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关心我的。”林静宣直勾勾地看着舒毓。
舒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眼神也变得闪躲飘乎。
林静宣的目光往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舒毓忽然生出一种，他再这样看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的错觉。于是她下意识地曲起膝盖，并拢双腿，手护在护部。
“我虽然是你的妻子，可我也知道我一点都管不了你。可我也必须在此给你提个醒儿，在外面玩还是当心一点，别不管什么人都往床上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别染上什么不治之症，回来传染给我的孩子。”
“你想在外面养人，那就好好找一个干净老实的，只要人干净，听话老实不给你惹麻烦，不管你是往床上带还是往家里带，我都无所谓。”
“我就好心劝你一句，爷爷说得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回来之前他老人家就对我说过，今天就骂你几句这事就算过了。可是你偏偏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每个人的底细都扒了出来，你是出了一口恶气，你舒服了可爷爷呢？爷爷一把年纪了，哪里禁得起你这么气？”
舒毓一副温润闲良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那一番话都是为了林静宣着想似的。可林静宣只听到了她话里话外的暗示，暗示林爷爷说得对：有其母必有其子。
是连他妈也一起骂了。
以前林静宣对童年的记忆缺失，他对母亲的概念并不十分清晰，只知道那是给他生命的女人。
可当他找回关于母亲的那一段忘记之后，母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林静宣还是闻亦荣，母亲都是他们不能碰的底线。
舒毓是自己往地雷上踩。
林静宣看着舒毓站起来，两步走到她面前，忽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唔……”舒毓的脖子白嫩纤细，林静宣的手掌指节分明有力度，他捏着她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掐断。
不过三四秒，舒毓的脸就涨得通红。
她抱住林静宣有力的胳膊，慌乱地拍打：“你干什么，你想掐死我吗？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再掐下去我死了你不心疼，当心孩子缺痒，到时候生出一个智障。”
林静宣听到孩子，脸上出现动容神色，但他也并未真的松开舒毓，而是放松了些力道：“舒毓，别让我听到第二次对我母亲不敬的话，我饶不了你。”
他把舒毓甩在床上。
舒毓捂着脖子，拼命咳嗽，透明的粘液不停地从她嘴角流出。她颈上的骨头，像是被他捏碎了一般疼。
舒毓还从没像这样难堪过。
她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旧倔强地没流出来一滴。
她翻身躺在床上，红着眼眶，倔强地忍耐着：“你也只能对我出手了。刚才外面那么多人挤兑你，也没见你上前打谁。”她斜着眼睛看着林静宣，眼里尽是嘲讽，“你就是在故意报复我，报复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可真狠呐。”
“报复你？”林静宣用‘你不配’的眼神看着舒毓。
那眼神仿佛毒药，让舒毓觉得自己卑贱到尘埃里。
舒毓恨死他了，也恨死自己。
林静宣坐在床沿上，烦躁地拿出烟来抽。
可是烟刚刚叼在嘴里，他就又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怎么说舒毓还怀着孕，就算是面对素不相识的孕妇，他都不会抽烟，更何况舒毓肚子里还是他的种。
林静宣一根烟还没抽完，大表哥就来敲门。
林静宣掐了烟出来，大表哥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说：“爷爷让你去他的书房里。”
林静宣往外走。
大表哥故意撞他一下。
林静宣没想到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会这么幼稚，他没有防备，被撞得一个踉跄，直扑向护拦，身体往外栽去。
“静宣哥哥——”舒毓一声尖叫，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大表哥也吓了一大跳，他原本只是想恶心林静宣一下，哪里想到他会这么脆弱，碰一下就要栽下楼去。
他脸色苍白，想扑过去帮忙拉住，但又怕自己被卷下楼，所以他站在原地未动。
还好林静宣眼疾手快，抓住扶手，硬生生把耸飞半截的身体硬拽回来。
他双脚落地，稳妥地站在住。
舒毓嘤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顺着墙壁坐在地上。
大表哥吓得一额头冷汗，虚张声势地责备林静宣：“你真是够心机，竟然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他这倒打一耙的技术一流。
林静宣拍了拍扶拦，又看了大表哥一眼，撇了撇嘴角，转身往一楼去。
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书房和卧室都在一楼。
林静宣先敲了书房的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进去，并反手把门带上。
爷爷问：“刚才你们在楼上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林静宣说：“不过是些老把戏了，没什么。”
爷爷看着抬头看着林静宣的脸，脸上被岁月雕刻出深深的沟壑，即使坐在高档的椅子里，仍然难以掩盖他佝偻弯曲的身体，精神也不再矍铄。
爷爷显得老态龙钟，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日子。
可即使如此，他的双眼仍然清亮锐利，只要一眼就能将人彻底看透似的。
爷爷慈爱地看着林静宣，看不出半点愤怒和不满。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用苍老的声音对林静宣说：“是爷爷老了，不中用了，管不好我的孩子了。”
林静宣走到爷爷身边，摇头说：“爷爷本来就该退休安享晚年，是因为我才一直顶着压力抗到现在。”
爷爷握住林静宣的手，林静宣也立即回握住。
爷爷枯瘦的手指像失去生命的，干燥的树枝，粗糙且冰凉。
他还记得每一次见到爷爷里的画面，他那时刚刚不惑之年，可他精力充沛，外貌看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岁。
手掌也是温暖而宽大的。
爷爷把他小小的手握在掌心，把他从车上抱下来，指着眼前的大房子说：“静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爷爷就是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