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号:   默认

32.随遇而安(3)(1/1)

陆深之后没有再去采药换钱, 但他很快又寻到新的赚钱门路, 还是那日去黄大娘家听大娘提起。

陆深和庄澜在受了黄大娘邀请后,第二天不好空着手,便让陆深到城里打了酒拿去大娘家。

庄澜还顺便将自己画出来的新样式拿给大娘看。其实她画艺不精, 但黄大娘也不懂画, 这在她看来已是画得极好了。大娘接过画,看了几眼,对庄澜称赞不绝:“你这闺女当真有些能耐,这花样儿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更别说是画出来了。”

不过是庄澜随手画的而已,也没什么新鲜,捡了从前宫里最常见的青鸟衔枝样式, 独特不俗气, 却也不至让人瞧不懂。

黄秀也凑过来, 看着那画,睁大了眼睛,“庄姐姐, 你还会画画呢!真厉害,这样式我从没见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黄大娘把帕子还给庄澜,回去接着炖鹅, 黄秀将帕子又拿过来, 仔细瞧着。

“就是随便画画的。”

“庄姐姐, 你这花样儿绣好了能不能拿来让我瞧瞧, 我觉得肯定好看的,这个肯定不会被他们拿去卖给青/楼,准是拿到集市上卖高价去。”

黄秀虽然有些小孩心性,藏不住事,但看事情还是挺明白,知道青/楼里不需要样式多好得,够红够艳就是,绣得略微新鲜些的,那些商贩绝舍不得这样贱卖,拿到市场上一吆喝便能卖出寻常花样的两倍价钱。

“庄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

庄澜对黄秀其实也没多大偏见,天真又有些直性子的小姑娘罢了,便同她说了些绣样的构思。

没多久,陆深打了酒回来,放在选中的石桌上,正巧大娘也端着满满一盆炖鹅出来,见着陆深提回来的酒,“不用客气,还打什么酒,你们外地人,只怕会坑你们的。”

大娘把炖鹅放到桌上,将陆深拿出来的酒开封,闻了闻,笑了,“倒是没坑你。快吃饭吧,秀儿,别缠着你庄姐姐了,去拿碗筷过来。”

黄秀不情不愿地和庄澜停下交谈,进了厨房。

“大娘,怎么买酒也会被坑吗?”庄澜见黄秀走了,也过去帮大娘摆桌上的菜。

“你们不知道,卖酒那些人最会看人做事,外来的人都卖些兑水假酒给你们。”

陆深笑了,“我多少懂些酒,应该不会被坑。”

“那就好啊,咱们这懂酒的人不多,这么大个彰陵做酿酒生意的只有曹楚两家,曹家还好,几代人的生意了,那楚家起来的晚,如今连个懂酒能给看库房的人都找不到。”

陆深便是从这得了启发,回去之后没几日便真的去了楚氏酒铺。其实陆深没多懂酒,只是从前见过的喝过的酒品种多些,楚氏想找的也不过只是能辨认几种酒,各个铺子里的人来库房取用时能帮着瞧瞧,别拿错了的人。

楚家也是急用人,陆深又略微懂些,只让他试了小半日便定下来,只是月钱却不多。

晚上庄澜仍是绣帕子,陆深还没下工回来,怕饿着小娃娃便先做了菜吃了晚饭,给陆深留了些在锅里热着。

昨天她已经将按着新花样绣的帕子送去了黄大娘家,正巧碰见来收的人,那人见了庄澜所绣也是眼前一亮,还催她多绣些。庄澜觉得大抵真如黄秀所说,会把自己绣的拿到市面上去卖。

庄澜也想过,要不要绣好之后自己去寻个摊位卖这些帕子,但转念一想,若如此便没法照看燕珫几个,虽然现在这样赚得少些,但之前还都是待在家里,有时间可以陪着她们。

陆深回来时,天色都黑下来,庄澜正给小娃娃们挨个洗脸,打算哄她们睡下,见陆深回来,又带疲色,“怎么留你到这么晚?你先等等,我给他们洗完就去给你热菜。”

“不急,你慢慢来。”陆深也顾不得休息,将洗好的燕珫先抱起来放到床上,又给她掖好被子,“珫儿今天有没有仔细温书写字?”

