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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假戏真做(1/1)

全场的记者就这样被拦截下来,四面八方的人流将钟可情堵得喘不过起来。

然而至始至终,谢舜名的长臂都环在她腰间,松松垮垮地,像是护着她,又好像只是在演戏,令人捉摸不透。钟家的人趁机全部撤离了场地,并且将直播的录像底片拿走,直到那辆加长林肯开得远了,谢舜名才松开钟可情的肩膀,对着媒体道:“小墨今天已经累了,不适合回答你

们的问题,我们改日再约。”

谢少发了话,周遭的记者们也渐渐冷静下来。

毕竟,在他们眼中,谢舜名从来都是喜怒无常的。万一一不小心激怒了他,别说是头版头条了,他们杂志社都有可能倒台!

钟可情还愣在原地,沉寂在谢舜名刚刚的举动之中。他竟然为了保全钟家的面子,而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他究竟拿她当什么?她凭什么要配合着他演戏?

谢舜名的大掌突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当着众多媒体的面,他温柔万分地牵着她的手,将她塞进了跑车后座,而后一踩油门,飞一般消失在媒体的视线里。

有些小记者还想挖到进一步的八卦消息,于是开着面包车尾随。

谢舜名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猛得一个急刹车,而后调头从另一侧的小路绕开。钟可情坐在车里,颠来覆去,方才在婚礼上喝下的酒水都要吐出来了!她惊魂未定地望向谢舜名,却见他镇定自若地握着方向盘,轻轻松松地甩开了所有尾随而至的小车

子。

“看样子,谢少应对媒体很有一套——”

谢舜名听见她出声,朝着后视镜缓缓一笑,“当然,我经常带着绯闻女友玩飞车!”

经常……

谢舜名不知道,他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落在钟可情耳中,却是异常刺耳。

经常换女朋友么?

从前专一认真的谢校草,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花心滥情了?

“贺迟就没带你玩过飞车吗?”

谢舜名见她薄唇紧抿,面色惨白到了极致,以为是他车开得太过颠簸,导致她有些晕车,于是随口抛出一个问题,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钟可情垂下眼帘,掩住双眸深处的心思,黯然道:“我不知道。我有失忆症,两个月前的所有事我都记不住了……”

“所以,你才跟贺迟分手?”

钟可情摇摇头,“分手是失忆之前的事,我现在也记不得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分手是季子墨做出的决定,她是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个人,自然不知道季子墨的心思。

谢舜名半信半疑。

他观察她这么久,早就发现了她的狡黠和深不可测。她说的话,自然不能全信。

“我们现在去哪儿?”

路线已经偏离了钟可情的预期,她原本以为谢舜名会将她送回季家,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谢舜名勾唇一笑:“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钟可情诧异地瞪大了双眸。

他会知道她此刻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谢舜名的车速越来越快,跃过一辆又一辆公交,很快便转入一处市区二级的豪华小区内。

在左手边的别墅门口,谢舜名停了车,摇下后车窗,对钟可情道:“下车,进去吧。”

“这里是?”钟可情眉头一皱。这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小区,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钟家新宅。”

谢舜名冷冷吐出四个字,而后一个回眸,目光望向钟可情眼底,“这个时候,你最想见的人,难道不是你大表姐吗?”

钟可情心神一震!

方才那一刻,她最想见的人,确实是钟可欣。她想冷傲高贵地站在钟可欣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跟她说:就算你手段用尽,你一样得不到你最爱的人!

钟可情讨厌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视线游移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呵……”谢舜名却突然发出轻袅的笑声,“我的意思是,你大表姐刚刚受了很大的打击,你是她关系亲密的小表妹,应该过去安慰她才是。”

钟可情微微一怔,赶忙下了车,而后对他摆了摆手,道:“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回去吧。”

钟家的新家,装修和钟家老宅完全不同。全欧式风格的设计,将中国古典建筑的特色完全摒除,时尚新潮,美则美矣,却完全找不到当初住在老宅时候的那份心境。

钟可情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沉默良久,终是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钟爸爸。他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赶忙请她进去。钟妈妈正一个人窝在沙发一角哭泣,口中低声喃喃着:“都怪我不好!陆医生对可欣没有感情,我硬要强求,现在害得可欣更伤心了……丢了钟家的面子是小事,可欣也不

知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钟可情赶忙上前一步,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姨妈,这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大表姐好。”

钟妈妈一抬头,这才发现是钟可情来了,赶忙道谢:“小墨啊!今天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舜名站出来帮钟家解围,今天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举手之劳而已。”钟可情缓缓一笑,心里头却想着,或许谢舜名刚才那么做是对的吧。至少,她帮助了钟家,不是么?她的仇人是钟可欣和陆屹楠,但绝对不是整个钟家

“什么举手之劳!我看绝对是刻意为之!”

