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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1/1)

离开了珍宝阁,裴天鸣带着路在远和辛萍到了别墅的主楼。

刚一进屋,就看到裴娇倩从楼上走下来。

裴娇倩看见了路在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注意到,裴天鸣紧紧地握着路在远的手,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她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踩着楼梯下来,走到路在远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外面疯传你是我爸爸的儿子,看这情形,应该是真的喽。”

“娇倩,这是你的哥哥。”裴天鸣向女儿介绍起儿子来,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不用你提醒,她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路在远冷冷地看着裴娇倩。

“哦?”裴天鸣倒吃了一惊,“娇倩,你知道他是哥哥?那你竟然不告诉我?”

“她不知道是我,但她的确在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活在世上。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想的是,让他去死!他死了这个家里的一切就都是我自己的了。”路在远想起那晚裴娇倩讲述往事时,那种恶狠狠的语气。

裴娇倩眉梢一陡:“你胡说什么?我小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记得了?那天你在酒吧喝醉了酒,打电话让我去接你,然后你就拉着我说个没完。”路在远轻蔑地一笑。

裴娇倩倒是记得这件事,但她不记得自己那晚说过些什么了。

难道自己真的将藏在心里的隐秘都讲了出来吗?如若不然,路在远也不可能说得这么肯定吧?

她仰起下巴来,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喝醉酒的时候说的话,你也相信吗?不过今天你站在我面前,我倒是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不配做我的哥哥,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请你滚出去!”

“娇倩!”裴天鸣大怒。

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只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路在远刚才那话不假。

这倒也不奇怪,既然当年赵良卯知道路在远的存在,那么赵欣瑶必然也会知道。即便赵家父女不是刻意把事情告诉裴娇倩,他们之间的谈话被裴娇倩听到,也是极有可能的。

“娇倩!你怎么会这么像你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哥哥没有一点儿手足亲情?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裴天鸣很痛心,毕竟裴娇倩是他的女儿。

裴娇倩的脸冷成了一块冰,她看向裴天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像妈妈怎么了?我妈有什么不好?当年不是你处心积虑要娶我妈妈吗?现在你自己事业有成了,用不到我妈妈了,就想抛妻弃女,将外面生的野种带回家来?我告诉你,我外公不会答应的!我妈妈也不会答应!我更不答应!”

“闭嘴!”裴天鸣气得额头青筋都胀了起来,“你给我乖乖地回屋呆着!我现在先不与你理论!晚上我再找你谈话!”

“没什么好谈的!野种也想要登堂入室!门儿都没有!你瞧瞧他带的这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个丑八怪是谁?当我们家是马戏团吗……”

裴娇倩话音未落,路在远抡起手掌,“啪”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被打得往旁边一歪,栽倒在连雯雯的身上。连雯雯用力一推,将她推到了裴天鸣的身上!

裴娇倩站稳后,恼羞成怒,扑向路在远:“你竟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动手!”

路在远扳住她的肩膀,指着辛萍,一字一顿地警告她:“她是我妈!她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你外公干的好事!所以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你敢再对她有任何不敬的言辞,你说一句我打你一回!”

裴娇倩一听眼前这个毁了容的女人是路在远的妈妈,心里瑟缩一下。

回想起小时候,她躲在外公的书柜里,听到外公对青叔说:“不能让那个孽种活着,弄死他,做得干净一些……”

想必青叔的手段很毒辣,才把这个女人弄成这副可怕的样子。只是怎么没有弄死路在远呢?为什么他没有死?

裴娇倩甩开路在远,叫嚣着:“在这个家里,我要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你来教!你就是野种!你妈就是丑八怪!你们不许进我的家门!”

她一边哭叫着,一边调头往楼上跑,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裴天鸣无奈地摇头,歉意地向辛萍说:“对不起……我这个女儿……被她外公宠坏了。”

辛萍并不恼,平静道:“她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丑八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也不必怪她口不择言,她是千金小姐嘛,含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长大,没有吃过苦受过罪,自然不懂得收敛。”

淡淡的几句话,说得裴天鸣红了脸。

为回避尴尬,他急忙喊管家:“宋姐!宋姐!让你收拾的房间,都弄好了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二楼出现,带着一脸的不满,鄙夷地望了辛萍一眼,回道:“姑爷,客人的房间都准备了。”

宋姐从年轻的时候就在赵家做事,在家务事上,她就是赵欣瑶的左膀右臂。自从赵欣瑶被羁押后,她一直对裴天鸣不满,只不过以她的身份,没有办法说什么。

这时候,她刻意强调了“姑爷”两个字,不满的情绪已经表露得非常清楚了。

裴天鸣很反感她在辛萍和路在远面前提到“姑爷”这两个字,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在这个家里的身份一直不是主人,而是姑爷,他早就忍够了。

于是他冲着宋姐扬了扬手,说道:“辛苦宋姐了……对了,宋姐你今年有五十六岁了吧?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明天你找荣嫂领一笔退休金,就回家养老吧。”

“姑爷这是什么意思?要辞退我吗?”宋姐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辞掉了。

“你年纪也到了,听说这两年身体也不好,退休回家颐养天年吧”裴天鸣根本就不给宋姐辩解的余地,“荣嫂!你出来一下。”

随着一声答应,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干净的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先生叫我什么事?”

