随意地问道。

“使用倭奴是一回事,编组倭人军团是另一回事。”安蒂冈妮用加强了的语气来表明态度,“我在情报部门呆了不短的时间了,公爵阁下对日本这个国家有着非常奇怪的仇视心理,他其实并不想使用倭人组建军队,不过出于军事素质和战斗能力的考虑,他仍然批准了建军的计划,并且这部分人很少,比之拥有数百万上千万人口的日本,我想仅仅一个团,也就是陆军亚洲军第102师第1团,并不能对我们的武装部队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公爵阁下对此有着难以言喻的防备心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上尉。”莉拉早就听说安蒂冈妮小姐的名字,军界盛传她很为最高领袖看重,在她保留上尉军衔同时撤销一切功勋奖励之后还能调入公爵府枢机秘书处,就可以想见此人所受到的优宠了,“是我考虑不周,这的确会让公爵阁下产生警惕,并且很可能会要影响到他对部下忠诚的判断。”

“我建议连使用倭奴都要谨慎,如果可能,使用别的人种更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瓦尔塞玛跟着说道,他可比安蒂冈妮更会做人,刚刚他并没有明说,也许是怕得罪上司,但安蒂冈妮可没有这样的顾虑,“另外,那个叫佐佐木的人应该还是很得公爵阁下信任的。”

“唔。”莉拉透过面纱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众人继续向客厅走去,不时有侍卫或仆人们退让到路边,向他们优雅地躬身行礼,“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最近的情况汇总材料里看到过一则消息,说最近跟随海上行动的那些*战船,已经秘密进入北太平洋总督领的亚吉尔拉群岛军事基地,他们将在那里进行整备和训练,但他们的船上,似乎有着比亚洲师团更多的倭兵,而且这些人都不属于公国海军陆战队或陆军的编制。”

“奇怪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一件。”瓦尔塞玛说道,他尽量想让自己的上司知道,由于枢机秘书处的权威性,所以公国诸多机密甚至绝密的事情这里都有参与的份儿,因此不必对任何事情大惊小怪,“别忘了公爵阁下的干女儿徐清卿小姐也有自己的战舰,并且还被编在了公国的舰队之中。可即使这样,她的船上还有几百人是不属于国家编制的,那些身手非常厉害,手持棍棒的*僧人,似乎都属于徐清卿小姐的私卫。”

莉拉感觉到有点头疼,“瓦尔塞玛、安蒂冈妮,希望你们能够多多指点我一些迷津,我不知道为什么公爵阁下会把我调到这个部门来,我不得不接触越来越多的机密,并且我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是公爵阁下对您的信任,长官!”两个下属异口同声。

莉拉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对自己和公爵的事心知肚明,自从加入到特立尼达公国以后,至少在人身安全方面有了更多的保障,公爵专门派军队驻守“巨蝎岛”秘巢,还调遣了一队专业的瑞士保镖来护卫她。而在她担任第6舰队指挥官以后,更是没了顾忌,除了不能出远洋去打击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以外,对于来自伯克尔的威胁已经完全不屑一顾。

也许公爵阁下看重的是她的智慧吧!

其实,瓦尔塞玛同样也是这么看的,要不然他对于随便调来一个上级多少会有些不满的想法吧?可是,对于莉拉上校的调入,他反而显得如释重负。毕竟,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主要职能,就是保持一个高速、有效并且强力的指挥核心吧?

他们在客厅里还没坐多久,法图娜少尉就出现了莉拉等人对她的最初印象都不怎么样,因为这个印度女人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是从正规院校里毕业的,近年在军队中,这些高材生给了其他人很大的压迫感。

“各位长官,公爵阁下召见!”