恰当此时,楼道口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刺耳非常。站在楼梯口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妇,身形矮胖,皮肤略显暗沉,脸上肥肉横陈,褶子一层一层的。乍一眼看过去,倒有些像是旧版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瞧着外貌,

就觉得她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尽管,钟可情并不喜欢以貌取人。

“殷娘,不得无礼。”钟妈妈眉头一皱,“小墨,是我们的贵客。”

钟可情抬头看向那个叫做殷娘的佣人,只觉得她给她的感觉异常熟悉,但……但在她的印象之中,她应该从未见过这样一个老妇。奶娘殷氏突然缓缓笑出声来,对着钟可情深深一鞠躬,道:“夫人,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季小姐刻意在婚礼上说出她和谢少交往的事,是为了引开媒体的视线,我们

应该感激她才是。我绝对没有半点对她不敬的意思。”

钟妈妈微微一怔,而后道:“那就好那就好……”殷氏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走到钟可情面前,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她倒是十分好奇,一个年仅十六岁的高中生,究竟是凭着怎样的手段,才一步步将钟家大小姐逼到今

日这种田地。

钟可情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不禁朝后退了一步,转身问钟妈妈:“姨妈,大表姐现在在哪里?今天的事,她一定很伤心,我想去开导开导她——”

“可欣在楼上,你去看看她吧。”钟妈妈颤声道,“我可怜的女儿,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命苦?”

钟可情刚要上楼,殷氏忙横出一只手臂来将她拦住,道:“季小姐,大小姐这会儿在休息呢。”

她这是在维护钟可欣?

钟可情微微勾唇,看来这个殷娘不过是钟可欣身边的一条走狗。

钟可情听了,抿了抿唇,略显忧伤道:“大表姐这会儿怎么可能睡得着,多半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人偷偷在伤心流泪呢。我还是去看看她吧!”

“这……”

“殷娘,你就让小墨去吧。”钟妈妈开了口,殷氏便不好再说什么,沉默站在一边,给钟可情让出一条路来。钟可欣的房间是楼上左拐第二间,和在钟家老宅的格局一模一样。听说钟妈妈说,钟可欣自打搬进新家,就一直浅眠易醒,唯有陆屹楠时时陪着,她才能熟睡。所以,陆

屹楠也跟着住进了钟家,他的房间就紧紧靠着钟可欣的房间。

钟可情不禁冷笑。浅眠易醒?这应该是借口吧!为方便他们偷情,所找的借口!

钟可欣的房间虚掩着,钟可情径自推开了门,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

钟可欣正神情落寞地坐在床头,手中反复翻弄着什么东西。

地板上、床上、桌案上,处处都洒满了照片。

钟可情弯下身子,捡起其中一张。

照片上,陆屹楠和钟可欣相互拥抱着,十指交叠,宛如亲密无间的新婚夫妇。背景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右下角的时间,记录的是六年前。

钟可情捏着照片的手不禁紧了一分。

这竹林,应该是南山竹海的竹林吧。

六年前,钟可情第一次发现陆屹楠出轨。她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女人的痕迹。

陆屹楠硬是推托,说她神经敏感,并且大发脾气,一去不返,接连消失了很多天!

盯着照片上的日期,钟可情的嘴角不觉冷冷扯起。

原来是去了这里啊!

他所谓的“需要冷静冷静”,就是找另一个女人亲密两天。钟可情那时候真傻,她以为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她以为她错怪了他,给他打了数不清的电话认错道歉,哭着喊着求他回来……就在她自责难眠的时候,人家正醉卧美人膝呢

钟可情捡起一张又一张照片,狠狠撕成碎片。

许是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钟可欣。

“谁?”钟可欣突然抬起一双冷冽的眸子,警惕地瞪向她。

待看清来人是季子墨,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掐断对方的喉咙。

“是我。”钟可情捏住地上的一张照片,轻飘飘丢到她面前,“我的大表姐,这些就是你曾经做过的好事?”

