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者，每一个都是在各大电视台工作了很多年的资深媒体新闻人。
绝对不会糊涂到忘记她们这次进行采访的首要位置，应该是巩娅尸体所在的地方。
因为那里，除了巩娅的尸体。
还有法医、警察等诸多掌握着巩娅惨死这个案件细节的人在。
从警察和法医口中说出来的话，可都是具有权威性和考究性的事实凭证。
但这三个记者，却偏偏不去法医和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口中挖新闻，反而特地跑来这个距离命案现场隔了二十几个楼层的餐厅来，可着劲儿的往苏澜和厉珒身上泼脏水。
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苏小姐说的是。”
能做记者的，都不是傻子，一听苏澜那话，就知道苏澜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登时留下一句‘苏小姐说的是’就匆匆忙忙地走人了。
“哼！跑的比兔子还快！”
史蒂芬双手环胸冷冷地瞪着他们的背影。
董文化眉头轻挑了下：“总裁夫人，要不要我派人查一下？”
苏澜美眸眯成了一条缝，嚅嗫着唇瓣刚想出声，电脑小天才就抢在她前头。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了。”
柯安晏说着把平板递到了桌子中央，大家伙定睛一瞧，屏幕上方显示着一张看着特别艳俗的面孔。
“这是……顾攸然？”
苏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点不太敢认，因为她记忆中的顾攸然，一向都是以清新脱俗的清纯玉女形象示人的。
照片中这顾攸然，浓妆艳抹，一脸的玻尿酸，下巴尖的简直能够锥死个人，还有那双盈满了魅惑风情的眼睛，哪里还有过去一丝半点的小清新模样。
“对啊，她就是顾攸然，三分钟前，微博刚上传的自拍照。”柯安晏盯着顾攸然发表这条微博的时间说。
“天……”
苏澜抬手扶额，顾攸然的新造型，让她觉得很辣眼睛，连多看一眼都不想了：“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史蒂芬在一旁做出了猜想：“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
苏澜眉头一挑。
“相传时尚杂志帝宫创始人顾非凡的爸妈，看中的就是她纯洁动人的名媛淑女范儿，为了讨好顾非凡的父母，顾攸然自出道以来，就一直都是以乖乖女的形象示人。
So，什么打击能让她变得这么想不开，硬是把自己的天鹅脸，折腾成各大网红同款僵尸脸？”
史蒂芬依旧坚持己见。
“那只能说明这个刺激不小，对她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我说大哥大姐，现在好像不是应该关心顾攸然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时候吧？”董文化左看一眼史蒂芬，右看一眼苏澜，直觉得这两人的大脑里长着恶性肿瘤。
“对啊对啊。”柯安晏连声附和着同董文化组成了统一战线，他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地眼睛看着苏澜，“顾小姐买通记者借着巩娅惨死的事做文章，意图把澜姐塑造成杀害巩娅的犯罪嫌疑人。
这么大一桶脏水往澜姐身上泼过来，脸都丢尽了，澜姐现在不是应该琢磨着怎么还击教训她才对吗？咋就跑去关心顾小姐为啥变脸呢？”
苏澜美眸冰冷的眯了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顾攸然今天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过来，咱们是得合计合计，怎么送她回礼。”
……
叮——
电梯门开。
浓妆艳抹的顾攸然，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继而才低垂着脑袋从电梯中走了出来，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整容失败的半成品。
因此出了电梯后，她全程都用包挡着自己的脸，仿佛很怕会被走廊上的行人过客认出似的。
走了没几步。
猛地一下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抬起脑袋定眸一看，竟是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邻居小哥哥顾非凡，心底瞬间就由晴天变成了雷阵雨天气。
完了。
顾攸然在心底暗忖了一声，然后变了声调：“对……对不起……”
道完歉就撒腿开逃。
“等等——”
顾非凡一把拉住了她，拧着眉头问，“你是攸然？”
顾攸然摇头：“不……不是。”
“不是？”
顾非凡眉头一拧，顿时一抬手，顾攸然鼻梁上的墨镜，立刻就被他摘了下来。
“啊——”
顾攸然吓得连忙把头低下去，将包举起来，隔断顾非凡盯着她面庞的视线：“不要看！非凡哥，我求你不要再看了！”
却是已经晚了，顾非凡在摘下墨镜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把她那张整容失败的半成品面孔看了个一清二楚，登时一阵火大。
“你疯了吗？好端端的一张脸，干什么整成这样？”
顾非凡虽然不爱顾攸然，却是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的，见她把自己弄成了千篇一律的网红僵尸脸，心底着实生气。
