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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 再次出现的密信(1/1)

武则天到底要把谁推到相位,外人无从揣测,也许只有吴宁可窥一二。

不过,选谁是后话,当下之急则是,老太太探视狄仁杰求问宰相人选,向群臣百官、各方势力传达了一个明显的讯号,那就是:

人选未定,而且,不是豆卢钦望!

对此,豆卢老爷子还真没多大不愿意。

说白了,武则天时期的清流名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几经浮沉,大起大落。

没被来俊臣冤死在牢中,也受过世家门阀、武党权臣的打压迫害。

所以,早就“看破红尘,荣辱不惊”了。

话说回来,能保持初心,依旧为国效命,就已经算是厚德君子了。有几人能像狄怀英一样,百折不挠?女皇虐我千百遍,我待女皇如初恋的呢?

所以,武则天不想选他,豆卢老爷子反而心中暗喜。

谁知道那宰相座下有没有钉子?又能坐上几天呢?

当他的秋官(刑部)尚书不挺好?起码安稳,不容易被殃及。

不过,豆卢钦望也有点纳闷儿,老爷子心说:“不选我,选谁呢?难道是魏元忠?”

“也不应该啊!魏元忠这回突厥之乱折了长子,又屡建奇功确实有资格拜相。”

“可是,这是个急缺啊,也就是着急上去扛担子。魏元忠北方的战事还在收尾,一时半会回不了朝,也就没法立马上任,与时局不符。”

“那会是谁呢?难道真如狄胖子所愿,把张柬之拉回来?”

老头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女皇的心思,难猜!

索性不猜了,豆卢钦望懒得费那个脑子。

正好与岑长倩约好了,今日处理完公务,二人一起去狄仁杰家里探病。

到时,让狄怀英去劳这个神也就是了。

......

豆卢钦望这么想,可是有人不这么想——武三思。

武则天选相,最急的就是他。

不信你看嘛!关心相位之争的就那么几搓人,李显、李贤,外加武三思、武承嗣。

如今,武承嗣心知自己多年夙愿即将成真,最需要的不是朝中多一个亲近的宰相,需要的是稳中再稳。

武承嗣深知老太太的秉性,这个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眯着就完了,千万不能出来搞事情。

否则,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她能让你一朝上位,也能分分钟将你打入深渊。

所以,这一次,武承嗣不争了,乖乖当鹌鹑挺好。

而李家那两位......

呵呵,他们想争,只是不用他们争。

谁让人家姓李呢?有天然的主角光环,根本不用亲自下场,狄仁杰、岑长倩、豆卢这些人会很“周到”的帮着他们运作。

就比如,狄仁杰都快去见先帝了,还举荐了一个张柬之出来一样。

那兄弟两个,只要坐等其成就行了。

唯独武三思,他是既没有清流名臣帮着主持大局,也没有太子之位加持,想在这个朝中接着混下去,只能撸袖子自己上了。

武三思啊,这几天愁的头发都白了,脸上的褶子也深了不少。

怎么办呢?

前有文会,老太太要借机安抚百官,把武承嗣推上位。

后又有宰相之争,让人遐想连篇。

烦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可把武三思折磨坏了。

所谓力有不歹,说的可能就是他现在的情形。

一边恼怒平时没有多多网罗能人贤士,临阵抓瞎。

一边则是在有现的资源之中,苦苦搜罗可用于破局的力量。

可是,想来想去,手里也只有一个宋之问可堪一用。

.....

今日,正在厅中烦闷,琢磨着选相之事,正好看见他那个宝贝儿子武崇训,拎着个鸟笼子,吊儿郎当的从厅中经过。

武三思正愁无处宣泄呢,立时眉头一立,把火气发在了武崇训身上。

“站住!!干什么去?”

武崇训提笼逗鸟儿,身都没回:“小幺儿嘴馋了,我去城外,与它捉几条鲜虫。”

说着话,还一脸笑嘻嘻地逗弄着笼中飞雀。

与小鸟对起话来:“怎么样啊,小幺儿?本公子对你可谓无微不至了吧?”