“这么快?”瓦尔塞玛脱口而出,他们这些人是很清楚发生在巴达达里基地前的事情的,警备团被**军解除武装的消息,虽然没有长了腿那么夸张,但最少也像是蒲公英遇到了合适的风一般,到处飘散。

身为公爵府枢机秘书处的随行顾问团成员,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的。

几个人微微点头,起身前行,法图娜小心地跟在后方,“各位长官,听说卢瑟尔上尉已经被越级升为中校了,并且司令部警备团的规模也会被扩编成一个加强师。”

“真是因祸得福啊。”这几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等他们来到公爵阁下的私人会议室的时候,不禁为明暗突然的变化而产生非常微妙的紧张情绪。这里仅仅只留了一盏油灯,公爵坐在最靠近窗的远端,他的身影仿佛被屋外投射进的光亮笼罩成一团灰黑色的油墨,只有不太清晰的移动才能发现那是个活物。

原先的大会议桌以及大部分椅子被撤走了,只有一排椅子放在进门口的灯台前。

莉拉眼力最好,她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身影靠在昏暗的角落里,他们投来的目光却像雪地里反射的冷色光线,令人有些寒颤。

“坐吧。”塞拉弗的声音毫无二致地响起,“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找你们来。”

这几个人纷纷敬礼,随后便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下来,瓦尔塞玛还轻轻挪动了一下,以使自己坐得不要太满,可以保持随时站起来的姿态。

“您的召见,是我们的荣幸,公爵阁下。”莉拉微微欠身。

她只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哼,塞拉弗沉默了有比较长的时间,他似乎对某些事很为难的样子,“对了,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对雅克船长的处置问题。”

这个题目明显有些大了,这些人纷纷低下了头,故作沉思的样子,事实上,连最老于事世的瓦尔塞玛都不敢轻易作答。

公爵等了一会儿,鼻孔里发出哼声,“说说看,都说说看!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们都长着舌头,并且今天都没有失声的可能。莉拉!”

很少见到这位最高领导会用如此令人压抑的语调讲话,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近侍宠臣,但今天,可能他的心情不好吧?这个念头让所有随行顾问团成员都感到无比沉重。

莉拉站起来敬礼,她迄今为止没有穿过军服,甚至连面孔都没有露出来过,但她却能行军人的礼节,这也造成了她在公**事界的独特地位,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经过公爵特批可以这样做的人。

“对雅克船长的过往我并不了解,不过我从开始接触机密的情报卷宗之后,对此人的印象就非常不佳。的确,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海军人材,不过,他的脾气暴躁,又缺少对领导的基本尊重,他是个两面的刀,能伤害敌人,也能伤害战友。”

她说到这里,两脚一并,“我要说的就是那么多!”

塞拉弗并没有听到她的处理意见,而雅克的脾气,这是公国上层根本不会保密的情况,言之凿凿,却没有说到关键之处,这因为什么当然不言而喻,莉拉原本就是这个房间里最聪明的一个吧!

“瓦尔塞玛,现在雅克已经在我们手里,你会建议我如何处置他?”

这位中校直挺挺地站起来,沉默了片刻,“主说,‘要忍耐,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那么你要把右脸送过去。’伟大的公爵阁下,您是仁慈、善良和恩惠的,雅克船长的两次罪行,您已经赦免了一次……我要说的就是那么多!”

塞拉弗有点七窍生烟的感觉,他提高了声音,“法图娜,你说说看。”

“我最近才知道雅克先生曾经是公国的将军,对此我没有发言权。”肤色黝黑,个头很高的女秘书起身敬礼,但口吻却是毫不犹豫的敷衍。

公爵阁下闻言,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雅克这件事,恐怕谁都不敢多说别的,也许是因为自己态度暧昧的关系吧?

“安蒂冈妮。”他于是用非常温和的口气询问自己的嫡系亲信,自从伯爵挑开隔着他们之间的那张窗纸之后,塞拉弗对这个美女下属已经有了不同其他人的态度,“你也说说看,对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安蒂冈妮起身行礼,语气非常平淡,“公爵阁下,我的建议是处死他!”

