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当你老了
夏若瑶见他们小两口这般相处，心底也很是替容瑢高兴。
没过多久，佣人过来传话，说是老爷子睡醒了。
夏若瑶和明绍钧牵着两孩子一起上楼去看唐老爷子。
唐老爷子的病情随着时间在一点点加重，每天沉睡的时间也多了不少。虽然他每次醒来后，唐老太太就陪着他做康复练习，但那效果甚微。
用医生的话来说，趁着他还清醒的时候，家人多多陪伴在身边吧。
明菲和明厉两个孩子懂事，他们都知道太爷爷得了一种很难治疗的病，但多陪陪太爷爷，多逗他开心，他的病就会好起来，所以每次见唐老爷子，两孩子都会使出全力去哄老爷子开心。
一家子走进唐老爷子的卧室时，唐老太太刚帮他换好衣服。
明菲和明厉跑过去，乖巧的喊着，“太奶奶，太爷爷——”
夏若瑶和明绍钧两人后脚走进去，也都柔声打了声招呼。
唐老太太笑着应了声，可唐老爷子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透露出陌生的神情来，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只去看两个孩子。
夏若瑶微微一怔。
唐老太太站起身来，苦涩的朝她一笑，“他又犯糊涂了，估计是没认出你们。”
夏若瑶咬了咬唇，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明绍钧安慰似的拉住她的手，坐到了一边。
唐老爷子只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小捣蛋鬼，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明厉答道，“因为我们白天要上学啊，不能来陪你。不过我和妹妹给你带了礼物哦，这是我们在学校自己烤的饼干哦，您尝尝。”
明菲很是乖巧的拿起一块巧克力曲奇送到唐老爷子的嘴边，笑眯眯道，“这个可好吃了，是我们亲手做的哦！”
唐老爷子很是高兴地吃了一口，夸道，“嗯，真好吃，我们家唯唯真厉害。”说着，他又看着一旁的明厉，认真说道，“你们学校放学挺早的，怎么会这么晚回来，肯定是你带着你妹妹在外面玩到这么晚。巍行，下次不准这么贪玩了，知道了吗？”
明厉皱起了小眉头，“太爷爷，我不是巍行，我是小栗子呀。”
明菲也撅起了小嘴，“太爷爷，唯唯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我是菲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上了礼拜还给你跳了段芭蕾舞呢。”
唐老爷子一怔，随即有点不开心的刮了一下两个孩子的鼻梁，“你们联合起来跟我开玩笑是吧？什么栗子菲儿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一个是巍行，一个是唯唯！”
两个孩子都困惑了，迷茫的看向一旁坐着的爸妈和太奶奶，却见大人们表情各异，但都很沉重。
只见明绍钧眉头微皱，静默不语。
夏若瑶则是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唐老太太已然红了眼眶，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泪光，哑着声音道，“这老东西是把菲儿和栗子当成巍行和唯唯小时候了。他最近的记忆越来越差，几十年前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连我也忘了。”
夏若瑶轻轻搂住了唐老太太的肩膀，柔声道，“不会的，外公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好在没一会儿，佣人就来禀告晚饭准备好了。
众人一起回到楼下，气氛也变得融洽和谐起来。
等其乐融融的吃完一顿饭，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说话，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夏若瑶他们才告辞离开。
像往常一样，回程的路上两孩子就睡过去了。
回到金隅嘉园，夏若瑶将两孩子安顿好。
明厉倒是清醒了一会儿，抓着夏若瑶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声音轻轻的问，“妈咪，太爷爷为什么会把我和菲儿认错呢？”
夏若瑶一怔，柔声道，“太爷爷生病了呀。”
明厉咬了咬唇，“这也是生病的症状吗？那这种病真的太可怕了。妈咪，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生病，我不想你忘记我和菲儿。”
听着孩子这稚气却又真挚的话，夏若瑶心头一阵暖意。
她给明厉掖了掖被角，又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嗯，妈咪不会忘记你们的。”
明厉也坚定道，“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妈咪的！”
等两孩子睡下后，夏若瑶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回到了二楼。
她洗澡的时候，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想着唐老爷子的病情，还有小栗子刚才的那些话，一颗心也不禁沉重失落起来。
遗忘，不论是对于患者自己，还是对于家属，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夜深人静，她和明绍钧相拥入眠。
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明绍钧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没，没什么。”
“还瞒着我？打你从唐家出来，一路上情绪都不太高。”他将她的身子掰过来，让她好面对着自己，“让我猜猜，你是在为外公的病情担心？”
见他猜的这么准，夏若瑶也不否认了，低声道，“看到外公连舅舅都认不出了，就挺唏嘘的，那可是他的儿子，这样至亲的关系。”
今晚餐桌上，唐老爷子除了知道老太太是自己的妻子以外，其他的人都认不出了，包括唐巍行。
明绍钧道，“这就是阿尔兹海默症的威力，人的能力有限，目前还没有好的办法去治疗这种病症……”
夏若瑶抬起头，借着淡淡的微光看着他，“你知道刚才栗子跟我说什么吗？他叫我别忘记他。听到这话，我心里挺酸楚的……你说，要是等我老了，我的记性也不好了，到时候我把你们都忘了，那该怎么办？”
只要想到那样的场景，她就很难受很难受，她不想忘记菲儿和栗子，更不想忘记明绍钧。
听到她这话，明绍钧沉默了。
片刻后，他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身子。
他把她搂的很紧很紧，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哑，“不准，我不准你忘记我。”
夏若瑶身子僵了下，有点无可奈何的叹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男人给打断了，“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
夏若瑶，“……”
还真是霸道……
她试探地问，“那万一，你老了，忘记我了呢？”
黑暗中，明绍钧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他浓眉紧皱，沉思片刻，忽的坐起身来，把灯打开。
这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夏若瑶有点惊讶，“你，你干嘛？”
只见俊朗帅气的男人，一双黑眸灼灼的看向她，“纹身。”
夏若瑶，“？？”
还没等她多问，男人拿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支专业的纹身师团队就出现在楼下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