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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谁比谁更惨(1/1)

(¤无弹窗小说)正在大家焦急的等待着陆皓杉的时候,那家伙躲在茶餐厅的后巷中.

厉秋萍提着垃圾袋下来走过后巷的时候看着角落里缩的黑影,吓了一跳.

"嗬……你是谁啊说话?"厉秋萍举着垃圾袋颤抖着手,指着缩成一团的黑影,大有情况不对她手里的沉甸甸的垃圾袋就招呼过.

"是我"陆皓杉抬起头来道,"别怕,厉秋萍,是我."

"是你啊吓死我了."厉秋萍拍着胸脯道,放下手中的垃圾袋,"你怎么这儿,怎么到家了不进啊"

厉秋萍问了也不见他回答,看样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蔫了吧唧的.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厉秋萍走过,蹲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厉秋萍催促道.

见还是无动于衷的他,厉秋萍于是问道,"能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当厉秋萍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想着叫人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陆皓杉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厉秋萍哭笑不得,她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原来就这事啊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这样呢?真像个孩子似的."厉秋萍地说道,声音温婉且包容.

"机会来了没抓住,我真是没用."陆皓杉低着头,沮丧道.

"我记得你大学又不是学的表演,这对你来说你认为是机会吗?不是该学以致用吗?"厉秋萍继续劝说道,"比如唱歌,有些人天生的五音不全,唱歌跑调,不吃这行饭不就得了.想必你也不是真的想当演员,只是对不住大家的热情,为你跑前跑后的张罗."

"说句不客气地,你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想当戏子啊"厉秋萍不解道,"这要是在神州,可是要被打倒的."

又道,"这真不算什么?不要再想了.没必要后悔,你想想看,虽然你受到了一些打击,就当是人生中的一次历练.哦原来我没有当演员的天赋啊没必要像犯了天条似的,我干别的不就行了."

"没脸回家了.没脸面对小舞他们."陆皓杉懊恼地说道,"非常简单的事,怎么就被我搞砸了."

"你这么自责,他们会心疼的,他们现在该多担心你啊"厉秋萍柔美地说道,清澈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们,尤其是小舞为了我的事,整整忙了两天两夜,结果被我给搞砸了."陆皓杉抽泣哽咽道,"我今天第一次这么慌乱.不知所措.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

厉秋萍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了他,见他不动,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陆皓杉拿着手绢胡乱的擦擦自己的眼睛.

"活在世上,会经历比这更严重的挫折,只是没演好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关系的."厉秋萍轻声细语道,"凡是成功的人,都经历过很多次失败的经历,记在心里下次努力就行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演好的."陆皓杉心里难过道,不止是感觉自己让大家失望,还有被打击的自尊心.

本来还想着拿到片酬给大家买礼物的,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

越想越伤心.陆皓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呜呜……

看着他哭的伤心的要死的样子,厉秋萍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是从神州过来的,我家里的成分不好,外公虽然是大学教授可惜被打倒了.

年轻不懂事.曾经傻乎乎的以为和家里划清界线投入组织的怀抱就没问题的.那时候思想特别的偏激,跟着小将们在激动人心的红色年代,我们已经不上课了,老师忙于学习检查和相互的揭发,我们走上街头,愤怒地注视着墨镜长发尖头皮鞋和雪白的衬衫领子,把这一切都称之为阿飞.我们崇拜保尔柯察金,模仿着少年保尔的一切,为了锻炼自己的勇敢和意志,轮流着从二楼阳台上往下跳.我们有自己的组织,定期出版自己的报纸,我们半懂不懂地着毛列马和恩的著作,我们真诚地关心和讨论着国家大事,我们相互传说某某的家里又被查抄出多少多少的黄金和现钞,我们仇恨地注视着社会上一切贫富悬殊的现象,因为我们曾经天真地相信这一切早已被消灭.所有的危机感都在那个时代被激发出来,我们庆幸自己终于又一次赶上了革命,我们把保卫视为自己责无旁贷的神圣职责.我们没有军装,也没有军帽,我至今仍然激烈地认为,这些没有军装和军帽的少年和青年,是当时小将们中最出色的一群."眼睛里含着泪花,表情冷漠,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话锋一转道,"可是现实非常的残酷."

