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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沐秋围猎,杀机四伏(三)(1/1)

帘帐外候着的婢女见盛明颜出来,立马上前将人打量了一遍,迟疑地开口问道:“侧妃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回吧。”盛明颜看了眼夜空中被乌云遮住半边的月亮,笑着叹了一声道,“你且等着吧,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恰在此时,独孤长生巡夜到了皇帝的营帐前,瞥见了盛明颜带着婢女离去的背影。他警惕地皱起刀锋似的长眉,唤来守夜的侍卫问道:“刚才三皇子的侧妃过来做了什么?”

“回禀独孤大人,属下不知。”那侍卫拧着眉心仔细回忆了一番,而后接着说道:“但皇上今日回来后心情就不太好,侧妃娘娘走后就更不好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营帐内又响起了贵公公的哭叫声,“皇上您息怒啊!”

“卿战算什么东西!这烈风军是朕的,不是他卿氏的!朕当年能给他,如今也能将他拿回来。”

被独孤长生叫来问话的侍卫慌了神色,拱手道:“大人,属下就听见这些了。”

“知道了,回去好好当值吧。”

“谢大人!”小侍卫如获大赦,赶紧逃也似地跑远了。

独孤长生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营帐,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瞧见自己的二弟独孤云烨正在翻看兵书。

“二弟,你速速回家,将小九带来!”

独孤云烨不解地放下兵书,起身将他迎进门,“大哥,出什么事了,难得见你这么着急?”

“不是什么大事。”独孤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扯过衣架上的外衣,随手扔在他身上,再让手下的人备好快马。

独孤云烨走到营账外,吹了阵夜风后犹豫道:“大哥,夜里骑马冷,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我明天再派人去叫小九来吧。”

说着,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头发:“再说了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小九来了不是更添乱吗?”

独孤长生没接他的话茬,直接将人提起扔上了马背,冷声命令道:“天亮之前,务必把小九带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独孤云烨在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而后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鞭子,骏马的嘶鸣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不顾眨眼间的功夫,一人一马就跑得没影了。

独孤长生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而后他掀开帘帐进了屋子,捡起独孤云烨没看完的兵书瞄了两眼,最后将书扔在地上,大步离去——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湖边看见了人。他赶到的时候,卿千玑正坐在草地上数星星,身旁还放着一小壶桃花酿,酒香四溢。

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娇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又来了?今天不许再缠着我了!”

半晌,四周除了虫鸣声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声。

卿千玑秀眉紧促,警惕地回头看着来人,半惊半疑道:“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

这样的对话太过熟悉自然,就好似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红唇不由自主地抿起,卿千玑警惕的像只猫儿,“既然独孤大人也喜欢这片儿的风景,那么本公主就让给你了。”

随着她的起身,绣着繁花的衣袖随风起舞,月光下的少女纯洁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她没有任何留恋,亦没有任何迟疑地越过独孤长生的身侧。

“昭阳——”寂静的夜里,他冷然出声,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惊起了阵阵涟漪。

卿千玑不耐烦地回过身问道:“独孤大人还有何事?”

“杀左中郎将,翻盐运史旧案,拉尉迟德四面树敌,陷害盛名轩入狱。”他眼皮都没眨一下,报出了一长串人名,“凡此种种,你后悔吗?”

“大人说笑了,这些事与我何干呢?”卿千玑退后两步,走到了他面前停下,微微歪着头,一派纯真无害的可人模样。

“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会遭到报应?”

“你和我谈报应?”青丝随风拂动,卿千玑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嘴角的笑意不断加大,目光轻蔑似寒霜,“不知独孤大人这一生中,有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情呢?你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独孤长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虚幻的像风一吹就散。

卿千玑略微诧异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独孤长生的笑容,可惜,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这人什么毛病?”她望着他孤傲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而后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又猛然停下,望着自己踩在草地上留下的浅浅的脚印,兀自出神。

独孤长生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第二天的时候,一切如常,除了见到了一个她并不是很想遇见的人。

独孤九熟络地进了她的营帐,大大咧咧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一拍桌子喊道:“给你九爷爷上茶!”

