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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大婚礼下(1/1)

第六十章

他们扶着杨幺儿往外走的时候, 院子里头突然爆出了一阵阵哭声, 将杨幺儿吓得晃了晃,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

刘嬷嬷忙扶住她,臭着脸道:“谁出的馊主意?让他们跟这儿一块儿号?”

莲桂笑道:“谁叫咱们讲究一个哭嫁呢?哭得响亮些,才说明姑娘在家里时如何受宠、如何珍贵。别人家姑娘都有的待遇, 怎能叫咱们姑娘没有?”

刘嬷嬷倒也顾不上,与那些个哭起来震天响的下人们置气了。

她扫视一圈儿院子,道:“这可怎么是好?谁背咱们姑娘出门呢?这个才是最最紧要的!若是没了这个, 那才要叫姑娘丢脸了。”

杨幺儿这会儿被凤冠压得眼晕晕, 哪里知晓什么丢脸不丢脸。

那点子紧张与僵硬,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众人就这么扶着她, 听着一路哭声, 出了院子。

刘嬷嬷先前怕她摔跤, 直到此时才捧着盖头给她罩上。

那盖头上绣龙凤交缠的纹路, 材质厚重, 四角又坠着穗子, 一盖到杨幺儿的头上, 她便失了视线。

视线一失, 其他五感也跟着关闭了。那些声音似乎都离她远去了,她跌跌撞撞地走着, 哪怕有人扶着她, 她也走得极为艰难, 好似一条路上, 就剩下她一个人在走似的。

“先等一等, 不能再往前走了。”杨幺儿隐约听见刘嬷嬷道。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一阵暖风袭来,有什么贴着了她,一双手反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背,将她往那个方向带去。

杨幺儿这才觉得,消失的触感渐渐回来了一些。

她本能地攀住对方,稀里糊涂地想……这是背……于是她俯身趴了上去。

她觉得自己格外的沉,但对方的手揽住她的腰,轻松将她背了起来。周围人都屏息没有出声,她只隐约听见有人喊了两句什么话。她乖乖趴伏在对方的背上,动也不敢动,更不敢伸长了脖子去听旁人在说什么话。

她怕自己动来动去,将人压趴下了。

这样就没有人背她了,她又得自己走,好像自己独自走在见不到边际的地方一样。

她失了五感,这会儿瞧不见、听不清,也嗅不出味道。

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对方温热的脖颈。她的指尖不慎触到的时候,对方的身体便明显僵硬了一瞬。

杨幺儿想收回手。

可她觉得这样挨着舒服些,一颗心都不再跟着晃了,慢吞吞地就归了位。

对方到底是没说什么的。

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回廊、亭台,走过三道门。如此方才到了杨宅的正厅内。

正厅内使者早已站立多时,厅内已摆下香案。见杨幺儿出来,女官取出册文,准备宣读。

“姑娘得跪下行礼。”刘嬷嬷低声道。

但背着她的人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杨幺儿便只好木呆呆地继续待着了。

厅中女官低垂下目光,轻咳一声,便立即宣读了册文,而后再宣读宝文,再授宝予杨幺儿。

待宣读完,那女官便一躬身,十分尊敬地道:“娘娘请。”

杨幺儿遮着盖头,勉勉强强地抬起了手臂,接了过来。众人瞧见她还尚在人的背上,如此姿势怪异。但谁也没有发笑。

身下人这时便背着她,再往外行去。

又走过了好似长长的一段路,才行至了杨宅大门前。

杨宅外,此时已停下车舆,林立太监宫女、宫廷乐人、礼官与羽林军等。李家早早出了大血,给杨幺儿添的妆,这会儿便也跟在了长长的队伍之后。

倒真可延出十里外去。

他将她放入了车舆之中,似乎还顺手给她理了理歪了的盖头。

随即便奏起大乐。

车舆动,车帷上绣着的五只金色凤凰,便也随风而舞动。

厢内除却她便再无旁人。

刘嬷嬷等人是绝无可能与她同乘的,她们都只能行在车驾旁。

杨幺儿便忍不住悄悄掀起了盖头的一角,她攥着盖头上的穗儿,从厚重的窗帷往外看去,杨宅门外原来跪满了人,他们恭送着她离去,口中低声哭泣,与乐声混杂在一起。好似一面是珍重不舍,一面是欢天喜地。

杨幺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便只怔怔瞧着。

她又再瞧。

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个像是背了她出门的人。

好似刚才那人是从她梦里出来的一般。

她又扭头朝后看去,便见队伍绵延,一眼怎么也望不到头。

杨幺儿便不再看了。

她抠着掌心的耳坠,开始打量车舆之中的摆设。

有靠枕,有毯子,有手炉,还有一张小桌案,桌案上放了一只香炉,炉中燃着淡淡的香,好闻极了。

角落里更摆了一个模样怪异的壶,外头雕着漂亮的纹路,把手处更镶着一颗宝石。

车里还有什么?