顾攸然扁了扁嘴，一副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红着眼睛埋怨顾非凡道：“还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
顾非凡扬手指着自己，这罪名可就大了，他一脸无辜的表示不想认。
“我回美国总部办事，去了将近两个月才回来，在这期间我连电话都很少和你通，怎么就变成我害的你了？”
他难道还能在梦里用刀架着顾攸然硬逼着她去整容不成？
顾攸然很委屈，鼓着腮帮把顾非凡瞪了又瞪，心里憋屈了好半天后，才怒气腾腾地开口：“谁让非凡哥老是不接我电话的？还整天都在美国和各种网红厮混在一起，害我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以为非凡换了口味，不喜欢清纯女孩儿了，然后就……”
顾攸然眸底蒙上了泪光，哽咽地抽泣了起来，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啊，可是朋友们都说顾非凡口味变了。
所以她才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啊，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朋友都糊弄她，告诉她现在的模样比以前成熟性感多了。
可当她上传了一张自拍照到微博上后，她看到了网友们的评论，才知道原来的模样，比现在的脸更具有个人特色和辨识度……
粉丝们和广大的网友群众们，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觉得她以前的样子好看，看到那样的评论，她也很伤心的啊……
顾非凡一脸无语的看着顾攸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他心里很清楚，顾攸然对他是真爱，而他，从一开始就只是顾攸然名义上的契约男友。
炒CP用的，同时提高他们二人在国内的知名度，为顾攸然以及他旗下的帝宫时尚杂志打响知名度，这一晃就过去了五年。
而如今，顾攸然更是越陷越深。
顾非凡眉头渐渐拧紧，觉得是时候把话和顾攸然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这么为他犯傻下去了。
“倏然，我再郑重的告诉你一次，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顾攸然并不是第一次被顾非凡拒绝，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钢铁身，不想里面镶嵌着的还是原来那颗易碎的玻璃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攸然哭着问顾非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连顾伯伯和顾伯母都默认了我这个儿媳妇，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怎么都不行了呢？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宁愿在美国，成天和那些庸脂俗粉厮混，也不肯接我电话？”
“你误会了攸然，我和那些网红接触，是因为我在她们的身上看到了商机，要把她们签下来，在我的直播平台里做主播。”
“什么？！”
听了顾非凡这解释，顾攸然的嗓音一下子就变得尖锐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比顾非凡拒绝她的告白还要大的打击。
颤巍巍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面庞，眼睛里的泪水流淌的愈发汹涌，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会去折腾自己的脸了……
“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和那些网红发生任何暧昧的关系，一切都只是生意上的需要，所以才见了她们，拍了合照？”
“对！”
顾非凡点头，然后把他一个已经在实施执行的商业计划告诉了顾攸然：“我准备投资人的身份进军娱乐圈，开一家娱乐传媒公司，除了签约网红做主播，接下来还会签约一批艺人，投资几部电影电视剧。”
顾攸然心如火烧，贝齿将下唇瓣咬出一排深深的齿痕，她心里很清楚，顾非凡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突然以投资人的身份进军娱乐圈。
“你是为了苏澜对不对？”
女人的神经总是出了奇的敏感，早在两个多月前S城电影节颁奖典礼那天，通过顾非凡看苏澜的眼神，顾攸然就感觉到了。
顾非凡对苏澜有男女之意，因为那是她认识顾非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顾非凡用那种炙热的目光看成年女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非凡整理了一下西装，趁机垂下眼睑避开了顾攸然的目光，这一肢体动作，充分地体现了他的心虚。
“听不懂？”
顾攸然勾着唇苦涩的呵笑了一声，然后泪流满面着问顾非凡，“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