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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11/15/02(1/1)

庞芷盈进屋的时候面露难色,黎婉面上不显露半分,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客气地指着旁边的凳子,“三夫人来了?快请坐,紫兰,奉茶!”

庞芷盈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坐下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黎婉当做没看见,自顾喝着茶,听她不情愿道,“秦夫人,你的事我帮你问过我家老爷了,今年怕是不太可能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庞芷盈自己也不清楚,吴宗毅直接拒绝了,庞芷盈侧面打听过小姑子送年礼的事,吴宗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若不是黎婉教她不能自乱阵脚只怕她会露出破绽来。

“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庞芷盈将银票搁在桌子上,黎婉没接,笑着道,“银票本就是请您帮忙办事,今年不太可能的话那就明年好了,吴府可是要给吴小姐送年礼?吴府下人去安远县顺便帮忙捎回来也是一样的。”

庞芷盈气馁道,“老爷的意思今年或者明年只怕都没机会了。”她怎么会没有想过,可吴宗毅奇怪得很,非常不想说安远县的事,她也不好紧追不放,将银票退出去,一脸不舍,“秦夫人还是找旁人帮忙吧,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黎婉蹙了蹙眉,在庞芷盈的目光下拿起银票,随后,慢慢地塞回她手上,“哪有送出去的银子收回来的道理,不知二老爷怎么和你说的?”

庞芷盈不疑有他,迟疑地握着银票,将吴宗毅的一番话说了给黎婉听了,“老爷的意思安家遇着些麻烦今年不送礼物来了,我叫他能帮忙的搭把手,老爷不说话……”

送走了庞芷盈,黎婉回到正房,秦牧隐抱着唯一坐在窗户边,手里拿着她每日闭写的册子仔细翻着,鼻梁英挺,五官精致,黎婉信步上前,从他怀里抱过孩子,“侯爷,你猜吴家怎么了?”

秦牧隐翻着手里的书才惊觉唯一变化竟然这般大,他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秦牧隐侧目,“三夫人说什么了?”

黎婉捏了捏唯一的小脸,见她皱了皱眉,松开手,缓缓道,“吴家三位老爷只怕是知情的,三夫人说安家遇着些事,几十年不曾断过的年礼今年不送了,不过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侯爷,您准备怎么做?”

安家在安远县根基深厚,怎么做还要问过皇上的意思,慢悠悠将册子阖上,起身,抚平衣角的褶皱,“具体还要和皇上说过之后再议,中午不用等我用膳了,我进宫一趟。”

安家天高皇帝远,其中定是还有些什么是秦牧隐不清楚的,锦太妃怕是不知情的,吴家不巴结承王而选择相隔万里的吴荚宜,必是认为吴荚宜和安家谋划的事情一定能成功。

黎婉收好册子,问紫兰今天什么日子。

“十月初四,怎么了?”

十月初四,黎婉皱了皱眉,明日便是方家的诗会了,之前几次宴会她和刘氏说好回去结果因着唯一都没去成,明日,再不去,刘氏怕是会生气了。刘氏卵足了劲要给黎城说门亲事,她答应了前去,紫兰从衣柜挑了三身衣衫,黎婉比较了一番,选择颜色素淡的一身,“给小姐挑身喜庆的,多备两身。”

“是。”唯一的衣服多,大多偏红色,紫兰挑了两身红色,一身黄色和蓝色装好,之后,又放了几张尿布进去。

昭阳殿,秦牧隐如实和皇上说了,仁崇帝震惊,“你先回去吧,水灾区,朕明日早朝会派舒岩前往,至于安远县,牧隐,只怕你要跑一趟了。”放眼朝堂,除了秦牧隐,仁崇帝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皇上,安远县三年干旱朝廷不闻不问民怨早已沸腾,微臣前去却有不妥,江山是邢家的江山,只有皇家中人才能安抚民心。”秦牧隐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对朝廷的怨恨大多针对上位者。

仁崇帝转而一想便明白了,“是朕思虑不周,来人,召安王前来觐见。”安王身为王爷,他去的话身份代表的是整个皇家,的确比秦牧隐合适。

秦牧隐走后仁崇帝又去了锦太妃宫里,还好,吴家和安家的事情锦太妃毫不知情。

清晨,天边翻出了鱼肚白,屋子里的烛火若隐若灭,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秦牧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瞅了眼天色和坐起身的黎婉,他困惑,“怎么起这般早?”屋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秦牧隐伸手抓着黎婉衣衫,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再睡会吧,今日皇上召大臣议事,我在府里陪着你们。”

黎婉利落地翻身下床,唯一已经醒了,小腿踢着身上的被子,手露在外边,到处乱抓,黎婉抱起孩子,瞥了眼床上慵懒闲散的秦牧隐,“侯爷忘记我答应了母亲要去参加诗会了?”

