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颤抖得厉害。
“啪——”
文件都掉了。
烟华去捡。
手抖得太厉害了。
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抓住。
东方冥月捡起袋子，交到烟华的手里。
烟华却拿不稳，“啪——”又掉了。
东方冥月没有说话，伸手捡起，交到烟华手中。
“啪——”
又掉了。
东方冥月再一次捡起来。
……
……
……
就这样反反复复，七八次之后，烟华才总算是握住了文件。
但身体还是一直在颤抖。
“打开看看吧。”东方冥月说。
烟华眨了眨眼，没有动作。
她脑子一片混乱，胸口也沉甸甸的，像压着千斤巨石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烟华想打开文件，看看DNA鉴定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双手，却一直在颤抖，完全没办法控制。
全身都是冰凉的，脚底不断地有寒意窜上来，扩散至四肢百骸……
烟华不停地深呼吸，真的很想冷静下来。
可她越是想冷静，就越没办法冷静。
胸口跟打鼓似的，不停地擂动着。
“怦——怦——怦——”
心好像要直接蹦出来一样……
慌乱中。
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是东方冥月。
他的眼神非常沉淡，没有半点起伏。
烟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连自己突然变成沈天晴这么可怕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承受的？
这样一想，她的情绪终于这对得镇定了一些。
慢慢地拆开袋子，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开袋子这一瞬间，烟华整个身体都是拉紧的。
她想看清楚，DNA鉴定报告上，写的是什么。
但同时，又不敢看。
在此之间，烟华一直希望，小谦是上官亚司的亲生孩子。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她不用忌讳小谦的亲生父亲是东方冥月，而担心自己跟上官亚司在一起，会拆散他们父子，小谦也不用和亲生的父亲分开。
然而，当小谦真的有可能是上官亚司的孩子时，烟华却怕了。
她怕看这份文件，怕知道小谦和上官亚司之间的关系，怕自己真的是心狠手辣的沈天晴……
打开了文件，烟华却不敢看，脸色苍白慌乱地看向东方冥月。
“我……”
烟华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沈天晴？
为什么她对过去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
为什么她是沈天晴，却对上官亚司，一点熟悉感也没有？
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充斥在脑海里。
烟华已经彻底乱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地看东方冥月。
“先打开看看。”东方冥月说，深邃的眸子，一片漆黑，看不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烟华困难地吞咽了好几下，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低头。
一点一点地凑近。
她的手抖得非常厉害。
好几次，都差一点把那一张薄薄的纸给掉了。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看纸上的内容。
烟华根本没敢细看，只是大致地浏览。
然而，上头几个关键字，还是让她整张脸都白了——
DNA亲子鉴定、上官亚司、小谦、98.9％血缘亲子关系符合……
鉴定二人为“父子”！
看到“父子”二字时，烟华手狠狠一抖，鉴定报告飘然掉落。
烟华伸手去捡。
可手实在抖得太厉害了，根本连纸都拿不住……
东方冥月将DNA鉴定报告捡起来，递给烟华。
烟华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
脸色，前所未有地苍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烟华问，声音干巴巴的，连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我……沈天晴……为什么……小谦……”
她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完全没有头绪，更没有办法消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沈天晴扯上关系……
“前半段的事，你那天已经看过了。”东方冥月说。
烟华木然地点头。
正因为知道了沈天晴的为人，她才会这么慌，这么难以接受，自己居然是沈天晴这个事实。
“当年，你执意要去找上官亚司，我拗不过，只好送你到佣兵学校。后来，你怀孕了，上官亚司不承认，你在佣兵学校大闹一场，最后被逼得坠崖……”
“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重复。”烟华声音是颤抖的，“我想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孩子不是已经流产了吗？为什么小谦……”
“孩子没有流产，那只是你欺骗上官亚司的一个手段罢了。”东方冥月垂眸，仿佛不太愿意回忆起这件事。
烟华却并不是十分相信东方冥月的话——
明明，所有人都说，当年，沈天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产了的。
现在，东方冥月却告诉自己，孩子并没有流产，还在？
好，退一万步说，孩子还在。
大家所认知的流产，不过是她欺骗上官亚司的手段，那后来呢？
后来所发生的事，小谦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啊……
烟华不是不希望小谦活着。
可真的太不合常理。
按东方冥月他们的说法，小谦当时才只有三个月，从那么高的地方坠入海中，怎么可能会没事？
东方冥月眯了眯眼，一眼就看穿了烟华内心的想法，“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小谦当时的确活下来了。”
烟华：“……”
“其实当年，我找到你时，你已经断气了。”东方冥月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才继续往下说，“有近十分钟的时间，你是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后来医生说，你的大脑在那十分钟的窒息中，受到了损伤，所以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造成了你今天这个样子。”
烟华：“……”
原来如此。
她还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沈天晴，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至于小谦……”东方冥月沉默了下，“他是命大活下来了，但那次的事，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以至于他天生体质冰寒，出生到现在，都没办法和正常的孩子一样……”
烟华抿唇沉默着，脸色难受。
她一直以为，小谦的体质是天生的。
没想到，当年坠海，才是小谦身体不好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烟华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烟华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也绝对不会答应魅影老头的条件，和上官亚司结婚。
更不可能……
烟华低头，望了已经很明显的小腹一眼。
“我没想到，你和上官亚司还会遇上，甚至……”东方冥月的目光在烟华的小腹上停顿了下，“要是知道，你会和上官亚司遇上，我不会隐瞒。”
“……”烟华动了动唇，想继续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魅影老头呢？魅影老头知道这件事吗？我和上官亚司的事。”
东方冥月没有回答，但凝肃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魅影是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和上官亚司的事。
烟华想起，魅影对自己和上官亚司之间的事异常热衷的态度——
所以，是因为魅影知道，她和上官亚司之间，有过那么一段，才会故意那样做，想把她和上官亚司凑到一起？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魅影设的局？
为了满足她当年的愿望，和上官亚司在一起？
听到这里，烟华心里五味杂陈，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烟华知道，魅影是心疼自己，才会那样做。
魅影大概也没有想到，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因为，她怕魅影骂，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魅影，自己怀孕生子的事。
还有就是跟东方冥月之间的婚姻……
说到婚姻，烟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年，我们为什么会结婚？”
既然她那么爱上官亚司，又怎么可能带着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
东方冥月沉默，眼眸一片深沉。
“东方？”烟华看到他眼中的阴霾，心中一寒，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年，她坠海之后，还有后续吗？
“有些事，过去就算了。”东方冥月说，很明显想跳过这个话题。
烟华摇头：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告诉我，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冥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决定说了，“叔叔阿姨知道你坠海的消息，连夜赶到英国……太着急了，来的路上没有注意，车子和一辆大卡车相撞……”
烟华脑子“嗡”地一下，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父母是因为自己的事，车祸死亡的？
她明明记得，父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啊！
怎么会……
烟华呆滞好久，才终于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消化完，“我记得……他们是……”
“你的记忆，多半是假的。”
“假的？”
“当年，叔叔阿姨过世后，你伤心欲绝，好几次都快要撑不下去……为了你和小谦着想，让你平静下来，接受治疗，我和魅影商量，请了专门的催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