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放下手中的筷子，笑意不减，嗓音清晰，可那笑却太淡，近乎没有，“人是社会性的群体，人与人之间有着无形的约束，你应该知道，自由是在服从规则之下的自我空间，既然你嫁给了我，就要遵守这其中约束”
韩歆，“……”
他说话怎么还带上了哲学……
虽然她偶尔也会说些，但是那纯属职业病，偶尔吐出刻板的教条理论。
而听到别人也用同样东西说与她听，怎么听都有点怪。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见她咬着嘴唇，有些有口难言的样子，江沉继续说，“当然我也允许你干涉我”
只是没有没有用就另说了。
他那样的人，是她能管的吗？
说的冠冕堂皇的，他要是想怎么样，估计她也无迹可寻。
而且她也无所谓。
“我并不想干涉你，我也不觉得跟你会有什么结果，费心思干嘛，不过苏向理我是不会要了，有过碎裂的感情，是恢复不到原样的，我跟你结婚的目的，正如你那天晚上说的那样，我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至于你想找谁，或者心中有谁，我并不在意。”
许是江沉的话刺到了她那清高的自尊，韩歆冷冷凉凉的明确表达了心中所想，并且与他之间的距离划的清清楚楚。
江沉漆黑的眸子看了她几秒，她干净白皙的脸上毫无波澜，只一双眸子里暗淡清冷。
是生气了？
男人重新拾起筷子，边吃边勾唇笑了起来。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意，韩歆抬眸看他。
只听他说，“越是将自己撇的远远的，其实越是怕自己沉溺，不理不睬是女孩常用的伪装，你何必说的这样绝对？怕自己控制不住爱上我么？嗯？”
她那冷漠的样子，似是在他心间激起一层小小的涟漪，莫名的他想要戳破她的故作无波。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窥探人心，特别是她的心思，很到位。
他温淡谦逊，容貌干净俊逸，气质上乘，待人不尖锐，对于她这样的女孩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很容易沉溺。
但正因为他太好，只可远观，韩歆反倒紧闭心门，“我不会的”
他喜欢楠楠，她的好朋友，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措的境地。
毕竟心中无意，也便不会计较。
江沉眉宇间又染上淡淡的探究，故意问道，“不会什么？”
韩歆，“……”
韩歆继续喝汤，“明知故问，你这人怎么有点无聊……”
江沉一怔，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面，挑眉道，“有时候是的”
他还大方的承认，韩歆不太继续说话了，今天似乎跟他说话说的有点多了……
哎？她怎么突然间跟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了？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饭桌上两人吃饭的动作都很轻，吃到差不多，江沉似有若无的打量了她一会，起身去了书房。
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韩歆的眼睛里，神经紧绷的女人吐出一口轻松的空气。
终于走了。
她可以松松静静的吃饭了，她怀疑那样的氛围会让她消化不良。
***
四天后韩歆终于开始上班了，清晨的暖阳洒进干净的屋子，一打开窗户，就有微风撩起一侧的窗帘，缱绻美好，是生活的样子。
洗漱完下楼，远远的就看见穿着黑色薄薄的毛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江沉，手边放着一杯牛奶。
韩歆默默的坐到桌子前，并不是个乐于打招呼的人，所以她没说话，拿起一个水煮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声音，闲适看报纸的男人抬起眼，唇角柔和的问，“起来了？”
她点头，“今天要上班”
她将一头柔软的黑发盘了起来，穿着毛绒绒的宽松淡蓝色毛衣，额上散落几缕发丝，素净温婉，如水的气质化作丝丝的羽毛，似是在他心间飘了一瞬。
痒痒的。
男人轻启薄唇，“我送你”
他的眸光大胆而又深沉，女孩子的心脏跳的快了一分，干净的小脸上泛起薄薄的红，“不、不用了”
“这里不是市区，没有公交”，江沉善意的提醒。
韩歆似是纠结了一会，水盈盈的目光看着他，“那你把我放到最近的地铁站吧”
“好”
“谢谢”
一个人生活久了，突然吃早饭都多了个人，心里的突兀感，难以形容。
虽然他说完话眼睛仍然盯着报纸，但是无形的气场像是逼近她的眼前，吃着小米粥，都需要轻轻浅浅的。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也跟普通女孩一样，睡过头会不修边幅的出门，会大口大口的吃早饭，可是他在对面，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江沉看了眼手腕上考究的男士手表，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你在这样一会看我一眼，一会吃一口饭，马上就要迟到了”
像是心事被窥探，女孩子忙低头，惊慌的吃了几口，放下碗，“我吃好了”
江沉放下报纸，温声道，“上去拿衣服，嗯？”
韩歆一秒变成的木偶娃娃，听话的起身上楼去拿羽绒服。
下来的时候，江沉已经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在等她。
冷峻的黑色，将他整个人衬托的薄冷而疏离。
见女人下楼，穿着浅色羽绒服，眸子淡笑铺了一层，“冷吗？”
与他玉树临风的样子相比她穿的似乎有些多，她倒是觉得他冷，“你不冷么？”
江沉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他皱眉对佣人道，“下次室内温度打高一点”
“知道了，先生”
他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一个物件，面色正经，没有一点占便宜的意思。
这男人坐着一系列的动作，真是娴熟。
以他这幅令人发指的五官，肯定不少女人前仆后继。
脸红的挣了几下没挣脱，只好跟着他出门，低声说，“你干嘛呀？”
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软而轻，语气中有淡淡的恼意，却又很浅，反而显出女儿家的娇嗔。
男人薄唇漾出浅浅的弧度，紧了紧她的手，没说话，继续走。
他步子大，略微走的前一点，韩歆就会步子不稳，男人挺拔的肩膀，在寒风凌冽中，丝毫不显畏缩。
很有男人的阳刚之气。
走到车边，男人停住步子，打开车门，转身，怔愣中的女孩，因为惯性一下子撞到他的怀里。
鼻息间顺势充斥着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几乎是处于惯性，抬手就想推开他往后退。
没有如她所愿，男人的手臂扣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心不在焉？”
脸红又尴尬，她身边有不太熟悉的人的时候，一向是容易走神的。
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胸膛，那是要推开他的姿势……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我这么难以习惯？”
怀中的女热摇头，“我没有说你”
“嗯？那你是说？”
她的手指下意识的捏着他的衣服，紧张的心跳加速，“我是说我要吃到了”
江沉，“……”
这女人一紧张胡言乱语的样子，倒是有趣又勾人的紧……
他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上局促的样子，抬手将她额上的一缕发撩过去，然后低头亲了下她的软软的脸颊。
韩歆瞪大了眼，他……
总是一本正经的，占便宜……
她还发作，当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发作。
他便淡定的，站直了身体，示意了一下让她上车，等她坐好，男人手搭在车门上，缓缓的说，“慢慢会习惯的”
他的气息那么近，她还没反应好，男人就关了车门，
然后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她觉得自己要在这种一会儿紧张一会儿紧绷的状态中溺亡……
黑色的宾利，平稳舒适，一路高架畅通，韩歆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瞥见地铁的指示牌，忙说，“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
不急不缓开车的男人并未理会她，车速未减，韩歆眼睁睁的看着地铁站离她而去。
而身边的江沉似乎并不打算说话。
她并不想大张旗鼓的让他送到学校，可是他显然不打算顺从她，韩歆有些不高兴，“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怎样？”，一丝不苟看着路况的人，终于开了尊口。
“……”，韩歆说不出话，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想理他了。
这男人基本上有自己的想法，韩歆这几日大概也懂了说了白说的道理。
索性闭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