之前,老夫人说孩子太小了,出门怕惊着了,黎婉想起洗三的事还心有余悸,故而推辞到了现在,今日若再不去,刘氏那边都不好说了。

秦牧隐蹙了蹙眉,“诗会?你准备好诗了吗?”

早前黎婉收了帖子人没去,秦牧隐忙前忙后也忘记问了,没想着今天又心血来潮了,“你去谁家?”

“方家,方家老爷子是旗山书院的院士,先皇也曾请他入翰林院被他拒绝了,侯爷可认识?”问完黎婉就觉得不是多此一问吗?京里边哪会有秦牧隐不知道的人,何况,方家名声好,每年,旗山书院出的进士都是最多的,还曾连续三次出了状元探花,黎城黎威之前也是在旗山书院念书。

“听过,方家的诗会去的人不少,你抱着唯一不方便,左右我没什么事,待会送你过去。”秦牧隐翻身,抓着衣衫去了偏房,顺便叫紫兰进屋伺候黎婉梳洗。

黎婉一身浅色褙子,下着石榴花长裙,外罩五彩祥云衣衫,青螺眉黛,肤若凝脂,粉面桃腮,眼含春水,秦牧隐下意识瞅了瞅他一身藏青色袍子,抿了抿唇,敛裙,行至秦牧隐身侧,抬脚,理了理他的领子,以往都是她伺候他穿衣,什么时候换成了他自己,黎婉过意不去,“侯爷,针线房给您做了两身衣衫,改明日妾身有空了给您做一身。”

黎婉意识到她与唯一穿的像母女,秦牧隐衣衫颜色太过厚重了,整理好衣衫,将他腰间的荷包换了个浅色两人才出去吃早饭。

喝了一碗汤,秦牧隐已没了食欲,黎婉如今吃饭也慢了许多,早些是为将就秦牧隐,渐渐,她也慢了下来,三人出门的时候,秦牧隐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黎婉的手,好在侯府的人已经习惯了,除了感慨侯爷夫人感情还没有乱说。

上了马车,秦牧隐将唯一抱出来,她睁着眼到处看,新奇得很,马车驶入大街,街上的人多了,唯一听着声音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黎婉笑着逗她。

“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方家诗会请的人多,若是有人刁难你,你也得有应对的法子。”秦牧隐靠在靠枕上,懒洋洋道。

不过一首诗,黎婉心里默念了两遍,点了点头,秦牧隐担心过头了,她从不作诗,旁人怎会刁难她?

方家的宅子在京外,快到了,黎婉抱起唯一,她闭着眼,睡得香甜,黎婉捏了捏她的腋窝,叫秦牧隐偏过头,这时候喂了孩子,到了方宅能坚持久些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黎婉解开衣衫,秦牧隐的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而移动,黎婉瞪了他一眼,无果,只得侧身子,抬起手臂挡着他的目光,唯一困得厉害,含着奶也没吸吮,黎婉急了,她另一边胀得厉害,揉着唯一的腋窝,想将人弄醒,她捏一下,唯一动一下,随后吸吮两口,“侯爷,将巾子递给我一下。”

出门只带了唯一的衣衫,黎婉如果衣衫湿了,今日只得回去了,解开另一边的衣衫,秦牧隐覆了上去,黎婉不察,感觉有什么簌簌流了出来,而且,秦牧隐竟然含着,她羞得脸色通红,推了推秦牧隐,后者愈发大力了,再看唯一,仍小口含着,黎婉气恼,踢了踢秦牧隐,后者抬头,嘴角蔓延着奶白色的奶。

