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平滨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楚笑。
他自己本来也是一团糟，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楚笑。
什么替身不替身的，若不是她长得像乐笙，晋平滨也不会关注她的。
“我姑姑爱错了人，所以一辈子都不幸福，没能善终，”楚笑红着眼睛看晋平滨，“所以我发誓，我不会像我姑姑一样。”
楚笑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目光灼灼地看着晋平滨。
晋平滨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他看得出来楚笑眼睛里那一点点还在萌芽里的喜欢。
这点喜欢，若是加以催化，早晚会成为茂密的森林。
若是加以漠视，便会慢慢消失。
晋平滨不想让它消失。
此生，他已经很难和乐笙在一起了，那么有个像乐笙的聊以解忧，好像也不错。
若是楚笑没有说那话，晋平滨心里好像还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替身二字一出，晋平滨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恶心。
“你会好的。”
晋平滨招手，让小二再上一壶茶来。
“要茶干嘛啊。”
楚笑眼睛迷离，还带着几分红意，瘪着嘴，似乎还是很不开心。
“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多喝，免得不舒服。”
晋平滨抬手给楚笑倒了一杯茶，又吩咐小二上点蜂蜜水来。
“喝点这个，可以解头疼的。”
楚笑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好点了没？”
楚笑点了点头。
她还从来没有被外人这样关心过。
“那你呢？”
楚笑舒服了一点，头还是有几分晕，便歪头问了晋平滨一句。
晋平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
“能让我们难过的，无非就是那么些事情。”
“我父亲和我母亲，过了一辈子，忽然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晋平滨冷声一笑，抿唇低头，好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来，“当年许下的诺言，什么海誓山盟，到头来，无非都是一场骗局罢了。”
“爱情这种事情，嘴上说说，谁都会说，真心藏在肚皮里，最难看。”
晋平滨此刻脸上苦涩的笑容倒是真的。
晋擎苍如今对姜如乔这般，当真是让人心寒。
难道这世上，就当真没有爱情这回事吗？
他倒是真的想对乐笙好，但是乐笙却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最难得两情相悦，最苦涩一厢情愿。
楚笑见得晋平滨这般，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就有几分心疼。
她从小就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经常学的就是诗书礼仪，也趁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过几本话本子，里头讲的，要么就是才子佳人，要么就是英雄红颜。
但大多数，女主角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她也曾梦过，会有一个执着长刀的英雄，会来带她走。
她也想试试，爱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深宅里的爱情，都是这般的，从一个深宅到另外一个深宅，若无爱情，不知道有多难过。”
楚笑能看出来，晋平滨出身也绝对不凡。
而且他既然叫了母亲，就说明他乃是嫡出，大宅院里所娶的女人，大多都是豪门联姻，哪有那么多爱情。
“是啊……”
晋平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楚笑想要去拍一拍晋平滨的手，伸出去了却又犹豫，微微红了几分脸。
晋平滨见状，便伸出手来，楚笑心头一抖，赶紧把手往回缩了一下，却见晋平滨十分自然地拿起茶壶来，又给楚笑倒了一杯。
“谢谢。”
楚笑捧住茶杯，热量从她手心窜到四肢百骸，她心情平复了些许。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好姑娘的。”
楚笑小声开口，像是蚊子哼哼，自己都听不清楚。
“你也是，”晋平滨笑了笑，“你会遇到如意郎君的。”
晋平滨说要送楚笑回去，楚笑推辞了一下，晋平滨也就没有坚持。
分别的时候，晋平滨还站在原地，看着楚笑的背影，似乎是有几分不舍。
但是一回头，他就把这个姑娘给忘了。
晋平滨不想回宫，也不想见到晋擎苍。
可是如今，也不知道姜如乔情况如何。
晋平滨心里想着事情，慢慢往前走，不知怎么就停在了越将军府的跟前。
他绕着后墙走，想起从前他和乐笙经常一起出来玩，在一片小树林后面，有一条暗道。
乐笙虽然已经离开许久，但是她的房间，却还是保持原样。
晋平滨从越如歌的房间后面走过，想要进去看看，却又没有勇气。
“殿下。”
暗夜之中忽然有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晋平滨被吓了一大跳。
“越将军。”
晋平滨如今看见越厉升，还是有几分尴尬。
“殿下如今还在想着她吗？”
越厉升朝里面努了努嘴。
“难道将军就不想吗，她是将军最得意的女儿……曾经为晋国，立下汗马功劳。”
“身为越家人，这是她该做的。”
越厉升负手而立，看着越如歌黑漆漆的房间。
那一刻，晋平滨很想问越厉升一句，那么，身为越家人，她也活该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害吗？
但是晋平滨没有勇气。
如果他问了，且不说越厉升会不会因为自己窥探了他的秘密而勃然大怒，也会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姜如乔以及越厉升和晋擎苍之间的情感纠葛。
那是一段皇家最为人不齿的秘辛。
晋平滨如今还能假装不知道，可要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
“其实这天底下，和她长得像的姑娘，还是有的。”
“将军该知道，”虽然越厉升这话让晋平滨十分心虚，不过他还是坚持开口，“我所喜欢的并非是乐笙的相貌。”
若论长相，越如歌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好。
但是他爱的，不是倾国倾城的越如歌，而是那个从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和他一起长大，喜欢和他比试的英雄越如歌。
便是她没了那张脸，他也会爱她一辈子。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张相像的脸，的确可以给他心里慰藉。
越厉升只是笑了笑，“殿下，人都是会变的。”越厉升的话让晋平滨觉得心慌，他给越如歌写信的时候，便没有说出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