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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崩溃(1/1)

从钟可情去东山别墅接她回来的时候,沈惠洁就已经开始疑神疑鬼。虽然眼前的这个人学得很像,但小墨毕竟是个孩子,而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受尽伤痛的女人

“妈,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是小墨,还能是谁?”钟可情的手心里微微渗着冷汗,背脊已经湿透。真是可笑,她那么希望能被谢舜名认出来,结果认出她的却是舅母。“有些像……像那个刚刚过世的孩子。”沈惠洁的眼中流露出几分伤痛的色彩,另外还藏着些许疑惑。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离奇,可是眼前这个人的举止确实与已经过世的钟

可情有着几分相似。

“谁?”钟可情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情丫头。”沈惠洁直言不讳。

钟可情心底一颤,居然真的让她看透了。可是她大仇未报,现在还不是该展露身份的时候。

“妈觉得说这样的话像样么?”钟可情强自镇定,冷笑一声,冰凉的视线扫过沈惠洁的脸,“说我像可情表姐,是要诅咒我早些死掉么?”“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奇怪的现象,沈惠洁用言语也无法解释清楚。可是心头那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眼前的人确实不是她的女儿季子墨,因为性格相差太大

。一个懦弱自卑,一个却强势到要向自己的奶奶讨回公道……这完全是迥然不同的两种人格!“妈,你有十年没有见过我了吧?”钟可情眼眸眯起,胆大到直接与沈惠洁四目相对,“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你又凭什么保证我不会变。因为你不在的十年,我受尽了

季家的压榨,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拜你所赐!”

“不,不可能……”沈惠洁的心如同海水一般汹涌澎湃,紧张和激愤令她无法正常言语,“你不是,你不是小墨。”钟可情也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掩藏住自己,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曝光身份。得不到季家的庇护,没有了谢舜名的守候,倘若身份被曝光之后,钟家爸

妈都不愿意相信,那么盯上她的童谣、钟可欣、陆屹楠这些死敌,一定会再次将她逼入绝境!

她不是从前的钟可情了,不管为了什么,她都不能轻易将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

“妈,你这是在为你这十年的不负责任而找借口。”钟可情咬牙,“倘若十年前,你没有装疯,没有选择在东山别墅独居……我又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钟可情咄咄逼人,毫不退让,一声声都敲在沈惠洁的心上。“是……我是不负责任,可我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女儿都分不清啊。”沈惠洁痛苦地挠头,一脸怅然地望向钟可情,“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扮成小墨的模样是为了什么,你只要

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儿,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一样可以以季子墨的身份活下去。我就求你告诉我,小墨哪儿去了?”“妈,从前那个季子墨,已经因为你的自私,死掉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希望你能以一个强大的心,来接受我变成这样。你若是继续这样胡言乱语,那我们连母女都不要再做了!”钟可情毫不留情地说,但一颗心已经七上八下。她能感觉到季子墨的痛苦,能感觉到她的挣扎。只有在这一刻,她才切切实实地知道,季子墨根本就没有死,

她只是在这一具身体里,自卑地沉眠。一旦有什么事情触动她的心,她偶尔也会悄悄醒来——万一哪一天,季子墨彻底觉醒,一具身体里再也容不下两只灵魂的时候,那她是不是就要离开?钟可情从来都很疼爱季子墨,可这一刻她却狠心地希望那个自卑的小表妹

永远都不要再活过来。

沈惠洁见钟可情说得那样决绝,心里头的疑惑便越来越深。先是怀疑小墨的精神出了问题,又开始怀疑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混乱不堪的思绪让她眼睛都不想睁开。

“妈,小麒麟的事,我会看着办的。奶奶估计气得不轻,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钟可情直接下了逐客令。

沈惠洁移着艰难的步子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着她幽幽地问了一句:“孩子,五个月前小墨割腕自杀……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明明被人完全猜透,钟可情仍旧咬着牙忍了下来,直到沈惠洁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幽幽吐出一口气来。

沈惠洁最后说的那句话,无疑就是一个魔咒,让她无法摆脱季家这个鸟笼。

不久之后,钟可情便接到了沈惠洁的电话:“如果你真的是小墨,为了维护季氏一脉,你一定会领养谢麒麟,替季家拿到那一亿抚养金,对不对?”