钟可欣目光一凛,猩红的瞳仁恶狠狠瞪向她,“我钟家的事,不用你管!”

“真的不用我管么?”钟可情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狠笑,“大表姐,你难道就不好奇,临门一脚,陆屹楠为什么要悔婚?”

“你……”

钟可欣难以置信地瞪向她,“是你做的?”

她一直以为,破坏她和陆屹楠婚礼的人是童谣。现在想想,童谣明明在婚礼上出现过,陆屹楠也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她。那么,陆屹楠悔婚的理由就不可能跟童谣有关了。

钟可欣拼命地回忆着婚礼上的情形,她猝然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满是惊恐,阴森森地望着钟可情问道:“是那条短信!一定是那条短信,对不对?”

钟可情喜欢看一个疯女人发狂的模样,她笑而不语。

“你说!你究竟给他发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突然抛弃我?为什么?”钟可情捏起她一抹秀发,勾在手中,细细把玩,一边摇头,一边皱眉道:“看来大表姐真是健忘,那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记不得了呢……”她尾声旖旎,落在钟可欣耳中,足

以令她惊出一身冷汗。

钟可欣拼命地摇晃着脑袋,细细搜索着脑海中她曾经做过的每一件恶事。

她吸过毒,进过戒毒所。

她曾经买通一帮流氓,强奸了自己最嫉恨的闺蜜。

她……

数不清的事情涌向她的脑海,她只觉得脑袋就要炸掉了。

钟可情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大表姐难道记不得那个婴儿了吗?被你亲手杀死的婴儿!”“因为你的惧怕,因为你的残忍,被你故意弄死的婴儿!”钟可情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死寂的目光逼视着她,“你可是它的亲生母亲啊!做出这样的事情,陆屹楠怎么可能

还愿意娶你?”

钟可欣瞪大了眼眸望向眼前的少女,她只觉得对方的眼神陌生而熟悉,对方的眼底藏着一股冷流,恨不得将她抛下十八层地狱的冷流!

“不……不可能!”钟可欣双唇不断地颤抖着,“那件事情包括我在内,只有四个人知道,其余三个都不可能再出声了……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钟可情冷冷扯起唇角,“我还知道你当初故意流产的原因。”

“什么……”“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还在读大学的年纪,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是亲妹妹的男朋友……这些若是传到学校里、传到同学耳中,你纯情校花的称号必定毁于一旦。”钟可情咬了咬唇,“但这些都不是你最害怕的!某一天晚上,你在亲妹妹的读书笔记里面发现了一个医学常识:RH阴性血型的孕妇,在生产时很有可能会产生溶血,会有生命危险

。能够给你输血的,只有你的亲身妹妹,那时候你恰巧跟你亲妹妹闹翻了,你是因为贪生怕死,才早早的放弃了那个小生命……”

钟可欣眼中的惊惧越来越甚,她藏在内心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被人彻底窥破!

不错!她和陆屹楠确实有过一个孩子!

因为她的高傲,因为她的惧怕,她亲手弄死了那个孩子。

她记得,从二楼翻滚而下的那个刹那,血流了一地。

很多个夜晚,她都会做噩梦,梦见她和屹楠的孩子回来向她索命。声声绝望地问她: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钟可情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躲在门外的殷氏赶忙冲进了房间。

钟可欣正缩在床沿的一角,整张脸埋在阴暗当中,双肩瑟瑟发抖。

殷氏紧张地将她抱住,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大小姐,别怕,老奴陪着你呢,别怕——”

钟可欣抬起头来,泪痕满面地望着她,冰冷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奶娘,怎么办?六年前的事情,恐怕要曝光了。”

六年前的事情,那个令她改头换面,苟且偷生这么多年的事情。

殷氏的手也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不可能!那件事只剩下我们两个知道……陆惜月不在了!钟可情也已经死了!”

