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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火火火火(1/1)

一二三四五六七, 马兰开花三十二

收到赵梨洁三条消息, 说的都是让他傍晚时候去琴行的事。一条告诉他确切地址,一条告诉他开始时间, 一条和他约碰面地点。

陈就今天没有别的事,便应下去看她助阵她老师的教学汇报演出, 她问了好几次。

收拾好,陈就背着个出门,和赵梨洁在琴行附近的一条街见面, 还不到五点半。

“去吃什么?”赵梨洁拎着一个黑色的小提琴盒,里面装着她的琴。特意约早,就是为了一起吃个饭。

陈就的视线在她的琴盒上盘亘数秒才慢慢收回,他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都行。”

“那我们去吃小火锅?”赵梨洁说,“就像澳门豆捞那样的, 一人一个小火锅,我记得这附近新开了一家, 应该很好吃!”

陈就嗯了声, 说好。

赵梨洁说等等,四处张望, “我问问那家店的地址。”

陈就见她腾不出手, 便道:“我帮你拎着琴?”

“啊?噢, 好!”赵梨洁抬眸冲他笑, 二话不说把琴盒递给他。

两人站在路边, 赵梨洁问旁边路过的人, 陈就站在她侧边,马路上车流不断,禁不住有点出神。

赵梨洁问完告诉他:“那边要拐两条街,不过不远,走过去哎?”

陈就慢了好半拍回神:“嗯?好。”

他和赵梨洁一起去过不少次书店、图书馆,他们还算聊得来,这是第一次这么心神不宁。

陈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冬稚。

或许是因为这个琴盒。

以前冬稚还在学琴的时候,每次他要帮她拎琴盒,她都会拒绝。他见过她摔跤都要背着地护住琴,对她来说,那是她最最宝贝的东西,所以就连拎一拎这种简单的事,她都舍不得假手于人。

“……陈就?”

赵梨洁叫了两声,陈就才听到,忙敛了脸色,“嗯?”

她笑问:“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陈就抱歉冲她笑了下,岔开话题,“接下去怎么走?”

赵梨洁看他几秒,没追问,说:“前面左拐,过一条街再右拐,就在那附近。”

“那走吧。”陈就说着转身。

赵梨洁看向他的手,“琴盒会不会很重?不然我自己拿吧?”

“还好,不重。”他说,“没事。”

赵梨洁一笑,便任他帮自己拿着,“那麻烦你啦!”

陈就微笑:“不麻烦。”

入秋,风有点凉,路上的人已经开始穿起稍厚的外套。

陈就一身浅色风衣,原本就个高,显得更加出挑。

平时每天都是校服,只有休息日这样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穿别的衣服。赵梨洁边走边侧着头打量,待陈就发现,问她看什么的时候,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看你的衣服。你穿风衣很好看哦。”

“是吗。”

“是真的,没骗你!”赵梨洁特意强调。

不是那些整日想着怎么花里胡哨勾搭女生的二流子,陈就对穿什么好看不好看不甚在意,闻言也只是笑,不说话。

走过第一个路口,赵梨洁说着,忽然提起冬稚。

“对了,我前些日子和冬稚互相加了好友。”

陈就一顿,“是吗?”

她点头,“我加的她,聊了几句。”

“说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赵梨洁怕他不信,“是真的没什么,聊了可能没有二十句吧,冬稚好像不怎么爱聊天的样子。”她不好意思道,“也可能是我太烦了。”

陈就解释:“她不太爱和不熟悉的人聊天。”

赵梨洁打量着他说话时的神情,嘴角笑意淡了一点点,但很快又重新变得浓重,“你好了解她的样子。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陈就没有否认,扯了扯唇,算不上笑。

看不懂他的神情是什么意思,有那么一瞬间,赵梨洁甚至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又道:“我有邀冬稚一起去玩,她好像没什么兴趣。”

“很正常。”陈就说。

“然后我说有空的话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学习小提琴的心得,她回了一句,后面我再跟她说话,她就不在线了。”

陈就一怔,停住脚,“你和她提了小提琴?”

“对呀……”赵梨洁愣愣看他,“不能提吗?”

陈就没说话,眉头拧起一个结。

赵梨洁忐忑等了几秒,他最后却只叹了一声:“算了,没事。”

后半段,赵梨洁没再提冬稚的事,找了好几个不同话题,气氛才重新好起来。

到小火锅店前,陈就却说不进去了,他把小提琴盒递给赵梨洁,正要推门的赵梨洁一愣。

“我想起还有点事,我回去一趟,今天可能没办法去看你演出了,对不起。”

赵梨洁动了动唇,半晌没说话,好不容易挤出笑,“很着急吗?不能吃完饭再回去吗?”