电话那端的声音,镇定如常,明明是温婉的口吻,钟可情却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沉默了几秒,钟可情轻咳了一声,而后缓缓一笑道:“当然。母亲,您不用担心,我永远是站在季家这一边的。”

沈惠洁温和地应承了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一直这么听话,你就可以一直是我的女儿,季子墨。”

“恩,一直都是您的女儿呢。”钟可情挂掉电话的时候,掌心里已经蓄满了汗水。

这算是交换吧。若是用一亿元就能堵住沈惠洁的口,那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钟可情便约见了安律师,办了抚养权转让的手续,准备接小麒麟回季家住。

“麒麟以后就拜托你了。”安律师站起来同她握手。

自打被谢舜名抛弃,但凡和谢舜名相关的人见面,钟可情都是心不在焉,她满腹心思地伸出手去,松垮垮象征性地碰了碰对方的话,便很厌弃地收了回来。一个人离开了,留下的明明应该是美好的回忆,可偏偏在这丫头眼中只有仇恨。安律师知道钟可情对谢舜名心存偏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季小姐,奉劝您一句,凡事不

能只看表象。这世上除了罪恶,还有很多美丽的谎言。”

“嗯?”钟可情的心一直就不在这里,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小时后,关静秋很不情愿地命人将小麒麟送了过来。

钟可情见到小麒麟的刹那,突然有些心疼。

这孩子才五个月大,那个被他一直认作父亲的人却突然将他抛弃,真是可怜至极。其实依照她原来的性子,就算谢舜名什么都不说,她一样会因为不忍收下这个孩子的。

季家大宅,安静如常。

季老太太正躺在沙发上仰面休息,整个人都恹恹的,完全没有了生气。

沈惠洁在一旁安慰道:“妈,你放心,我已经说服小墨了,那一个亿一定能够用在刀刃上!”

季老太太半信半疑地道:“真的?我这个老太太教育了她大半辈子,她现在都能忤逆我。你跟她已经有十年未见了,她还能听你的话?”

“妈,血浓于水,我们毕竟是亲生母女啊。”沈惠洁笑道。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不错,就算没有半点基因遗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毕竟是从你肚子里滑出来的一块肉,是该由你来驯服。”

傍晚时分。季子姗换了衣服,刚打算出门去见谢云,求他出手帮忙,拯救季家。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见钟可情抱着一个婴儿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走,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黑色西

装的保镖,另有两个保姆帮着搬东西。

“季子墨……你不是离开季家了么?怎么……怎么又回来了?”季子墨就像是季子姗生命里的魔咒,只要有她存在,她的人生就注定不会顺畅。钟可情淡淡瞟了她一眼,低声笑问道:“子姗妹妹,我回来了,你不该感到高兴么?我带着价值一亿的宝宝回来,季氏总算有救了。只要季氏不倒,你照样可以在季家继续

骗吃骗喝……”

骗吃骗喝——

这四个字重重敲在季子姗身上,她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季子墨,你!”

季子姗伸出手来,对着钟可情的侧脸,一巴掌刚想甩下去,一侧的保镖轻轻松松出手,便将她双臂扣住,死死扳在身后!

“痛……痛痛……好痛!”季子姗疼得嗷嗷直叫。

钟可情淡漠地转身,勾唇冷笑道:“只有让你知道痛了,你下次才不会轻易犯错!”

季子姗只能瞪着钟可情的背影,将满心的怨恨尽数吞咽下腹!安律师的人将钟可情送到屋门口,钟可情便转过身对安律师点了点头道:“安律师,您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至于这些保镖,您也带回去吧。麒麟价

值一亿,季家人人都会珍爱他,保镖根本不需要的。”“好。”安律师给钟可情留下两个保姆,便招呼一群保镖离开。跨出两步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对钟可情道:“季小姐,至于一个亿的资金,谢董核实过来,三天内就可以到账,到时您可以任意支配。要不要支持季氏,这是您自己的自由……不会有任何人强迫你。”谢先生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够用这笔钱重新生活,与季家划清关系

,但倘若你执意要留在季家,我们亦不好干预。

等到安律师带着一堆保镖离开,钟可情抱着麒麟进了季家大门,愣在院子里的季子姗这才回过神来。

她二话不说,立马给钟可欣拨了电话。“大表姐,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开车撞了谢舜名,季子墨那丫头就不能在季家立足了么?”季子姗急得跺脚,“谢舜名明明已经和关静秋注册结婚了,他为什么要让季子墨那