钟可欣仓皇无措:“季子墨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我怕,我怕是可情去世前跟她说过,毕竟,她们是最亲密的表姐妹。”

殷氏目光一冷:“倘若季子墨真的知道了,那她就留不得了。”

钟可欣身子微微一颤,试探着问:“奶娘的意思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殷氏丑陋的眼眸眯成一线。

钟可欣越发的紧张起来,握紧了殷氏的手:“奶娘,季子墨可是季家的大小姐,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季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殷氏勾唇冷笑,“六年前,我就已经为大小姐做过一件错事了,当时不也闹出了人命么?现在还在乎再做一次么?在法律上来说,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奶娘……”

“只要将季子墨赶出季家,之后的事,就容易办了!”殷氏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钟可情下了楼,见钟妈妈已经倒在沙发上,疲惫入睡。

陆屹楠和钟可欣的这场婚礼,伤己伤人,钟妈妈也受了极大的打击。

“妈,总有一天,我会将钟可欣和陆屹楠从钟家赶出去。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和爸爸身边,好好孝敬你们……”

望着钟妈妈憔悴的面容,钟可情心疼地为她盖上毛毯,抚了抚她的手掌,而后依依不舍地离去。

钟可情走出小区,朝着一辆的士招了招手,刚要上车,另一辆跑车就疾驰而至,稳稳停在她面前。

贺迟摇下车窗,冷声道:“上车!”

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气,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钟可情愣在原地不动。贺迟是季子墨的男朋友,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依赖他,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向他说出真相,她会重新做回钟可情。

“我让你上来!”贺迟的耐性不好,径自走下车,拉开后车门,一把将钟可情塞了进去。

他手上力道之大,不知不觉中,将钟可情的手臂上捏出了一块淤青。

钟可情吃痛,一把将他甩开,“我自己有腿!”

说着,钟可情啪得一声狠狠关上车门。

贺迟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坐进了驾驶位。他阴狠的目光直射着马路前方,油门一踩,车速直接飙上了一百八,根本不顾忌这里还是市区!

一路上,贺迟都阴沉着一张脸,薄唇抿得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青筋直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激动地撞车。

钟可情在后座,余光偷偷地打量着他。

难道他是因为她和谢舜名的新闻而生气?

“三分钟。”

贺迟的唇缝间突然冷冷蹦出三个字。

钟可情诧异地抬起眼眸:“恩?”

贺迟一踩刹车,而后愤怒地瞪向她,“季子墨,我给你三分钟解释的时间。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当初甩掉我,就是因为你勾搭上了谢舜名谢大少爷!”

跑车停在季家大门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可情始终沉默不语。

“三、二、一……”

贺迟最后数了三声,狠狠推开车门,修长地双腿重重擦在地上,恨不得将地面砸出一个窟窿来。

他将钟可情从后排的位子上拽出来,而后紧紧摁在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钟可情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拼命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口。

贺迟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将她抱得更紧。好一会儿,他才贴到她耳畔,喑哑着声音道:“季子墨,你真绝情。”

钟可情的身躯猛然一震,也不知怎的,这句话像是直射进了她的心底,让她觉得好悲伤好难过。大约,季子墨的这颗心脏,对贺迟有着强烈的感应吧。

“回到我身边吧,跟姓谢的说清楚,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贺迟强忍着心底的愤怒,低声下气道。

钟可情眉头一皱。这应该是跟他断绝关系的最好借口吧?

“不要,我喜欢的人是谢少。”她咬唇冷声道。

“你!”贺迟被她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单手扬起来,恨不得甩上她一巴掌,但手掌在距离她的侧脸两厘米的地方,还是停住了。

他真是没用,始终没办法对这个丫头发火。

钟可情其实很希望他打下去。如果那样做,能让他舒服一点的话,早一点结束这样的纠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再考虑考虑……”贺迟终究还是软下声来,放开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进屋。

钟可情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

贺迟诧异地望着她,口中喃喃:“从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

“呵……”贺迟冷笑出声,“好!季子墨,你真是好样儿的!我贺迟没用,接连被你甩了两次!”

钟可情沉默不语,径自暗了门铃。

贺迟无奈地摇摇头,“我陪你进去吧。你就这样回去,必定要被家人追问的。”

是的!在全市万众瞩目的婚礼上,大名鼎鼎的谢家大少与身份尊贵的季家大小姐宣布了情侣关系,这对季家来说,绝对是惊天的新闻。一进大门,季奶奶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脸深沉。季正刚则躺在一侧的榻榻米上,手中展着一张报纸,正看着刚刚出来的头版头条:季谢两家秘密联姻,是真爱,还

是商界阴谋?

现在的编辑记者们,说话越来越没有口德了,但凡能够博眼球的语句,也不管是否合适,随意就会登上大字!