“嗯?”塞拉弗挑了挑眉毛,不过他的脸始终在暗处,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于是也无从猜测他的反应,“继续说。”

“是,我对公爵阁下驱逐雅克船长出境一事同样没有发言权,不过既然是触犯了国家的法律,违背了臣子的道义和忠诚,那么如何惩罚此人都不为过。”安蒂冈妮平静而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严厉的神色,“他投靠联军并且带着舰队前来寻衅,且已经制造了几次相当严重的祸乱,甚至我们的一位省长先生也被俘虏并绞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情况了。这说明联军方面,尤其是这位雅克船长,完全没有把公国当作是一个可以在平等政治条件下作战的对手,他们违背骑士的信条,公然杀俘,而且还打算秘密**公国。有些问题令人深思:是不是雅克船长在此前联军的准备中,提供了有关于公国机密的一些资料?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那么清楚我军的战略部署、作战程序及战术安排的。以上就是我要向阁下进呈的观点,我建议不留后患,公开处死叛逆,也好使今后清肃反叛工作留下一个可供借鉴的参考!”

瓦尔塞玛的嘴角微微一撇,心想也就你敢这么说了,谁不知道你和公爵阁下走得近啊?我可不要得罪包括彼得在内的长官们,如果说真的要杀掉雅克船长,估计不久以后我们都将成为被打压的货!

只有法图娜少尉满脸欣喜地看着这位“不屈不挠”的长官,她觉得对方说出了自己想讲却不敢讲的话,她自从接受过军校的学习之后,就完全忠于公爵,忠于国家了,她认为一切危险的根源都必须掐死在萌芽状态,这位印度姑娘甚至隐隐认为,塞拉弗当初放走雅克船长,就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塞拉弗鼓了两记掌之后,开口说道:“你说得很好,安蒂冈妮,但对他的处置却不能如您所说,至少不能如此地草率!众所周知,雅克此人在公国极有名声,尤其是军界,他的影响力在早些年甚至要超过彼得将军。而且他曾经的部下们,有些已经成为国防部的栋梁,他们掌握着一支巨大的军事力量,也许陆军方面他们还插不上手,但在最重要的海军方面,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如你所说,雅克船长带来了不安定的因素,但我想问你一句,就情报部门的分析来看,这个人,他是一个政治上的天才吗?”

安蒂冈妮直挺挺地站着,沉思了片刻,摇头,“不,阁下。”

“那么,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吗?”

“这……不,恰恰相反,公爵阁下,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塞拉弗点了点头,他从阴影里站起来,走到窗边,瞥了眼窗外寂静的丛林和起伏的山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杀人的好处要大大少于放人,更别说如果有可能重新使用他了。”

众人都被他的谈话所震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公爵阁下应该早就安排好了对雅克船长的处理意见,但他为什么还执意要询问他们对此的看法呢?难道说,他想听听其他的不同的意见?

“公爵阁下明见。”瓦尔塞玛一刻也不耽误地站起来表态,“您的话使我们顿开茅塞!雅克船长的能力,决定了他是卷不起太大风浪的一个人,除了老老实实听话,老老实实打仗以外,他没有多少办法对公国政治事务产生影响,甚至他的暴躁性格还会为他树立越来越多的敌人。就算现在大部分人都同情他,在不久的将来,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会被他开罪的。因此,想要再度挑起叛乱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更别说公爵阁下还额外地给了他两次机会,这是对于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恩惠!”

塞拉弗的身影从窗口回到了座位上,他的语气非常平淡,“瓦尔塞玛,你的见识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看来在枢机秘书处里没白呆。关于雅克船长的情况的确如你所说,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必然需要他重新回归到公国的轨道之中,重新指挥一支舰队,以便发挥他的特长,为国家服务。”

所有人站了起来,“谨遵公爵阁下的命令!”

“另外。”塞拉弗语声一转,“今天对各位的考察使我非常不满,你们中的多数人只顾着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却忘掉了你们身上所应当担负的责任。你们不是委员会成员,你们也不担任行政院的官职,你们是我,塞拉弗的心腹,是我的顾问,只对我效忠!可是你们呢,需要表明你们态度的时候,需要直言不讳提出你们意见的时候,需要用到你们聪明才智的时候,你们就只顾着自己了?或者是害怕讲出什么会得罪了某些人?”