“有。”

陆深捏捏燕珫的小鼻子,夸她:“真乖。”

给燕珉也洗好,庄澜将燕珑和燕珉一块带到床边,“你哄她们睡,我去热菜。”

庄澜在厨房忙活一阵,端着饭菜前厅,陆深也刚好从她房里出来,正往这边走。

“都睡了?”

“睡了。”陆深走过来坐下,闻着饭菜香气,笑了,“可能白天玩累了,倒头就睡。”

“中午都没睡,可能真是累了,你快吃吧。”

陆深和庄澜也在一块生活了几个月了,彼此之间不再向从前那么多讲究,这会陆深也没顾及什么,拿起筷子便吃起来。庄澜也没走,坐下来帮陆深舀了碗汤。

“今天很忙吗,留到这么晚,以后回来晚就在街上买些包子或者点心吃,别饿着肚子。”庄澜把汤推到陆深手边。

“也不是忙,今儿是出了点意外。也做酿酒生意的曹家打算不做了,想把城南的酒窖出手,楚家有心想买,但中间出了点岔子,没谈妥,曹家酒铺里的下人看不过去,过来把我们那里给砸了。”

“砸了?那这曹家也太不讲道理,曹家在彰陵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了,我小时候就听说过的。”

陆深喝口汤,沉默一瞬,“不好说这里面谁对谁错的,你既然说曹家是大户,若不是被逼得急也不会做这等事。我听说原先彰陵只有曹家做酿酒生意,前些年才有了楚家,一开始故意压低酒价,抢曹家生意,曹家本就想脱手酿酒这块的生意,这两年已经只剩一个酒铺子,酿得少却精,价格高些。楚家仗着自己快要一家独大,寻常百姓买不起曹家的酒,越来越嚣张,虽然价格还是不高,但酒的质量越来越差,兑水是常有的事。就我去的这些日子,城中各处楚家的酒铺派人来运酒,都要往里头兑一半的水。”

庄澜默默听完,才说:“无论他们怎样,你如今还在楚家做事呢,别淌这浑水吧,这些话就在家里说说算了,在铺子里本分做事就是了。”

陆深抬头,笑了,“你这人,悲天悯人起来,比谁都心善,有时候却又有点冷漠,这会儿竟然会教我本事做事别淌浑水,还以为你会为楚家兑水坑蒙之事义愤填膺的。”

“那也要分事情啊,我看不过楚家这么做能怎么样?让你去打抱不平吗?楚家那么大户人家,咱们如今蝼蚁罢了,捏死我们轻而易举,这时候你的安危和什么坑蒙之事当然是你更重要了。”庄澜瞪着说得一本正经。

陆深却只低着头笑,接着喝汤。

“今天遇上来收帕子的人了,我想着下次要和他重新谈谈价钱了,我绣的花样好,他能多赚,那我自然也不能再卖两文钱一只给他。”

“你好好说,别跟人吵起来就行。”

“嘁——”庄澜不满,在桌下踢了陆深一脚,“我也不是只会跟人吵架的好吗?我也是讲道理的。”

庄澜见陆深不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没忍住又踢了陆深一下。

陆深还是岿然不动,只说:“就你这点劲儿,小猫似的,踢着跟挠痒痒一样。”

庄澜一听,不乐意了,挥出小拳头就往陆深肩上锤,但她也没用力气,打上去都软绵绵的,陆深被她逗乐,把庄澜的小拳头从他肩膀上拿下来,“好了好了,不逗你,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

“你不是想送珫儿去私塾?彰陵一共只有两处私塾,我今儿白天抽空都去问过了,都是不收女娃娃的,而且去那读书的年纪也都大些,最小的也有七八岁,珫儿一个小姑娘,就是能去,也不合适,容易被欺负。”

庄澜愣了一下,眼珠来回转,“你的意思是,要让珫儿女扮男装?这不行吧——”

陆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乱想什么呢?”