杨幺儿忍不住伸手四下摸了摸,从桌案底下摸出来了一个小匣子。

她翻开匣子盖儿,就见底下摆着五色点心,还有葵花籽。她再蹲下身,往里头摸摸,又摸出来一个匣子,打开一瞧,里头放着两只玉碗,上头用盖子扣住,扣得紧紧的。杨幺儿掀开扣儿,再拿开盖子,便见里头盛的是两碗清水,还冒着一点温热的气儿。

够她这样吃上一路了。

杨幺儿这会儿却只觉得累,哪里还觉得饿。

她打了两个呵欠,便靠着枕头,伸长了胳膊腿儿,小憩起来。

车是行得极慢的,她不知不觉便真睡了过去。这样也是舒服的,嫁人原来不难受的,杨幺儿迷迷糊糊地想。

而这时候,三品以下官员都已经等在午门外,二品以上官员则候于长信门外,准备着奉迎皇后。

不管他们往日心头如何作想,今日都得行足了礼,见着皇后,毕恭毕敬行大礼方可。

车舆不知行了有多久,终于至午门。

此时众臣奉迎,鸣鼓敲钟,再入长信门。换凤辇。

睡得迷迷糊糊的杨幺儿,这才叫人扶了下去,转而坐上了凤辇。凤辇无加盖,如此众臣都可瞧见她的身形,以此彰显皇后威仪。

杨幺儿身形纤细,但俗话说,人靠衣装,那凤袍上身,层叠几件,倒是将她的身形撑了起来。兼之她素来少言,行止都有仙宫遗风,倒还真有些唬人。

众臣望见,心中都不由划过一丝疑惑。

不是说是个傻儿吗?

还是打那山野来的傻儿。

怎么倒有这般气质?全程竟是不慌也不乱。

难不成是皇上为避免出差错,坏了大婚典礼,于是便悄悄地换了个人,替新后举行大典,左右盖上盖头,谁也是瞧不出来的。

他们哪里知晓,那样厚的盖头遮住了脸,杨幺儿连路都看不清,又哪里会知道面前有多少人奉迎她,而这些人身上穿的官服,又代表着几品,他们比岷泽县的官员要厉害多少,随意拿一个放到岷泽县去,都足够岷泽县的县官吓得跪地匍匐了。

而这些人这会儿还得冲她行礼呢。

因为无知自然便无畏。

于是杨幺儿懵懵懂懂地,被牵引入了太庙中。

这时斜里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杨幺儿惊得僵住了,连收回手都忘记了。

“跟着朕。”他道。也许是见了她懵懂又僵硬的模样,他的声音还带了丝笑意。

是皇上。

惊色褪去,杨幺儿乖乖任由他抓住了,跟着他往里走。

萧弋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满朝文武此时俱都留在殿外,不敢行进门来,自然也没瞧见这般动作。

主婚官高声唱礼,杨幺儿一句也没听清。

于是萧弋抓着她行礼作揖,她便跟着呆呆行礼作揖。

待行完礼,萧弋突地低声问她:“你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唔?”杨幺儿抬头去瞧他,但抬到一半,又发觉自己盖着盖头呢,哪里瞧得见呢。

“拜见祖先,告诉他们,你做了朕的妻子,做了大晋的皇后。如此祖先便会护佑你,便再无人可撼动你的位置了。懂吗?”

杨幺儿只听了个大概,便摇了摇头。

萧弋瞧不见她盖头底下的样子,只瞧得见她裹着盖头摇头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他忽然有些迫切想要掀开来,瞧瞧底下她是个什么表情了。

但他还是没有掀。

他并非恪守规矩的人,只是此时,总觉得先掀开来,似乎便少了些什么。

既是大婚,便该一步一步都做到最好才是。

“走罢。”他道。

出了太庙,二人同乘龙辇,朝坤宁宫而去。

满朝文武在其后行拜礼,恭送。

杨幺儿与萧弋挨在一处坐下了。

她少有这样的时候,一时间还不大适应。

萧弋还抓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来时的路上吃东西了吗?”

杨幺儿摇头。

“怎么不吃?”

“怕……要出恭,嬷嬷说,不好。”

萧弋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紧了紧,他无奈道:“车舆上不是备了一只壶吗?你若要方便,寻它就是了。”

杨幺儿微微瞪大眼。

“……上头,宝石。”

萧弋无奈。

早知如此,便该挑个丑些的,她便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了。

“那你做什么了?莫不是枯坐过来的?”

“睡了……”杨幺儿语气里倒是不见半分羞赧,她顺便还道了一句:“睡着,舒服。”

萧弋:“……”

行吧。

萧弋突然触到她掌心一硬物。

“这又是什么?”

“嬷嬷说,要戴。”

萧弋勾开她的手指,瞥见了里头躺着的耳饰。耳饰漂亮。

但更漂亮的是她的手……

白皙中带着一点绯色。

像是在引人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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