“现在知道回来了?”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钟可情,季正刚冷冷开口。那语气,冰冷无情,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父亲教育女儿是该有的语气。

钟可情沉默地点点头。“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季正刚将报纸砸到她面前,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整个季家,你在外面随随便便谈个恋爱,季氏的股

价都有可能像抛物线一样,从高峰跌至谷底!更何况,你这次勾搭上的人,还是业界闻名的地产大王谢云的宝贝儿子!”

钟可情静默地看着他,并不出声解释。这个时候解释,也只是白搭。

“你仔细看看,你看报纸上都是怎么写的?”钟可情捡起报纸,淡淡瞟了一眼,忽而嘴角微扬,对上季正刚的视线,“爸,你说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季氏,那你的行为呢?你背着我妈,在外面养狐狸精的时候,有没

有想过,季氏有可能因此一蹶不振?爸,我是你的种,我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你!你……”

季正刚被她一句话顶住,气得伸手就要甩她的耳光,幸而一侧的贺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

给季子墨当家庭医生当了十多年,季家的那点儿破事,贺迟自然清楚。

父亲倔强,女儿顽劣,再这么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

“其实,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误会。”贺迟扫了一眼钟可情,淡然解释道,“小墨这么做,只是为了替钟家解围,没有别的意思。”

钟可情讶异地抬起头,望向贺迟。难道他一早就猜到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她解释呢?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在替她找借口?钟可情的脑子乱糟糟的。

季正刚一听,当即觉得愧疚难当,伸手去拍钟可情的肩膀。

钟可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得远远的。

季正刚尴尬地笑笑,“那明日就让《清远》的李总帮忙发一条声明,澄清一下,说小墨和谢少没有半点关系,所有的事情只是误会一场。”

“咳咳……”

一直沉默不语的季老太太突然轻咳出声,冷声道:“有什么好声明的?”

钟可情诧异地望向季老太太。季老太太突然站起来,一脸微笑地走上去,拉住她的手,轻柔地抚了抚,暖声道:“既然消息都公布出去了,怎能容你们出尔反尔?谢少是个不错的归宿,季谢两家联姻,在地产界也是一件盛事,只要合理引导,你们的婚礼会将季氏的股价炒到云端……”季老太太越说越兴奋,握着钟可情的手也越来越紧,“小墨,我看谢少对你也有些意思,

倒不如将错就错!”

贺迟在一旁听着,面色阴沉难看,一双拳头已然握得咯咯作响。

季正刚听了,面上的阴云突然散去,“还是妈想得周到!”季老太太见钟可情傻愣在原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墨,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就给个说法吧!你妈妈十多年前就疯了,给我们季家添了不少麻烦,你在季家白吃白喝

这么多年,是时候为季家做出一点贡献了!”

贡献?季老太太对季子墨悉心照顾这么多年,凡是都护着她、宠着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她隐藏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吐露心声了。季子墨的存在,不是季家用来商业联

姻的工具而已!当初钟妈妈不也是这样不情不愿地嫁到了钟家么?

贺迟恨得咬牙,“季老太太,小墨毕竟是您的孙女儿,您不能这么对她!”

季老太太抬头,老谋深算的眼睛微微眯起:“贺医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们……”

贺迟还想说些什么,钟可情却突然伸手将他拦住,她冷冷对上季老太太的视线:“奶奶,我愿意,为季家做什么我都愿意。”

“季子墨!你!”贺迟低咒一声,一脚狠狠踹在门框上,“你们一家人,都不可理喻!”

说罢,他摔门离去。

钟可情逃也似的奔上二楼,一进房间,就将房门反锁,而后她无力的身躯终于倚着墙壁瘫软下去。

她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陌生极了,感觉不到一点点亲情。

回想起贺迟离开前的那个质问的眼神,她的心莫名地抽紧,痛得无法呼吸。

是季子墨在心疼他了吧?

每当她跟贺迟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这颗心脏突突直跳,就像是怀春的少女见了自己心爱的情郎。

“妈,我想跟你谈谈。”

好一会儿功夫,钟可情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她屏住呼吸,细细听着。

季老太太冷哼道:“正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季正刚支支吾吾的,有些话似乎很难开口。

“妈,我想接美琴和子姗过来一起住。”“混账东西!”钟可情只听见“啪”得一声,季老太太仿佛抽了季正刚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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