卿千玑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地开口:“把这家伙给我轰出去。”

“诶,祖宗别——”独孤九连忙摆手示意,苦着脸道,“我是真的又累又渴,昨天半夜被我二哥从床上拎起来带到这里,一刻也未曾停过。”

“给他上壶茶吧,再来份糕点。”见他拿起糕点就往嘴里狂塞的模样,卿千玑笑骂了他一句,“没出息的,你这快马加鞭的,跑这来干啥呢?”

末了,突兀地想起了昨夜的偶遇,她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往年秋猎的时候,你大哥可是从来都不带着你的,怎么这回放你过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二哥一个人被他欺压得太惨了,所以拉我来垫背。”独孤九喝了杯茶,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你知道的,我大哥那人脑子有点毛病,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在他手下可得难受死我。”

他悄咪咪地凑了过来,捂着嘴悄声道:“要不,我跟你住一个屋吧?我怕我大哥打死我,游家退亲了,他最近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

“你离她远点!”冷不丁的,帘帐被人掀开,墨重华逆光而立,雪颜上染上了一层愠怒。

独孤九立马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好,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卿千玑无奈地摊着手笑道:“你瞧见了,我这未婚夫是个醋包,又酸又凶,你断然是不能和我住一起的。”

“那是那是,世子别放在心上,我与她狐朋狗友做惯了,一时间忘了你已经回来了。”

独孤九是真心实意地道歉附带表明立场的,可是这些话落在墨重华耳朵里去可又是不同的意味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两军对峙,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于是,墨仙人彻底冷下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不近人情:“从前你与卿卿是哪样我可以不管,全当是年少无知,但从今往后你务必离她三尺,否则我便杀了你。”

他是想放一番狠话的,但是独孤九从小与他相处得熟了,知道他是个温柔寡言的人,此时见他这幅绷着脸装凶的模样,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独孤九翘着二郎腿,顽劣不堪地挑了挑眉:“我说墨世子啊,不管你怎么咬牙切齿,我都不会觉得你会杀人的,别说是杀人了,你连怎么骂人都不会吧?”

“你!”墨重华被他气得语塞,只好看向卿千玑求助。

“你别担心了,这祸害就是你的没跑了,别人都不想要的。”

卿千玑重重地放下茶杯,瞪着独孤九凶道:“丑东西,你骂谁祸害呢?”

“你说谁是丑东西?”

“谁答话就说谁!”

两人正吵得上了头,墨重华走过来在卿千玑身边优雅地掀开袍子坐下,对着独孤九轻哼了一句:“你这个丑东西。”

“诶!你怎么能教他骂人呢?”独孤九一脸谴责地指着卿千玑,责怪她把京城少女心中的白月光给染黑了,“他小时候从来都不骂人的,这才跟在你身边多久啊,就被你带偏了!”

“闭嘴吧,丑东西。”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独孤九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人呐!明明是跟我一样清风明月的墨世子,怎么就妇唱夫随了呢?”

“来人啊,救驾啊!”

“护驾,快护驾,有刺客!”

“独孤大人救命啊!”

卿千玑正欲反驳,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是兵刃交接的响声,伴随着刀剑刺入人肉的动静,震得她耳朵疼。

独孤九和墨重华同时起身,护在她的身前。

卿千玑扒开他两的肩膀,提了墙上挂着的长刀就往外走,小嘴里不时地嘟囔着:“哎呦,最近这杀手行的生意还挺好啊,怎么着,难道我卿千玑的人头不是要价最高的了吗?”

“卿卿快回来,外面危险!”墨重华跟着她出了营帐,瞧见了滔天的火光,还有慌乱无措逃窜的人们,他当下就紧紧地握着了卿千玑的小手。

“不用管我,你自己进去呆着,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我大梁闹事!”

话是这么说,但卿千玑实际的想法是,越危险的时候就越要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敌人的目的,才能把握住事物的发展。

敌动我动,随机应变,这是她多年来的处事准则。

正说着,一个黑衣杀手追着一名宫女模样的人砍了过来,卿千玑顺手就解决了那人的性命。

身后传来鼓掌声,独孤九啧声道:“不错啊,出手干净利落,有长进。”

墨重华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气。

卿千玑上前掀开这名黑衣杀手的面罩,额前还是显眼的火焰弯月图腾,她翻了个白眼骂道:“什么玩意儿?又是北燕来的?”

