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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1)

阿淮出去已经三天了,他临走前只说去走货,给许采薇留了几百块钱。三天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晚上许采薇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听见敲门声,她警惕地去厨房拿了菜刀站在门后问:“是谁?”

“我。”

她打开门,阿淮就站在那里,他的右手臂上还有个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她把菜刀放在柜子上,伸手扶住阿淮的左肩,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翻找药箱。

阿淮看见了她放在柜子上的菜刀,咧着嘴问:“要是我不说话,现在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许采薇翻了药箱坐在他旁边给他清理伤口,不接他的话。阿淮用长了青色胡茬的下巴去蹭她的脸,她手上就加了力气。

阿淮惊叫一声:“轻点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许采薇瞪他一眼,继续手上动作。阿淮耸耸肩。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许采薇弯腰时胸口暴露出来的春/色。好多天没碰她了,血液很快往身上那一点涌去。许采薇惊讶地看着他身体的变化。

阿淮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说:“没办法,好久不见,它太想你了。”

许采薇给他包好伤口,问他:“吃饭吗?”

“不吃。想洗个澡。”

许采薇挑眉。你一只手怎么洗澡。

阿淮眨眨眼睛说:“你帮我。”

受了伤的那个人并不安份。许采薇拿着淋浴和沐浴露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给他清洗身体,他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到处在她身上点火,还脱她的衣服。

“别动,等会伤口沾上水了。”许采薇拍了一下他的背。

那人用委屈的声音说:“可是我难受。”

许采薇:“……”

最后两人还是在浴室做了。阿淮坐在坐便器的盖子上,扶着许采薇的腰身让她坐下来。采薇的身体被他调/教得很敏感,碰上他就软成一滩春/水。

睡觉的时候阿淮把没受伤的左臂伸出来,示意许采薇睡上去。她给他塞了个枕头,阿淮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许采薇钻进被窝,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睡吧。”

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阿淮搂着许采薇睡去,呼吸声均匀绵长,这是他三天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日头渐渐缩短,人们眠在被窝里的时间变长。太阳变成了一个含羞的姑娘,早晨七八点才顶着一张红脸挂在天边。早点铺子里开始飘出热豆浆的香味,海城的冬日在这一片雾气中来临。

范晓菁婚后辞职在家,专心备孕,想为程知遥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程知遥还给她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但几个月过去,他们的勤奋耕耘却没有收获。

程知遥在诊所是范仲华的得力帮手。但是一些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范晓菁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们不跟范仲华住在一起,只是偶尔回家吃顿饭。有次她白天回去,在范仲华的书房找到很多空的酒瓶子。

范仲华酗酒!!她不知道。

手术台和酒是不能共存的两样东西。范仲华不会不知道。她也去诊所看过,一切如常,并没有哪里不妥当。

范晓菁刚从超市买完菜准备回家,突然觉得手脚冰凉。最近她的经期越来越不准,总是推后或者提前,还伴随着剧烈的腹痛和手脚冰凉。她以前身体底子不说很好,但反应不会这么严重。算一算日子,好像就是从婚后开始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一颗心急剧往下坠到冰点。忍着不适开车回到家,鞋都来不及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把那些药倒了出来。白色的小药片很光滑,什么痕迹都没有。她握紧药瓶,身子靠着壁柜门无力地向下滑。

“老爷怎么这么有空临/幸小妾?”苏岩接到范晓菁的电话第一个反应是惊讶。

但是电话里范晓菁的语气很低沉,她拜托苏岩帮她鉴定一个药物的成分。

苏岩去检验科,没有拜托同事,自己亲自动的手。检验结果一出来,她就面色凝重。白色小药片的主要成分是长效雌激素和孕激素,长效避孕药的主要成分。范晓菁在她办公室等着她。可是从检验科到办公室这条路,突然变得好漫长,她走不动。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范晓菁朝她伸手要检验报告,她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范晓菁凄然一笑:“苏,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苏岩把检验单递给她,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唇/色发白。

“他……给你吃这个?”

“恩。”

“是还不想要孩子吗?”