“快到了,唯一喝得少,弄脏了衣衫咱就白跑一趟了。”秦牧隐振振有词,完了,又埋头下去,黎婉也顾不得了,喂好了一大一小,将孩子递给秦牧隐,小心翼翼整理好衣衫,还好,没浸出来。

刚整理好,马车就停了下来,黎婉拿出铜镜,细细查看一番,接着,掀开帘子,紫兰已经从走到了马车旁,“夫人,到了。”

黎婉抱着孩子,秦牧隐提着篮子,先跳下马车,伸手扶着黎婉一步一步下了凳子,方老夫人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她下帖子的时候还是下边大儿媳妇提到黎婉才往北延侯府送了帖子。

北延侯府老夫人出了名不参加宴会,方老夫人没想着黎婉真的来了,“老身给侯爷夫人……”黎婉已经上前一步腾出一只手扶着方老夫人,“老夫人别客气了,今日我们来不过涂个热闹,老夫人这般,我们倒是不好意思了。”

“婉儿,你们来了?”这时候,刘氏从后边走了上来,她仓促地朝方老夫人笑了笑,已经伸手抱过了孩子,“又重了不少,唯一,睁开眼瞅瞅,是外祖母呢。”

黎城黎威也来了,两人叫了声姐姐姐夫,再给方老夫人见礼,黎婉注意黎城微微不自在,黎威还是乐呵呵模样。

和方老夫人寒暄了几句,秦牧隐将篮子给紫兰提着,篮子里装的是唯一的衣衫和尿布,外间罩了层彩色布帘,精致好看,秦牧隐随方家的小厮走了,方大夫人陪着刘氏和黎婉,黎婉疑惑,余光瞥到刘氏笑弯的眉眼,心中有了猜测,黎婉抱着孩子,方大夫人担心有人冲撞了她们,故而请她们去方大小姐院子休息,刘氏抱着孩子当没听见,黎婉心有猜测,却也没开口问。

方大小姐今年十四岁了,一双丹凤眼,柳眉纤长,身形不胖不瘦,粉面含春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给黎夫人和侯夫人请安。”方家人清贵,方家子孙没有在朝为官的,纵然如此,方家但是凭借旗山书院在京城的名声不容忽视,刘氏眉眼带笑道,“快起来吧,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何须如此客气?”

一听这话,方大小姐羞红了脸,中间果真有她不知道的事,方大小姐院子布局简洁,花草说不上名贵可也照料得极好,正屋,正是干净整洁大方,书架上摆放了许多书,她看得仔细。方大小姐在一旁惴惴不安,母亲和黎夫人商量的事她是清楚的,眼前这位是黎府长女,很受下边弟弟敬重。

余光瞥到方大小姐略有局促,黎婉惊觉她越矩了,“大小姐的屋子雅致,果真是书香世家……”

“都认识了哪用叫什么大小姐,称呼一声妹妹便好。”刘氏不觉得其中不好,她与老爷商量过了,方家里里外外都是好的,黎城这门亲事要是能说成,说得上说黎府的福气了,叫黎婉来是再看看方淑的性子,真是个好的,就与方大夫人好生说说,找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方淑脸色通红,黎婉好笑,叫了声妹妹,方大夫人还要去前边招呼人,先走了,黎婉在窗边坐下,听方淑和紫兰说,“这是小姐的东西吧,可以放在桌上,今日忙,来得人多却也不会来这边。”

每年方家都有诗会,男女一方,男的一方多是来年会参加科举之人,得了诗会头筹名声就出去了,考得不好,若有在朝官员举荐,也是能入翰林院的,当时,秦牧庒和秦牧翼便是先去了翰林院再参加的科举。

紫兰瞄了眼黎婉,得到点头后才敢将篮子搁下,方淑给黎婉泡了一杯茶,紫兰蹙了蹙眉,夫人不喝茶很久了,往日泡的茶不是一般的茶!而是张大夫差人从山里找回来的叶子磨碎了,说是能排毒延年益寿,钟爱茶的老夫人也改了茶的习惯了。

抱了一会儿孩子,刘氏手酸,在桌前坐下,“唯一愈发沉了,我瞧着她长得像你,以后,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她这些日子参加的宴会多,见着她,不少人说起黎婉皆是一脸艳羡,她的女儿当然是个好命的,刘氏与有荣焉。

方淑擦了擦手,忐忑地看着黎婉,“夫人,我能抱抱她吗?”