不会又是明月那老妖精整的幺蛾子吧?总不能真是北燕人派来的吧,他们的大皇子赫连绝还在这里呢,要不要他活了?

独孤九显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三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均是不解的表情。

独孤九先开口说道:“北燕的胆子这么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墨重华却打断了他的猜想,正色道:“不会是北燕人做的。”

卿千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像,没这个必要,再者我相信司昱的能力,若这北燕皇子真是来者不善,那他在大梁的边境就被解决了。”

独孤九抱着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不悦:“行行行,你两说了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屋里呆着,等这里打完了。”说着,卿千玑率先拉着墨重华进屋了。

独孤九随即一脸郁闷地跟上,对着他们默契的背影狠狠地淬了口唾沫。

果不其然,这场闹剧很快就被独孤长生带着铁衣卫镇压了,所有来参加秋猎的人都被永绪帝请到了堂下,尤其是赫连绝,在看见倒地的北燕杀手后,简直就差先跪下喊冤了。

独孤长生审讯完余下的活口后,将一封迷信呈交给了永绪帝。

永绪帝面色阴沉地接过密信,这已经是他今年来遭遇的第二场暗杀了,年纪越大对生命的渴望就会越重,当他读完沾着血迹的密信后,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暴风雨前的黑云来形容。

卿千玑几乎都以为他要被活活气死了。

“永昌王府的人呢!全给朕拖下去砍了!”

突如其来的帝王暴怒的吼声让堂下的人都跪了一地,司祁渊猛然听见了皇帝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再听见他后面的话语,直接就出来跪着哭了起来。

“皇上,不知臣犯了什么错,惹得您这么生气,您千万注意龙体啊!”

赫连绝见大梁皇帝骂的不是自己,暗地里松了口气,早知道这出使大梁的差事就不和二皇弟争了。谁知道下一秒,永绪帝直接将那封迷信揉成一团摔在了司祁渊的跟前——

“你父亲被朕流放到北疆,你们永昌王府竟然敢借此勾结北燕,屡次三番派杀手来暗杀朕,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这会儿赫连绝倒是和司祁渊跪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声泪俱下,句句真挚:“皇上明鉴,臣没有做过啊!”

永绪帝捂着胸口堪堪坐下,喘着气道:“大理寺卿何在?”

“回禀皇上,老臣在。”

“你上去看看,密信上盖得那章是不是永昌王府的印信。”

花白着须发的大理寺卿上前捡起皱成一团的密信,仔细查看对比了一番,也顾不得和司祁渊等人对眼神了,直接就向龙椅上的皇帝行礼道:“回皇上,这印信确实是永昌王府的。”

王侯将相的印信都是随身携带的,断然不会让别人看见是什么样。这下司祁渊是真的慌了,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墨重华,动了动嘴唇正欲说话。

一只银色的蝴蝶突然飞到了他的眼前,然后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晕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独孤长生立马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而后拱手向皇帝禀报道:“皇上,人死了。”

“呵,这么痛快的死真是便宜他了。”永绪帝由贵公公替他揉着太阳穴,他半阖着眼皮下了命令,“传朕旨意,永昌王府族中所有人削除皇籍,明日午时斩于午市口,首级悬挂在北城门三月,尸体丢去乱葬岗。”

此令一出,堂下一片哗然,哗然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左相侯卿上前一步劝阻道:“皇上,南方洪涝刚过,各地伤亡惨重,此时不应该再有重刑啊,且永昌王为宗亲,这等株连之事还是要三司候审再交宗人府备案——”

“左相也是想陪着永昌王府一起受刑吗?”永绪帝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又细又长,瞳孔细小,泛着幽深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给人致命的一击。

侯卿还欲言语,却被多年的同僚好友拦下,再见堂下的文武百官皆是一副怯懦不敢出言的样子,他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下了。

司祁渊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比较难办的北燕皇子赫连绝。

永绪帝蓦地抬头望了他一眼,赫连绝吓得噤了声。

“北燕皇子,朕以为此事与你无多大关系,多半是你的政敌与永昌王府勾结,用了一石二鸟之计。”

赫连绝连忙叩首答道:“皇上英明,此事与在下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永绪帝稍稍颔首示意,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此事毕竟与北燕拖不了关系,你既然是两国之间的使者,那就暂时留在我大梁吧,等哪一日你的父君能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时,朕再放你回去。”

“皇上,我冤枉啊!皇上!”