武三思:“......”

本来就一肚子火,见儿子这般不成器,武三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瞪眼冷喝:“你这不孝逆子,整天就知玩物游荡,怎么就不知道长进呢!?”

“嘿嘿。”武崇训一声陪笑,终于给了武三思一个正脸。

“有您这么位高权重的爹比着,那孩儿我怎么长进也显不出来啊!”

“您说对不对?”

“你!”武三思气的脸都白了。

可是俗话说的好,对付老子,孩儿自有妙计。纵使武三思在外面权盖百官,可是在儿子面前,呵呵....

武崇训有一百种方法让武三思北都找不着。

“那什么,我....溜鸟去了哈,您老继续位高权重。”

说着话,就要开溜。

看着武崇训的背景,武三思有点哭笑不得。

作孽啊!!宝贝儿子这么不成器,那还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惯出来的。

摇头苦叹:“算了,由他去吧!”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

“站住!”高声叫住武崇训。

这回武三思追了出去。一脸狐疑:

“你这几天不是....不是在用功吗?不是要和穆子究比试数术吗?”

结果,武崇训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不比了啊!”

“什么!?”武三思瞪了眼,“怎么就不比了?”

武崇训耸肩:“因为比不过呀!”

“比......”武三思差点没噎死。

指着武崇训,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

“我......”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特么也太不着调了点,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不比了呢?

“死心吧,爹!”

武崇训一点没把老子的怒火当回事儿,苦脸回身,好言道:“那穆子究简直就是个畜生,咱们爷俩绑一块儿,也比不过他。”

“又何必在文会上自取其辱?”

武三思一愣,“什么意思?”

武崇训没办法,心知三言两语也打发不了自家老子,只得把那日去怀仁坊李宅的事情与武三思细说。

......

——————————

与此同时。

梁王府外的长街上,行来一位菜农。

麻衣蓑肩罩住身形,宽沿斗笠亦掩盖容貌,挑着一担时蔬果品,风尘仆仆地朝梁王府而来。

门前卫士一看,哪儿来的莽撞村夫,急忙拦下。

“干什么的?梁王府邸也是凡人可闯!?”

菜农被拦下,急忙赔笑:“军爷误会,军爷误会!小的有多少胆子也不敢擅闯王府啊!”

一指肩上果菜,“小的是给府上送菜的。”

“送菜?”侍卫凝眉。

这汉子弯腰塌背,毕恭毕敬,倒不像什么奸人。

再加上肩上的菜品,更是信了七分。语气略有缓和,“懂不懂规矩?送菜的走后门。”

“懂懂!”汉子忙不跌地点头。

“只不过......”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小的一进城,就接到家中来告,吾妻难产,命在旦夕,家里叫小的速归。”

“可是.....可是王府的菜果,小的又不敢耽搁,只得冒昧走个正门,图的是个快。”

“还望军爷通融则个!”

说着话,汉子从怀中摸出一吊大钱,塞到侍卫手中,“您看!”

侍卫顺手收起大钱,与同班的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一叹:

“唉,你也是够倒霉的!算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多谢军爷!”汉子忙不迭地鞠躬,二话不说,就要往梁王府内闯。

“回来!”侍卫立时喝住,“菜进去,人就别进去了。”

“啊?”汉子一怔,“那......”

“那什么那?”侍卫接过菜汉肩上的担子,“这梁王府正门也是你能走的?本卒受个累,帮你担进去。”

“你呀,速速回家,见你妻儿最后一面吧!”

到了这个份儿上,菜汉无法,只得把担子交出,似有几分迟疑。

“等等!”

就在汉子欲走的当口,侍卫叫住他。

“抬起头来,与本卒看看你的容貌。”

毕竟是王府侍卫,警觉甚高。

这汉子虽不像歹人,可是,为防万一,也得留一个后手。

只见那汉子缓缓回身,慢慢地摘下斗笠。

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四十多岁的样子,憨憨一笑,与庄户农汉别无二致。

“走吧!”

