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堵心
“你说什么？”秦羲禾不敢置信。
怕是？
怕是什么？
这个连接词后面，多半都是些不好的话。
怕是救不活了？
“太子妃，臣等已经尽力。太子全身血脉衰败，脉象孱弱，会不停地吐血，一直将肺中的坏血吐尽。”
“到那时，太子殿下，怕是……”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秦羲禾冷着脸。
“太子妃，臣等句句属实，现在只能喝一些压制咳嗽的药物，但，应该没什么效果。”太医说。
“太子妃，恕臣多嘴，这件事还是快快禀报皇上和太后，提前料理太子殿下的后事为好。”
“你说什么？”秦羲禾听到“后事”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料理后事？
夙央要死了？
可，前两天见到他，他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气色也好了很多。
夜里见到的夙夜也没什么大碍，还逞强地抱起了她。
一个好好的人，要死了？
这怎么可能？
“你们，莫不是骗我吧？”她声音颤抖，“太子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
“太子妃，臣不敢欺瞒。”太医叹了口气，“昨天，臣等给太子殿下把脉时，殿下的脉象还算平稳，若是用用药，或许还能活三个月。”
“今日一看……”他停了下来。
“说。”秦羲禾说。
“太子殿下的状况相当不好，如果运气好，可能能撑一两个月，如果运气不好，可能……”
“可能什么？”她问。
太医们纷纷跪下来，低着头，“可能，随时都会去。”
“……”秦羲禾蹙着眉头，看着跪在下面的太医。
四个太医的脸色都很沉重。
他们没有撒谎。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大概也不敢撒谎。
“那， 怎么办？”她问。
“臣会开一些药，用来压制住太子殿下的咳嗽。咳嗽声减轻之后，咳血也就没那么厉害。”太医们说。
“臣，先等告退了。”
秦羲禾愣愣地坐在那里。
夙央像个瓷娃娃一般窝在她怀里，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一片。
灰白，鲜红，冰凉。
他的身上，印满了死亡的色彩。
“喂，小树苗同学，你还没解释完呢。”她说，“我已经将耳朵洗好，等着你来狡辩。”
“不管是你误会我，还是我误会你，都要说个明明白白，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下地府吧？”
“你要是突然去了，阎王爷可是不收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着那惊鸿的美人殿下虚弱地躺在身边，很难过。
过了好一会，烟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端了一碗药，“太子妃，殿下的药已经熬好了。”
“奴婢来喂太子服药。”
“我来吧。”秦羲禾将药接过来，挖起一勺，夙央悉数吐了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将药喝到嘴里，再嘴对嘴喂给他，勉强喂了进去。
吃过那镇压咳嗽的药，夙央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
他失血过多，恹恹地窝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一般抓着她的衣襟。
似乎，在寻找一些安全感。
“太子妃。”烟月将药碗收起来，欲言又止。
“说就行。”
“是。”烟月咬了咬牙，“其实，是那个白净霜来了。”
“嗯？”
“她已经在昭云殿待了好一会了，说什么都不走。奴婢觉得她太扎眼，才来询问下您。”
“打发走吧，太子现在不宜见人。”秦羲禾眸色一暗。
“是。”烟月端着盘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太子妃，奴婢打发了好几次，可那个白净霜说，不见到太子是不会走的。”
“她似乎也真的不想走。”
秦羲禾垂下眼，她拿了毛巾给夙央擦嘴，又让烟月拿来新的被褥床单和衣裳，将血迹斑斑的床收拾干净。
“烟月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她。”
“等下，我去见她。”
烟月松了一口气，拿了清理的工具，将房间打扫干净。
秦羲禾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上了一个好看的妆容。
她走出寝宫，果然看到昭云殿的院子里，美若天仙的白净霜正敛着娥眉，神情飘忽地等待着什么。
“哟，这是什么风，把玉容县主吹来了？”秦羲禾抄着手，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玉容县主真是美艳绝伦，你一靠近，我这里的花草树木都黯然失色。你的光彩，就连这最美艳的芍药也逊色几分。”
“太子妃谬赞了。”白净霜行了个礼，“我今日来，是想……”
她低下头，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神情，“听说太子哥哥病了，在太子妃您的寝宫里休息。”
“我想来瞧瞧太子哥哥。”
秦羲禾看到她这白莲花的模样就心里堵得慌。
白净霜实在长得太美，美到让人嫉妒不起来的那种美。
但凡有人见到她，必定会感叹一声此人只应天上有之类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她娇滴滴的样子打动。
但是！
秦羲禾不一样。
她看到白净霜就堵得难受。
这种感觉，不是嫉妒，也不是其他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厌烦。
“玉容县主，太子刚吃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她说，“你先回去吧，等太子醒来之后，我会告诉太子你来过。”
“太子妃。”白净霜瞪大眼睛，“我听太医说，太子哥哥的身子很不好，我，我想去看看他。或许能给他些力量，你，你就成全了妹妹吧？”
“……”秦羲禾看到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火。
“玉容县主别乱说话，我爹爹只有四个娃，我是最小，也是最受宠的那个，更是唯一的女娃子。我从来没听爹爹说过，我还有个妹妹。玉容县主一定要注意言辞，免得被人听去了，有毁你母亲的名声。”
白净霜被秦羲禾这么一通怼，脸色发红。
她长这么大，但凡碰到的人，都会捧着她，长得美几乎占尽了所有的优势。
生平第一次，被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妃见笑了，刚才我只是举个例子，万望不要怪罪。”她笑了笑，“我真的只想见见太子殿下，只看一眼就好。”
“太子妃就成全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