“宋姐要退休了,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你管,你和宋姐交接一下。”

因为坚持称呼裴天鸣“姑爷”,宋姐就这样丢了工作。

辛萍在旁,静静地看着裴天鸣处理家事,心中暗想:看样子裴天鸣与赵家父女的矛盾,比自己想像得还要深,自己也许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儿子摆在裴天鸣的面前,一切就会自然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呢。

而路在远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他送辛萍进了房间后,向裴天鸣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就要出门去。

“在远,跟我谈一谈吧。”裴天鸣不知道路在远是怎么想的,急于稳住这个儿子。

“我有重要的事,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再谈吧。”路在远边说边往外走。

裴天鸣追了两步:“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是要去南汐家吗?”

“那是我家!”路在远回了裴天鸣一句,继续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回到屋里,对裴天鸣说:“我的车子停在公司,借我一部车子用一用。”

裴天鸣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他备一部车子给路在远用。然后他说:“我给你买一辆新车吧,你喜欢什么样的车?前几天我看到杨总家的公子开了一辆新款的限量版跑车,很威风的样子……”

裴天鸣这么多年希望自己有一个儿子的那种急迫心情,连人家有一个买限量版跑车的败家儿子,他都会羡慕不已。

可是路在远却并不买帐,他摆摆手:“我有车子,开着挺好的。”

说完,他就跑下楼去了。

一出门,他就看见裴娇倩叉着腰,在向裴天鸣的助理叫嚣:“怎么?连你也这么势利眼吗?我家里的车,我想用哪部就用哪部,把钥匙给我!”

助理很为难:“娇倩小姐,是裴总吩咐给在远少爷准备的车,我再给你备另一部吧。”

“哟!这就叫上少爷了?他是谁家少爷?我们家没有少爷!”裴娇倩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张牙舞爪的样子。

路在远走过去,也不理她,伸手向助理要钥匙。

助理把钥匙放在他的手上,他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谁知道裴娇倩突然冲过来,一低头就钻进了车子里,向路在远摊开手掌:“这车我用了,把钥匙给我!”

路在远微一皱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车上又拖了下来:“别耽误我时间,我没有空陪你胡闹!”

裴娇倩被拉下车后,又被往旁边甩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后,回头就要开骂。却发现路在远已经关了车门,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路在远一路飚下山,直奔南汐的家。

到了南家别墅的门口,他停了车,透过车窗往外望着。

屋子里亮着灯,他看着那熟悉的灯光,不由地心酸。

扳指一数,他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再回到这栋房子的门口,却恍若隔世一般。

一切都变了,他在她的眼中已经成了一个骗子,一个混蛋。两个人相爱时那腻在一起的甜蜜时光那么短暂,仿佛是一场被惊醒的美梦。

梦醒了,现实很残酷。

他的命运从来都是这么残酷!可是这一回,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掉一切障碍,有能力给她幸福。

只要她能原谅他。

他下了车,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听到外面有声音了,他还没上台阶,门就开了。一位老太太从屋子里探出身来,看着路在远:“你是谁啊?你找谁?”

路在远已经知道邓嘉祥的父母住在这里了,他微微恼火,可是又不好对老人家不礼貌,便说:“阿姨,我叫路在远,这是我的家。这些天我出门办事,一直不在家,现在我回来了。”

“你的家?”邓妈妈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小伙子,你走错门儿了吧?这家主人姓南啊。”

“你说小汐吗?那是我老婆啊。”路在远说着话,笑眯眯地上了台阶,伸手要拉门。

邓妈妈警惕地拽住门:“你别动!小汐的老公?小汐没有结婚啊!如果她结婚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邓爸爸走出来:“出了什么事?”

邓妈妈赶紧向邓爸爸求救:“这人说他是小汐的老公,要进屋来。可是小汐没有结婚啊,他分明就是骗子!”

“你知道他是骗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关门!”邓爸爸说着,几步跨过来,“呯”地关上了门!

路在远又气又恼,这算什么事?自己竟然被她前男友的父母当成了骗子!这还了得?

他用力地拍门:“开门!你们不相信我,可以问一下小汐!南汐!你给我开门!”

“小汐不在家!你别敲了,再敲我可要报警了!”邓妈妈隔着门警告他。

不在家?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拖着病体,不在家好好休息,她跑哪里去了?

“那她去哪儿了?”路在远问。

“不知道!出去好多天了,一直没回来!”邓妈妈因为害怕,就说了实话。

一直没回来……明明就是回来了!她去了哪里?

本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避免被她拒之门外。现在看来,不打电话是不行了。

他拨打南汐的手机,处于关机的状态。

于是他打给芬姐,没想到芬姐竟然摁断了他的电话!

他怒了,马上把电话打给金娜娜:“金娜娜!帮我查一下员工资料,将陈素芬家的地址发给我!”