随后,任凭赫连绝怎么跪地求饶,永绪帝也没再搭理,而是由贵公公搀扶着离去了,看得出来,他这一次受了不少的惊吓。

皇帝一走,堂下的人也迅速地散开了,三五个结成一队,窃窃私语着离去了。

独孤九是跟着他他哥一起走了,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卿千玑坐在堂中,目光幽深地和墨重华对视,她在用眼神询问:是你吗?

墨重华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他朝卿千玑走了过来,低垂着眼帘道:“卿卿,我们先回去吧?”

卿千玑压下涌上心头的那股烦闷之气,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话音落,人已经起身离去,只留下一片翩跹的一角,墨重华想牵她的手都来不及。

越接近营帐的时候,卿千玑走得就越是着急,远远地将墨重华落在了后面,连半点眼神也不分给他,独自掀开帘子进了屋内。

原本在屋中收拾的婢女们见她来势汹汹的模样,纷纷弯腰行礼退下了。

墨重华跟着她走了进来,抿了抿薄唇后轻声呼唤道:“卿卿,我——”

原本背对着他的红衣女子旋即转过身来,眉目似火,她挑了柳叶眉,声音清冽似秋日山中的溪水:“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声音软糯,明显底气不足。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一开始见到那名黑衣刺客后,就对独孤九断定不是北燕派来的呢?”

墨重华走到她面前两三步的位置停下,不敢再往前走,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说道:“是他安排吧,我知情,但我没有告诉你。”

卿千玑简直要炸毛,憋着气拉了椅子坐下,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永昌王府的灭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支持司风的队伍少了一名主心骨,日后夺嫡之争时,皇子中将无人能与司昱抗衡。”说着,情急之下他也反驳道,“可你之前也说了,与司风相比,司昱可能是更适合的人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那么介怀?”

“我不是对他有偏见,我只是——”

墨重华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逐渐凝聚了一层寒霜,他半勾着唇角自嘲地开口说道:“你只是喜欢过他,又还没有彻底放下他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那年除夕之夜,我亲眼瞧见你在墙头上对他吐露心意,若说这些年你与他是逢场作戏,那么当年的你总该是真心的吧?”

卿千玑的手高高扬起想要给他一个巴掌,最后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她不敢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几乎是咬着牙齿问道:“我当着你的面与司昱两清了,你竟然还是如此怀疑我?在你眼里,我卿千玑是一个可以随便和男人暧昧的女人吗?”

“卿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去胡思乱想。”他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惯了,她对他不好的时候他心如刀割,她对他好的时候他坐立不安,归根结底,是心底埋下的伤害太深了。

卿千玑被他一番话说得难受,偏偏这时候胃也开始难受起来,一阵翻江倒海。她撑着桌子开始干呕,没一会儿眼睛就全红了。

“卿卿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想吃酸的。”

恰好桌上一直都放着青梅,墨重华赶紧拾了一颗就送进她嘴里。

清爽解腻的酸甜汁水在口腔里化开,卿千玑深深地舒了口气,又有墨重华在旁边给她拍背顺着气,她这才觉得好受些。

仔细想想,这个月的葵水一直没来,念及此,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张了张小嘴凶道:“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了。”

墨重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喃喃答道:“有什么了?”

“你先看过再说!”

墨重华乖乖地伸出手指查探她的脉象,原本舒展的长眉皱起又松开,然后脸上露出半惊半喜的表情,他看向卿千玑的目光比春水还要柔和,似是暖阳化开冬日里厚厚的积雪。

卿千玑见他这幅模样,笑着嗔了一句:“你快说话啊,是不是有了啊?”

墨重华笑着点了点头,柔声回应着她:“一个多月了,现在月份还小,看不太出来,等再过两个个月的时候,你的肚子也该显怀了。”

说到这,他又急得直转圈:“不行啊,得赶快把婚事办了,不然来不及了!”