唯一脸张开了,皮肤光滑细腻,眉黑唇红,好看得紧,方宅里也有小孩子,不过都是男孩,方淑还是第一次见着真好看的小孩!爱不释手,不等黎婉回答,刘氏已经将孩子递了过去,方淑小心翼翼地结果孩子,和她所想的差不多,软软的,都嘟嘟的,没刘氏说得沉。

遇着唯一睁开眼,方淑一眨不眨,生怕孩子认人哭了起来,黎婉啼笑皆非道,“你不用害怕,她不认人,别一直面无表情盯着她!她就不会哭。”

有两日,全雪抱着唯一,唯一总哭,不管谁接过手唯一就不哭了,张妈妈在后宅多年,担心有人在全雪身上做了手脚,里里外外将全雪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后边,全雪自己想到了一件事,她抱着唯一的时候喜欢盯着她看,不一会儿唯一就会哭,黎婉不相信,叫全雪抱着孩子她在旁边看着才发现了问题,全雪面无表情,眼珠子一动不动,换做她看得也渗人,何况是小孩子,与全雪说了问题所在后来才好了,全竹和紫兰私底下还笑话全雪长得太恐怖,小孩子见了都哭。

方淑扯开嘴角一笑,唯一也长大了嘴巴,方淑眼神弯成了月牙,“侯夫人,您看,小姐笑了。”

唯一特别爱笑,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经常都是笑的,刘氏说她小时候笑得没有这么多,老夫人说秦牧隐从小就木讷着一张脸,笑得极少,黎婉与秦牧隐说了,后者不以为然,“我两笑得时候少,孩子自然就笑得多了,难不成要她整日苦着一张脸?”

方淑抱了会儿孩子,发现黎婉只是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丫鬟进屋换茶,黎婉杯子里换成了白水,刘氏朝黎婉挤眉弄眼,黎婉哪不明白她的意思,笑而不语。

方淑的确是个聪明的,看屋里的摆设,和黎城却是相配,不过,毕竟是黎城的终生大事,成与不成还要问过黎城的意思,不一会儿,方大夫人来了,“外边人来得差不多了,听说你来了,嚷着请你出去评判今年的前三名呢。”

刘氏心里欢喜,黎婉却有些心虚,又听方大夫人继续道,“你用不着害怕,兴乐侯府,昌乐侯府……好几家侯府都来人了,不过,你要先写首诗,这是规矩。”

黎婉来的路上听秦牧隐说过了,刘氏忙叫方淑拿纸笔,黎婉会不会做事刘氏不清楚,黎婉现在身份尊贵便是嘴边弄一首旁人也不敢说什么。刘氏不清楚诗会的目的,黎婉却是清楚了解的。

方大夫人将纸笔拿出来,黎婉垂头,三人以为她在沉思,实则,黎婉是不好意思,秦牧隐说她在作诗方面没有天赋,今早听说是方家后,叫她背了一首他做的,慢悠悠抬起笔。

方淑从小耳濡目染,黎婉的字清秀有灵气不说,诗的内容也是差人找不到话说,若不是经历的事情多怎么会有这番心境,方大夫人将黎婉写好的诗词掀起来吹干,然后卷成卷,笑意盈盈走了,走之前想起什么,道,“永平侯府二房也来人了,乔夫人说和你关系好想来瞧瞧,我担心出岔子了……”

永平侯府出了搬出去的二房全被处置了,永平侯府爵位虽然还在,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加之,方家有意和黎府结亲,不可能领着周沁来这边。

“无事,我与周夫人关系好,待会安排座位的时候还请大夫人将我们排在一处。”周沁不会为着这点事生气,她也好些时日没见着她了,乔双双的亲事怕是定下来了,心底真心为她们母女高兴。

方大夫人走了,黎婉去内间喂了孩子才抱着从外边走,诗会在一处阁楼前,十人一桌,大致有十桌左右模样,而且,大多是未出阁的女子,周沁挥了挥手,黎婉抱着孩子过去。

“这么久了不见,你愈发好看了,大小姐长得像你。”周沁扶着黎婉坐下,笑道。她身侧的乔双双也探身上前,清脆的叫了声,“黎姐姐。”

乔双双出落得亭亭玉立,可能身形张开了,身段窈窕,略施粉黛已经是个大美人了,“双双可说亲了?”