个臭丫头抚养谢麒麟?他疯了么?一出手就是一个亿!我往后在季家只怕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大表姐,你知道吗?那丫头说我是在季家骗吃骗喝!”季子姗咬牙,“大表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钟可欣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不语。“大姐,你难道要任由那个丫头爬到我们头上去么?”季子姗语气急促,“要知道钟家和季家本来就是一脉相承的,一旦季家落到了那丫头手中,你以为你在钟家的日子会很

好过么?”听到这里,钟可欣的眉头不由皱起,空着的一只手也不知不觉握成了拳。钟妈妈是季老太太的女儿,季正刚的亲生妹妹,这么多年,钟家之所以能够生活富足,多亏了季家的扶持。钟爸爸做的是外贸生意,卫浴产品,利润空间很大,但是若是没有人下单,就是白搭。自打钟妈妈嫁给钟爸爸之后,季家承包的地产,内部精装修卫浴部分,

用的全是钟爸爸的产品。一旦季家完全被季子墨掌控,那么钟家的存亡也就全握在她手上了!

“急什么?那一个亿不是还没打款了么?”钟可欣冷笑一声,“倘若谢云那边不同意,就算是谢舜名的儿子也换不到一个亿!”

季子姗听了更加着急,“那一个亿是谢少的资产,谢云应该无法支配的吧?”

“那倒未必。”钟可欣不觉勾唇。倘若谢舜名死了,那他的所有家当都会转到谢云名下,到时这一个亿的资金能不能批,就全看谢云的意思了!

“大表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季子姗试探着问道。

钟可欣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盈盈一笑道:“咱们静观其变吧!”

季子姗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

这时,殷氏端了一碗银耳莲子汤推门进来,对着钟可欣道:“大小姐,谢舜名那边的事情调查得有些眉目了。”

钟可欣接过汤碗,就着勺子吹了吹,温吞吞喝了一口,舔着唇角道:“怎样?还活着么?”“这……”殷氏眉头一蹙,“没找到死亡证明,但据我估计谢舜名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派人去美国查过,关静秋和谢舜名的注册结婚的事,不过是个幌子。想想先前,谢舜名和季子墨两个人出入任何场所都是成双入对的,亲昵程度非同一般,姓谢的甚至不惜忤逆自己的父亲,也要娶季子墨为妻。一夜之间,就突然将季子墨抛弃,这不是

成心抹黑他自己么?他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钟可欣听得有理,朝着殷氏赞许地点点头,而后将手中的银耳莲子汤一饮而尽:“奶娘,你不亏是我的军师!”

“能为大小姐做事,是我的福气。”殷氏那一张枯黄的脸上露出几分阴险的笑意。

“帮我约见谢总吧。”钟可欣的眉梢微微上扬,“自己死了儿子都不知道,还真是可怜啊!”“谢云若是知道这个消息,那一亿的款项自然不会打到季子墨的账上,但是……”殷氏回眸,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对钟可欣道,“大小姐,这件事不能

由您亲自出面做。阻止这一亿的款项到账,就是明面上跟季老太太为敌,若是这事让夫人知道了,您可就不好做人了。”

钟可欣恍然点点头:“还是奶娘考虑得周到。那我要怎么把这个消息放给谢云?”殷氏那双老谋深算的瞳仁转了转,很快便轻笑出声,“大小姐只需偷偷放消息给《MTD》即可。谢少惨遇车祸,季子墨命硬克死未婚夫。这样爆炸性的新闻,一旦放出来,

只怕谢氏的股价都稳不住,大小姐还愁谢云不会亲自去查么?”谢云不但会去查,还会为了稳住股价,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季子墨。到时,季子墨将会被谢舜名无数的女粉丝所唾弃,一旦被季家赶出家门,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奶娘,你这招果然狠毒,深得我心。”钟可欣满意至极,将喝空的汤碗递了回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这几天送过去的汤,他喝了么?”

殷氏摇了摇头:“大小姐,这件事急不得,得慢慢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有一日陆医生能够看到你的一点点好,他都会心软的……”

“可是我等不及了!”钟可欣目光一狠,“姓童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两个在医院办公室都能乱搞,我快要疯了!她在睡我的男人呀!”

“哼——”殷氏的双眸中露出几分不屑,“就算姓童的天天都跟陆医生搞在一起,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当地下情妇!她母亲是妓女,陆医生这辈子最恨的大概就是妓女了吧?”

钟可欣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奶娘肯定么?”