陆皓杉渐渐停止了哭泣,睁着明亮的大眼,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望着她浑身颤抖着悲凉哀伤的死气.

厉秋萍翻开手掌,五指缓缓收拢,旋即放开,黑眸沉寂如阴暗的雨夜."在那一年的年尾,有一天,一个伙伴匆匆地跑来,他向我们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住在我们隔壁楼里的小皮匠,刚刚被揭发出来是一个逃亡地主,而且欠着劳动人民的血债.我想,在那一瞬间,我们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我至今仍然能清晰地描述出那个小皮匠的外貌,我记得那是一个模样和善的中年人,衣服上打着补钉,见谁都笑容可掬,在马路的拐弯角,终日守着他修鞋的挑子,我每次见他,都会有礼貌地喊他一声伯伯,我想,我和我的伙伴们的鞋不止一次地被他免费修过.而现在,这个小皮匠,这个被我们有礼貌地称呼过伯伯的小皮匠,竟然是一个逃亡地主,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我们一致认为他是一个还乡团,

而且有着不止一条的人命血案,解放前夕趁着混乱潜逃上海,我们还断言他的家里必然藏有驳壳枪匕首和变天账.我想提请历史原谅我们,在当时,对于一个13岁的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动人心的呢?请想一想,一个逃亡地主,竟然化装成小皮匠,潜伏在我们身边,我们将面对一个真实的阶级敌人,所有的小说和电影都在此时向我们展示着它的全部的真实性.正是在那一天的黄昏,我们愤怒地呐喊着向小皮匠的家里涌."

厉秋萍声音低沉了下来似乎有些冷冽,陆皓杉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在变低了,空气里忽然变得有辛郁,"我的记那一天的黄昏,小皮匠的一家正在吃饭,我看见在我们涌进屋子里的时候,那家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小皮匠被我们围在中间浑身哆嗦,胡乱点头,语无伦次地回答着我们的种种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在小皮匠的点头中得到证实.揍他一个声音愤怒地高叫着,我看见无数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小皮匠的身上.轮到我了,我看见我的拳头高高举起,然后形成一条弧线,慢慢向前划出,可是它突然在中途颤抖了一下."

厉秋萍双眼无神痛苦的回忆着,"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我的手在当时突然颤抖起来,我看见了一个女孩,那么小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她卷缩着身子,努力着想消失在她的父亲的身后,她是那么小,小得我们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双恐惧的惊惶的羞辱的无助的眼睛,我在当时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动物园受惊的小鹿,那时,我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我突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后来的情况,我只记得我的拳头最终还是打了出,然而已经是那样地软弱无力.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样离开那家人家的,我痛恨自己,我像保尔柯察金一样,猛烈地谴责这种可耻的小资产阶级的温情."

厉秋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涩意和蓄满泪水的眼眶,"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的,我想我失魂落魄的神情引起了姥姥的注意,姥姥很少过问我的事情,从小如此,她总是津津有味地听着我和姥爷的激烈讨论,她对外公有一种出奇的信赖,她相信她的外孙女正在为正义而战.可是那一天,姥姥却敏感地注意到我的反常.后来不久就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她严厉地训斥着我,罚我长跪不起,完全不顾一个革命小将的高傲和尊严,我从来没有看见姥姥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我还知道,姥姥后来瞒着我上门赔礼.后来我们家也遭受了灭顶之灾,很可悲是吧我想我当时的眼睛里面的也满是恐惧惊惶羞辱和孤立无助."厉秋萍凄然一笑看着他,"姥姥姥爷被送进了五七干校,做蓬,拿着笔杆子的手,拿起了锄头,我也跟着进了……"话锋一转道,"我现在想起了姥姥,满怀感激地想着姥姥,你很难想象,我姥爷是大知识分子,留过洋.我姥姥却识字不多,会烹饪,会缝纫,一手刺绣活灵活现的,性格温顺.接受封建教育很传统的女性,但我所有的都来自姥姥默默的关怀."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孺慕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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