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开始往外跑。

“回来,你这个傻子!”卿千玑从背后抱住他,将一张小脸全都埋在他的背上,语气有些哽咽,“这些事,等秋猎结束回去再准备也来得及的。”

墨重华回握住她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柔情,“卿卿,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孩子。”明明刚才两人还在吵得面红耳赤,还在为着从前的事情斤斤计较,此时却一起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方才的不愉快全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明月说过她服药后会难以有孩子,没想到上苍垂帘,竟然让她此生圆满了,她趴在他背上哽咽地开口:“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要给孩子们做一个好榜样。”

“嗯,全是我的错,是我太不安了。”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正好砸在卿千玑的手背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你拌嘴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会瞒着你事情。”

“重华——”

“我在呢。”

“你说我这肚子里是男孩啊,还是女孩啊?你能诊出来吗?”她喋喋不休地往外吐着话语,心情很好地样子,“都说是酸儿辣女,我这么喜欢吃青梅,应该是个男孩了。”

情到深处,她忍不住吻了吻他铺散在背后的墨发,娇滴滴地开口说道:“眼睛要像你,你的眼睛好看,嘴巴要像我的,我的甜,你这么笨,都不会讨女孩子开心。”

墨重华转过身,低头啄了啄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缠住了那丁香小舌戏耍了一阵儿,没过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了。

“卿卿,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天,我之前受过的所有劫难都值得了。”

“你这一天,是我努力向你迈了无数步才换来的,你要好好珍惜我和孩子啊。”卿千玑伸手抚上他俊朗的眉眼,鼻子一酸想要落泪,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哭泣的权利,无论是欣喜的眼泪,还是悲伤的眼泪。

四季之景她再也看不见,一双妖孽似的眼眸只能分辨黑白,唯有他,唯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我会的,就算是死,我也会好好守护你的。”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你死的,是要我们两都好好地活着。”

“好,以后我们带着孩子,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去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心过我们的日子。”

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内,两人笑得毫无保留,还不知道,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张为他们编织的猎网已经缓缓拉开——

因为卿千玑有了身孕,所以秋猎的这些天她只窝在自己屋子里。墨重华也在一旁陪着她,总是一脸温柔,又俊美得不似凡人,看得进屋伺候的婢女们连连失神。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御前的小太监来请,说是秋猎的最后一场宴会了,还请卿千玑务必前去赴宴。

“行吧,本公主这就去,公公先回去复命吧。”

卿千玑由墨重华搀扶着下了床榻,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平坦的腹部,皱着眉说道:“怎么还是这么一点呢?是不是我吃的不够多,孩子没长好啊?”

“还早着呢,再说了,要是现在就显怀了,回去后你还怎么穿嫁衣啊?”墨重华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替她穿好外衣,低声说道,“一会儿还是你先走,过一会儿我再去赴宴。”

“嗯,我知道的。”

“哎,真想快点完婚啊,那样我们也不用这样藏着掖着了。”

“不行啊,现在凡事得为孩子做打算,咱们可是得清清白白的,不能让流言蜚语影响了孩子。”

“知道知道,记得让婢女扶着你走啊,快去吧,随便应付几下就回来休息吧。”墨重华将人小心地送到账外,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慢悠悠地收拾起自己的仪容仪表来。

估摸着这会儿卿千玑应该已经赴宴了,他起身正准备出门。

暗香匆匆掀开了帘帐进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墨世子,刚才在路上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狼,我们公主被它追着逃到了树林里,奴婢瞧见了赶紧来喊人救命,您快和奴婢一起去救救公主吧!”

墨重华连忙上前两步,紧紧地抓着暗香的肩膀,“她伤着没有?”

“奴婢没看清,公主远远地喊我来叫你!”

“快走!”没有再犹豫其他,墨重华跟着暗香就冲出了营帐,奔赴茂密的树林。

酒宴上,卿千玑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卿千玑,难免有些焦急,连旁边的人向她敬酒都没有意识到。

还是卿战提醒了她一句:“小妹,林大人在叫你呢。”

卿千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林慕白歉意地笑了一下,举起了手中的茶盏:“林大人,实在不好意思,今日身体不适,只能以茶代酒了。”

“公主客气了,下官多谢公主这些年的提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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