瓦尔塞玛等人立刻额头见汗,低着脑袋噤若寒蝉。

塞拉弗从来没有用这么尖利、敏感的词句来评述他的不满。

这也让这帮顾问大臣们个个觉得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仿佛这间屋子已经摆放了一包点了引线的炸药似的,令他们心悸股战。

“我需要忠诚、忠诚、再忠诚的手下,而不是那种可以随时两面三刀的政客,或者油头滑舌的官员,我也相信你们不会是约瑟男爵、索巴准爵那样的人。记住,不要再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塞拉弗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又沉默了良久,房间里只听得到这些犯了错的顾问们急促而压抑的喘气声,“虽然我没有听从安蒂冈妮的建议,但是她的忠诚与直率都在此前表露无遗!我希望各位能够向她学习,在我需要你们提出看法的时候,及时说出来,不要等到我作出什么决定之后再来拍我的马屁,难道这个国家,拍马屁的人还少吗?”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瓦尔塞玛不禁汗如雨下,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口。

塞拉弗使自己慢慢平静一些后,作出指示,“法图娜少尉,你调入顾问团工作,此后不再担任公爵秘书。”

“是。”法图娜神情黯然无比地敬礼,她的声音低若蚊鸣。

“新的秘书工作由安蒂冈妮负责,她的职务升为少校,另外,法图娜,因为你在我身边卓有成效的工作和敬业态度,你将获得铜质圣十字服务勋章一枚,我也将赐给你一块公爵府袖徽,你仍然享有免检通行的权利。”

“是!”

“是!”

安蒂冈妮和精神重新振作的法图娜都向着塞拉弗郑重敬礼。

在此之后,枢机秘书处随行顾问团的工作一直令公爵阁下十分满意,甚至他还经常给予这个单位大量的奖励和表彰。虽然人员的流动频繁,但作为部门负责人之一的瓦尔塞玛先生,还是很喜欢给新入人员们讲述一段“雅克船长事件”。

12月2日,委员会以投票表决的方式,作出了对雅克船长免于追究罪责的决定,公爵府枢机秘书处也在本日发布命令,对雅克复职为公国海军准将,公爵阁下将把自己的“第5舰队”交给他统率,并拨给一条重型盖伦船,1300吨位的“苏醒”号作为该舰队的新旗舰。

如今,1100吨的“王权”号再也不是公国海军最巨大的船只了,听说,最近还要下水两条**舰,吨位都要超过“王权”号。而除此之外,新墨西哥船厂出品的新船“苏醒”号和那艘最早设计并花了两年多才建成的**舰“公爵”号都要比他更有体型方面的优势。

不过,“苏醒”号的加盟第5舰队,仍然向公国上层清晰地表明了公爵阁下本人的态度,那就是他对于雅克船长,仍然是信重的!

且不讨论这件事所产生的震动了,这天,艾美拉宫的女主人,在她维多利亚山的私人别墅里在得到公爵私邸的钥匙之后,她已经将当初起建的另外一幢单独的小楼归入到公爵府的范围内,公爵府即是公主府她下令集中起所有的男女仆人。

“公主殿下!”

在凯瑟琳小姐的带领下,所有的仆婢们都向公主殿下躬身行礼,他们发现平常态度温和的索尼娅,现在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像是在极力憋着怒火一般。她的保镖托雷塔骑士双手柱持一把大剑,冷冷地站在她的身后。

公主殿下挥了挥手,“西蒙娜来了吗?”

西蒙娜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眼光游离,根本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

索尼娅冷哼了一声,她把身边的东西远远摔了过去,丢在地下,“这是什么?”

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出,那是一张草图,绘在羊皮纸上的机械构造图。

西蒙娜立刻变得面无人色,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惧的眼泪噗噗而下。

“公主殿下开恩,公主殿下开恩……”

索尼娅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像是无穷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似的,她铁青着脸一挥手,立刻几名穿着黑红色短甲、身材壮实、面目狰狞的家伙从侧边走上来,像拎一只小鸡似的将西蒙娜倒拖到庭院旁,捆绑在一个搭好的大架子上。

所有的仆婢都以一种肃穆的表情看着这位倒霉的侍女被长长的“九尾猫”皮鞭打得哭爹叫娘、皮开肉绽。两名交替使用长鞭的行刑者,丝毫没有顾忌罪犯是个女人的关系,不一会儿,皮鞭就把西蒙娜的衣服几乎打烂了,伤痕和白生生的**都露了出来,庭院里不断传来受刑侍女变了声的嚎叫,“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啊”

等到奄奄一息的西蒙娜被掷到索尼娅面前的时候,她这才点了点头,连看都懒得看上脚下的侍女一眼,厉声说道:“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中有些人的身份,并不是很难猜的,不过我一直容忍着没有发作,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要为公爵阁下尽点本分。可现在竟然有人要挑战我的底限,要把我们视若珍宝的秘密材料偷走,去讨好他们的主子!”