乔双双不料黎婉第一句话便是说这个,一立即羞红了脸,周沁别有深意道,“当母亲的人了,说话胆儿也大了,已经说亲了,说好了再等两年。”周沁心里是感激黎婉的,若不是认识了她,周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存分家的心思,毕竟,在外人看来可是声明尽毁,若不是乔双双是嫁回周家,周沁都担心她会嫁不出去。

不过,有什么比保住一条命更重要?永平侯府谋划的那些事她们二房丝毫没有参与,谋反的大罪,老侯爷和已经入内阁了还不知足,便是靖康王最后坐上了那个位子,永平侯府还能封王不成?

黎婉笑了笑,旁边的刘氏是认识周沁的,笑着打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好事啊,等我家黎城的亲事说了,我恨不得满京城奔走相告。”刘氏夸张的语气叫随后跟来的方淑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步伐,她是来请黎婉上座的。

周沁瞅着方淑,“方家丫头可是?”

刘氏转身,笑得更欢了,语声立马变了,温和道“淑丫头,可是有什么事?”

周沁挑了挑眉,狐疑地望着黎婉,黎婉眨了眨眼,周沁会意,方淑知书达理,进了黎府的大门也好,周沁是担心刘氏的性子,说风就是雨,不太注重规矩,方家世代书香门第,也不知与方淑合得来不。

黎婉往方淑说的那桌看了眼,心有胆怯,那桌人都算京中权贵里的老祖宗了,她辈分低,想了想,朝方淑道,“我这边抱着孩子,若是我婆婆来了往那边坐还合适,我坐那边于理不合,你与方老夫人说声,我就不去了。”况且,她还抱着孩子,待会要是唯一哭闹起来,听在她们耳朵里只怕不吉利。

方淑很快又回来了,“祖母说是她思虑不周了,您坐在这边即可。”说着,方淑在刘氏旁边坐了下来,接着,又来了一帮人,黎婉发现是汶定侯府的大夫人和陈家几位小姐,想起秦籽凰在洗三礼闹出的事,黎婉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诗会还没开始,渐渐,有丫鬟开始上糕点了,唯一还直不起腰,只能躺在黎婉怀里,笑着和她说笑,一边听周沁小声说汶定侯府的事,“汶定侯府将二房分出去了,说起来,上次汶定侯府闹着休妻还是秦侯爷出面解决了,结果唯一洗三礼上秦籽凰闹了一出,当然,陈老侯爷大发雷霆将人撵了出去,还训斥了一通二房,在京里都传遍了。”

这件事黎婉是清楚的,紫兰恨不得秦籽凰闹笑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少幸灾乐祸。

周沁又说起了近日的事来,“最近,多年没有怀上孩子的秦籽凰突然有孕了,陈二夫人是个疑心病重的,怀疑孩子不是陈家的,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秦籽凰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陈家少爷被秦籽凰戴了绿帽子,又受了秦籽凰多年的气,一怒之下,将秦籽凰肚子里的孩子踢没了,陈家想将事情瞒下,偷偷将秦籽凰送去寺庙,遇着陈家车夫喝醉了酒,事情抖出来,原来,秦籽凰外边养着人,还不只一个,陈二夫人气得不轻当场晕厥过去,醒来的时候嘴巴一歪一扭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夫说怕是中风了……”

这件事京城还没有传开,周沁也是听周家嫂嫂说的,不过,京里边向来流言传得最快,等他们回京的时候,这件事怕是闹得满城皆知了,她打量了对面的陈大夫人两眼,不知她知情不,毕竟都是陈家人,哪会不受牵连?

黎婉不知有这事,一怔,周沁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道,“有人说是秦侯爷做下的,当是给秦籽凰一个教训,你说是不是?”