“他说他想要一个和我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苏岩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早说过程知遥给不了她幸福,但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一切,是她的心甘情愿。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苏,忘记我今天来过,忘记我们说过的话,好吗?”

苏岩看着范晓菁。同样的一身红裙,现在的她看起来衰败又惨淡,全无当初张扬的美丽。她点点头,算是允诺。

范晓菁扯了扯嘴角。“谢谢你。”

晚上程知遥回家,范晓菁如常地做了他喜欢吃的菜。饭桌上一直让他多吃,程知遥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吃过饭以后,他去洗澡,范晓菁收拾碗筷。

在嫁给他以前,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嫁给她以后,她变成囿于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为他洗手做羹汤。

白天的事情她没提,也没显露出任何情绪。晚上,程知遥碰她,她也没有拒绝。在性/事上,程知遥从来不拖泥带水,他很清楚范晓菁身体的敏感点哪里,能准确地在她身上点火,把她送上高/潮,就像完成一件任务一样。但是今晚,范晓菁却觉得原来他对她,从来没有多余的感情。

几天之后的早晨程知遥似无意问了一句:“拿给你的药最近没有吃吗?”

“经期。停了几天。”

“恩。”

他什么都没说就去上班了,但是晚上并没有碰范晓菁。一连好几天都是,她不吃药,他就不碰她。后来,她偷偷把药片扔掉,一天一颗。药片的数量在减少,晚上他折腾她的次数就会增加。

她的一颗心,遍体鳞伤。

从前苏岩问她的时候,她说只要他在身边就好。现在却觉得,他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过,心都在痛。

她以为他们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这样了。他不爱她,但至少贪恋着她的身体。但是后来她才发现,是她太天真。

十一月末,纷纷扬扬的雪覆盖了海城所有的街道。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敲开了海城唤醒了在被窝中的媒体工作者。几乎所有的记者和出版社在同一时间都收到了——医界大牛范仲华罹患神经性腱鞘炎。

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神经性腱鞘炎意味着封刀,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做手术。

近两个月的就诊记录,治疗情况和病情发作时手抖的录像一起被曝光。

发病时间是开设私人诊所的第二个月,从这以后所有接诊的手术都是由程知遥完成的。

一时间,蜂拥而至的媒体堵住了诊所的大门,闻风而来的患者也要问范仲华讨要一个说法。这一切来得太快,范仲华还来不及反应。

当程知遥笑着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替他向媒体和患者解释的时候,范仲华就彻底身败名裂了。他的手术生涯已经毁了,名声也毁了,从前积累的一切到如今付之一炬。而新的医界圣手诞生了。程知遥,完美地利用了他这块跳板,真正平步青云。

范仲华精神上受不了打击,急性中风,被抢救过来后半身偏瘫。

范晓菁在他住院的第二天亲手打下离婚协议书放在程知遥的面前。

“我以为,你不爱,但至少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哪怕是虚假的幸福。”她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程知遥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愿意,还可以继续。”

范晓菁彻底崩溃,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些药片摔到程知遥面前。“骗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大声喊着,声嘶力竭。

“我没骗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够了。别让我觉得我愚蠢又下贱,好吗?”

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离婚证书也一式两份,但为什么伤心的只有她一个人。因为他,让她从天堂跌落泥底。

离婚之后,范晓菁什么都没得到。房子,车子,和诊所,都落在程知遥手里。

范仲华难得短暂清醒,一双眼睛里都是浑浊的泪水。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是个中风偏瘫的老人,但是还有人不肯放过他。从前的患者将他告上法庭索要精神赔偿,说他诱骗患者接受治疗。

他前不久二次中风,失去了语言能力和所有的行动能力。曾经站在医疗界顶峰的人如今一无是处地躺在那里,连最基本的自主排尿排便都做不到。人生最大的耻辱也莫过于此。

他每次醒来,都用一双流泪的眼睛看着范晓菁,他在乞求一个解脱。

范晓菁哭得不能自已。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放弃。可是他这样看着他,那眼里的泪水烫进她的心,皮开肉绽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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