人群中很多人低下了头。

索尼娅语气森冷,“好吧,我对他们已经够意思了,我没有亏待过谁,也没有刻意给任何人找过麻烦,但这绝对不能保证我一直扮演这么个善良仁慈的角色;我也绝对不能允许有些人将我给予的信任视若无物!西蒙娜把研究院进呈上来的纺纱机构造图偷偷交给了外人,现在已经造成了我们巨大的经济损失!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修补这一漏洞了。传我的命令:西蒙娜剜去双眼,驱逐出公爵府,判决她流放印加大陆的最南端,永不赦免!”

这么严重的惩罚,震得所有人都感觉是末日降临。

少数胆小的侍女听到判决,甚至已经嘤嘤地掩住嘴低泣起来。

在霎那间,所有人都突然发现,索尼娅公主殿下的身躯仿佛越变越大,巨大到如同神灵一般,她威严地俯视着地面的一切,操纵着光明、黑暗,以及生死大权。

昏迷中的西蒙娜被拖了出去,留下一道十数米长的血印。

所有人在神甫的主持下念叨了一段圣经,感谢过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后,这才在凯瑟琳小姐的宣布下各自解散。

“西蒙娜,哦,我是说那个叛逆,她到底是属于哪位国君或者是大公的势力?”

“小声点,你难道不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两位戴着低级女仆的碎花边帽,穿着围裙的女孩,穿越着一条花园丛林中的林荫小道,准备前往高处山脊上的面粉磨坊。

“能告诉我吗?”

那个老成一点的女孩四下里看看,这才往对方身边靠去,“听崔茜小姐说,西蒙娜是美第奇家族派出来的探子。”

“什么?!”另外一个年青些的女孩禁不住捂住了嘴,“你是说,她和公主殿下……”

“我什么都没说。”两人继续上路,沉默了片刻,另外一个年青的女孩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告诉我,为什么公主殿下要对自己的心腹女仆如此痛恨?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古怪吗?”

“我可不是巫婆,可以从水晶球里探知秘密。”老成的不禁撇了撇嘴,“好了,玛琳,别问那么多了,总之西蒙娜这一次是咎由自取,谁也帮不了她。美第奇家族已经得到了纺纱机的图稿,据说已经开始秘密生产了,这下子会对我们委内瑞拉省的纺纱业产生很大的影响呢!”

“我的表姐可是在劳伦斯先生的纺纱厂里工作的呢!”另一位惊叫起来。

“可不是嘛,我的两个小妹妹也在加拉加斯,但愿上帝保佑她们不要被刻薄的东家解雇。”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丛林里忽然一动,有人走了出来。

“伯爵,您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塞拉弗大人,我想说您除了对索尼娅公主殿下感到深深的歉意以外,恐怕没有别的考虑了吧?”

年轻的声音停顿了半晌,“哦,伯爵,您让我的头更疼了起来,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但我没有想到,索尼娅会如此绝情地对待那个丫头!”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的计划,大人。”

塞拉弗掸了掸身上的浮草,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农业部向我汇报这两年棉产的数字令我非常吃惊。”

“这和索尼娅有关联吗?”

“先别激动,伯爵,我知道您是心疼索尼娅,我也心疼她。”塞拉弗边走边说,丛林里隐隐绰绰地出现大批卫队成员的身影,“听我说完,佛罗伦萨是一个把羊毛变成呢绒的大工厂,这一点您不怀疑吧?”