黎婉一噎,还真像秦牧隐做出来的事,又听周沁道,“我家老爷要是有秦侯爷一半的魄力,我与双双在永平侯府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永平侯府没了,逢年过节她仍会烧纸,可是,对于那些人却是没有多少感情的,这么多年的委屈差点跟着没了命,要她痛哭流涕是假话。”

黎婉斜眼看着周沁,后者不以为意,黎婉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侯爷做的事都是为了我与唯一,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我都心存感激。”

周沁点头,换做她还要感恩戴德,忍不住感慨,“没遇见你的时候我不明白女子会如此好命,嫁进侯府,因着怀不上孩子,能忍的我尽量忍了,后来有了双双,凡事我也尽量不计较,与你相比,我都忍不住嫉妒了。”

今时雨过天晴,老爷在朝堂的官职低,可是,双双说了亲,乔严也快成亲了,她没什么好争的。

黎婉咧嘴笑了笑,抬眼四周一望,方家举办诗会未曾给黎府下过帖子,现在才知京中稍有名望的人家都来了。

“没什么好嫉妒,侯府人简单,老夫人又是个好相处的,谁嫁到侯府都是个有福气的,我运气好罢了。”

她说得谦逊,周沁却也清楚她不容易,侯府府里的日子好过,外边虎视眈眈的人不少,索性,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啊,日子会越来越好,你还没见过双双舅母吧,哪日你得闲了,我给你引荐引荐……”

黎婉想起她说的是双双未来的婆婆,笑了笑,“行,双双性子好,未来的婆婆肯定是个好相处的。”

“果真做了母亲说话胆子大了……”周沁揶揄了她两句。

两人嚼着舌根,旁边的陈大夫人不舒服了,二房的破事她已经听人说了,周沁明显在和黎婉嘀咕陈家的坏话,陈大夫人身边跟的是下边几个开始说亲的庶女,不由得,将目光落在旁边的刘氏身上,“黎夫人最近参加的宴会不少,大少爷,二少爷都开始说亲了吗?”

陈大夫人瞄了眼方淑,笑得亲切,“方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黎夫人,你捡到宝了……”

刘氏咧嘴一笑,正欲谦虚两句,袖子被黎婉扯了扯,刘氏不明所以,黎婉微微沉着脸,刘氏不急着回话了,低头,思索了片刻也不明白黎婉的意思,却也清楚这种时候黎婉不会害她。

旁边的周沁帮忙岔开了话题,“陈大夫人身边几位小姐个个水灵灵的,你啊,也是个有福气的。”

陈大夫人虽然夸赞方淑秀外慧中,和黎城天作之合,然,两人还没说亲,刘氏若是承认了便是坏了方淑的名声,刘氏没听明白,她和黎婉却是清楚了的,收到方淑的感激一笑,周沁摇了摇头,黎婉帮了她许多,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刘氏愣神间,方淑起身走了,刘氏反应过来想开口挽留,黎婉又扯了扯她袖子,陈大夫人觉得无趣,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方淑将这件事与方大夫人说了,方大夫人气恼不已,“果真是没教养的,二房在别人的洗三礼上闹,大房来这边闹,你先别往那边去了,等你和黎家二少爷亲事定了再说。”

方淑害羞地跺了跺脚。

方大夫人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黎家人口简单,黎忠卿性子忠厚,为人良善,不在外边乱来,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是好的,如今,只看,那位北延侯夫人对方淑的看法了,黎城是黎府的大少爷,然,方大夫人听着黎府的下人称呼他二少爷,大小姐的位子便是留给黎婉的,黎婉的事情在京城不难打听,冲着北延侯府老夫人宠着她这一点,便可以在京中横着走了,生了女儿还能有如此气派,皇上亲自下令在宫中办百日宴还是头一遭,北延侯府大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

方大夫人心里对汶定侯府埋怨上了,当下隐忍不发。

吃得差不多了,参加诗会的女子全部往前走,黎婉注意到前边空出的地上安置了几张长长的桌子,陈大夫人身边有两名小姐也去了,唯一睡着了,手搭在黎婉胸前,黎婉将她的手规矩放好,唯一拱了拱身子,手又抬起来搭在黎婉的衣衫上,黎婉哭笑不得,却也随着她去了,这时候,方大夫人走了过来,黎婉心知方淑将刚下的事情与她说了。

“秦夫人,差不多了,你往前去看看,这次评判的夫子有你,你的那首诗几位老夫人看过都说好,你做评判夫子,她们并无二话。”