“老板……你要做什么?”金娜娜听他的语气凶巴巴的,不由地担心。

“你别问那么多,查到地址发给我!”路在远讲完,挂断电话,上了车。

刚开出这一片小区,金娜娜的短信就发过来了。路在远看了一眼,照着短信的地址,找了过去。

当他敲开芬姐家的门时,给他开门的芬姐吓了一跳:“呀!你怎么来了?”

“小汐是不是在你家?”路在远问。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她怎么会在我家呢?”芬姐的神情有些慌张,说话也有点儿结巴。

路在远见她这样,更加断定南汐在就这里。他猛地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一进门,屋里的情形让他立即站住了。

客厅里,芬姐的女儿在看动画片,婆婆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公公则坐在靠窗的躺椅上,戴着老花镜,翻着报纸。

主卧的门开着,芬姐的老公正在电脑前忙着什么,听到响动,回头望过来,正看到路在远。

他站起身,走出来:“素芬,这是谁啊?”

“我们公司的老板,来咱们家找小汐。”芬姐解释了一句,然后迅速地进屋,将所有的房门都打开,“我说了她不在这里,他还不相信,让他找吧!我们家就这么几间屋子!”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但房子却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所以路在远确信,南汐不可能在这里。

老人孩子都在用惊讶的目光看他,让他很愧疚。他赶紧道歉,并且问芬姐:“她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没有回家?她去哪里了?”

“她只想安静地休养几天,家里还有邓家的两位老人,她要是回了家,还能得安宁吗?至于她去了哪里,我可不能告诉你,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跟我断交!”芬姐说。

路在远想了想,问:“是你给她安排的去处?还是廖一江?”

芬姐紧张地抿了抿嘴唇,眨了眨眼睛:“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就是廖一江安排的?”路在远盯着芬姐的脸看。

芬姐是个诚实人,被路在远逼问,掩饰不住脸上的小慌张。路在远看在眼里,向两位老人和芬姐的老公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芬姐的家。

下楼后,他坐到车上,又打金娜娜的电话:“把廖一江家的地址发给我。”

金娜娜哀嚎一声:“老板……这么晚了,我都睡下了。”

“那就马上起床!”路在远命令道。

二十分钟后,路在远的车就停在了廖一江家的楼下。

他下了车,奔进楼内,乘电梯上了十楼,来到1002号公寓的门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按下门铃。

门铃响过后十几秒钟,“咔哒”一声,门开了,南汐从门里探出头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愣住!

路在远只是想来找廖一江,问一问南汐躲到哪里去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南汐竟然就住在廖一江的家!

而南汐在澳门生病期间,只知道路在远已经离开了澳门,至于他去了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回到D市来了!

两秒的愣怔之后,南汐迅速地撤身关门!

路在远情急之下,将手臂伸进门内阻挡。南汐关门的动作又急又猛,一下子就夹住他的小臂,他痛得叫了一声,吓得南汐急忙又把门推开了。

他就趁这个机会,拉开门,走了进去。

路在远没有想到南汐会住在廖一江的家里,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就化身为喷火龙。

他也不顾胳膊被夹得生疼,冲进屋后,他就四处寻找廖一江。

可是廖一江的家里,却并不见廖一江的人影。

他将每间屋子都找过后,回头气冲冲地质问南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有夫之妇!怎么可以住在别的男人家里!”

南汐站在门口,看着路在远东一头西一头在屋子里乱闯,又尴尬又委屈。

她不必对这个男人怀有愧意的,她也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是他欺骗她在先,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会突然感觉到欢喜?他在屋子里到处找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会感觉到心痛?而面对他质问的时候,她会有一丝丝的心虚?

南汐情绪复杂,眼泪涌上眼眶。

她深深地吸气,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将泪水憋了回去。

然后,她平静地注视着路在远,说道:“路在远,我们已经签下离婚协议了,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我的事与你无关!”

路在远本来很火大,可是仔细看她,发现她这几天真是憔悴得厉害。

她的脸色极不好看,双颊消瘦下去,下巴显得更尖了。她身上那件蓝色的睡衣,像是挂在一个衣服架子上,空空荡荡的。因为说话太用力,她微微有些喘。

一向生龙活虎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弱不禁风的时候。

他的火气一下子消掉大半。

“哎!”他叹了一声,迈步走向她。

她却往后退,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可是她的身后就是门,当她的背倚到门上时,便退无可退了。

他逼近了她,抬手去摸她的脸:“你怎么瘦成这样?病还没好吗?要不要我……”

南汐根本不听他讲什么,头偏向一边,躲避他的触碰:“你别碰我,你离我远一点儿!”

路在远的手落了空,怔忡片刻,突然伸手将抱住南汐:“小汐,对不起,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是我伤害了你,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吧,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快乐起来?”

南汐没有力气回避他,也没有力气推开他,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他惯用的那种干净优雅的香水味道。他似乎有两天没有换衣服了,身上有微微的汗味。

虽然她不知道他这两天的行踪,可是他这么干净的人,如果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想必他敢不太好过的吧?

她有些心酸,可是她却并没有被自己的内心情感打败。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要推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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