看了汉子的面容,典型的农户样子,倒无蹊跷,侍卫也就放心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奇的汉子,还真有问题。

在侍卫挑进梁王府的那担果品时蔬之中藏着一块石头,外面裹着一封密信。

正和九年前扔到梁王府的那封,一模一样!

......

————————————

此时,武三思正听着武崇训在那儿吹穆子究如何如何厉害,数术之学甩八条街不止。

“这么说.....”武三思听完,一脸茫然,“这么说,还真没法比?”

“可不可不!”武崇训连连点头,“比不了,也比不过。”

“我呀,还是溜鸟去吧!”

“......”

武三思一阵无言,脑袋都要炸了。

心说,怎么事事都不顺当呢?

特么选相没着落,现在连文会也没了希望。

阵阵无力从武三思心头涌出,暗道:归根结底,还是手上无人啊!

平时还不觉得,可到关键时刻,却是力不从心了。

为今之计,难道....难道要把宋之问弄回朝?

正想着,有侍卫小跑而来,递上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禀报殿下,这是....这是刚刚有人假借送菜之名,暗中送进府中的!”

“什么!?”

武三思一惊,这一幕无比熟悉。

接过信,展开一观。

歘!!

武崇训在旁边刚伸过脑袋,想看看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没想到,老爹刚看一眼,就猛的一握拳,把信纸攥在了手里。

而武崇训只看到两个字:

吴....宁!

“吴宁是谁啊?”武崇训没心没肺地一问。

可是,武三思哪有心思搭理他?

瞪眼看向侍卫:“人呢!?送信的人呢!?”

“啊?”侍卫气势一弱,总不能说在眼皮底下被放跑了吧?

灵机一动:“小的这就去追!!”

“快!务必追回来!”

“是!”

......

“爹,吴宁是谁啊?”侍卫一走,武崇训又来发问。

“你少管!”

武三思一声厉喝,折回厅中,再不管武崇训。

“哼。”崇训嘟囔一句:“不管就不管,我溜鸟去!”

说着话,把兴致又放回到他那宝贝小鸟身上,一边逗弄,一边出了梁王府。

......

——————————————————

信上只有一句话:

“穆子究即吴宁,宋之问可证!”

大厅之中,武三思手捧信笺,反复看了无数遍。

穆子究.....

是吴宁!?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吴宁回来了!?

手中还有长路镖局!?

怎么可能!?这才过去九年,他纵使回归,又怎么可能以长路镖主之名回归?

武三思只觉脊背发凉。

他不由得想起九年前,太平公主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应该日日祈祷,祈祷吴宁已经死了!”

“否则,当他回来的那一天,你们才会明白,到底惹了一个什么!”

......

“到底惹了一个什么?”

以前,武三思没把这句话当真。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当真。因为,真不知道到底惹了一个什么。

砰!!

武三思重重地瘫坐在胡床之上。

冷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当务之急是什么?把宋之问弄回京师,拆穿穆子究的把戏?

等等!

武承嗣收没收到这封密信?他会不会比我更着急?

毕竟,当年是他向老太太拆穿了吴宁的身份,是他带人屠了下山坳。

如今,要登临储君的也是他,他应该比我还急!!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穆子究就是吴宁呢?那岂不是正好!?

武三思眼前一亮,武承嗣如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穆子究最想除掉的那个人是武承嗣,而非他武三思。

可不可以借穆子究之手......让武承嗣的美梦落空呢!?

想到这里,武三思又没有那么怕了。

当务之急,只需要想办法把宋之问弄回京城,证实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吴宁。

如果是,也不用急,等吴宁把武承嗣拉下马之后,再拆穿他的身份,岂不是一箭双雕!?

武三思终于理清脉络,渐渐平静。

九年前那个拆穿吴宁身份的神秘,无疑今天又送了他一份大礼。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武三思露出一丝笑意。

而身在怀仁坊的吴老九,也许他也没有想到,那九年前害死下山坳数百口人命的罪首再一次出现,并将之置于危局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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