这有什么不能肯定的?陆屹楠的母亲就是妓女,这么多年来,他最厌恶的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大小姐放一万颗心,若是童谣能登堂入室,钟可情都能复活!”殷氏自信满满,却在不经意间打了个喷嚏,好像钟可情真的复活了似的。

钟可欣很快私下约见了《MTD》的主编,将车祸现场的视频递了过去。“这么多天你一直请假在家,版面都是实习生代做的,你就为了忙这些?”主编显然动了怒。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个病恹恹的美编,留下她也是因为她妹妹的一再恳求,眼下

她那个可爱的妹妹突然去世,他又动了借机辞掉钟可欣的心思。

钟可欣微微勾唇:“主编,这可是特大独家。有了它,《MTD》第四季度的销量都不用担心了。”

主编愣了愣,拾起桌子上的碟,放在手里掂了掂,半信半疑地望向钟可欣,“真有这么大威力?”

“有没有威力,主编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钟可欣帅气地起身,回眸笑道,“对了,我最近身体很不舒服,下面半个月,我继续请假。”

“你……”主编气得伸出中指,直指着她的鼻尖。

钟可欣状似吃力地弯下腰,拨开主编的手指,淡然道:“批不批假,主编还是看完这碟片再说——”

第二天一早,安律师去找谢云批款项。

谢云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都决定了的事,还来问我做什么?”一个亿呀!这对谢家来说,虽然占不到家产的一百分之一,可对于季氏却可以解燃眉之急。谢云实在后悔,将自己的儿子培养得这么优秀,如果没有那个忤逆儿子,这会

儿他早就该把季氏那块大肥肉给吞下了!“不管您同不同意,谢少都会这么做。但谢少的意思的是,你们毕竟是父子,他希望您能够支持他。”安律师强自镇定地解释道。这些话不过是骗谢云签字罢了,如今也只

有谢云能让这一纸款项生效了。

“父子?”谢云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异样的神采,那小子很久之前就闹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如今他愿意低头,他何不顺着这个台阶下去。

“他当真承认我们是父子?”谢云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当然,这是谢医生亲口说的。”安律师郑重地点点头。

谢云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到底是亲生儿子,他始终是为他而感到骄傲的。

“拿来。”谢云朝安律师伸出手。

安律师将要签字的文件推了过去,并将事先准备好的签字笔递给他。

谢云接过签字笔,刚要落笔,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一名保安突然破门而入,满脸惊慌地瞪着谢云,喘着气道:“谢总,不……不好了。少爷他……”

谢云的眉头一蹙,“什么事?说清楚!那小兔崽子又闹出什么大事了?先前是闪婚,难不成这一次又闪离了?”

“不,不是。”保安低着头,手上捏着一份报纸,紧张得不敢说话。

安律师的掌心微微渗出冷汗,心中焦虑难安,该不会是谢先生出车祸的事曝光了吧?

“谢总,这文件急着要,您先签字吧。”安律师催促道。

谢云不去理会那个保安,点了点头,伸手就去签字,可是落笔的时候,手腕处却是一阵刺骨地疼痛,就跟抽了筋似的,签字笔被甩出老远。

安律师急着去捡笔,那名保安已经拿着报纸来到谢云身边,哀痛地低下头去,道:“谢总,请节哀。”

安律师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眸,刚刚捡起来的水笔摔落到大理石地面上,砸得粉碎。谢云有些茫然地盯着报纸上的字眼,看着头版头条上倒在血泊中的谢舜名,脑袋一下子乱哄哄的一片,指着标题斥责道:“什么意思?什么叫车祸身亡?他现在明明跟静秋

两个人在国外度蜜月呢!这是哪家报纸,《MTD》是吧?帮我联系律师,我要告它,告到它倒闭为止!”

这些错误报导也不是一次两次,光他谢云自己就“被死”三次,当初他是很恼火的,这不是咒他早死么?如今连他儿子都要连带着被人诅咒,他受够了!保安慌忙抬起头道:“谢总,这件事好像不是假的。网上现在流传着一个视频,视频是少爷的车被大卡车撞飞的场面,视频清晰度很高,不像是作假……想要澄清这件事,

我看必须要少爷本人出面才行!”