“不了。你好好吃。”陈就颔首,言毕一刻都没多留,转身就到路边拦下一辆车,扬长而去。

……

冬稚正在家里吃饭。听见院门推开又合上的动静,她以为是附近邻居有事来找她妈,还没起身,就见陈就从院里进来。

她愣了愣,而后表情缓缓沉下去,默不作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冬勤嫂这会儿正在陈家当值。

陈就把正门掩起一些,半开半阖,屋里光霎时暗了不少。

他走到冬稚身边坐下,看着她却不说话。

冬稚吃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去,放下碗筷,无声叹气,“你干嘛。”

“对不起。”他说。

冬稚轻轻挑眉,“对不起什么?”

“赵梨洁加你了对不对。”陈就说,“小提琴的事,我不该嘴快告诉她。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冬稚垂了垂头,把滑下来的头发丝勾到耳后,重新端起碗执起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学过几年琴,然后不学了。”

陈就听她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

冬稚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米饭上,“你不走?”

“我去哪?”

她默了默,“你在这干嘛?”

陈就说:“反正也没什么事,陪你吃饭。”

冬稚并不是很想他陪,谁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胃口都没了。

奈何陈就不肯走,她起来赶他也不像话。等会儿要是惊动前面的人,不止她妈要骂她,别的当值做事的背地里不知道要怎么嚼舌根子。

冬稚瞥一眼门,门半阖着,从外头也看不见里面,索性由他去。

她慢条斯理吃饭,难得有清闲的时候,不用上学,作业做完,还不用帮她妈的忙,没人在旁边催她吃快点吃快点。

若是没有人盯着那就更好了。

陈就不知道她心里的腹诽,看她吃得挺有味道,忽地道:“好吃吗?”

冬稚说:“还行。”

“我尝尝。”

冬稚皱眉,见她这幅不赞同的神色,陈就马上加一句:“我没吃饭呢还。”

“回去吃啊。”

他说:“不想回去,我妈不知道我回来了,你不是看到我从你家院门进来的,他们以为我还在外面。”又催促,“夹一筷子我尝尝。”

“你不爱吃。”

“谁说的,勤婶做的菜我又不是没吃过。”

冬稚还想找理由拒绝,他伸手要去握她拿筷子的手腕。她只好道:“好了,我来。”

冬稚将筷子反过来,用另一头夹了一口菜,递到他面前,对上他那张脸才反应过来。

她喂他像什么话。

应该让他自己使筷子才对。或者重新拿一双,何必省这点懒呢。

陈就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就着她伸来的筷子吃进嘴里。

斯文地咀嚼,吞咽,嘴里干净了才说话,这是规矩,也是习惯。

他皱起眉:“怎么跟平时吃的味道不一样?”

冬稚回神,垂下眼,“我妈今天急着出门,跟佳嫂她们一起去买菜,煮菜马虎了一点。”

陈就哦了声,信了。

冬稚将筷子调转回来,继续吃饭。

陈就静静看她吃,她吃东西的时候不聊天,看也不看他,眼里只有手里的碗和面前的菜盘子。

他觉得她也太过专注了些。

忽然想起什么,陈就用胳膊肘碰碰她,“冬稚。”

她停住动作,抬头,只发鼻音,“嗯?”

“我这身衣服好看吗?”他笑起来,“好不好看?”

冬稚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她不说话,他追问:“不好看吗?”

陈就突然在意起来。一瞬间,着了魔般,就想听她说一声“好看”。

“等下跟我一块出去。”他忽然说。

“去干吗?”

“头发有点长了,我去理一理。”

冬稚关上龙头,拿着碗筷甩了甩,沥干净水,“你理头发我去干吗?”

陈就亦步亦趋随她到橱柜前,“你有别的事?”

“没有。我想在家看看书。”

他眉一皱,“那我不理头发了。”

“也行,那就回家吧。”

冬稚关上橱柜门,刚转过身,就听他道:“不回,在你家待着。”

她看他一眼,无奈:“你别耍横。”

陈就拉着个脸不说话。

“陈就。”

“……”

“陈就?”

“……”

冬稚伸手拉住他外套一处,扯了扯,语气缓和许多:“好了,我陪你去,少爷。”

“别这样叫,我不喜欢。”陈就对她的称呼有异议,脸色倒是多云转晴。

冬稚进房间换外出的外套。

陈就在她房门口看着。她的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瞧全乎。窗户对着邻居家的墙,窄窄的缝隙,日光根本透不进来,窗户下放着一张用了多年的书桌,桌角立着的台灯很干净,她应该经常用布擦所以才没落灰。

床上的被子是蓝白色,和枕头成套,被褥叠得整齐,一丝不苟。

屋里阴凉,总透着一股潮湿气。

她的琴装在琴盒里,放进了衣柜的某一层,那是她房间最干燥的地方。

冬稚往口袋装了个手机,钥匙拿在手里方便一会儿关门,其余什么都没拿,也没有。别的女孩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背各式各样的包了,她屋里只有一个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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