列奥纳多对于别人置疑他的出生地这一点上,显得有些愤怒,即使问话的人是一位尊贵的大公。他勉强地哼了一声。“好吧,我不绕弯子,直说了。他们的供需全部来源于国外,这并不很妙,也许以前我曾经向你们提起过。此外,他们的产品过于单一,而这一次,我所提供的纺纱机,可以为他们打开另一件产品的市场,那就是棉布。”

“棉布和呢绒是两种价值完全不同的产品,即使在佛罗伦萨也只有富人阶层才能够享受呢绒。”

“是的,伯爵,的确如此。不过,有了纺纱机和集约化生产车间,棉布的产量会比那些手工作坊多出数倍乃至数十倍,这种巨大的产量会带来惊人的效益。也就是说,当我的棉布比你手工织造的棉布便宜几倍的时候,哪怕手工织造的棉布质量再好,也抵不过纺纱机所制造的产品了,而我的棉布虽然很便宜,但因为供应量充足,同样可以赚到非常多的金币。此外还可以完全取代那些手工作坊,迫使他们破产,最终使得我们依靠这种纺织方面的技术先进性,来垄断国际棉布市场。”

“我明白了,但为什么非得是美第奇家族?”

塞拉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索尼娅可是该家族的一员啊,我不照顾他们还能照顾谁呢?”看见伯爵脸上似乎又要浮现出怒色,他赶紧咳嗽了一声,“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索尼娅会如此小题大作,她也许是害怕我与美第奇家族的关系破裂吧!或者,她在向我隐晦地表达某种决心。”

“够了!”老伯爵威严地一挥手,“我们也许还来得及,去解救那个倒霉的孩子。”

塞拉弗张开手,拦在了他的面前,“您过于激动了,伯爵,难道您不觉得,此时此刻干扰索尼娅的决定是非常不明智的吗?她已经向我、向这个国家、向美第奇家族、向现在正呆在艾美拉宫的亚尔伦先生表示出了她强烈的意愿,她已经嫁给了我,嫁给了这个国家!因此,即使是佛罗伦萨的君主,也不能够冒犯她的威严或者以欺骗的手段夺去她所拥有的利益。无论如何,我都认为她做得不错。”

“难道这就是神的裁决?”列奥纳多显然有些激动,西蒙娜也曾经伺候过他,老家伙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神也是凡人,他也有自己的欲望所在。”塞拉弗淡淡地回答他,“别说你不愿意,伯爵。就是索尼娅,我想她也一定非常难受。可是,如果我们强硬地干扰到她的处置与决断,我想她只会更加地不痛快。”

列奥纳多盯住他看了一会儿,他慢慢叹了口气,“我要去见她,可怜的孩子。”

塞拉弗不知道她说的是西蒙娜还是索尼娅,但他不想让这位深受众人尊敬的老人感到不悦,于是他让开了道路,“巴达耶卡,把伯爵阁下送到索尼娅公主那里去。”

一名卫队士兵现出身来,无声地敬了个礼。

塞拉弗静静地看着他离开,他的心里还在盘算着另一个没有说出口的计划:美第奇家族虽然得到了纺纱机,但是他们的原料棉花仍然要靠大量的进口,从与他们签订的补充协议中看,近期向佛罗伦萨出口的原棉数量大大增加了,而公国也差不多成为欧洲最大的原棉出口商。

棉桃脱籽技术专利,可是塞拉弗精心挑选出来的好东西,这项技术制约了其他棉产地生产原棉的产量,手工脱籽和机器脱籽的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也是为什么塞拉弗要向美第奇家族塞去纺纱机的用意如果没有人帮忙消化公国巨大的棉花产量,恐怕那些已经无法塞入仓库的棉花就有发霉腐烂的危险了!

今年上半年农业部上报的棉花产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4万巴哈尔的数字,其中公国能够消化的不过一半,另外一半必须出口。

经过情报部门的分析,美第奇家族对于以低廉的价格获得原棉是非常在意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呢绒虽然是他们的主业,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想扩展其他的产品。纺纱机是制棉布的重要一环,又与呢绒的生产不无联系,更重要的是,这种纺纱机稍加改动,就能代替手工捻羊毛的过程,这也能解放大量的劳动力到制棉类产品上。