“什么视频?播出来看看?”谢云眉头一皱,额头上隐隐写着担忧。安律师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握着文件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对不起,少爷,最终也没能帮你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现在想要谢总在这份协议上签字,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保安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将手机调整到一早就下载的画面页,而后放大到最大化,在谢云面前播放。

视频的右下角写着告诉川云段监控,似乎在证实着这视频有据可依,并非凭空捏造出来的。

时间显示的正是那小子和关静秋出国注册的那天。被撞的那辆车是红色的,牌子有些辨识不轻,但谢云认识那辆车,那是谢舜名为数不多的性价比比较差的一辆车。车牌号也能对上,还没有往下来,谢云的心里已经渐渐

慌了。

等到那辆大卡车突然朝着红色的小轿车撞去,红色的轿车被逼向绿化带的时候,谢云怒斥一声:“胡闹!这一定是在胡闹!”他赤红着眼眸,突然回头瞪着安律师道:“你……去告诉他们,我儿子和儿媳妇现在在美国度蜜月,活得很好。什么车祸身亡?全都是《MTD》为了博眼球,捏造出来的假

象!”

安律师低着头,沉默不语。

谢云见他这幅模样,整个人颓然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少爷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事……”安律师喃喃出声,无奈地叹息。

“人呢?他人呢?”谢云不敢相信,非要见上一面。

“少爷怕被旁人看到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一处墓地。”安律师颤抖着声音说。

“那他跟静秋注册结婚的事?”

“是假的。为了避开媒体的视线,故意捏造出来的绯闻。”安律师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可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会儿大街小巷都该闹翻了吧……”

“这么说,”谢云的嘴角挂着几分恨意,“阿名出事,跟姓季的那个丫头逃脱不了关系?”

安律师连忙摇头,“这……这事不能怪季小姐,少爷也是一直瞒着她的。”“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丫头现在在家里头,好吃好喝,等着接收这一亿元款项,而我儿子却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墓地里……他妈的,我居然连他睡在哪一块墓地都不知

道?”谢云老泪纵横,暴跳如雷!再怎么冷漠,再怎么不关心,毕竟血浓于水,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可能不心痛?况且,他的宝贝儿子是那样优秀!

眼见着谢云对季子墨的记恨越来越深,安律师心中惶恐不安。他曾经答应了谢先生,一定会护季小姐周全,眼下恐怕很难做到了。

好一会儿工夫,在保安的搀扶下,谢云这才从大理石制造的冰冷地面上爬起来,沉声道:“这一亿款项,季子墨休想拿到!至于季氏,我要它为我儿子陪葬!”

“谢总,这……这并非少爷生前所期盼的。”

安律师试图说服谢云,不料谢云却朝着身侧的保安招了招手,冷斥道:“请安律师出去。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都护不住我儿子,留着你有什么用?”

他一声令下,安律师便被一个保安请了出去。从丧子的悲伤中解脱出来,谢云连忙给市长打了个电话,请求市长出面,阻断这一层消息,将谢舜名的死讯算作错误报导。他的儿子现在可千万不能死,眼下C市的一家地产公司正朝着A市进军,两家正处于白热化的竞争阶段,出不得半点差错。一旦谢舜名车祸身亡的消息被大肆传开,那他谢云就会被认为后继无人,谢氏股价难免会随之波

动。已经失掉了儿子,他不能丢失更多!

安排好这一层,谢云又立马给苏黎世那边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管家,称呼谢云为“老爷”。

“夫人,近来还好么?”谢云试探着问道。

唐颖离家多年,他一直没脸去见她。

管家的声音有些低沉:“一切都好,只是夫人每天都忙于拍摄,闲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发呆,很少与旁人沟通,精神状态不太好。”

“是么?”眼下这种情况,她不与外界沟通,其实是好事。她若是看到阿名车祸的消息,只怕会承受不住。

“是的。”“替我看好夫人,最近不要让她看新闻和杂志,最好也别让她和熟人见面。”谢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等我空了,会去瑞士接她回国。整年呆在国外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总归还是夫妻。”

“是,老爷,我明白了。”

谢云这才稍稍安心地挂了电话。

他握着报纸的手越来越紧,最后将那一张报纸撕得粉碎,扔得漫天飞舞。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猝然回过头,抢过保安手中的手机,指着屏幕上的那辆大卡车道:“司机找到了么?人呢?抓到了没有?”

“还……还没有。”保安被他吼得战战兢兢,“警察局那边传来的消息,应该是肇事逃逸。但根据视频来看,卡车司机是故意撞向少爷的车的,也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四个字在谢云的耳边炸开。他的儿子鲜少与人有瓜葛,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出手如此狠毒?

“查出来!给你三天时间,把肇事司机带到我面前来!”谢云的双眸中燃烧着毒火,浑身都散发着戾气,“一定要抢在警察找到人之前,处理掉那个家伙!”