黎婉不好意思,周沁忙接过唯一,“人我先给你抱着,左右睡着了,你去看一圈,说出你认为的前三名就好。”

黎婉点了点头,一排排桌子过去,各人有各人的风格,今年诗会的主题是果实,黎婉跟在几位老夫人后边,一圈下来,心中有了决断,她不似其他几位夫人,遇着好看的化作会不自主点点头,她全部都是轻轻一扫而过,论资历,她年纪最小,走在最后边,故而,前边的人看不到她表情,倒是作诗的女子心中有了怀疑,认为黎婉毫无经验,不该为夫子。

不过,只能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北延侯在京中是什么样的人物大家都是见识过的,可不敢得罪了北延侯夫人。

接下来就是讨论前三名的事情了,黎婉往周沁方向瞥了眼,紫兰抱着孩子低头哄着,进了屋子,丫鬟奉上茶,兴乐侯府薛老夫人和煦地望着黎婉,“秦夫人有什么看法?”

薛娥和秦牧翼的亲事是黎婉起的头,秦家和薛家算是亲家,薛老夫人丝毫不避讳这个点,黎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她只看诗不看人,诗做得好就成,家世为人不是她该考虑的。

黎婉见地独特,其他几人也点头,不过,对于第一名和第二名还有争议,黎婉听着她们讨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方大夫人走进来,凑到黎婉身边小声说了两句,黎婉朝薛老夫人点了点头,出了屋子。

“大夫人,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小孩子本就饿得快,我就不过去了,小雅,送秦夫人去大小姐院子。”

“是。”

刚到方淑院子就听到里边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喊,左右无人了,黎婉跑了进去,紫兰松了口气,“夫人,已经换干净了,怕是饿了,换了尿布大小姐一直哭闹不止。”

黎婉接过孩子,闻着味道了,唯一安静下来,眼角挂着泪珠,鼻子一抽一抽的,方淑不由得笑了,“到了你怀里是怎么都不哭了。”

黎婉也好笑,进了内室,撩起衣衫喂饱了出来已经半个时辰后了,也不知唯一来了脾气还是干嘛,喝奶的时候一直啊啊说着,倒像是埋怨黎婉为何饿了她这么久,黎婉又爱又气,出去,方淑说前三甲出来了,和黎婉说的差不多。

“秦夫人,您现在可是有名了,祖父看了您做的诗说不像出自女子只手,其中情怀不输男儿……”每年评判夫子的诗都会展示出来,今年最为夺目的便是黎婉了。

人闲红果艳,青丝染霜悲,仅发少年颠,蒂落人枉然。

方淑反复念着这首诗,祖父说京中出了黎婉旁的女子说出来他不信,黎婉告御状不是秘密,再联系北延侯府与永平侯府,靖康与当今圣上,这首诗再适合不过了。

黎婉微微低着头,方老爷子慧眼,早上秦牧隐与她心想不用,没想着还是用上了,不自在的移开了话题。

下午,刘氏拉着她到角落问她的意思,黎婉点了点头,“方大小姐知书达理,聪慧过人,问过二弟的意思就可以挑个日子上门提亲了。”今天的态度,方家也是想促成这门亲事的。

刘氏合不拢嘴,“你二弟说了你要是觉得性子好他便不反对,回去我和你爹说说,看看最近的好日子是什么时候,你二弟成亲了,我这心就能放下一半了……”

黎城和方淑能聊的话题多,方淑又是个识大体的,不过,黎婉担心方淑进门后,“娘,二弟成亲后,家里的事都交给弟妹管着吧……”刘氏的确不是当家的料!

刘氏身子一僵,狠狠瞪了黎婉一眼,没好气道,“一个个全看不起我,我不当家谁把你们养了这么大?”

黎婉听她的语气看来黎忠卿已经和她说过这件事了,黎婉软着性子,将之前陈大夫人话里的意思说与她听,刘氏气得跺脚,她儿媳妇还没进门了就有人想坏她的名声,“不行,我找她去,她自己带的女儿没人要嫉妒别人的有理了?”

黎婉扶额,“娘,算了,待会我们就回了,闹起来,没脸的还是方家。”

刘氏算是将汶定侯府的人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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