一个多世纪以来,佛罗伦萨的呢绒成衣价格高昂,一向是欧洲最富有阶层青睐的对象,也具有极高的知名度。如果在棉布方面能拓展开来,对于美第奇家族来说,无疑是多了一个有益的补充。近些年来,经历过几次战火和其他经济因素的影响,佛罗伦萨的呢绒产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虽然这种征兆还不明显,可自从塞拉弗向美第奇家小公主的那次著名的剖析论辩之后,佛罗伦萨人的首脑们已经变得非常警惕。

越过公爵府后面潺潺而流的丛林小溪,瞥望了一眼远处仍然花香四溢的山谷,塞拉弗走到了门外伸出的木制阶梯上。他的左手边是个漂亮的小鱼塘,美人鱼塑像是个喷水口,汉白玉的花瓣式圆形池台上,已经爬满了精致美观的藤本植物;他的右手边就是索尼娅使用频率最多的玻璃餐厅,眼下正有两位女仆小心地打扫着。

在庭院里的仆婢们统统向他屈膝问安,他不置可否地随便点了点头。

“让我的秘书准备好一楼会议室,我马上要用,1/4沙漏时后,让亚尔伦先生到那里去。”

与美第奇家族特使的会面还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索尼娅公主并未出席。

“亚尔伦先生,您看上去老了不少,头发也更加稀疏了。”塞拉弗直言不讳地说。

美第奇家族的特使微微一怔,随后自嘲地摸了摸头顶,“公爵阁下,您就不用再嘲笑我了,我的长相很接近我的祖父,他也是个谢顶的人。”

“要注意保养,亚尔伦先生。”塞拉弗亲手倒了两杯葡萄酒,递给他一杯,“避免操劳,不要频繁地过夜生活。”

中年大叔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然后就变成了热切的感动状,“多谢您的关心,尊敬的公爵阁下,为了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

塞拉弗也笑着伸出手,碰过杯后,两人各自抿了一口。

“这次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哦,是的,家主托我带来了给您的亲笔信。”亚尔伦与对方打过多次交道,知道塞拉弗是个讨厌拐弯末角的人。

塞拉弗展开信来看了一遍,不出所料,美第奇家族已经得知了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秘密合作协议,他们要求与公国签订同盟条约,并基于这个秘密合作协议签署备忘录。

“同盟?亚尔伦先生,我们两国的关系,现在已经是不需要用文字来说明了吧?”塞拉弗微微一笑,“索尼娅已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也已经同意动用军队来帮助佛罗伦萨扩展版图,尤其是地中海的几颗明珠,在此之后都有可能并入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疆域内,贵国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并不是您想的那样。”亚尔伦欠了欠身,“如家主所言,贵国与我国的关系在联姻之后能够得到极大的发展,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尤其是在国家之间……您应该能想像得出我们的恐惧,法西两国在意大利的土地上乒乒乓乓打了许多年,我们根本不知道要依靠谁,也不知道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现在,公爵阁下,您的势力俨然令各国瞩目,您的舰队已经可以媲美西、葡的海上力量,您说一,他们就不敢说二!所以,我们诚挚地希望能够获得您的友谊,使我们在姻亲的关系上更进一步,成为平等互助的好伙伴、好兄弟、好盟友!我觉得,这也同样符合贵国的利益,不是吗?”

“等等,亚尔伦先生,我不明白,友谊和结盟有什么关系?”塞拉弗表现出不解的样子,“恕我直言,我从来不认为国家之间有真正的兄弟、伙伴之间的关系,我只相信国家所能得到的利益。我认为在贵方提出结盟条件之前,还是让我来先询问一下,美第奇家族是否使用不当的手段,从秘密途径获知了我方正在实施保密的技术专利?”

亚尔伦脸色变得煞白,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美第奇家族使用号称国家间最牢靠的关系联姻来获得强势的新兴国家特立尼达公国的帮助,这件事在佛罗伦萨、意大利甚至欧洲各国间都不是什么新闻了,从生产资料上、出口产品上,以及家族银行业务方面,塞拉弗都向美第奇家族倾注了新的血液。这几年以来,以坚实后盾来形容公国对美第奇家族的重要性毫不为过。甚至佛罗伦萨在1519与之签订的三十项贸易合作协议之后,全欧洲都发现她的华贵、富庶更甚以往,无数的艺术家趋之若鹜,美第奇家族仿佛又重新进入了“豪华者”洛伦佐的辉煌时代!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拥有庞大的疆域、海量的劳力和极其丰富自然资源的特立尼达公国。

