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都开口了,收多少都行,你说多少,你海哥就得给多少,他要是敢不给,胖哥负责帮你收债”。胖子乐呵呵地对着大姑娘开着玩笑。
朝胖子翻个白眼,大姑娘将手里的菜与酒放到了桌上。然后才回应,“好嘛,真的哟,我说好多就是好多,你们两个莫后悔哈,要是没得啷个多钱,就把衣裳裤儿挎了抵饭钱”。
“巧儿,我给你说了好多次老,女娃子家家也不晓得收敛到点。疯疯癫癫的,也不怕二回嫁不出去”。韩大爷气恼地对孙女发脾气。
看爷爷生气了,韩巧调皮地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转头恶狠狠地对胖子说道:“都怪你勒个死胖子,害得我遭我爷爷骂,给你说过好多回,我叫韩巧,我妹妹叫韩秀。不叫大妞二妞。你记性遭狗吃了,哼,不理你们老我去后头弄鱼去老”。说完风风火火地走到后面厨房去了。
胖子把酒盖打开,像往常一样招呼韩大爷过来一起喝点。韩大爷看看也没有其他客人,欣然答应着,还端了盘油酥花生米过来下酒。胖子中午只顾喝酒,就没有吃饭。趁现在还没开始喝,赶紧地抓起筷子伸向盘中。
小餐馆做的是地道的蜀地菜,麻辣味很重。刘海与胖子特别喜欢,两人读高中的时候就是这里的常客,一晃也有十来年了。时间长了和韩大爷一家四口也都混熟了。他们也都知道这二人的喜好。每次来都不用点菜了。直接上酒菜就是。尤其是自酿的包谷酒,还有辣子肥肠与水煮鱼这两道菜,那是必须得有的。
韩大爷过来坐下,胖子赶紧给他倒上半碗酒。这也是老规矩,老人家酒量不行喝得不多。也就是来凑个热闹图个高兴。三人自顾自地喝着,谁也不劝谁的酒。刘海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夹块肥肠在口中嚼着。舒畅啊,这才是真正的享受啊。
“还是这里的菜吃着舒服。大妞的做菜真是越来越好吃,韩大爷后继有人啊,现在大妞的手艺也能独当一面了,该换个大点的地方扩大经营。保证生意红火。对了,我刚才看到旁边的墙上都写上了拆字,这一片拆迁了,你们的餐馆准备搬到哪?说个地址,回头我和海子找过去”。胖子嘴里包着菜,手里端着酒,还不忘说话。
听胖子怎么一说,韩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手艺再好有啥子用哦。小胖娃你说得容易,现在铺子门面不好找,又贵又不好。莫得法,我们打算关门不做了,大爷回老家去等死去咯”。
看到韩大爷有些焦虑,刘海就想帮帮他们。毕竟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自己和胖子没少来蹭饭。韩大爷一家对他们两人也就像自家人一样,经常多上菜少收钱,甚至不收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
刘海直接问道。“韩大爷是您不打算开餐馆了,还是因为门面的问题?只是因为门面的话,我帮你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我一个孤老汉,一辈子没结婚,把捡来的三个娃儿带大。就靠的这门做菜的手艺,不开馆子还能做啥子嘛?这一带马上要拆迁,补偿的钱少得可怜。三娃这就要上大学,把他的学费和生活费留出来刨开,剩下的钱拿去租门面根本不得行。没得法啊,馆子就不开咯,把那点钱给巧儿和秀儿做嫁妆算咯”。韩大爷没把两人当外人,打开了话匣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刘海听了很奇怪,疑惑地问道:“不对吧,这里是闹市中心,拆迁费应该不低啊,就我知道的,zhèngfǔ补偿的钱在新区那边买个新铺面都绰绰有余,这里面有古怪,韩大爷拆迁开发你们这片的房地产公司叫什么名字?”。
韩大爷回想半天也没记住是个什么公司,“好像叫天……啥子公司哦,巧儿晓得。你们一哈儿问她。拆迁的事都是她在管”。正好韩巧端着一大盆水煮鱼过来,刘海赶紧帮忙将桌面碗碟挪开,将盆放下。韩大爷赶紧问道:“巧儿,拆迁我们这片的房地产公司叫啥子名字哎?”
“天马房地产,爷爷,你问勒个干啥子?是不是他们又派人来催我们搬家了?没得啷个便宜的事,住的房子没找好,钱也没拿他的,就想来撵人那些人呢?格老子像催命鬼样。早上才来催我们搬,勒才好久点嘛。咋个又来,硬是以为我们好欺负嗦”。韩巧气呼呼地四处张望着。
韩大爷开口说道:“女娃子家家的不稳重,那个给你说了有人来嘛?是小海在问,我记不到才问你的”。
韩巧这才停止了张望,转头看见两人正在偷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进厨房去了。听到天马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刘海就知道这事里面肯定有猫腻。心里就打算管一管这件事,虽然刘海没有权利,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来办。可这厮会打会闹,只要存心将这事闹大,一旦捅到上面去,就有可能翻盘。
心中思量打定主意,趁韩巧又端着蔬菜汤出来时把她叫住。然后对韩大爷与韩巧说道:“韩大爷,拆迁这事我觉得有蹊跷,可能是房地产公司在私下搞鬼,将与zhèngfǔ协议中的赔偿金额降低了。也有可能zhèngfǔ有些人也参与了。我有个打算,想与您和巧儿商量下,看看你们的意见”。
韩大爷点点头,没有说话。韩巧瞥了刘海一眼,“海哥,从我们认识那天起,我就晓得你的鬼主意多。说嘛,你又有啥子板样要耍嘛”。
刘海笑呵呵地瞅了韩巧一眼,开口说道:“与他们斗,不需要你们出面。韩大爷你们一家暂时搬到我厂里去住,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防止他们乱来。其他的事就由我来办了,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大爷还没开口,韩巧咋呼开了,“海哥准备啷个整呐?说点来听嘛,你做事情从来都是神秘兮兮的。啥子事情都藏到起肚子头”。
韩大爷也开口说道:“小海,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把你牵连进来老”。
胖子在旁边插进来说道:“呵呵,韩大爷,你就别为海子担心了,这小子现在厉害着呢。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们兄弟两,你们就听海子的安排,这事有他出面肯定能办好”。
韩大爷与韩巧正在考虑,主要是怕给刘海带去麻烦。两人都有些犹豫不决。就在这个时候,外边玻璃打碎的声音与争吵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人奇怪地往门外看去,三十多号黑衣黑裤的光头,手提着钢管整齐地站在路中间,将巷口处的一家餐馆大门围着。有两个光头正挥舞着钢管,将门口摆放的两个玻璃鱼缸砸得粉碎。
仔细一看那群人,嗬,有认识的。真是冤家路窄啊,站在中间面向这边的那个,不正是天马房地产公司的保安队长吗,上次去修理厂闹事挨打的就是这群人。看到光头们转身开始往这边移动,刘海起身走出餐馆门外,胖子也紧随其后。笑呵呵地说道:“哈哈,胖子,这帮人还欠咱们一大笔钱呢,今天碰上,也该收收债了”。
两人如同两尊门神般左右站立,等着欠债的光头们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