从谢家被赶出来的安律师,心神恍惚,当即拨通了关静秋的电话。

“嗯?安律师找我什么事?”关静秋根本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关小姐,看一看今早的晨报吧,谢先生车祸的事,已经暴露了。谢先生最后一个心愿,我没办法替他完成了。”说罢,他挂了电话,目光迷惘地望着前方的车水马龙。他

不敢想象,谢先生一心想要保护的丫头听到真相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天是周末,钟可情原本在院子里给小麒麟喂奶,对着东边的方向,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怎么了?”那孩子哭得很凶,不论怎么哄都停歇不下来,“麒麟乖,麒麟不哭。”

这孩子大概是想念谢舜名了吧,钟可情这样想着。

张小蝶突然捏着一张报纸,飞奔到钟可情面前,面容严肃,双眸中隐隐含着泪光。她静默地注视着钟可情,却只字不语。

钟可情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诧异地扭过头,问她:“小蝶,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么?是不是季子姗那个臭丫头又来捣乱了?”

张小蝶拼命摇头,蓄满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簌簌往下落。她哑着声音,低低喊道:“子墨小姐……”

钟可情的心底不由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每每张小蝶这样喊她,绝对有大事发生。

“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连谢校草的背叛和贺迟的欺骗,她都坦然接受了,还有什么事是她无法接受的呢。

“谢少爷……谢少爷……”张小蝶不停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分清。提到这个名字,钟可情的心骤然一紧,就好像被人扣住了喉头似的,呼吸困难。她收起脸上温和的笑意,一脸严肃道:“不是说过了么?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她的语音又狠又重,殊不知全都敲击在自己柔软的心口,针扎一般地疼。似是被她的语气所吓到,又好像是有感而发,怀里的小麒麟哭得比刚刚更凶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晶莹的泪珠带着最直白的情感,钟可情一惊,她实在没料到一个婴

儿能哭得这样撕心裂肺。

张小蝶和小麒麟,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哭,钟可情被这种哀伤的气氛感染到,鼻头竟隐隐有些发酸。她的心情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去安慰哪一个。“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张小蝶一边哭一边朝着钟可情走近,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小麒麟,而后又将夹在腋下的晨报递了过去,单手拍了拍钟可情的后背道:“小姐,

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节哀。”

节哀?听到这两个字,钟可情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钟爸爸或者是钟妈妈出了什么事,但转念又一想,张小蝶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真是钟爸爸和钟妈妈出了事,她又怎

么会让她节哀呢?

跟季子墨相关的人,无非是季老太太、季正刚和沈惠洁,他们三个都好好的。难道……

钟可情的心忽的揪成一团,若真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那几日困扰她的难题就全都解开了。可她不想那样——

晨报上谢舜名的名字格外刺眼,还没有看内容,钟可情却已经猜到了一二。

她的谢校草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他抛下她另娶他人,一定是有原因的,可钟可情万万都没有想到,那个原因居然如此惨烈!

“谢氏集团继承人意外车祸,季子墨克死未婚夫!”

钟可情惊得将手中的报纸丢开一丈远,整个人颓然摔倒在青草地上。

像是为了应景,那孩子的哭声更大了,盖过了门前马路上的鸣笛声。

“小姐,子墨小姐,你一定要振作啊!”张小蝶死死咬着下唇,鼻音略重。

钟可情呆愣在地上,双目无神,就好似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她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眸,望着头顶黑沉沉的天空,薄唇紧抿,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一会儿功夫,不远处的梧桐树上掉下一片梧桐叶,刚巧落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钟可情的背脊微微一震,这才中刹那间的沉眠中苏醒过来,跌跌绊绊地爬起,重新捡回报纸,将头条的内容又细细读了一遍,一口银牙咬得死死的,仿佛只要一松开,她

就没有办法活命了似的。“小姐,你若是伤心,就哭出来吧——”张小蝶心里头担忧得很,在一旁劝说着。听到谢舜名悔婚的消息时,她也恨不得狠狠给那个家伙几拳,替自家小姐出气,可是再看

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她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自责,换做是小姐本人,该有多么心痛啊!

钟可情目光呆滞地从地上站起来,将那份报纸四四方方地叠好,而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对张小蝶怀中哭闹的麒麟不管不顾,只是静悄悄地一个人回了屋子。

她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上二楼的时候,一个不留神,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小心!”张小蝶悄悄跟在她身后,看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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