可想而知当亚尔伦先生听见公爵用这种赤裸裸的不满向他递出话时的心情了,现在美第奇家族上上下下,已经视这位公爵为上帝派来带给他们荣耀的使者,如果得罪了他,还不如主动跳海自杀来得好。

“我,我想,这是个误会,对,误会!”亚尔伦结结巴巴地说道,塞拉弗的威慑力并不是因为见过几次面就能够淡化的。

“误会?”对方的反问使得特使先生额头见汗,“我也希望如此,不过我有确切的消息表明,贵国的间谍参与了此次不名誉的行动,而且此事已经惊动了我的未婚妻。她对其中一位已经确认罪行的女子采取了剜目和流徙的刑罚。这件事还没有被公开,不过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您与其对我闪烁其辞,不如留着这副好口舌去面对索尼娅公主殿下的怒火。”

他站起身来,“安蒂冈妮,帮我送客!”

亚尔伦心里叫苦,如果真的像对方所说,那么自己的妹妹此次是真的雷霆大发了虽然被称为娴静而雅致的贵族小姐典型,但她在少有的震怒情况下,连美第奇家主大人轻易也不敢面对她的气势。

因此,老奸巨猾的亚尔伦又怎么会放走塞拉弗而去触那个霉头呢?他连声高喊,“我亲爱的公爵阁下!”一边绕过安蒂冈妮,飞快地拉住那个举世无双的男人,满面恳求之色,“哦,我的上帝,这全是我的错,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再说那些让您讨厌的废话。”

塞拉弗瞥了他一眼,随后悻悻般地重新回到座位上,他吩咐取上可可茶来,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亚尔伦,直到看得他有些慌乱的表情为止。

“我的朋友,我们很快就会有奇妙的姻亲关系,所以我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僵。如果我想惩罚你们请您做个简单的推测,我只需向吩咐下去,断绝与你们的贸易往来,随后再向欧洲各国的大使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尽管把羊毛、染料等等东西高价卖给我们就行了,我想这点小钱我还是能够花得起的。”

“我知道,我知道。”亚尔伦手拿绢帕,连连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公爵阁下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以拥有您这样的朋友为荣。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失误,哦不,是错误,错误!上帝作证,我们对公国的那些技术专利充满了钦佩与惊奇,我认为其中充满了妙不可言的东西,我个人也多次向家族议会提起购买贵国这些专利的使用权。但是我并不知道有些人背着家族搞了些不体面的小动作,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算过每年能够生产棉纱多少碇吗?”

“102.5万左右……啊!我,我是说……”

突然发问和脱口回答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塞拉弗把脊背往椅子上一靠,朝着送饮料来的美丽印第安女仆微微点了点头,取了杯子大大喝了一口,随后朝安蒂冈妮笑了笑,“你也喝点,这东西对女人很有好处。”

“谢谢。”安蒂冈妮若有所思地欠了欠身,亚尔伦则在旁边觉得一阵发寒,他有点魂不守舍地拿起杯子,结果反而觉得这种可可饮料居然有点发苦的感觉。

“我亲爱的公爵阁下……”

“亚尔伦先生。”塞拉弗打断了他的发言,正容看着他,“我对您的工作也抱有深深的敬意,不过外交这东西并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它需要经济、政治、军事等相关力量作为保证。我们彼此所处的高度是不一样的,所占的位置是不相同的,我们的政治经济力量严重地不均衡,因此,外交所带来的结果也不可能尽如人意。这样吧,今天我有点累了,改天我们再约个时间好好谈谈,顺便把索尼娅也叫上,我的秘书会给您一份我方提出的有关于增补两**政方面内容的协议草案,下次见面,我将以此为蓝本进行谈判,额外的话题,就不要再多说了。”

亚尔伦站起身,有些呆呆地望着径自点头离去的塞拉弗,甚至忘记了基本的礼节,不过他的手里很快多出了一份安蒂冈妮递来的文书。他有些木然地翻了翻,不多时,脸上就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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