一晚上两人斗着嘴,说说闹闹过得很快,陆深吃完,庄澜将碗碟端下去洗干净,又拿了新洗过的干净衣裳送去陆深房里,嘱咐他早些睡,才自己回了房。

知道私塾里都不收女娃娃,庄澜只好自己亲自上阵,教珫儿几个认字读书,先应付一段时日再找出路。

庄澜出身不算好,她识字还是因为一开始她被卖去大户人家是伺候家里的孙少爷,整日要陪着去学堂,那孙少爷不学无术,又是个霸道的,被先生罚了之后很多抄书都是庄澜替他的。后来进了宫,也常陪着太后抄经,但她也只认些字,能帮着教她们念书,若说讲解,庄澜便力不从心了。

这样一来,只好白日里庄澜教她们读书习字,晚上等陆深回来再给她们讲解。

某天晚上,小娃娃们都睡下,月亮高悬,可陆深还没有回来,庄澜急得不行,在院子里来回走,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拿出帕子来绣,却因为心中有事,出了很多错不说,扎了好几下手指,最后索性放下,走出院门去等。

庄澜在门口左右张望,这里的路上没有烛火,四处漆黑,庄澜不敢离开院门太远,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陆深回来。

细问过才知,曹楚两家今日彻底闹崩,楚家存酒的库房被砸烂已经快不能用,楚老板只好让人将幸存的几大桶酒先行运走。陆深管着库房,不好先离开,只能等着事情都忙完。

但他今天也不是没别的收获。这几日陆深将老翁给的酒谱反复翻看,那上面的荷花蕊和寒潭香都是陈年酒,即便会酿,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酿成,而陈年酒也需要有酒窖储藏,正好曹家有闲置酒窖出手,他有些动心,趁乱问了不少这方面的事。

陆深将这意图说与庄澜。

庄澜倒没驳斥他的想法,只问:“酒窖要多少钱?”

陆深不答。庄澜便明白,必定不是个小数目。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攒,只要曹家还没将酒窖盘掉。”庄澜在厨房烧热水,看着倚在门框的陆深。

“要我说,你干脆辞了这差事吧,这两个多月,我都跟着提心吊胆的,楚家也不是正经生意人,还是少跟着他们好。我今天和收帕子的人都谈好了,以后我绣的,他都给我四文钱,我只要绣得快,一天就有八文呢,你以后可以教珫儿读书,这个我不行,帮不上忙的。”

让庄澜一个姑娘赚钱养家,陆深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再看看,等我能找到新差事再说吧。”

陆深把月钱拿出来,递给庄澜,“你收着。”

庄澜接过,回了房,陆深以为她是去放自己的月钱,却不想庄澜额外拿了二两银子给他,“明天你去买身衣裳吧,你做工,总要有件体面衣裳。”

陆深没说话,接过那银子。

翌日傍晚,庄澜正炒着菜,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似有人进来,她顾不得回身看,只以为是燕珫几个不听话进来了,“你们几个是不是想被——”

话还没说完,只觉发间窣窣一动。

“好看。”

庄澜回头看去,却是陆深。没想到他今日竟回来这么早,又抬手去摸发间,果然多了一支首饰。庄澜将它拔下来,拿到眼前一看,竟是那日她看上的金扁方。

“你……你怎么把它买回来了?你哪里来的钱。”

“你不是喜欢?”陆深把扁方从庄澜手里拿出来,低头又插进她发间,“昨天你给的,刚好二两。衣裳就先不买了。”

庄澜拍了陆深一下,“你怎么乱花钱啊?这东西这么贵,买它做什么?我整日待在家里,又不回去,戴它给谁看?”

陆深皱眉,“给我看不行吗?”

气氛正好的时候,忽然一股糊味传来,庄澜吸了吸鼻子,哎呀一声,赶紧推开陆深,回身看向锅里。

“都怪你,突然跑进来,害我都把菜烧糊了。”

庄澜一边翻着锅里的土豆,一边回头瞪了陆深一眼,陆深笑着耸耸肩,“再炒就是了,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说完,就自己出去了。

庄澜转回来将糊掉的菜盛出来,撇着嘴又拿过一个土豆重新切,嘴里念叨着陆深就会坏事,可伸手去摸头上的那只金扁方,却又忍不住笑了。

菜糊了,但她的心没有。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他们都在读: 嫁给莫先生造反不如谈恋爱特勤精英贞观唐钱生子当如孙仲谋艺术治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