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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罗楠楠如约请时谊吃饭。
时谊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给队员们安排训练赛, 为即将开始的LPL春季赛做准备。
眼下是三月初, 今年英雄的顶级联赛LPL春季赛马上就要开打了。
按往年来说, 甲级联赛的冠军应该是去年底就决出来了，但因为恰逢甲级联赛赛制由LSPL变为LDL, 所以决赛一直拖到了今年。也就是说，拿了LDL冠军晋级LPL的大杀四方, 很快将迎来他们的LPL比赛。
今年LPL的春季赛共有十四支队伍参加, 分东西两个赛区，KM和GKD分列东西两部, 进行区内的常规赛。常规赛打完是季后赛, 然后再决出冠军。打揭幕战队伍是KM, 时间定在三月中旬。现在离开赛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因为大杀四方刚加入LPL, 对比赛流程和各支队伍都不太了解，所以对时谊来说, 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首当其冲就是要约训练赛。
所谓训练赛，是两支队伍按照正规比赛的赛制来对打练习, 可以磨练己方队伍的配合, 还能知道未来的对手会有哪些套路。在正式比赛前, 训练赛是很重要的环节。
但因为他们是刚升级的队伍, 实力差其他的一大截，LPL的队伍并不愿意跟他们打训练赛。
不打训练赛，队员们心里没底，到了比赛场上就会很被动。
时谊为这事操了几天的心了。
“今晚七点哦，请你吃大餐给你庆功。”电话里的罗楠楠挺兴奋的，“枫哥请客，说让我们吃到饱。”
时谊因为训练赛还没着落，有些犹豫，“春季赛准备的事还没安排好，要不我们改天再吃？南瓜，你跟枫哥说下谢谢他，我现在……有点没心情。”
“别啊，再忙饭总是要吃的吧。”罗楠楠尽力游说，“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约不到训练赛。”
“就这个吗？别着急啦，新晋队伍是这样的。对了，正好枫哥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的。快来啦，位置都定好了。”
时谊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好吧。”
“我跟枫哥去接你？”
“不用，离基地不远，我坐地铁很快就到。”
“那你快点，我肚子饿啦。”
挂了电话后，罗楠楠回头看了秦枫一眼，“她现在准备出门了，我们也走吧。”
“好。”秦枫刚回了条微信，在罗楠楠看见前按灭屏幕，“我还约了圈子里的一个人，一起吃不碍事吧？”
“哦，没事，正好时谊约不到训练赛，都要愁死了，让她多认识点人也好。”
“嗯。”秦枫点点头，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不着痕迹地牵起罗楠楠的手，“走吧。”
罗楠楠的心轻轻一颤。
哦，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
他好man啊。
*
时谊到约好的饭店的时候，罗楠楠和秦枫已经到了。
两人坐在同一侧餐桌前，背对着门口，桌下，秦枫握着她的手。
看起来很甜蜜嘛。
时谊微微一笑，从他们身后绕过去，坐到他们对面，“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罗楠楠在桌下悄悄抽回手，“不晚不晚，枫哥说还有个人没来呢。”
“还有人？”
罗楠楠点头，“枫哥说也是电竞圈里的人，你不是正好为训练赛发愁吗，我在想多认识点人也不是坏处。不介意吧？”
时谊笑着摇摇头，“今晚我主要是来吃的，能吃饱就行。先谢谢枫哥了哈。”
秦枫也笑，“见过楠楠的食量，料想你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心里有准备。”
三人正说笑，时谊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她转头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来人穿着纯白色的长袖T恤，袖子撸到了手肘，腕上一块表是黑色的，但里面镶钻的精密表盘巨亮。时谊视线往上移，对上他的眼，一双瞳孔黑白分明，就是透着股淡漠之意。
男人眼皮轻抬，看了她一眼，“还里有人？”
此时罗楠楠的嘴巴已经变成了“O”字形，整个人呆若木鸡。
三人中只有秦枫表情正常，比了个手势，对陆昀泽道，“坐吧，没别人了，就是留给你的位置。”
三秒后，罗楠楠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男友，呆呆地问：“……怎么是他。”
秦枫笑着看她，“本来就是他啊。前两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可以约他出来一起吃饭的。他今天正好也有空。”
陆昀泽展开餐巾，摆了下餐具，眼神看向秦枫，“你女朋友？”
“嗯。”秦枫点头，在桌下又握住罗楠楠的手，有些宠溺地道，“你不是喜欢阿泽吗？给你个惊喜。”
罗楠楠眨了眨眼睛，“天啊，枫哥你真的是……你居然把陆昀泽喊出来跟我们吃饭……我只能在微博里看照片的人，发一万条私信都不回的人居然跟我们一起吃饭……为什么会是他啊，我还以为只是你的什么普通朋友……”
罗楠楠：“我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秦枫：“是。”说罢又转头看陆昀泽，解释道：“我战队的打野，我女朋友，也是你的粉丝，见到你表情管理有点失控。”
陆昀泽微微弯了下嘴角，“你女朋友挺有意思的。”
“那确实，非常有意思。”说着，秦枫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心。罗楠楠霎时脸就燥了。
说着，几人这才留意到还有个愣在一边的时谊。
时谊惊恐的表情也不比罗楠楠好多少。
