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抢劫者，击毙了抢劫者，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这一切看上去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我知道，欧万里不欢喜，我也不欢喜。
宏伟宽阔的地下水道里，郑友喜跟王双全这两个变异虫孢的傀儡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欧万里还在我后面。
于是乎我算是被三个人夹在了中间。
十月的初秋，下水道的污水已是冬天一般的冰冷。
我们四个人陡然间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气氛变得很诡异。
我整个背脊仿佛被蛇盯上，感觉很不舒服。
虽然没有回头我却能感觉到欧万里的目光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我猜测欧万里此刻应该比较放心了。
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焦炭人，大概是为了避免焦炭人泄露什么信息，此刻连焦炭人体内的虫孢源虫都被搜集走，即便是尸体落入我们杂物科的人手里，肯定也是捣鼓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心中冷笑，我可不会让欧万里这么得意！
一直到了快要靠近出口的窖井处，我们陆续碰到了其他方向折返过来的特警小队。
众人看到了郑友喜跟王双全扛着的焦炭尸体，纷纷欢呼起来。
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传到了窖井外面。
等我们出了窖井之后，外面的黄色封锁线里已经涌进来了市里面的电视台记者跟摄影师。
出于职业保密的需要，我退在了一旁，就看到刚才沉默寡言欧万里脸上露出了很职业化的笑容，步伐轻松的走向了那些记者，迎接着各种照相机快门的噼啪声响。
我目光扫向已经放在担架上的焦炭人——在媒体方面拍完之后，尸体就交给我们处理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这尸体没有警察来处理，在尸体旁边已经停了一辆杂物科准备的黑色依维柯。
一个杂物科的干事向了点了点头，随后下车将焦炭人搬上了车。
我也跟着上车，径直坐在了后车上，跟那焦炭人尸体坐在一起。
近距离内，一股腐败的臭味已经从尸体上飘散过来。
虫孢寄体离开寄主身体不超过一刻钟，尸体已经迅速进入腐烂状态，一些浑浊的黄色油液都从尸体皮肤上浮动。
喵——
一只黑色的猫在角落里轻轻的叫唤了一声，叫唤中充满了莫名的焦虑跟不安。
它从依维柯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尾巴竖立得像是一杆小旗杆，站在车座底下又冲着我喵了一声。
大黑猫逃离了欧万里的掌控之后，其实并没有走远，一直在我的控制和感应下若即若离的跟着我们。
它通体纯黑，又是一只畜生，并没有警察注意到它。
最终在我的指挥下，它跟着混乱的警察队伍钻出了窖井，悄然上了依维柯里面。
通过寄生在它体内的母孢，我感觉到它对于我的某种莫名敌意跟感激混合的情绪。
这让大黑猫对于我的态度很混乱。
它隐约的清楚能逃离欧万里的魔爪，是因为我的帮助，可又知道我曾经对它做过的事情，对于焦炭人也有敌意，不敢靠近我。
“过来。”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大黑猫招招手。
我完全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居高临下，体内的透明状虫雾猛的爆发出来。
对面的大黑猫顿时惊惧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一把拎起了它脖颈后的毛皮，将它提了起来。
“别动，乖，我不会伤害你。”
我的意志通过透明状虫孢，传递进大黑猫的体内。
因为被变异虫孢寄生过的缘故，大黑猫的智慧相当于小孩子，我相信它听得懂我的话。
大黑猫平静了下来，被我静静抱在了怀里。
“你想要帮你原来的主人报仇吧？把你体内的皮袖虫孢子体，释放出一部分源虫，进入你原来主人的体内。”我又释放出一道精神意志。
大黑猫的身躯微微一震，乌溜溜的猫眼里射出了强烈的情绪。
泛红的猫眼中，三只淡蓝色的皮袖虫孢源虫，犹如蚯蚓般从它的瞳孔里爬了出来，爬向那开始腐烂的焦炭人。
“不需要这么多，一只源虫就够了。”我阻止了大黑猫的做法。
……
我们就这样一人一猫，坐着车风驰电掣的赶回了杂物科。
到了杂物科之后，我就在实验室里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科长袁忠明。
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手拿手术刀面露狰狞之色，正在给一株生长了一颗人头的植物坐着解剖。
大部分的时候，袁忠明更像是一个疯狂学者、外科大夫，而不像是杂物科科长。
我过去的时候，他也只是匆匆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
但当我将焦炭人的尸体扛过去，跟他说了一些情况之后，他脸色顿时变了。
当场他让人将尸体扛在了手术台上。
将衣服撕开之后，一道很古怪的刺青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刺青似乎是天然形成，靛青色。
刺青的内容是一只吐着蛇信的五彩斑斓毒蛇，缠绕着一条翱翔的青龙。
青龙鳞甲宛然，仿佛随时都要活过来。
这刺青最为诡异的地方是那毒蛇无比的庞大，虽然是缠绕着青龙，但青龙却像是要落入毒蛇口中一样。
一看到这个刺青，我赫然发现袁忠明的脸色大变。
“居然……是‘食龙会’！”
听袁忠明说得郑重，我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袁忠明本来手里拿着手术刀，这时候将手术刀又放了下来，他手指头居然开始在那毒蛇吞龙的刺青上抚摸了过去。
他抚摸得很仔细，仿佛在摩挲情人的身躯，表情认真而凝重。
“吴天，还记得我对你曾经提起过，那个段长发跟段德是来自一个神秘组织吧？”袁忠明一边摸着尸体，一边对我。
我微微一怔，点点头。
袁忠明确实提起过，那是我第一次进入杂物科时，当时袁忠明就提起过这件事，说段长发来头不小，背后有组织支持，而且这组织从来跟杂物科不对付。
“那个组织，就是‘食龙会’！”
他话音刚落，手指头忽然在那刺青的毒蛇口中抠了进去，从尸体的血肉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枚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