“哦，我介绍下。”秦枫道，“这是时谊，我女朋友的闺蜜，刚打败你们二队的大杀四方战队的教练。电竞圈唯一的，女教练。”
陆昀泽点点头，“见过。比赛那天我去了。”说罢，他转向时谊，语调平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哦，嗨，你好。”
“都认识，那就好了。”秦枫让服务业添了些水，又对陆昀泽说，“楠楠本来还担心，时谊单身一个人，我们在她面前秀恩爱不太好，现在有你陪她就好了。”
陆昀泽听了，薄唇轻轻抿了一下。
时谊：“……”
什么就好了，他们是一对，她跟陆昀泽算怎么回事。
罗楠楠你给我等着！
罗楠楠接受到时谊“威胁”的目光，睁着无辜的双眼轻轻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男朋友非要给她惊喜，她能有什么办法嘛！
“对了，枫哥你跟泽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为了缓解时谊的尴尬，罗楠楠转移话题。
“我们是发小，后来又一起在LSPL打职业。”秦枫为她调整了一下歪掉的餐巾，“我比他打职业早两年，他刚进LSPL的时候我打ADC，他打我的辅助。”
“啊？泽哥还打过辅助啊？”
“嗯。”秦枫点头，“那个时候他的娜美、琴女玩的特别好，还有奶妈。”
罗楠楠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怎么都是那种……很丰满的女性英雄。”
大帅比陆昀泽拿个琴女，追着别人疯狂加血——她有点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团队需要什么就玩什么，我玩英雄不挑男女。”陆昀泽眼角余光瞄了时谊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而事实上却是，当年他刚打职业，被教练要求要玩这些，但玩了几把以后打死都不肯再玩了。因为队员们总是要说这样的一句话——阿泽奶我/阿泽让我吸口奶……
又因为他喜欢喝牛奶，“奶哥”这个外号不知道怎么就诞生了，一直被叫到了现在。
秦枫笑着没有点破。
时谊想了想，说：“我好像就没有打过辅助，不让我补刀和拿人头太难受了。”
罗楠楠：“我也没有打过诶。”
两个女孩的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股游戏位置以及团队重要性上的优越感。
秦枫唇角含笑补了一刀：“阿泽是大丈夫，大丈夫能屈能伸的。”
陆昀泽喝了一口水，故作淡定道：“打辅助的位置能锻炼大局观。”
“那泽哥打辅助打了多久啊？”罗楠楠追问。
陆昀泽：“没多久。”
秦枫：“也就一年多吧。”
陆昀泽：“没有吧……”
秦枫笑笑：“行吧，那就没有。”
然后他又转向时谊，好像是专门对她讲：“他后来开始玩花式辅助，又各种‘意外’抢我兵，直接把战队晋级的希望打破灭，把我这ADC打退役了……他这段黑历史知道的人不多的。”
感受到身旁时谊投来的目光，陆昀泽有点坐不住了，“点菜了吗？有点饿了。”
“点了。今天时谊是主角，所以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征求了她的意见，点完了。”秦枫说着，想起什么，“还给你点了牛奶。”
罗楠楠身为迷妹，对陆昀泽的爱好还是很了解的，“wave连吃饭都要喝牛奶啊，果然很爱牛奶。”
“确实非常爱。你知不知道他有个外号？”秦枫问。
话音刚落，陆昀泽很快打断道：“点了什么菜？”说罢又转向时谊，“你要不要再看看菜单？够吃么？”
时谊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用了，点了很多了，应该够了。所以你的那个外号到底是什么？”
这么遮遮掩掩，绝对是个能毁他一世英名的外号。
陆昀泽：“你很想知道吗？”
时谊点了下头，“对啊。”
“这么想了解我？为什么？”他冷不丁问。
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点点沙沙的磁性。一双黑眸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深邃。
时谊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看，一时有些怔住了。
不对啊，那双眼睛里怎么好像有漩涡。
KTV的包房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唱声，各种音乐混杂在一起，声浪靡靡。
隔壁卡座的冯元还在继续说：“能被我们老板看上，是她运气好。多少漂亮妹子都想跟着我们老板呢。你放心，我们老板是个大方的人，她要是把他伺候舒服了，名牌包包什么的肯定是少不了。钱的问题不大，你别太过分就行，开个价吧。”
“那行吧。”马公鸡说，“我先说好，她不便宜的。你看刚带我们队伍就进了LPL，有很多人都在打听她的价格……”
“别废话。”
听到这里，时谊已是确定马公鸡卖她的心意已决。她悄悄站起来，快步走回了包房。
包房里，樊宇等人还在唱着歌，没有人注意到她神色不同。时谊心乱如麻，想了想，抓了手机就又跑了出去。
未免再碰上马公鸡，她下了一层楼，到了走廊尽头去打电话。
走廊尽头有扇窗，窗外是夜色中的上海。灯红酒绿，斑斓陆离，细小的尘埃在晦涩的空气中若隐若现，浮游不定。夜风吹进窗口，带着几许凉意。
时谊颤抖地拨通了罗楠楠的电话，对面很快接了，“喂，时谊。”
“南瓜。”听到这声的一瞬间，时谊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紧张得不知所措，“马公鸡要把我卖给GKD的老板。”
走廊的角落里，有个黑色沙发。此时，一直陷在沙发里的人动了动，舒展的大长腿换了个交叠的姿势，眉间微微一蹙，拔掉塞了一半的耳机。
他在这里躺了一会儿了。因为穿了全身黑色，灯光又昏暗，此时陷入黑色沙发，整个人就像是只大号的变色龙。
时谊来时太过紧张，并没有留意到沙发上有个人。
电话那头罗楠楠说了什么，时谊继续：“我不小心听到的。GKD的冯元说他们老板看上我了……就是，那种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